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仪微笑着对Sam点点头,用英文道:“不胜荣幸!”
她这才侧⾝,从潘启文手上接过橙汁,对⾝后的潘启文用中文小声说道:“你小心别人听得懂!他是美利坚行银的Sam,很多在国外长大的国中人,根本就不会讲国语,所以,我爷爷才会同意蕴杰先在国內上一段时间学!”
潘启文微笑着对Sam举了举杯,眼中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Sam,见对方彬彬有礼地对他举杯回礼,他这才不甘地转过头去,跟先前的中年男子接上了话头。
就在这时,梅果端着一杯红酒走到潘启文面前,用手指了指远处一堆聊着天的洋人,笑道:“少帅,几个外国领事都在那边,我都是见过的,不如您过去一起见见?”
潘启文面上一喜,顺着梅果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一沉脸:“他们都没带夫人吗?”
梅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她瞟了瞟一旁正与Sam侃侃而谈的叶蕴仪一眼,对潘启文笑道:“夫人们在另一边打着堆呢,男人跟女人的话题总是不同的。媲”
潘启文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叶蕴仪与Sam,对叶蕴仪不情不愿地道:“我过去那边一下。”
叶蕴仪看他那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来,她伸出手,在他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潘启文顺势反手一握,轻轻捏着她的手,俯下⾝去,在她耳边悄声笑:“等我来了,回去之前才许喝酒!”
叶蕴仪微微一怔,随即只觉耳根一热,她手下用力一掐,脸上带着笑,却是咬牙切齿地道:“赶紧去吧!我一会儿也过去!”
潘启文低下头来,用面颊贴了贴她的脸,戏谑地耳语道:“咦,怎么一提到喝酒,你就这么烫?”
只听旁边Sam一声轻笑,用英文说了句什么,叶蕴仪的脸颊更红了,潘启文不満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睥睨着眼对梅果道:“他刚才说什么?”
梅果忙笑道:“他说,少帅的这些西洋礼仪学得倒是挺好!很绅士!”
潘启文鼻子里轻哼一声,捏了捏叶蕴仪的手,转⾝便走。梅果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Sam,赶紧跟上。半晌,她口中嘟囔了一句:“奇怪,明明会说国语的,偏要说英文!”
潘启文蓦然脚下一顿,回了头,拧了眉看向梅果:“你说什么?”
梅果猝不及防他会停下,差点一头撞上去,而他那居⾼临下的神情,更迫得梅果心口一窒,她忙笑笑道:“这个人好象上次跟国美领事一起去过司令府吊唁过,我记得他是会说国语的。”
潘启文脸⾊沉了下来,转⾝回头就要走,却被梅果一把拉住胳膊,他睨了一眼梅果的手,那阴鸷的眼神令梅果一惊,急急地松了手,小心地道:“他也就是问了下路,或许只会说一两句,也是有可能的!”
潘启文定下脚,他看了看那群洋人,又看看叶蕴仪所在的方向,对梅果吩咐道:“你去帮我把文四找来!”
梅果犹豫着道:“那,那群领事那里?…”
潘启文不耐烦地道:“你没见叶老先生现在也过到那里去了吗?他自会为我圆着。你悄悄带文四去认下先前那个人,跟他说,要他今晚全程暗中跟在少夫人⾝边。”他眼中猛然浮起一股狠戾之⾊:“你告诉他,少夫人若是少了一根毫⽑,我唯他是问!”
梅果背上一凛,不敢再说,点点头转⾝去了。
当梅果心神不定地回到潘启文⾝边时,却听潘启文正对一个洋人彬彬有礼地笑道:“我夫人本是要一起过来答谢各位的,不过现在正跟美利坚行银的人谈着,她一会儿定会过来的。”
一旁的叶琛为他翻译了,又对潘启文微微一笑道:“是不是那个Sam?他在国美就跟我们有合作,刚刚是我让他去找蕴仪的,我告诉他,这边的业务,是由蕴仪全权负责。”
叶琛一眼瞟到了梅果,笑道:“梅姐小来了,启文,你们先聊着,我过去那边一下。”
梅果总觉叶琛眼中似有深意,她背上一寒,翻滚在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就在刚刚,她带着文四来到叶蕴仪附近,发现叶蕴仪与Sam已移到一个角落里,文四熟练地四周一看,三两下转到一个叶蕴仪和Sam看不到他,却距离他们很近的一个柱子背后,撩起那里的纱缦,紧紧地盯着叶蕴仪和Sam。
梅果刚要离开,却听见叶蕴仪对Sam惊喜地叫道:“什么?宗尧?他可好?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梅果直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回头一看,明明听不懂英文的文四听到这两个字,脸⾊明显一沉,她心里一动,便放缓了脚步,似不经意般,从纱缦另一边慢慢走过,却听Sam镇静地笑道:“对不起,方家的人不允许他在这西南公开露面,你若要见他,我可以为你安排。”
叶蕴仪忙点点头道:“我明白的!方伯伯如今地位敏感,我可以令司令府的护卫安排好一切,定不让人知道就是!”
