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梅府。
梅果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梅⺟一脸担忧地推门走了进来,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道:“怎么了?这次去出差很辛苦吗?今天不用上班吗?”
梅果凄凉地笑了笑:“妈,司令府那边秘书室撤了,不需要人了,我业失了!”
梅⺟不由拔⾼了声音道:“梅果,你们兄妹是不是得罪了潘司令了?”
梅果一惊,一把抓住了⺟亲的手:“妈,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们兄妹得罪了潘司令?关我哥什么事?媲”
梅⺟不由苦笑道:“华夏行银那边把你哥给辞了!”
梅果猛地坐起⾝来,心底里一直按捺住的漫天恨意,全都涌到了脸上,她尖叫道:“不!凭什么?华夏行银这几年,全靠我哥为他们潘家拼死拼活,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地位,他们凭什么辞了我哥?”
她急急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找着鞋,叫道:“不,我要去找他们去!我要去找黎黛,凭什么,凭什么辞了我哥!”
“梅果,别胡闹!”门口传来梅廷方的一声轻叱。
梅果抬眼看去,她不由怔怔地流下泪来,语无伦次地叫道:“哥,是我连累了你!是我得罪了潘家,是我对不起你!”
梅廷方一皱眉:“你说什么呢?华夏行银要换大股东,我这个总经理肯定是要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梅果一愣:“什么?华夏行银要卖?”
梅廷方点点头:“叶董事长这次就是为这事过来的,以她与潘司令之前闹得那么僵,她怎么可能再将这么大一份家业留在这里?”
梅果突然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来:“呵呵呵,原来,叶蕴仪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呵呵,参谋团会去西山,本也是她的报复!原来,他潘天一最终什么也不会得到!”她脸上充満了恨意:“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一定不会有好报的!”
梅⺟与梅廷方都被她吓着了,梅⺟慌乱地抓住她的肩,叫道:“果果,你怎么了?啊?你说,你得罪了潘家,是怎么回事?”
梅廷方脸⾊一沉:“梅果,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辞退你?是不是司令府有人欺负你?如果是,哥找他们评理去!”
听了梅廷方的话,梅果突然打了个寒噤,脑中蓦然响起文四冷冷的话来:“梅果,这件事,若不是少夫人竭力为你求情,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若不想连累你的父⺟家人,以后,最好离得远远的,不要再动什么歪念!”
呵呵,评理?他们一小老百姓,凭什么去跟潘天一评理?
她一把抓住梅廷方的手,紧张地道:“哥,没有人欺负我!你不要乱来!”
梅廷方却越发地怀疑起来:“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被辞退了?不要跟我说什么秘书处被撤了的鬼话!”
梅果的手一抖,看了一眼⺟亲,咬牙道:“哥,我暗恋潘司令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叶蕴仪回来了,怕是有什么话传到了她的耳中,潘司令为了讨她欢心,便将我辞了!”
梅廷方不由松了口气,抚了抚梅果的头,柔声道:“这样也好!梅果,我早告诉过你,你跟他不会有结果的!你跟哥一起去海上可好?那边的法兰西行银早就邀请我过去了。”
梅⺟叹口气:“你们兄妹好好聊聊,我去看看你们爸回来没。”说完,便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梅果坐下来,一脸忧伤地看向梅廷方:“哥,你真要去海上?黎黛那里,你也准备放弃了吗?”
梅廷方眼中掠一抹苦涩:“不放弃又能怎么样?这几年,我眼见着她一个人,便连那个Dvaid,无论怎样殷勤,她也不动心,前几天,她竟然跟我说,她是打定主意这辈子就独⾝了,让我不要再报任何幻想!”
他摇头摇:“我不明白,她明明青舂正好,为何心里却有如此想法?”
梅果脑中突然蹦出那天叶蕴仪斥责潘启文的话来:“当初黛儿被人设计,你是怎样处置那人的?”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看了看梅廷方那痛苦的神⾊,心中一紧,不由脫口而出:“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华夏行银,刀疤拿着一封电报,匆匆走进黎黛的办公室,恭敬地唤了声:“三姐小!”
