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文一愣,只见叶蕴仪定定地看向他,郑重地说道:“启文,潘家军迟早要归了南京,南京那边,对国与国之间的事,自有考量,定不能如此简单率性而为!而自古以来,曾拥兵自重者定然遭忌,更何况,若你为了我,将如此大一把柄授于人手,你叫我如何心安?”悌
潘启文脸一沉,冷笑一声道:“若南京那边如此心胸,不归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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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蕴仪叹口气道:“启文,你的理想呢?你的抱负呢?你可是真想要做这土皇帝?更何况,你若不归向南京,迟早便是将这西南之地陷入战火,百姓好容易才安生了几年,你能忍心?到时成王败寇,现在南京已将各路军阀收得七七八八,你又有几成把握能胜得了?你一人之⾝可系潘家军上下几十万人,还有他们的家眷!到时,你又拿什么来护我?”
潘启文浑⾝一震,只见叶蕴仪忽然放松了神情,轻笑一声道:“启文,曰本人再怎么横,这里总归是你的地盘,从今以后,我天天在你⾝边,你还怕保护不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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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启文听到那句“天天在你⾝边”心头一热,一个“好”字就要脫口而出,然而,他一看到叶蕴仪被裹得馒头似的那双手,他却生生咽了回去,咬着牙道:“可我不能放过那些曰本人!”
叶蕴仪郑重地点点头,一双凤眼中现过一丝冷⾊:“当然不能放过!即便是为了那56个无辜的百姓,咱也不能放过他们!”谀
潘启文脸上一喜:“你已有了想法?”
叶蕴仪冷笑一声道:“那些公然作乱的黑龙会的人,你仅管抓了杀了就是!那些个曰本商人,我知道,他们主要是行银和纺织厂,还有些贸易行,这个好办,回到省城,咱们行银第一批款贷,就是选几个纺织作坊,扶持他们开纺织厂,那周一才便是其中一个!到时,咱们再暗中垄断了棉花的收购,让曰本人收不到棉花,他们在这里办厂,明摆着就是看上了咱这里的廉价棉花和劳动力,若是棉花收不上来,明年他这厂自然就办不起来!还有,行银,要挤兑他们,咱们也有的是办法!”
潘启文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到时我专门派人暗中保护这些个商家,只要有曰本人捣乱,咱们就有了理由赶他们走!”
叶蕴仪点头笑道:“至于那曰本领事,咱们只需下个子套给他钻,定叫他被赶得心服口服!”她眼珠子一转,俯首在潘启文耳边说了一番话,潘启文眉一挑,拍手笑道:“蕴仪,你学坏了!”
叶蕴仪轻哼一声:“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潘启文在她脸上揪了一把,忍不住地笑:“你叫他看得到吃不着,还非给他安上一个民女之罪,蕴仪,你这招够狠!”
叶蕴仪她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他们送个林婵凤给你,你倒是吃着了,你很享受不是?”
潘启文眼皮一跳,忙赔着笑道:“蕴仪,这哪儿跟哪儿啊?”他站起⾝来,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坏笑:“以后只我只给你一人吃,管饱!如何?”说着,他的唇便庒了下去。
叶蕴仪用手肘推着他,咯咯地笑着,潘启文不依,将她抓回来,正在这时,却听到“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潘启文不悦地喊了声:“什么事?”
门外只听刀疤抑不住的奋兴的声音:“少爷,司令和夫人那边派人来报喜!”
潘启文和叶蕴仪一愣,报喜?
潘启文打房开门,瞪了刀疤一眼:“你最好真的是有喜事报来!”
刀疤掩住笑,喜滋滋地道:“少爷,大喜事!夫人有喜了,司令派人来让你们赶紧回去呢!”
潘启文瞪大了眼,看了看叶蕴仪,又看看刀疤,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我娘、我娘她有喜了?”
刀疤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潘家就要有小少爷了!少爷,您要做哥哥了!”
潘启文哈哈一笑,转头对叶蕴仪奋兴地笑道:“哎哟喂,我爹那叫一个勇猛哎!”
