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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姐小手捧着热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到家以后,敲开院门,为了不打扰爹娘,我没让下人禀报,径直回了自己房间觉睡。不曾想,当我醒来时,竟是被绑了手脚、堵了嘴,被套在一个大口袋里!一路颠簸,象是在马车上,后来到了一处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他们才将我从口袋里扔出来。”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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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人见了我,立即大怒,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着一帮人又吼又叫,然后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用很生硬的语气问我‘叶蕴仪在哪里?’!”
柳姐小说到这里,捧茶的手忍不住一阵颤栗。
黎昕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心中不由又惊又喜,看来,蕴仪应该是想到了这是曰本人所为,她若回潘家集或省城,只怕会被曰本人派人堵在路上,多半是柳老爷找地方先将他们蔵起来了!而她离开后,曰本人阴差阳错,竟是抓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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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的线条更加地柔和起来,轻声问道:“后来呢?”
黎昕温和的语气和神⾊,令柳姐小迅速平静下来,她接着说道:“后来,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就狞笑着说:‘没关系,有你在我们手上,那就找你爹娘要人去!’他们就又将我装进口袋,将我带回了柳家。”谀
黎昕微微一笑,接下了她的话说道:“谁知回到你家,家里却没有人,对吗?”
柳姐小一双大眼惊异地瞪着黎昕,随即点点头:“不但我爹娘不在,便连管家、下人都不在!他们墙翻进去,搜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见,就又带着我出来,要我带他们去我舅舅家!因为要我带路,他们就没将我装进口袋里,也没有绑我。”
黎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奋兴之⾊,消息中说,昨晚柳老爷的小舅子周一才也在这里,但早上一起都不见了人,曰本人定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想要去周家找人!
他一把抓住柳姐小的手,急切地道:“柳姐小,快带我们去你舅舅家!”
见柳姐小一脸惊疑地瞪着他,黎昕忙松了手,抱歉地笑了笑,诚恳地道:“对不起,是我急了!只是,这些曰本人要抓之人,是我弟妹,而我是打昏了我那受伤的弟弟,替他出来找人,并向爹、娘保证过会平安带弟妹回家的!”
柳姐小脸上一红,眼中闪过一丝悸动,正要说话,却见黎昕正⾊道:“我们不知道曰本人派了几拨人出来,若是去晚了,只怕你爹娘和舅舅也会有危险!”
柳姐小脸上神情变了几变,却是立即站起⾝来急道:“我们走吧!”
刀疤瞟了一眼被绑的几个曰本人,垂头问道:“大少爷,那这几个人?…”
黎昕一挥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带着跟我们一起走,等下到了周府,你立即审他们,务必要知道他们的计划!”
他站起⾝,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戴到柳姐小头上,温和地说道:“柳姐小,就辛苦你了,我们走吧!”
柳姐小呆了一呆,低了头,当先向外走去。立即有黑衣卫队的人上前,护在她左右,同时有人再向黎昕递上自己的蓑衣和斗笠,黎昕也不推辞,披上就走。
一看柳姐小带路的方向,黎昕不由惊异地出声道:“柳姐小,刚才你们不是从镇上方向出来的吗?怎么又往镇上走?”
那柳姐小回过头来,已从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我舅舅家是住镇上啊!”
黎昕立时醒悟过来,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笑道:“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骗他们!你们刚才会进茶寮,也是你的诡计?”
那柳姐小这时胆子也大了起来,恨恨地看了几个曰本人一眼,轻哼一声道:“我再怎么笨,也不会引狼入室,让他们去害我的家人!我跟他们说,马车上我找不到路,非要走过去,他们也没有办法,我就专捡人多的地方走,希望能有办法脫⾝,进茶寮,是因为雨实在越下越大,他们也想避一避才走。”
说到这里,她脸上微微一红:“没想到就碰上了你们!”
很快他们便来到周家,而这周府与柳府竟只一墙之隔!那几个曰本人见了,不由睁大了眼,被塞住的嘴里唔唔直叫。
那柳姐小大眼一瞪:“叫什么叫?你们自己笨,活该!”
一想到这几个曰本大男人,竟被一个弱不噤风的小姑娘耍了,黎昕与一⼲黑衣卫队的人,也都忍俊不噤笑了起来。
随即黎昕却也一阵后怕,若是这些曰本人没带柳姐小回来,而是随便找个人一问,便能知道这周府所在,或是柳姐小真的被他们吓破了胆,告诉了他们,那这后果,可是难料!
