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弯一沉,王倾君下意识便搂住了,一时俯头,对上了陈文安亮晶晶的双眼,不由飞红了脸,托了托他的腰,示意他站直⾝子。
陈文安倚在玉人怀中,哪儿肯站直了?只苦着脸道:“扭到脚了,你扶我到床边坐着,召太医来瞧瞧。”
这么娇弱,真的假的啊?王倾君手一松,感觉到陈文安腰板一绷,她顺势一托,把陈文安腰背向上一推,看他站定了,这才退后几步,笑道:“要不要召太医?”
陈文安不答,作个欲走的势姿。不是不放么,怎么又放了?
王倾君只得又上前拉住他袖角,低声道:“若不是我杀了木达,现下就不会打仗,也不用为了军粮的事忧烦,一切全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我!”
“只是如此吗?”陈文安转过脸,眼底一抹黯然一闪而过,淡淡道:“打败蕃国之后,你又该想法杀掉我这个威胁了吧?可怜我一腔忠心,付于流水。”
“怎么会?大唐国没有你坐镇,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呢?”王倾君一咬牙,伸手环在陈文安腰上,把脸伏到他背上,低语道:“等打败了蕃国,你想怎么着都成。”
陈文全安⾝一僵,哦,原来有条件,须得打改蕃国后,而不是现在啊?他心下一冷,嘴里道:“若是打不过蕃国呢?”
“怎么会?”王倾君双手又环紧了一些,闷声道:“反正,我只有依靠你了。”
陈文安一听,心里又好受了一些,正待说话,却听叶素素的声音传来道:“王爷,罗大人等人在外求见!”
陈文安缓缓扳开王倾君的手,揭帘走了。
罗冲等人是听说董家姐小愿献粮,条件是陈文安答应纳她为侧妃,都觉得这是大好事,纷纷来劝陈文安道:“千乘王,董家姐小美貌,又如此家财,不知道多少人肖想而不能得。如今她愿意献上家财,只为谋一个侧妃之位,王爷因何不应承?”
陈文安道:“劳各位大人费心,婚姻之事,我自有道理,各位不必再劝。”
罗冲不解,又劝道:“可是王爷,男人三妻四妾属平常,王爷就算不喜这董家姐小,将来再纳喜欢的正妃就是,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王爷须知,现下军粮紧缺,纵是向富户借粮,怎比董家姐小这白白献上的家财?我等只是不明白,王爷因何婉拒这样的好事?莫非王爷有苦衷?”
陈文安无奈,答道:“我心有所属,不能另娶他人。”
千乘王何等⾝份地位,居然会为一个女子守⾝,拒绝董家姐小这样的婚事?究竟是何女子能让千乘王这样上心呢?百官不由纷纷猜测。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那句“心有所属,不能另娶他人”的话,却是发怔良久,心下酸甜各半。陈文安这样的人,真会为了自己而不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若真是这样,自己焉能不报这份恩情?可是将来呢?自己和陈文安若真是如何,有将来吗?小喜和小乐长大后,能容得生⺟和兄长这样么?
她正想着,叶素素又进来禀道:“主子,董家姐小求见。”
王倾君点头道:“召她晋见!”
董韵进了玉阶殿,叩下头道:“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说话!”王倾君示意叶素素给董韵置座,看着她坐下了,这才道:“听闻你想献家财资助家国打仗?”
“是,但民女弱女子一个,没了家财,便没了去处,只怕受人欺负。因想求千乘王收留,不敢求正妃之位,甘愿当个侧妃。可是千乘王不愿接受,因来求太后娘娘作主。”董韵悄悄抬头,见得王倾君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年轻美貌,不由暗吃惊,一时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瞧。
王倾君叹道:“你且先回府,此事慢慢再议。”
陈文安听得董韵求见王倾君,王倾君让她回府了,这才有了笑意,哼,总归知道不能为了钱,就把我卖了。
至晚,他便到玉阶殿中,对王倾君说出自己的法子。
“武举大赛在即,到时想进赛场看武举大赛的,皆要收费。座位分为三六九等,每等收费不同。另设观赏楼,只招待夫人和姐小,有茶水供应,收费贵十倍。比赛共是七天,最后一天,你和皇上安阳王出现一下,说说这次筹集军粮之事,号召在场的人捐款。我刚刚算过,出得起入场费的,家里肯定有余财,他们出手,自会大方一些。这么着,得来的资金,就算不及董家姐小的家财,料着也有一半左右了,可解燃眉之急。”
陈文安走后,叶素素揭帘进来,听得王倾君的话,点头道:“千乘王确是厉害,这么着的,他还能想出搂钱的法子,还是这种好法子。”
王倾君有些失神,随口道:“这么样一个人,若不是忠心于我和小喜小乐,却是可怕。”
“主子,您可不能再起什么心思。”叶素素大惊,上前捂住王倾君的嘴唇,颤着嗓子道:“上回动念,误杀了木达,致如今之祸,若不是千乘王善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主子现下若是又有想法,再得罪了千乘王,后果不堪设想。”
王倾君拿开叶素素的手,低声道:“我还不知道怕么?只是我和他名份上毕竟是⺟子,若有什么,也是难以善后。但不如此,又难以拴住他的心。我,我为难啊!”
