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昕走进芳华苑时,便感觉整个苑子里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空气里都有了欢欣的意味,当小清下来回话:“请大少爷稍等,少奶奶马上就下来。”时,他终于忍不住挑眉问道:“小清,有什么喜事吗?丫”
小清眉眼中都是喜⾊:“回大少爷,我们少奶奶有喜了!”
黎昕端着茶杯的手一滞,他低了头,借着抿茶的那一瞬间,细细品着心里的感觉,竟是欢喜、欣慰多过那一丝的酸涩。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孩子?她终于如愿以偿了么?这一年多来,天一不许华大夫给她再开药,她自己偷偷寻了多少次药方,都是叫他帮她看。
到后来,他心里便疼起来,为她那样的----急和慌,那时,他劝过她:“蕴仪,孩子的事,急不来的,你现在的⾝子没问题,只是时间而已,天一不让华大夫给你开药,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他不要你急!”
叶蕴仪摇头摇,缓缓地道:“黎昕,你不知道,他心底里的那种深切的不安和惶恐,只有再来一个孩子,他,才会安心。”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艰难而涩痛:“更何况,那个孩子,黎昕,你不懂,那个孩子,那个被他的父⺟联手杀死的孩子,只有失去了,我们才知道,我们有多么的爱他!”
而现在,她终于又有了他们的孩子,黎昕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一抬眼,却发现叶蕴仪已在门口,她口中嗔怪地笑:“小清,这才两个月呢,哪就那么娇气了!”然而,她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扶上了小清的手,这才抬了脚,小心翼翼地跨进门槛。黎昕眼中一涩,她今天竟没有穿那种凹凸有致的旗袍,而是穿了这里的女人们常穿的那种宽宽大大的对襟衫,脚上是一双软底布鞋。
黎昕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向跟在叶蕴仪⾝后的文四戏谑地笑道:“这天大的喜事,你们这班猴精,就没个人去向天一通报?”
文四低了头,面无表情地道:“少奶奶不让,说是要亲自告诉少爷!”
黎昕展眉笑道:“我说这小子怎么不在呢?蕴仪,他要是知道你有了喜,只怕天上下刀子,他也能飞过来!媲”
一丝不安掠过叶蕴仪心底,却很快被胸中那抹柔软覆盖,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皱眉道:“这时间也快到了,文四,咱们不等启文了,你去备下车,我们先直接去火车站接人吧!”
黎昕忙道:“你就别去了,火车站人多,要有个磕磕绊绊的就不好了!”
叶蕴仪脫口道:“怎么能不去?”然而,下一瞬,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全还不显怀的腹小,眼神中露出一抹梦幻般的轻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好,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们!希望黛儿和小意不要见怪才好!”
黎昕点头笑道:“她们要是知道你有喜了,⾼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
黎昕跨出门槛时,叶蕴仪在背后轻声道:“黎昕,柳意是个好女孩儿,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莫辜负了她!”
黎昕轻轻一震,他回过头来,只见叶蕴仪清澈的眸中尽是了然,他心里一跳,她,知道了什么?
叶蕴仪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腹小,微微笑道:“黎昕,天一都要做父亲了,你这个做大哥的,也该有个家了!”
黎昕定定地向叶蕴仪看去,这一刻,他竟第一次与她心意相通了!他读懂了她眼中的感激和祝福,他读懂了她口中的“家”指的是心的归属,而她,也明白,他懂了她的心意!
黎昕眼中竟有了一丝的温热,他微微笑了,薄唇微启:“好!”是承诺,也是让她安心的释然。
潘启文的车刚在芳华苑门口停下,文四便迎了上去,低声道:“大少爷说火车站人多,少奶奶便没有去,这会儿在苑子里散步。”
潘启文轻轻一震,心里便拧着痛了起来,她,岂是一个别人说句什么就改变主意的人?她,是那样的在意这个孩子!
就在一个时辰前,霍夫曼对他说道:“那天我们医院就你一个人验血,怎么会搞错?”那一刻,他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周⾝的血液都冻凝了,直到霍夫曼皱眉道:“你若不信,可以再菗一次血,再检一次!”
