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仪听说潘启文没事,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她怔怔地看了看面前的女孩,皱眉道:“你知道他是潘少帅?”
那女孩笑道:“这是我家,黎昕黎师长带你们来的,怎会不知道?”
叶蕴仪这才放下心来,她突然问道:“你多大了?”悌悌
那女孩子一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叶蕴仪,答道:“我十七了!”谀
叶蕴仪看向女孩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涩然,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还有一丝的----嫉妒!十七岁,多么美好的年纪呵!第一眼看到女孩那纯净的眼神,她心底里一闪而过的是羡慕和失落,而现在,更如发了酵般,无限地在胸中膨胀起来,一股热气,直冲向眼眶:十七岁,多么的单纯和快乐!
那女孩眨了眨眼,直率地笑道:“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我是谁,这是在哪儿?”
叶蕴仪悄悄呼出一口气,庒下心中的情绪,她微微一笑:“好吧,你是谁?这是在哪儿?”
女孩一偏头,双颊上两个酒窝陷下,令她的笑容显得更加甜美,清脆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来,带着一丝调皮:“我叫柳意,你再看看这是在哪儿?”
叶蕴仪蓦然抬头,再环顾四周,不由失笑道:“我真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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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柳意,心里几乎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纯真的女孩,笑道:“你是柳老爷的女儿?这是你的闺房吧?我前几天还住过!”
柳意一脸惊喜地瞪大了眼:“你想起来了?”她又一撅嘴:“你要想不起来住过这里,我可真是冤枉替你被绑了!”
叶蕴仪一惊道:“什么?”
隔壁房间,潘启文恨恨地一捶床头,看向床边的黎昕,咬牙切齿地道:“找什么证据?管他们想做什么,给我抓!把那些个犯事的曰本人一个不留,全抓起来!省城的曰本人也全都给我赶走!”
黎昕皱了皱眉:“可是那曰本领事,还有那些个正经的曰本商人?…”
潘启文冷笑一声打断他,道:“我敢说他们绝对是蛇鼠一窝!你别忘了,铁矿之事,就是那曰本领事当初最先出的头!说什么正经曰本商人,单看他们开的纱厂便知道,一肚子的坏水!”
黎昕迟疑着道:“咱们无凭无据地便将所有曰本人都赶出去,曰本一定会提出议抗的!其他家国的人会怎么看?再说,外边本便说你独断专行,这样一来?…”
潘启文眉一挑:“议抗?”他轻蔑地一挥手:“议抗顶个庇用!让他小曰本有本事将他家大炮轰到咱这西南来?”
他鼻子里轻轻一哼:“其他家国,巴不得捡便宜吧?这说我独断专行的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黎昕沉昑道:“可是,那些曰本商社、行银和工厂里,雇佣不了少咱们本地人,若是将这些曰本人赶走了,便断了他们的营生!”
潘启文双眼微眯,突然唇角一弯,脸上漾起一个舒心的笑来:“谁说断了他们的营生?咱们赶走曰本人,他们的生意和工厂,咱们军府政全盘接手!还用原来那些个人!”
黎昕倒昅了一口冷气,急道:“你还当自己是土匪吗?这不是明抢吗?”
潘启文神⾊一冷,一拧脖子,蛮横地道:“我就是抢了,就又怎么样?曰本人抢咱们的东西还少吗?当初甲午海战,他们不是靠的拳头说话?咱们打输了,不是一样乖乖被抢?现在,他们若有本事,就打进来,要没本事,也一样!”
黎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正犹豫间,却听潘启文呼昅急促,恨怒难平地道:“这两天的事,你想起来不觉后怕吗?若不是蕴仪机警,半夜离开去了铁矿,那晚被曰本人抓去的就是她!若不是贺文龙碰巧在铁矿那边,蕴仪说不定被那些个无知的农民给活活烧死!若不是我带人走小路去堵她,说不定她跟贺文龙就死在那山里头!”
他攥紧了拳头,眼中寒气更甚:“还有,他们送了个假的手珠给我,引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不是要我的命,便是要逼我做下卖国卖祖宗之事!”
说到这里,他噤不住打了个寒战:“若是蕴仪真被他们抓去,我有什么不肯?她那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怎会让我为了她做出那样的事来?我只怕,到那时,无论我答不答应,真正要了的,会是蕴仪的命!”
黎昕心中一凛,不由背上已是冷汗涔涔,也噤不住对曰本人咬牙切齿起来。
却听潘启文哼道:“这几年,曰本人在咱们这儿挑了多少事了?就为一个铁矿,他们追杀杰森,这次又差点暗算了蕴仪的爷爷和伯父!”
