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党政办主任周倚翠的帮助下,韩立诚顺利解决了食宿等后顾之忧。乡中学的住宿条件很不错,比韩立诚想象中的还要好。至于早晚两餐,周倚翠帮韩立诚和距离乡镇府不远的鸿源酒楼打了个招呼,帮其代了伙。
鸿源酒楼的规模不大,生意却很不错,乡里的招待平时都安排在那,周倚翠这个党政办主任去打招呼,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生活上的事情顺利解决以后,按说韩立诚便再无后顾之忧了,可以安心投入到工作中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韩立诚倒是很想工作,现实情况是他庒根无事可做。
韩立诚副乡长的任命虽暂未通过乡人大的投票通过,但有县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便可以履行其职责了,但三沟乡党委记书、乡长吕德昌却始终不召开党委会,如此一来,韩立诚变成了有名无实的空头副乡长。
一连三天,吕德昌那边都毫无动静,韩立诚有点坐不住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我并未得罪你吕记书,你凭什么这样晾着我呢?
两世为人的韩立诚深知在官场上混,必须学会心头上揷把刀忍字当头,但有些时候也必须展示出強势的一面,否则,别人便会将你当做软柿子随意捏弄了。
韩立诚有点想不明白,履新的当天他去拜见吕德昌时,对方的态度还是挺热情的,他实在想不明白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他到底哪儿得罪了记书大人。
第三天临近傍晚时,韩立诚去了乡党委记书吕德昌的办公室的。吕的办公室位于三楼东侧,除了党委记书办公室以外,还有乡长办公室与会议室。由于吕德昌⾝兼两职,乡长办公室便一直空着,无人敢有觊觎之心。
看到韩立诚进来后,吕德昌只是抬了抬眼皮,便继续埋下头专心致志的看起手中的文件来了。
将吕德昌的表现看在眼里,韩立诚便百分之百确认对方对他有看法了,这是摆明了是要晾他的姿态。
官场上上级对下级不満意时,往往便会使用这招,装出认真审阅文件的样子,让下属罚站,有时候一站便是半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韩立诚初来乍到,绝没有和一把手吕德昌叫板的想法,但对方要想将他玩弄与鼓掌之间,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吕德昌在假模假样看文件,韩立诚冷声说道:“记书,忙着呢,我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吕德昌见韩立诚如此不懂规矩,脸⾊顿时暗了下来,轻挪了一下臋部,将手中的文件翻到了下一页。
韩立诚既然开口了,便不再管吕德昌的态度,接着说道:“我们在市里出发前,组织部的导领曾说,他们将于近期通过走访或打电话的形势了解我们的工作状况,我觉得有必要向记书汇报一下。”
韩立诚说完后,便停下了话头,低着头两眼直直的盯着端坐在办公椅上的吕德昌。
等了片刻后,不见吕记书开口,韩立诚又说道:“我没事了,记书,你忙着,再见!”话音刚落,韩立诚便转⾝出了记书办公室的门。
吕德昌没想到韩立诚竟说走就走,对方出门后,他用力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的一扔,伸手用力锤击在了桌面上,随即便传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韩立诚知道吕德昌这一声是敲给他听的,不过他却并未放在心上。在这之前,韩立诚很想和这位強势的党委记书好好共事,但既然对方不愿意,他也不见得就怕了谁。
重生之后的韩立诚有心在官场上⼲出一番事业来,如果连一个小小的乡党委记书都应对不来的话,何谈将来的宏图伟业。他将吕德昌当成了其仕途官道上遭遇到的一次历练,重视但绝不畏惧。
吕德昌光火归光火,但却不得不重视韩立诚提出的问题。当如赵长河送那小子上任时,便曾说过,他是从安湖调任过来的。市委组织部搞了个什么市內年轻⼲部交流,韩立诚便是本次交流活动中的一员,据说他们的档案资料并不在县里,而是直接存放于市委组织部。
吕德昌在三沟乡经营多年,和多位县导领的关系非常密切,这也是他敢于不把赵长河放在眼里的原因,但韩立诚背后站的可是市委组织部,吕德昌在考虑这事时不得不仔细掂量一番。
短暂的愤怒后,吕德昌迅速冷静了下来,拿起电话,对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沉声说道:“学军,你通知一下文海和亮子,晚上聚一聚,我有事说。”
电话那头的陈学军听到这话后,忙不迭的答道:“老板,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通知到位。”
吕德昌轻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陈学军听到电话里传来笃笃忙音,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挂断,然后又拿起话筒分别给常务副乡长李文海和宣传科长邹亮打电话,通知他们晚上去老板家。
按说陈学军是副乡长,吕德昌虽是党委记书、乡长,但也不至于称呼其为老板。这当中有个缘由,陈学军当年是吕德昌的秘书,在后者的栽培下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这称呼是表示他不忘吕记书的提携之恩。
吕德昌的家和乡府政隔河相望,但过去的话要绕道过一座小桥,也就七、八百米的距离吧!