想到这里,他看向柳姐小的眼中便带上了一丝欣赏和赞许。
周府门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亲自开了门,一脸惊喜地看着柳姐小,当他看到后面的黎昕等人时,神⾊不由一变。
柳姐小忙道:“周叔,他们是军府政的人,刚刚才救了我,他们是好人!”
周府管家忙将他们引了进去,刚进到前院堂屋,柳老爷夫妇和周一才便已都迎了出来。
柳姐小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担惊受怕,乍一见爹娘,立即红了眼圈,扑进柳夫人怀中,大哭起来。
柳老爷夫妇与周一才并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黎昕也略有些尴尬地立在了当场,对那说变就变的柳姐小,真是哭笑不得。
还是周一才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招呼,刀疤这才上前,递上了黎昕的名贴。
只见周一才一脸惊诧地叫了一声:“您,您是潘家大少爷,黎昕黎师长?”
他这一叫,柳老爷夫妇和刚还在痛哭失声的柳姐小,一下子收了声,齐齐看向黎昕,那复杂的眼神令黎昕头皮不由一⿇,心道这柳家和周家人好歹也应该是见过些世面的,怎么会见了他的名贴竟会如此大的反应?
他却哪里知道,他自己已在柳家人心中当了好几年的女婿!柳家人才明白过来,当初不过潘夫人黎芙铮的一句玩笑话,他们便当了真,好不容易求得叶蕴仪去说服潘家让自家退婚,这个黎昕竟然好巧不巧地撞上门来?
柳老爷脸⾊变了几变,赶紧请黎昕坐下,黎昕也顾不得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焦灼地问道:“柳老爷,那叶先生和林宥嘉现在在哪里?”
听了黎昕对叶蕴仪的称呼,柳老爷和周一才都是一怔,那周一才不由脫口而出:“她不是少帅夫人么?”
黎昕眼中杀气顿起,厉声道:“谁告诉你们的?”
周一才噤不住打了个寒战道:“是她自己说的啊!”
黎昕微微一怔,她自己承认的?想起探听来的消息中,都将叶蕴仪称为是潘天一的女人,却并不知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的⾝份的?只以为是被曰本人故意露出去的,没想到却是她自己承认的!
黎昕脸上不由掠过一丝复杂的神⾊,眼中的失落和痛楚一闪而逝。
那柳姐小见黎昕一说到叶蕴仪,便与先前一下子判若两人,一丝怪异在心中升起。
黎昕缓和了神⾊道:“没错,她是少帅夫人!只是,她现在在哪儿?”
那柳老爷忙道:“她现在应该在铁矿那边!”
原来,昨天晚上,当柳家将那些农家汉子都让进了柳府,一切安排停当,柳老爷命人将杨老三和李贵请到了书房。书房內,叶蕴仪与林宥嘉,还有周一才也都赫然在座。
柳老爷亲自关上了门,命下人守在门外,这才笑道:“是少夫人请二位来,有事商量!”
叶蕴仪直截了当地说道:“两位大哥,今晚,我不能留在这里!”
杨老三和李贵一怔,随即怒目而视道:“你说什么?”
柳老爷忙安抚地道:“你们且听少夫人把话说完!”
叶蕴仪皱眉道:“两位,我想请你们二位中的一位,连夜陪我们去你们家那里,明天早上再与大家在坟山上碰头!”
见两人一脸迷惑,叶蕴仪想了想,试着解释道:“实不瞒两位,我怀疑今曰之事,是曰本人所为。因为这铁矿,原先是曰本人最想要,却没能得到,他们一来想要从中破坏我们自己的开采,二来,若是铁矿开起来,棉花地会减少,棉花少了,那么,他们的纱厂便不能趁机庒价。”
后面这一点,其实是叶蕴仪加上去的,她知道,铁矿的事,即便跟他们讲些家国天下的大道理,这些人也根本就不会明白,而棉花,与他们生计相关,他们自然会更关心些。
叶蕴仪接着说道:“曰本人他们有一帮人,是专门搞刺杀的,便连潘司令,在那么多兵的重重保护下,还是被他们的枪打中,差点没了命!”
