潘启文撑在桌上的手止不住轻颤起来,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只听叶蕴仪说道:“所以,这个前提,并不一定能带来必然的结果,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没有这个前提,我们之间,就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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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蕴仪缓缓地落下最后一句:“你自己考虑吧!”说完,她径直向外走去。悌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转头说道:“刚才你说让蕴杰走的事,我暂时不会跟爷爷提,等你想清楚再说吧,我不想,令爷爷希望过后,再失望!”顿了顿,她又重重地说道:“我自己也是!”
潘启文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眼中是矛盾与挣扎,还有恐惧与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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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大学南校门口,黎黛挽着梅果的手,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今天补完课,在我家多玩一阵儿吧?这几天家里可闷着,我大哥不在,二嫂也不在,唯一在家的二哥,整天也不见人影,我都快闷死了!”
梅果笑道:“我听说,叶先生也住在司令府的,你怎么不找她去?”
黎黛眼神一闪,笑道:“她这几天也不在呢。”
梅果突然奋兴地对黎黛说道:“哎,你知道吗,叶先生是华夏行银的掌舵人叶琛的孙女哎!我听说,她还准备在这里开行银呢,你说,她到时候又要教书,又要做少帅的民生顾问,还要开行银,你说她忙得过来嘛?”谀
黎黛一怔:“开行银?我怎么不知道?”
一抬眼,她却立即忘记了刚才的事,惊喜地道:“咦,那不是我二哥?难道他今天来接我回家?”
梅果抬头看去,只见门口静静停着一辆黑⾊雪佛兰轿车,车后排座位的车窗开着,潘启文点着一只烟,半闭着眼,靠在座位上,眉宇间是淡淡的阴郁。这一丝似乎挥之不去的阴郁,令梅果心里莫名一菗。
黎黛拉了梅果,快走两步,来到车前,她敲了敲车窗,轻轻地唤了声:“二哥?”
潘启文睁开眼来,看到黎黛⾝边的梅果,微微一怔,随即淡淡地说道:“唔,我今天出门办点事,正好顺路就接你回去了。”
梅果敏感锐地感觉到,潘启文似乎有事要找黎黛说,她不由拍拍黎黛的手,笑道:“我突然间想起,我哥要我帮他翻译几篇文章来着,很急的,明天我再去你那边吧!”
黎黛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潘启文,轻轻点了头,说了声:“好!”
黎黛上了车,向梅果挥挥手,梅果见潘启文也不与她打招呼,也便转⾝要离开,却忽然听到潘启文在背后急急地叫了声:“梅姐小!”
一丝喜悦,就那样漫过梅果心底,她缓缓转⾝,眉眼带着隐忍的笑意:“少帅?”
潘启文微微一顿,低了头,哑声问道:“你一定知道裴多非那有名的自由诗吧?”
梅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轻轻念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是这首吗?”
潘启文抬头看向她,她这才发现,他的眼中布満了红血丝,只听他从鼻腔里轻哼一声,问道:“你们女人,是不是也会觉得,自由比爱情、甚至生命更重要?”
梅果心里一紧,正不知要怎么回答,却见潘启文径直转过头去,仿佛眼前并没有她这个人存在过似的,萧瑟的声音传来:“算了,呵呵,她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一样?开车!”
梅果呆呆地看着那黑⾊的车飞驰而去,只余下空中扬起的一把尘土,这令她心里没着没落的,空得慌。
车上,黎黛悄悄地看了看潘启文,只见他手中紧紧地捏着一张纸,那上面赫然便是那首诗!她认得,那是叶蕴仪的笔迹。她心下恻然,坐直了⾝子,不敢吭声。
一路沉默中,突然,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黎黛抬头看去,却见文四骑了一匹马,拦在车前,这时,他正翻⾝下马,急急地来到后座窗口,満脸惊慌地道:“少爷,少奶奶在铁矿那边出事了!”
潘家集,盛世大戏院包厢內。
文管家亲自吩咐着几个下人:“小翠,冲两壶茶,等下记得这紫砂壶里的是铁观音,是给叶家老爷子喝的,这个白⾊瓷壶里的是香片,是我家司令喝的,可别上错了!”
“哎,那个藤椅上放个靠垫,夫人腰不好!”
一切刚刚准备就绪,便听见一阵慡朗的笑声:“老爷子,您可真是会挑时间啊,这个小舫,可是咱这西南川剧界数一数二的角儿,昨天他刚来咱们这儿开场子,您今天就点着要看川剧,这可不就是为您这贵人准备的嘛?”
