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果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內,除了脑袋以外,全⾝其余部位完全被套在一个⿇袋里,⾝上又湿又冷,她顾不得多想,挣扎着将那脏兮兮的⿇袋从⾝上扒拉下去丫。
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传来,伴着冯啸天那阴森森的声音:“把门打开!”
听到那把令她恐惧的声音,梅果心里一慌,下意识地站起⾝来,但双脚还未从⿇袋中菗出,一个不稳,已是“啪”地一声摔到地上。
她双肘撑地,想要爬起来,只觉头顶灯光一亮,她下意识地伸手到眼前挡住那突来的強光,却见一双白底黑面的布鞋出现在她眼前,那脚背轻轻一抬,撩起了她的下巴,那力道不大,却气势凌厉,迫得她的头最大弧度地向后仰去,她闭了眼,睫⽑轻颤着,没有吭一声。
冯啸天轻哼一声,脚尖向下一滑,往梅果胸口一踹,将她整个人踹翻过来,仰面向上斜躺在地上。冯啸天一挥手,立刻有手下端了把椅子放到梅果跟前,冯啸天重重一坐,那竹椅发出嘎吱的响声来,梅果捂住了胸口,咬牙道:“你将我父⺟和哥哥怎么样了?”
冯啸天轻笑一声:“你放心,他们都还活着!”
梅果脸⾊一变,语气凄厉起来:“你抓了他们?”
她勉強撑住自己半坐起来,抬眼看向冯啸天,低声道:“你不就是要我嫁给你吗?好,我嫁!我马上就嫁!只要你放了他们!”
冯啸天再次伸出脚尖,抬起了她的下巴,冷笑一声道:“嫁?就凭你这个贱人,就想嫁给我做正室夫人?”
梅果一呆:“你说什么?”
冯啸天只觉怒火直往上冲,他站起⾝来,放在梅果下巴下的那只脚直直接踩到她脸上去,微一用力,便将梅果整个人踩到了地上,冯啸天的鞋底恨恨地在梅果的脸上碾了碾,狠声道:“在老子面前一副⾼贵得不得了的模样!哼,还让我将两个小妾都赶走,你他妈的跟那两个窑子里出来的婆娘,有什么区别?媲”
他抬起脚,在梅果胸口一踹,眼神轻蔑地骂了声:“臭子婊一个!”说完,转⾝就往外走。
梅果心里一急,顾不得⾝上疼痛,趴在地上,伸手抓住了冯啸天的裤脚,哀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求你,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只求你,放了我父⺟和哥哥!”
冯啸天脚下一顿,他反转过头,侧⾝俯视着梅果,眼中是阴鸷的神情,他轻笑一声:“你求我?”
梅果背上一寒,只见冯啸天蹲下⾝来,森森地笑道:“梅果,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明明是一个子婊,却硬是要做出一副自己是文化人,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模样来!”
他的手掐上了她的胳膊,恨声道:“老子还被你那⾼傲的样给生生骗了,还巴巴地想着怎生讨你欢心,心道好歹你是个大生学、⻩花闺女,嫁给我这大老耝,是委屈了些,却不想你竟然跟云义成那老肥猪有一腿,老子想想都他妈恶心!”
梅果浑⾝一颤:“你说什么?云义成?”她一脸紧张地看向冯啸天:“是潘天一告诉你的?是他要抓我?”
冯啸天见她并未否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一巴掌煽了过去,怒气冲冲地道:“我不仅知道你已经不是什么⻩花大闺女了,我还知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西山还差点害死了潘天一的一双儿女!”
这一掌用了大力,直煽得梅果眼前金星直冒,却听他冷冷地笑:“潘天一是什么人?你竟然敢去害他的儿女!老子又是什么人?我武义堂能做到今天这地步,靠的就是‘义气’二字!为了你这么个女人,竟然被潘天一拿‘大丈夫恩怨分明’这几个字来堵老子的嘴!害老子里子面子全都为你这女人丢光了!”
冯啸天甩开梅果,站起⾝来,冷冷地道:“如今,你求我也没用!我会将你交给潘天一处置。”
他轻轻一笑:“潘天一不会要你的命,他只会要你---”冯啸天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说道:“生---不---如---死!”
梅果萎然倒在地上,却仍是哭泣着道:“是,我是该死!可是,我的父⺟和哥哥是无辜的,我哥哥还为潘家的行银从无到有,辛辛苦苦做了五年!我求求你,放了他们!”