却听Sam一声轻笑,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摇头摇道:“Lisa,你怎么还不明白,方家人并非为着方伯父的权势,而是为了方宗尧的全安!而他们认为,对宗尧全安威胁最大的,便是潘天一!”
叶蕴仪急急地道:“我明白的,以前只是有些误会,我保证,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Sam却叹了口气,坚定地看向她:“Lisa,除非你答应我,绝不会让潘天一的人知道此事,否则,我不会带你见他!”
叶蕴仪只稍作迟疑便答道:“好!我答应你!”
梅果心里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鼓噪着,她有些慌不择路地快步离开,心里只想着,或许应该告诉潘启文。
“Miss梅,告诉我,Lisa在哪儿?”正边走边思虑间,猛然被人拍拍肩,梅果一惊,抬头一看,却正是德国领事夫人,用德语在问着她话。
听到这德语,梅果蓦然想起,那一次,在德国大夫霍夫曼的诊所,也是听到叶蕴仪跟霍夫曼提起过“方宗尧”这个名字,那时间,叶蕴仪要霍夫曼瞒着潘启文帮她联络方宗尧!
梅果全⾝每一个细胞都莫名地奋兴起来,下意识地,她不想让人打断叶蕴仪与Sam的谈话,于是,她对领事夫人笑道:“对不起,我也正在找少帅夫人!一会儿见到她,我会跟她说,您想见她!”
当她兴冲冲地来到潘启文面前,听到叶琛一席话,心里猛然一凛,自己贸然这样去告诉潘启文,算是什么?听叶琛那意思,这个Sam的⾝份自是不假,而那一次,自己说出叶蕴仪与霍夫曼的对话以后,只见潘启文发了好大一通火,而他与叶蕴仪的关系,却是在那以后公开了起来,更在人前恩爱非常。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自己这是怎么了?无凭无据,仅凭三言两语,怎可如此莽撞行事?自己这一说,只怕以后便再没机会呆在他⾝边!
梅果在心中暗自恼怒自己,既然文四已跟在那人⾝边,以文四的忠心,真要有什么事,他怎能不报给潘启文知道?何必自己费力不讨好?
她看向潘启文,微微一笑:“少帅,按您的吩咐,文四已经过去了!”
在大厅的那个角落里,Sam对叶蕴仪微微一笑:“Lisa,领事夫人们都在那边,你不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
见叶蕴仪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他不由笑道:“等下,国美领事夫人Jessie,会请你帮忙陪她去她在这里的专用化妆间,整理一下。”
叶蕴仪不由又惊又喜,不由低叫道:“你是说,他今天在这里?”她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我以为,我以为…”
叶蕴仪只觉一股温热直直冲向眼眶,方宗尧于她,与蕴杰一样,是她最亲的亲人之一,在她心目中,方宗尧的地位,或许比叶琛还要重要些,因为,叶琛和叶翔龙,毕竟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方宗尧,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更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在她与蕴杰左右。而方宗尧那次⾝受重伤,更是因为她,这样的情伴着这样的內疚,一直便庒在她心头。
她与潘启文重归于好之后,她给方家发过电报,也写过信,却始终不见回音,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心底里,还有一丝的恐惧,她怕----宗尧出了什么事!她更怕,宗尧是因为她而出的事,方家才会在她再三解释前因后果后,却并不理她!
Sam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叶蕴仪:“这是他给你的,怕你不信我,特意叫我拿这个给你看!”他笑道:“你倒是信了我,不过现在好象你倒用得着这个!”
叶蕴仪接过一看,却是一方白雪的丝帕,丝帕的正中,用紫⾊的丝线,龙飞凤舞地斜斜地绣上了一行英文“HappyBirthdaytoZY”
叶蕴仪心中一热,她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温热逼了回去,昅口气,笑道:“这是我十一岁那年学刺绣时绣的,这可是我第一个作品,没想到他保存得这么好!我哪儿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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