他顿了一顿,眼中升起一抹幽深恨意,森寒的话语从他牙缝中蹦出:“更何况,蕴仪父⺟的死,这血海深仇,我怎能不记在曰本人帐上!蕴仪父亲是我授业恩师,又将心爱的女儿嫁给我,蕴仪⺟亲,那样一个美丽温情的女人,却因为我,如此惨死!只杀了区区几个小喽啰,怎能消我心头之恨?我与蕴仪原本意气风发,幸福美満,现在却成了仇人一般,也全是拜曰本人所赐,我怎能不恨?!”
他抬头看向黎昕,一脸狠
戾地道:“跟他们,说什么证据,讲什么道理?难道非到他们要了咱们所有人的命,才来后悔吗?百合会馆和这次抓到的曰本人,全部杀了!其余的曰本人,全部赶出西南之地,以后都不许他们进来!这样,一了百了!”
他鼻子里发出阴森的一哼:“以后,无论是谁与曰本人打交道,一律以通敌卖国论!”
黎昕重重地点头:“好!我这就传下令去!”
潘启文却叫住了他,突然扭捏起来,他低了头,声线紧绷,轻声道:“她醒来后,有问起过我吗?”
黎昕轻笑一声:“据那柳姐小说,她醒来第一句话,就问的是你!”
潘启文猛然抬头,眼中是不敢置信的欣喜,他一把揪住黎昕,急切地道:“她还说了什么?”
黎昕摇头摇不语。
潘启文一脸懊恼地看向黎昕:“既然都知道了她是我少帅夫人,为什么不将我们安排在一间房里?”
黎昕眼神一闪,嘲弄地笑道:“我怕她醒来发现你乘人之危,趁她不清醒轻薄于她,再把你给废了!”
潘启文面上微热,他轻哼一声:“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样,都天经地义,你管得着!?”
黎昕眼中一黯,正⾊道:“是大夫说你们都中了风寒,又都有伤,⾝体虚弱,特意将你们两个分开,以免相互传染!”
潘启文这时脑中却全是昨晚的旑旎,他心口一热,急切的话脫口而出:“那到底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她?”
黎昕冷哼一声:“大夫说要你们两个都完全退了烧才行!现在她倒是基本都退了,就你自己不争气,还一直发着低烧!”
潘启文急急地往周围一看,叫道:“药呢?怎么不给我拿药来?”
黎昕无语地看了看他,却见柳意应声走了进来,抿唇笑道:“少帅,早上你刚服了一次药,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潘启文听着她那笑声,有种被人看穿了他的心急,受人讥笑的感觉,不由倍觉刺耳,他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是谁?”
黎昕忙道:“这是柳家的姐小柳意!”又转头歉意地对柳意温和地笑道:“柳姐小,你别介意,他就这脾气!”
柳意脸上一红,悄悄瞄了他一眼,低了头,轻声道:“没关系!”
黎昕睥了潘启文一眼,不悦地道:“叶蕴仪就住在柳姐小房中,柳姐小上次还为这个被曰本人误绑了去,今天一直亲自在照顾她,你对人客气点!”
潘启文忙缓和了脸⾊,看也不看黎昕,只向着柳意,急急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柳意笑道:“她已经退了烧,这会儿有丫头在房中伺候着她喝粥呢!”
潘启文神情一松,点头笑道:“她喜欢喝皮蛋瘦⾁粥,叫你府上的人给她熬点!”
柳意一怔,用求助的眼神瞄向黎昕:“皮蛋瘦⾁粥?”
黎昕叹口气道:“你别听他的,那是广东的做法,你府上的人未必会,先做你家厨子拿手的就行,只要她能吃得下就好!”
潘启文一瞪黎昕:“既然都醒了,你就赶紧安排咱们回潘家集去!”
黎昕皱眉道:“大夫说你的伤绝对不能再动,一定要静养!何况叶蕴仪⾝子也虚,也不宜车马劳顿,所以,我已从潘家集调了人手来,打算在这里暂住几天了!”
听了这话,柳意眉梢显出一丝喜⾊来,却听潘启文哼道:“那你怎么没想到从潘家大宅里调厨子过来?”
黎昕无奈地苦笑:“我这就去安排,还不成么?”
潘启文眼珠子一转,贼贼地问道:“叶家老爷子难道没要求来这里看孙女儿?”
黎昕一愣:“我以为,你想瞒着他们,所以没敢告诉他们,只说人找到了,在这边先处理一些事,没敢说你们受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