黎黛不由一愣:“刀疤?你怎么来了?”
刀疤忙道:“大少爷早上有急事去了西山,他命我将这份电报交给您!”
黎黛接过电报一看,不由惊道:“什么?通和钱庄的老板钱昆,竟是投靠了曰本人?”
她抬起头来,有些怀疑地看向刀疤,轻笑一声道:“刀疤,这不会是我二哥不想卖行银的股份,故意搞出来的吧?否则,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
刀疤微微恍了恍眼,忙低了头,轻声道:“三姐小,自从曰本人占了东北后,报情处就派了人在那边,本来这通和钱庄的老板,在曰本人占了东三省后,便将东北所有的分号全都关了门,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是,报情处在跟踪另一份报情时,发现有一拨曰本人要暗中来西南,报情中却详细列明了跟钱昆的联络方式,这才发现了这个钱昆的问题!”
黎黛听了,不由暗自心惊!华夏行银的帐务往来与西南军补给息息相关,这曰本人通过钱昆来收购华夏行银,只怕别有用心呐!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黎黛下意识地将电报往刀疤手里一塞,这才朗声道:“请进!”
见到推门而进的梅廷方,黎黛微微一怔,却立即笑道:“梅大哥,行银的几个经理正商量着说要一起请你吃个饭呢,你可巧就来了。”
梅廷方瞄了一眼刀疤,沉声说道:“黎黛,我有话跟你说!”
刀疤忙低头道:“三姐小,我先出去!”
黎黛点点头:“你在门外等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
眼见着刀疤着上了门,梅廷方直直地走到黎黛面前,低声道:“黎黛,跟我在一起,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
黎黛猛然煞白了脸,她怔怔地道:“梅大哥,你在说什么?”
梅廷方一把抓住了她的肩,激动地道:“黎黛,你对我是有好感的对不对?你只是因为你的过去,你失过⾝,你怕我看不起你,所以你才拒绝我,对不对?”
黎黛重重地挥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背靠在了办公桌上,全⾝止不住地轻颤,她的手向外一指,厉声道:“请你出去!”
梅廷方摇头摇,坚定地道:“黎黛,无论你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介意,你不能只沉浸在你的过去中,你还有大好的青舂年华,你不能…”
黎黛突然冷冷地道:“不介意?梅大哥,你不介意什么?你不介意我失过⾝,还是不介意我不能生育?”
梅廷方不由一怔:“什么?你不能生育了?”他一时不由心慌意乱起来,他可以接受黎黛失过⾝,可是,若是她不能生育?而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
见了梅廷方的神⾊,黎黛心中一冷,她不由冷笑一声道:“梅大哥,你太自以为是了!我想前几天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梅廷方一凛,他急急地抬起头来,慌乱地说道:“不,黎黛,你听我说…”
黎黛一抬手,止住了他,她轻声道:“梅大哥,我承认,当初刚认识你时,我对你很有好感,可是,后来,当我看到你那么介意我的司令府大三姐小的⾝份时,我就明白,你的自尊心太強,若是我的⾝份都令你那么难受,那么,过去种种,你怎么可能不介意?更何况,你是梅家独子,又怎么可能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从那以后,我便已对你死了心!”
梅廷方眼中掠过一抹痛楚,他喃喃地道:“不,黎黛,我真的不介意,我在你⾝边那么长时间,你不可能感受不到我对你的感情。我…”
黎黛凉薄地一笑:“梅大哥,感情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当初,你就对我有好感了是不是?可是你还是介意我的⾝份!那时,你就犹豫了,挣扎过了,对吗?那么,当你知道我的过去时,你又纠结过多长时间?而刚刚,当你知道我不能生育时,你眼中的挣扎和彷徨掩都掩不住!你知道你一进来就说你不介意时的神情吗?你的眼中,有一种志在必得,还有一种⾼⾼在上的施舍!不,这不是我要的!”
梅廷方猛然怔住,他不由辩解道:“黎黛,我是个男人,即便有过挣扎,有过犹豫,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试想,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当他知道你的过去时,他怎么可能不会纠结、不会挣扎和犹豫?”
“我就不会!”门突然被強势地推开,一把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