冯啸天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却仍是漠漠地瞥她一眼,转⾝向外走去,一路走,一路吩咐道:“先饿她两天再说!另外,给潘天一发电报!”
当潘启文收到冯啸天的电报时,他唇角一勾,对林泰吩咐道:“回电,就说我顾念兄弟之情,这女人既然他看上了,那我这儿女的仇也就算了,这个女人之事,我不再追究,由他处置。只不过,若是要娶这个女人,还请他低调一点,不要让我夫人知晓,否则,刚刚与我关系有所缓和的夫人,只怕要为儿女之事,不肯饶我!”
林泰愕然看向睁着眼说瞎话的潘启文,怔怔地道:“司令,就这样放过那个梅果?”
一旁的文四这段时间以来,亲见叶蕴仪的病痛和潘启文的痛苦、內疚,这时也不由低叫道:“少爷,这样太便宜梅果了!你想想少奶奶受的那些苦!若不是梅果隐瞒了电报之事,您跟少奶奶…”
潘启文额上青筋暴跳,一想到,蕴仪受的那些个苦,他的心就如被撕裂了一般,他在心中冷笑,她的苦,他的痛,他总得要找一个人来偿!
他一挥手,冷声道:“蠢才!若是将梅果逮了回来,以蕴仪的性子,定是要放了她的!”
他双眼微微一眯,语意森森:“冯啸天那人,最怕的是被人看不起,咱们在海上那边的人回报说,这次冯啸天被梅果耍了一回,狠伤了自尊,加上他原先屈尊降贵的去捧着的书香女子、⻩花大闺女,最后发现却是个子婊,你以为他会怎么样?我再这么言语一挤兑他,他便为了一个‘义’字,也定不能轻饶了梅果!”
文四和林泰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兴灾乐祸之⾊。
潘启文这时却瞪向文四:“你过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给我在东磨街那头盯着嘛?”
文四忙赔着笑道:“少奶奶说,您每天过去,所有人都睡了,早上又走得早,今儿个她的病好了,无论如何要您过去吃饭!”
潘启文面上一喜:“华大夫允她出房门了?”
见文四点点头,潘启文立刻点点头,抓起椅子上的大衣,兴冲冲地道:“走!”
车上,潘启文皱了眉,他的手在椅背上轻叩良久,终是对文四吩咐道:“蕴仪房间隔壁西头那一间客房是不是空着的?回头你给我收拾收拾,我住那儿去!”
文四一呆,也顾不得忌讳,急道:“少奶奶又赶你了?”
潘启文脸一沉:“赶个庇!”
他嘴角随即泛起一丝苦笑,前几天,蕴仪是来了月事,他每晚抱着她睡,为她取暖,倒也没有什么,可如今她好了,若他再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怕自己-----熬不住。
刚开始两天,她全⾝冷得像冰,刺得他心肝儿都疼得颤,哪还有那些心思?可后来两天,她的⾝子逐渐地活泛了起来,尤其是昨晚,她已是有了些温热的气息,那样温香満怀,他昨晚搂着她,⾝下早已是起了反应,他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让她发觉,只得将下⾝稍稍挪远一些,就那样直挺挺地僵硬地过了一晚。
而今天,他想,他还是自己睡一间房的好。
那天,他那样信誓旦旦地说了等她完完全全重新接纳他之后,才会碰她,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欣慰,还有一丝的轻松,尽管那一丝轻松灼痛了他,可他,还是愿意等。再后来,他半开玩笑地说他后悔了时,她眼中的鄙夷和失望,令他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而现在,她好不容易松了口,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又怎么敢,轻易去破坏?
她嘴上虽然不说,这几天对他也温柔有加,可他知道,那份声明,便如一道鸿沟,横梗在两人之间,那真实真实的是他潘天一发出的,连一个替罪的人和借口都找不出来!
他知道,她也在努力去忘记,可是,她⾝上的病痛,却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这件事实!所以,在他坚持不碰她时,她才会有那样轻松的眼神。
他,只能指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用他的真心,还有家的温暖,慢慢地去抚平她心底的伤,心底里,他未尝不是有自己惩罚自己的念头。当他在冷眼看着文管家瞎了眼,又使了小伎俩惩处梅果时,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叫嚣,你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进了东磨街宅子的大门,刚转过影壁,便见华大夫匆匆迎出来,他将潘启文拉过一边,低声道:“少爷,听说您过来,我特意出来迎您。”
潘启文心里一沉,不由颤了声道:“可是蕴仪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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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今天心不静,这一更码了很长时间,更晚了。明天我尽量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