门被推开,黎昕当先走进来,说了一声:“请!”
潘烨霖让了一下叶琛,叶琛也不推辞,率先进了包间,叶翔龙⾝一侧,潘烨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咱们就不要客气了!”拉着他就要往內进,叶翔龙却定住脚笑道:“在国美,可是要女士优先,所以夫人先请!”
潘烨霖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好,夫人先请!”
黎芙铮抿嘴一笑,走了进去,潘烨霖与叶翔龙两人这才并肩走了进去。
几个人落了座,文管家赶紧递上一个折子来,潘烨
霖将折子随手递给叶琛,笑道:“老爷子,咱们这里的方言虽说比你们那个广东话好懂,可很多外乡人看这川剧还是听不太懂,今天小舫演的这出叫《御河桥》,我特意叫他们给您整了个剧情介绍,您可以先看看。”
叶琛忙接过折子,眉一扬:“潘司令真是太客气了!”
潘烨霖摆摆手:“呵呵,老爷子您比我大着辈份呢,这么大老远的还专程到潘家集一趟,来就来吧,您这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的仪程,整得我真是不好意思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叶琛忙道:“蕴仪嫁到潘家,不仅什么嫁妆都没有带,还带着个蕴杰,潘家没有嫌弃她,还将蕴杰照顾得很好,老头子真是感激不尽啊!这点银子跟你与夫人待蕴仪姐弟的情义相比,实在什么都算不上!”
说完,他淡淡地瞟了叶翔龙一眼,叶翔龙提起桌上的白⾊茶壶,一边为潘烨霖续茶,一边会意地笑道:“是啊,昨儿个,我听街上有人传言说,启文以前有个四姨太,好象叫什么林婵凤的,很是得宠,心中疑惑,回来跟老爷子一讲,老爷子还跟我大发一通脾气,说启文对蕴仪好得很,绝不可能另娶呢!”
这话来得突然,潘烨霖夫妇和黎昕心里都是一惊,虽然立即反应过来,但脸上多多少少都有表现出来,而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叶琛和叶翔龙,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深沉的眼神。
黎昕马上接口笑道:“嗨,一年多以前,天一以为蕴仪没了,很过了一段荒唐的曰子,外面对他的传言就多得很,还有说他娶了十九个姨太太的呢!呵呵,这些话,能信嘛?”
叶琛点点头:“是啊,传言多半不可信!”
就在这时,只听舞台上锣鼓一响,潘烨霖笑道:“看戏!看戏!”
几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心里却是各怀心思。
自从那场喜宴过后,潘烨霖夫妇对这个儿子已完全无能为力,叶蕴仪腹中孩子流产,更让他们震惊之外,也暗自后悔,潘启文临去省城前,对他们冷漠地说道:“你们不要再想着打什么主意,我把话撂这儿,若是想要孙子,就只可能是蕴仪生的!否则,你们就等着潘家绝后吧!”
省城里儿子与叶蕴仪的事,他们多多少少是知道的,除了叹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次,听说叶蕴仪的爷爷和大伯到来,潘烨霖夫妇自然对儿子言听计从,只盼通过老爷子能让那小两口和好如初。
潘烨霖夫妇在叶琛到来前,便已接到刀疤送过来的儿子的信,自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认为没有什么破绽,而让他们和黎昕都惊疑不定的是,叶翔龙刚才那话,明显是有试探的意味,可是,他又是从何而知林婵凤的事的?他说从外面听来的,可从他们离开省城起,一路便是黎昕相随,即便到了潘家集,只要出门,也一定是有人紧紧跟着,绝不可能有外人有机会说三道四。
那么,叶翔龙和叶琛又是从哪知道的呢?
若是惹恼了叶家人,还不知道潘启文和叶蕴仪之间再要闹出什么事来!
想归想,所有人却只将心思按捺住,不动声⾊,直到中场休息。
叶翔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也就是老爷子喜欢看,我可是一句也没听懂,乏得很,我下去晃晃,上个茅厕。”
说着,便向门外走去,黎昕恍眼见到门边刀疤亲自跟了上去,便放下心来,倾⾝上前,为叶琛续了茶,笑道:“老爷子,您尽管放心,我这弟妹,不光司令和夫人喜欢,便是军中之人,也都佩服得很!”
叶琛迷惑地看向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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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更,没有看到责怪,反而看到几杯默默的咖啡,可可很感动,也很开心,谢谢大家,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