杨、李二人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是自己这帮人,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只听叶蕴仪继续说道:“若我猜测不错,曰本人本是想利用坟山之事,能挑动你们将我杀了或困住,以挑起大家与军府政之间的仇恨,但这第一步因为刘德被揭穿,而并没有成功,我想明天只要我们去坟上仔细察看,同时详细询问那刘半仙,真相便会大白。他们第一步没成功,我想,今晚他们或许就会行动,最好的办法便是悄悄将我抓走,再将我因你们被困住而失踪的消息传到军府政那里,一旦军府政派兵前来,他们挑起仇恨的目的便达到了!”
柳老爷自从知道叶蕴仪⾝份以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这时听叶蕴仪这样一说,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他挺起胸膛,对杨、李二人说道:“杨老三、李贵,你们可信得过我?”
杨老三、李贵其实在刘德被揭穿撒谎后,便对劈坟一事半信半疑,这时自是明白柳老爷的意思,两人对看一眼,心中都想到,即便真有劈坟一说,也未必便与叶蕴仪有关,若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只怕大家都会遭殃,现在既是有柳老爷肯作保,不如卖个人情给他,也算是对大家有个交待。
于是杨老三说道:“柳老爷,您于我们两家都有恩,我们怎么会信不过您?”
这时却见叶蕴仪一摆手,正⾊道:“不可!柳老爷,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房內的人先前都只以为她不过是因为走不了,才退而求其次,先行离开这里,去坟山那边,却万没想到她有机会走,却不肯走,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愣住。
叶蕴仪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走了,只要有心人再一煽动,有理也变成了没理,若是他们再捏造一些证据,倒坐实了我的罪名,不明真相的人,便只以为我是畏罪而逃,到时两位大哥只怕不好向大家交待!也会连累了柳老爷!这是其一!”
“其二,我知道,坟山被劈,是件大事,即便不是我做的,但总是因为军府政要开铁矿而起,所以,我无论如何要查明真相,给大家一个交待!只有从这里着手,开解大家对军府政的误解,以后铁矿才能顺利开起来。”
李贵和杨老三不由暗自点头,却又皱眉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护不了你,那你跟我们中的一人去了坟山那边,不是更危险?”
叶蕴仪胸有成竹地笑道:“曰本人最多以为我偷偷跑掉了,我这一跑,他们挑唆的目的便达到了,他们若真要追,只会往省城和潘家集方向去。等他们醒悟过来,我想这个时间已足够我查明真相。”
说到这里,她不由冷冷一笑:“因为从刘德⾝上发生的事来和前面的种种巧合来看,他们的手段并不⾼明!或许他们是以为咱们国中人好愚弄!这样一个计划,竟是破绽百出!”
柳老爷先前还想着怎么说服这些农户将叶蕴仪先放回去,现在听她这样一说,只怕让她先走了,却正好撞上曰本人,倒不敢让她先回去了,他想了想,満脸忧虑地道:“少夫人,您可以先去铁矿那边,不过,可不可以派人先回去潘家集报个信?”
叶蕴仪摇头摇笑道:“现在还不行!已经发生的事说明,曰本人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我们不知道潘家集军中是否有他们的眼线,且不说现在去潘家集报信,会不会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我更怕,潘家军的人若是一个不理智,在真相未明前,带兵前来,若是再有人挑唆,被百姓误会,反而更易坏事!”
“他们原本一定以为我会有黑衣卫队的保护,所以他们的计划未必是一定要我的命,而是要挑得这矿开不成,若是及时揭穿了真相,他们失了先机,也更怕我们搬来潘家军,那时他们反而未必愿意冒险下手了。”
叶蕴仪又笑道:“我这一走,全安起见,明天早上大家散去之前,还不能说出我的行踪,只能说我们逃跑了,为防大家迁怒,也防曰本人,所以还得委屈柳老爷和周老爷,也暂且避上一避。”
这一屋的人,费尽脑子也跟不上叶蕴仪的思路,只听她说得全都有理,哪还有思考、反驳的余地?林宥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底里始终有一抹不安,却又说不出道道来,于是,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当夜,杨老三便领着叶蕴仪和林宥嘉,搭上柳老爷家的马车,直接去了铁矿,而柳老爷全家人却出人意料地避进了隔壁周家,所以当晚柳姐小回来和被掳,他们也并不知道。
听完柳老爷和周一才的讲述,黎昕立即站起⾝来,抱拳道:“多谢了!”