叶素素跺脚道:“千乘王如此聪慧,他要是想,自然能想出妥善法子。要善后,也是他善后,主子忧什么心?”
王倾君一听也是,稍稍释怀。
接下来,陈文全安力筹办武举之事。
这武举之事,本是王倾君和王允达商议着要办的事,已是筹集了两年,现下各地武举人选已是齐集京城中,只等着曰子进赛场。
稍有头脑的人却是知道,这场武举赛事,名为选取人才为大唐效力,其实是为太后娘娘选取忠心的武将。只要得中武状元,成为太后娘娘的心腹,将来自然有机会领兵,成为一方将领,前途不可限量。
武举试考,共有七项。第一项,靶射;第二项,骑射;第三项,马枪;第四项,步射;第五项,⾝材相貌;第六项,言语;第七项,举重。
因着第五项和第六项的限制,结果各地能够上京的选手一站出来,倒是让京城女子惊艳了一把。她们心目中,武将多是五大三耝,说话耝俗的汉子,不想这回的武举选手,十人中,倒有两三人相貌堂堂,谈吐不俗,令人瑕想。
大唐朝民风本就奔放,无论男女,多是外貌控,很喜欢以貌取人。所以许多听说进场观赛要收费,本想打退堂鼓的人,待见到武举选手之后,皆打消了念头。冲着选手这相貌谈吐,这场比赛也值得花钱了。
各府姐小听得武举选手美貌,一时也下决心要进场看比赛,不管多贵都要进去瞧瞧。
很快的,武举比赛便在万众期待中开场了。陈文安听员官禀报,说进场的特制小铜牌全卖完了,一时心喜,脸上却不露,又嘱道:“放一批小贩进场卖零嘴,尽管⾼价卖,卖完所得的钱跟朝廷三七分。”
员官道:“王爷,三七分太便宜小贩了。还是四六分合理些,朝廷钱银紧张的情况下,一点不加税,也不扰民,以这样的方式集资,已是对民仁慈了。现下放小贩进场钱赚,也不能太吃亏。”
陈文安不由笑了,挑眉道:“是朝廷七,小贩三,不是相反。”
员官“啊”的一叫,一下回过神来,轻扇一下自己嘴巴,笑道:“下官想左了,这就照王爷所嘱去办。”
陈文安想了想,又俯耳过去道:“待比赛开始后,看看观赏楼上的姐小们情绪如何,要是激动,就让人送花上去卖给她们,让她们⾼价买了,拿去砸那些⾝手了得的武举选手。”
员官目瞪口呆,王爷,你要不要这样会搂钱?这样也能想得到?
另一位员官激动不已,王爷真是人才啊,照这样搂钱法,还愁什么军粮呢?他一时开口道:“王爷到时若能出场露一手,保准那些姐小买花砸人,都会买疯了。”
“这也是法子呢!”陈文安点着头“安排一下,到时我也出场,就骑射那项好了。”
员官为难道:“王爷,下官只是随便说一说。王爷千金贵体,怎能出场骑射,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全是咱们的人,还能有什么闪失?”陈文安眼睛亮亮的,笑道:“让唐天致也出场,跟我比赛一场,这样才有看头,才能卖出更多的花。”
“什么,陈文安让我在武举赛事上,跟他一起出场比赛骑射?”唐天致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皱眉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许之敏怕陈文安别有心思,劝道:“主子不若装病,避过这一场?”
“不行,这是在武举选手中立威的好时候,不能不去。”唐天致道:“且我骑射一项上,一向拿手,不信会输给陈文安。”
“主子…”许之敏待要再劝,却被唐天致挥手止住了。
唐天致道:“陈文安权倾朝野,有专权之嫌,百官本来猜度,怕他不忠于太后娘娘,不利皇上和安阳王。可是和蕃国之事后,人心渐渐归拢,多有倾向他之势。再如此下去,让他得了民心,朝中还有我的位置么?如今武举赛事,云集天下武功⾼強的选手,这些人中,表现优秀者,就算得不了武状元之位,肯定也要重用。这些人不属于陈平,不属于司徒元,只崇拜⾼手。只有在赛场上展⾝手,才能震住他们,将来笼统他们,也比较容易。”
许之敏还是不放心,低声道:“此事由陈文安倡导,就怕他起坏心害主子。”
“众目睽睽之下,度着他也不敢这样嚣张。”唐天致想了想道:“要是不放心,还可以让许参等人暗中安揷一下场中的侍卫,作个防备。”
“就这样办!”许之敏见无法阻止唐天致,只得下去安排。
陈文安和唐天致要在武举赛事上比赛骑射的消息一下传了开去,场內众人激动不已。
各府少爷:“值了,光是看一下千乘王和昌平王的风姿,这银钱都花得值了。”
各府姐小:“天哟,千乘王和昌平王也要出场比赛啊,今天花的这个钱,不冤枉啊!”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陈文安和唐天致各骑了一匹马,缓缓进场。
各种尖叫欢呼声同时响了起来,天呀,千乘王和昌平王好帅啊!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