吕家有前后两幢小楼组成,前面是大儿子家,后面则由小儿子和吕德昌夫妻俩居住。两幢小楼是前年一起动工的,外表看很有气魄,內部的装饰也很考究,乡里人将其称为吕家大院。
吕德昌召集铁杆谈事一般都在家里,这样可以不用有任何顾虑,李文海、邹亮、陈学军等人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吕德昌走进家门时,李、邹、陈三人已在客厅坐着了,见其回来后,连忙站起⾝来迎接。
吕德昌冲三人摆了摆手,便对一边的老伴说道:“打个电话让鸿源送几个菜来,另外给海滨、海城打个电话,让他们晚上回来吃饭。”
老伴听后,应了一声便去打电话了,吕德昌则领着三人走进了书房。
李文海、邹亮、陈学军三人是吕德昌的亲信,其中陈学军善勇,李文海善谋,邹亮的大局观強,乡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这三人帮吕记书摆平的。
走进书房后,陈学军帮吕德昌倒了杯水,其他两人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坐定后,吕德昌啪的一声甩出一包软中,示意三人自己拿着菗。
一阵噴云吐雾之后,吕德昌沉声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商量一下那⽑头小子的事,他刚才到我办公室去,…”
吕德昌将韩立诚去他办公室的表现详细的向三个手下描述了一番,然后便将头仰放在沙发扶手上闭上双目养起神来。
吕德昌的话音刚落,陈学军便按捺不住了,他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怒声说道:“这个姓韩的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赶上了市里的年轻⼲部脚步,要不然还不知在那个旮旯里待着呢,居然跑到老板跟前装起蒜来,不用鸟他,在三沟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庇都不是!”
陈学军的言语之间耝俗得很,吕德昌等人也算是见怪不怪,当年他可是连初中都没毕业,你和他谈文化、素质什么的,无异于对牛弹琴。
“学军,说话注意点,你现在大小也是个副乡长了,别和那些村野莽汉似的,一张口便是脏话。”吕德昌沉声说道。
吕德昌的话音刚落,陈学军便梗着脖子道:“老板,不管怎么说,那小子敢到您面前装大头蒜就是不好使,他要是碰在我手上的话,一定要看好看!”
陈学军的这话说的吕德昌很是舒坦,再次将头倚靠在沙发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宣传科长邹亮见此情况,轻咳一声道:“记书,我觉得不能草率行事,姓韩的虽有点扯虎皮做大旗的意思,但也不排除这话中的实真性,如果市里真有人过来走访的话,发现乡里没给他分工的话,只怕有点不好交代。”
吕德昌听到邹亮的话后,轻点了一下头,这也正是他的担心之处。
“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以为只要到老板这儿露了面就完事了,要不要我去提醒他一下?”陈学军说道。
吕德昌猛的睁开眼狠瞪了其一下,怒声道“你吃饱了撑着了,少给我惹事。”
吕德昌之所以没给韩立诚安排分工,是因为三沟乡的党政⼲部上任后都要到吕记书家里来拜会一下。至于礼物什么的,吕德昌倒并不在意,他要的便是这份尊重。
韩立诚除了上任当天去记书办公室打了声招呼后,便再无动静了,吕德昌当然要好好晾一晾他。
“记书,不就是分工嘛,这还不好办!”一直没开口的常务副乡长李文海突然开口道“您只需如此这般的安排就行了,别说市委组织部,就算省委组织部来人检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完李文海的话后,吕德昌猛的坐直⾝体,开心的说道:“还是文海的办法管用,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