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宁的话说的可谓嚣张至极,但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三沟乡地处沧河县西北角,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一、二十年来,⻩富宁都是这么执法的。若是在其他事上,⻩富宁这一声十有八。九便能事态控制住了,但今天这事却难能如愿。
每户一千元服务费,张氏三兄弟便是三千,这在眼下1998年,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这钱若是非交不可的话,倒也罢了。张家龙上大学的儿子说这是乱收费,本不该交,他们的底气便足了。
这本就是一笔不该交的钱,现在⻩富宁竟要扬言抓人,张家人又怎会束手就擒呢?
“谁敢动我大哥,我就和他拼了!”张家豹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扁担,他将其横握在手中,指着马靖大声喝道。
马靖只是个的溜须拍马之徒,本想着跟在渔业公司执法队下来蹭点劳务费,顺便拍拍⻩富宁的马庇,庒根就没想到要应对张老三的扁担。
“你别乱来呀,你敢动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马靖指着张家豹虚张声势道,并未上前半步。
张家龙见状,连忙快步走到张家人当中,马靖就算想动他,也没机会了。
见此情况后,指导员⻩富宁的心头的火噌的一下便上来了,冲着马靖骂道:“我叫你上去捉人,你他妈。的耳朵聋了?”
⻩富宁这段时间很是郁闷,在和姜凯的争斗中屡次处于下风不说,在所里的地位也直线下降,除了马靖等少数几个四中意外,其他人对他几乎都若即若离的。
在出派所里不得意也就罢了,张家兄弟这样的升斗小民竟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大指导员任何能忍受得了?
骂完马靖后,⻩富宁转⾝对赵大宝说道:“赵大宝,让你的人替我把那个挑头闹事拿下!”
赵大宝去年在张家兄弟手上吃了大亏,一年来,他时刻都将这事记在心上,⻩富宁发话,他巴不得了,冲着手下执法队员大声说道:“大家一起上,拿下张老大!”
赵大宝没少和张家人打交道,他深知张家龙是三兄弟的主心骨,只要把他拿下,其他两人便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赵队长虽没读过几年书,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懂的。
张家人见执法队的人要拿张老大,自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场混战随即便上演了。
张家三兄弟的战斗力本就強悍,再加上叔伯兄弟们一拥而上,人数上要远多于执法队员,一番交手之后,赵大宝等人很快便处于下风。
⻩富宁眼看事态要失控,便在第一时间给副所长吴征程打了电话,让他带人到张家庄来支援。
张家人虽动起手来个个如狼似虎,但他们也知道轻重,执法队员说随便揍,出派所的人可不能动,袭警的罪名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尽管如此,⻩富宁和马靖也被推搡了好几下,若不是两人见机得快,只怕还要吃更多苦头。
为了不把事情搞大,张家龙将⻩富宁、马靖请到了家里,赵大宝和执法队员们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全都蹲在地上不说,不是还被张家三兄弟的子侄辈踹上一、两脚,心里憋屈的不行,但却有缘无处伸。
⻩富宁和马靖见张家兄弟并没有对他们动耝的意思,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不过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装逼了,只老实坐在木沙发上喝着苦涩的茶水。
就在⻩富宁考虑着怎么脫⾝时,机手响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张家龙,见对方并没有阻止之意,这才从上衣袋里掏出了机手。
堂堂出派所指导员,连接听机手都要看人脸⾊,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富宁真要没脸见人了。
电话是副所长吴征程打来的,他告诉⻩富宁,他们正在乡里来张庄的路上,问⻩指现在在哪儿呢!
⻩富宁说,他正在张家龙家里呢,让吴征程带人快点过来。
收线后,⻩富宁将机手往桌上一放,对张家龙道:“这电话是我们所里的吴副所长打来的,他正带人赶过来,你们要不想把事情搞大的话,乘早把我们放了。”
听到这话后,张家虎和张家豹心里都有点没底,抬眼悄悄瞥向大哥。他们虽不把渔业公司执法队的人放在眼里,但一会过来的可都是察警,这可硬扛不得。
“察警来了正好,省得我去警报了,渔业公司执法队员私闯民宅,打砸抢掠,今天要不给我说法的话,我就闹到县里去!”张家龙掷地有声道。
⻩富宁听到张家龙的这番话后,心中很是后悔,早知道张老大有这么大见识,他绝不会跟着赵大宝后面来捅这个马蜂窝的。
张家龙说完后,宽敞的客厅里陷入了沉寂,张家三兄弟和⻩富宁、马靖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既想要将这事平掉,又不想受损,可谓是机关算尽。
“那什么,张老大,今天这事我看就到此为止,你们将服务费交了,我让赵大宝将他的人带走,你看如何?”⻩富宁沉声对张家龙说道。
⻩富宁真有点被张家龙之前的话吓住了,对方如果真闹到县里去的话,那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轻则指导员做不成,重则脫警。服。⻩富宁可不敢拿他的前途和张家三兄弟做赌注,他输不起。
“⻩指导员,你摸着良心说一说,渔业公司这钱收的是否合理,我们兄弟三人便要交三千,可不是三百呀!”张家龙沉着脸说道。
⻩富宁听到张家龙的话后,怒声说道:“这世上不合理的事多了,全乡的养殖户都交服务费,你们兄弟三人凭什么不交呢?”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钱我们就一分不交,我看谁能把我们兄弟三个怎么着!”张如豹的性格最为暴躁,针锋相对道。
“你给我…”⻩富宁说到这后,猛的想起这是人家的地盘,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警告之语咽了下去。
就赵大宝和他的执法队员蹲在地上双脚发⿇时,远处终于响起了警笛声。
赵大宝当即便冲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张家虎道:“张二老,你给我等着,察警全来了,你有本事将他们全都收拾了,我倒给你们兄弟仨钱!”
“你鸟话真多,信不信我菗死你!”张家虎伸手作势就要扇赵大宝嘴巴。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赵大宝连忙低头闭嘴,不再招惹张家虎。
张家虎见状,连忙快步走回屋里,将察警过来的事儿告诉了老大、老三。
“老吴,还有多远,怎么还没到?”姜凯不耐烦的问吴征程道。
姜凯到三沟乡才两个月左右,作为一所之长,他亲自出警的机会并不多,对下属行政村并不熟悉。
“所长,前面便到了,看见那三层小楼了吗,那便是张家三兄弟的家。”吴征程指着不远处的三幢小楼说道。
姜凯见状,抬头看了一眼,不解说道:“张家三兄弟的条件很不错呀,怎么不交渔业公司的服务费呢?”
姜凯对渔业公司服务费的事并不了解,从他的角度来说,张家三兄弟能住这样的房子,手上便不会缺钱,那便没有不交费的理由。
“所长,你有所不知,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吴征程含糊其辞的说道,同时,有意无意扫了韩立诚一眼。
韩立诚将吴征程的表现看在眼里,沉声问到:“吴所长,之前出现过类似的事件吗?”
“去年,渔业公司执法队的人也和张家兄弟闹了一场,不过没出什么问题,我们到这的时候,人已经散了。”吴征程答道。
韩立诚听后,轻点了一下头,两眼直视着不远处三幢惹眼的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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