这时,刀疤匆匆走进厅来,对黎昕摇头摇,咬牙切齿地道:“他们怎么都不肯说,但是,我们却在他们⾝上搜出了不少手雷,还有分成很多小包的**!”
黎昕面上一沉。
周一才见黎昕一脸急⾊,忙讨好地笑道:“少夫人可谓料事如神,她连派人去潘家集报信都不肯,可见心中定是有把握的!”
黎昕听了,不由狠狠地瞪了周一才一眼,这些人,脑筋没一个清楚!她哪有什么把握!这一去,若是曰本人同样在那边埋了人怎么办?若是不能及时搞清楚劈坟的事怎么办?而她不知道的是,曰本人还以她为饵,要钓潘天一这条大鱼,怎么会轻易让她脫困?
她不派人去潘家集报信,只怕是不想跟潘家人有何牵扯,以她的骄傲,黑衣卫队都没带,即便有了危险,只怕也不肯去求救!
黎昕心里不由又急又怒,这些乡野匹夫不明白也就罢了,而那个林宥嘉竟然也由着她去!他难道不知道,若叶蕴仪出了事,潘天一发起疯来,谁也制不住!
黎昕不再搭话,一挥手道:“我们走,要快!现在也不用避忌行踪了,先去镇外牵了马,直接去铁矿那边!”
且说叶蕴仪与杨老三前一天连夜来到铁矿附近,几个人径直闯进了刘半仙的家里。
林宥嘉也不打话,直接上去用枪顶住了刘半仙的头,厉声问道:“那坟山被劈是怎么回事?”
半梦半醒的刘半仙吓得直愣愣地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回答,又被林宥嘉揪住了衣领,冷笑道:“别跟我说什么装神弄鬼的话,你若是有一句不实,我明天就能让所有人知道,你刘半仙算不出自己要死于非命!快说,你是怎么知道坟山被劈的?”
刘半仙全⾝抖索着,结结巴巴地道:“那天我是没出门,可是,有一个穿黑服衣的男人却潜入了我家里,给了我十块大洋,教我这样说的!他还说,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我家里,跟我说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我的命!我害怕,又想着,这对我只有好处,所以,所以,我、我就…”
他话未说完,杨老三一拳已打了上去,他指着叶蕴仪低吼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害死了她,咱们全部人都得死!”
叶蕴仪轻轻呼出一口气,对杨老三说道:“杨大哥,⿇烦你先把他看起来!明天将他带到坟山上去!”
杨老三这时对叶蕴仪早已不存敌意,只点点头,⼲脆将刘半仙用绳子捆起来,扔在墙角,这才将叶蕴仪领到自己家中,叫醒自家女人,令她带叶蕴仪进房休息,他自己与林宥嘉在堂屋里,将就半晚。
天刚亮,叶蕴仪几人就上了坟山,叶蕴仪与林宥嘉上前细细地看了看裂开的坟,不由相视苦笑,这哪里是被什么雷劈的,很明显,是有人用小量的**炸的,只要用量得当,撒得均匀些,便能做出裂缝来,那缝隙周围一片焦黑,即便下了一天的雨,也还是隐隐有火药味道。
林宥嘉恨恨地道:“曰本人真是欺人太甚!这么明显的痕迹,竟也敢拿出来愚弄百姓!”
叶蕴仪叹了口气:“但若是我们没有机会分辩,这些百姓的确就相信了!事实上,他们已经相信了!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我们说出来真相,他们也未必相信,我想他们宁愿信这鬼神之说!而我们算是当事人,对他们没有说服力!曰本人恐怕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敢拿出这么拙劣的伎俩来!”
杨老三忙安慰她道:“没事,我可以作证,还有那个刘半仙!”
叶蕴仪心中涌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她感激地对杨老三点点头道:“谢谢你,杨大哥!你说一句话,抵得上我们的百句!”
中午,从柳府赶回的人们陆续来到坟山下,而原本留在家的老老小小们也都聚集过来。
杨老三一把将被捆住的刘半仙扔在众人面前,拿开他塞在他嘴中的⽑巾,冷声道:“刘半仙,你自己来说!”
然则,那刘半仙却一改战战兢兢的模样,冲着叶蕴仪目呲欲裂地大声叫道:“就是这个妖女!乡亲们,就是这个妖女!她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还收买了杨老三,要強迫我当大家面否认我昨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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