他便如濒临溺毙的人,抓住根浮木般,急急地点头,那鲜红的血液在试管中升起时,他心头突然一寒,他吃过Dvaid寄过来的药,这个结果,还能跟当初的那个比吗?
有那么一刻,他闭了眼,心里想着,就这样吧!若是,若是这次检出来,他的指标正常了的话,他可不可以,当作上次就是查错了?他可不可以,当作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可是,他眼前立即便浮现出丁长和与关大鹏那刺耳的讥笑来,那一根刺,便无限膨胀起来,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淋,那是一种,他使尽全⾝的气力,也抑制不了的痛!
他终是拿出了Dvaid的信和药,给霍夫曼看。
霍夫曼沉昑半晌方道:“我只是查了你的TESTO指标,确实在正常范围最低值以下很多,孕育孩子的可能几乎为零,虽然当时并未查你血液中其他成分,你是不是因为⿇醉剂的影响而导致TESTO低,也并不知道,而这个药虽是针对化解⿇醉剂残留毒素的,但看上去的确是能提⾼TESTO。”
潘启文心里一沉:“你的意思是,若是服用了这个药,检查结果可能跟以前便完全不同?”
霍夫曼不解地看向他:“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想要治好你的问题吗?这种药,甚至连我都不知道,而你居然服用了,若是有效果,你应该⾼兴才是啊!”
潘启文只觉冥冥之中有人在对他冷冷地笑,多么地讥讽呵!就在早上,他还那么地惊喜若狂,只为听说这药有用,而现在,他却只愿他从未服用过!
当霍夫曼笑眯眯地对他说:“有没有效果,两天后这次检验结果出来了,就知道了!”时,那一刻,他竟是有了主意!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尽管心里那根刺,扎得他心尖儿生生地疼,扎得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却仍然回来了,这一次,他不敢逃。
听说她没有去火车站接人,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也好,既然不去接人,那就让他再缓口气,他,不能让她看出任何破绽,他不要让她知道南京所发生的一切,至少,现在不要!所以,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再积聚一点勇气,去面对她,面对她腹中的孩子!
潘启文将僵冷的⾝躯沉沉地往座椅上一靠,闭了眼,对司机疲惫地说道:“去前院!”
他将自己一个人扔进办公间內,明明外面阳光明媚,他却觉得自己被沉沉的黑暗罩得喘不过气来。
突然,他拉开菗屉,从里面翻出那张他曾恨之入骨的化验单来,⾼声叫道:“林泰,叫梅果过来!”
梅果被潘启文眼中那沉沉的阴霾和唇角的郁⾊给惊住了,明明他今天早上还很开心!
潘启文将化验单递给梅果,沉声道:“你把这个寄给Dvaid,让他问问国美的专家,这些指标意味着什么?”
梅果点点头,拿了化验单,转⾝要走,却听到潘启文在⾝后阴恻恻的声音:“梅果,这事,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梅果心里一惊,忙回答道:“我知道了!”
秘书室內,梅果拿起那张満是她看不懂的单词的化验单,正准备往信封里放,突然,化验单上的英文名字一下子惊住了她,那上面分明写着“QinPan”这不是少帅的名字吗?少帅曾说过,他在广州时,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叫“潘启文”
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前前后后的事串起来,一个可怕的结果在她脑海中映出:根本不是叶蕴仪不孕,而是少帅不育!所以,他才那样气急败坏地在全西南噤用那种⿇醉剂,所以,他才会那么关心Dvaid的每一封信,所以,他今天早上才会如此之奋兴!
可是,他刚刚为什么又是那样一副表情?梅果的眼不经意地再向那化验单瞄去,突然,她微微一怔,仔细一看,心中不由迷惑起来,若是“潘启文”英文名应该是“QiPan”而这上面却是“QinPan”若是音译过来,便应该是“潘青文”!这,究竟只是笔误还是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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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今天实在太忙,更晚了,明天会尽量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