叶蕴仪一拍他胳膊,横他一眼:“别没大没小的!”
她对刀疤笑道:“司令跟夫人定是⾼兴坏了吧?你赶紧的去备马,咱们现在就去潘家集!”她看了一眼潘启文的手,又叫住刀疤道:“还是坐马车吧!他这手,抓缰绳可都疼!”
马车上,叶蕴仪发愁道:“柳老爷与夫人听到喜讯,也都送了贺礼过来,要我们一并带去。你说,这么大的喜事儿,咱们可什么都没准备!”
潘启文将她搂进怀中,笑道:“你呀,肚子争气点,赶紧怀一个,赶着跟咱娘一起生,这可是最大的贺礼!”
叶蕴仪一捶他,啐道:“去你的!”
潘启文看了看她的神⾊,小心翼翼地道:“蕴仪,我娘这么大年纪怀了孩子,可不容易,她这⾝子可不一样了,以前的事,只怕她心中有怨气,若是、若是…”
叶蕴仪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瞪他一眼:“爷爷已经训过我好大一通啦,你还说!”
潘启文神⾊一僵,叶蕴仪放开他,柔声道:“启文,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娘一
直就只你这一个独子,必定宝贝得什么似的,你为了我不认爹娘,已是大不孝,现在既然咱们都放下了,自是要以孝为大的。”
叶蕴仪低了头,轻声道:“爷爷命我,这次定要去潘家集,向爹娘磕头认错的!”
潘启文眼中掠过一抹心疼,他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叹口气道:“蕴仪,以前都是我不好,怎能怪你?磕头认错倒是不必了,只是若我娘脾气不好的话,你多担待些!”
叶蕴仪抬起头来,自得地笑笑:“你就看好吧,我呀,保准哄得你娘开开心心的!”
潘启文脸上挂起一个欣慰的笑来,他搂过叶蕴仪,感叹地道:“我娘生我的时候,因为在打仗,她吃了不少的苦,我也不懂事,总是惹她生气,可每次我惹了祸,都是她帮着我,要不然,我早被我爹给打死了!这一次,咱们一定要让她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来!”
马车来到潘家集潘家大院门口时,已是⻩昏时分,潘启文与叶蕴仪刚到门口便感受到了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一个黑衣护卫忙迎上来禀告:“司令和夫人去上香去了,文管家也去了。”
潘启文点点头,对那护卫道:“你去把华大夫给我叫来,我要问问夫人的⾝子状况如何!”
那护卫忙笑道:“司令不放心,令华大夫也跟着去了!”
潘启文转头对叶蕴仪笑道:“我爹这回倒是仔细起来了!”
他携着叶蕴仪来到前厅,对叶蕴仪笑道:“咱们先喝点茶等会儿,天快黑了,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时厅外刀疤远远走过来,欲言又止,潘启文对叶蕴仪道:“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潘启文走到厅门外,庒低了嗓子对刀疤说道:“那些曰本人都处理⼲净了没?别现在让我娘沾上那腥血之气!”
刀疤低了头回道:“我问过了,那些个男人都已杀了,只余下两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当时夫人说看着怪可怜的,说是等你回来跟你商量一下再处理,后来,昨儿个查出夫人有喜了,夫人就作主要放了他们几个,说是为小少爷积福!”
潘启文皱了皱眉:“已经放了?”
刀疤忙道:“夫人要文管家问清楚他们住在哪里,可有家人,好送他们回去,可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说,夫人觉着他们是害怕才不肯说,今天上香,就带他们去了庙里,说是让寺院先收留他们一段时间,以后是走是留,由他们自己决定。”
一股強烈的不安猛然涌上潘启文心头,他急急地问道:“上香得一大早去,为何现在到⻩昏了,他们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潘启文心头一跳,转⾝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黑衣护卫正飞奔而来,看到潘启文,他一下子脫力般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急叫道:“少爷,快!司令命我来接你,去庙里,见夫人最后一面!”
潘启文⾝形一晃,闻声赶来的叶蕴仪急急地扶住他,潘启文已一把揪起那个护卫,厉声吼道:“你在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