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三沟乡时,韩立诚的机手突然想了起来。
出派所指导员⻩富宁在电话里说他得到消息,前两天失去消息的吕家渔业公司执法队队长赵大宝今晚将会回乡,带他的妇情一起离开。
韩立诚的听后,顾不上问具体情况,冲着⻩富宁说道:“富宁,我一会便到乡里了,一会去你们出派所再详细说。”
⻩富宁连忙轻嗯一声答应下来。
眼下张家鱼塘的帮工三牛曾一鸣虽还没有交代,但司机小戴却是已经和盘托出了,赵大宝涉嫌指使其往给城东农贸市场的鱼里投毒。仅凭这一条,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了。
前一天晚上,司机小戴撂了之后,⻩富宁便准备抓捕赵大宝了,但一打听,才发现在这之前,赵大宝已离开三沟乡了,他便没有打草惊蛇。
韩立诚心里很清楚,赵大宝是这一连环案件中的重要人物,只有将他拿下,才能继续办下去,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卡死在他这儿。这也是韩立诚接到⻩富宁的电话,迫不及待的赶过去的原因。
韩立诚到⻩富宁的办公室时,他正在布置如何抓捕赵大宝,见到他以后,连忙站起⾝来,请其做指示。
韩立诚见状,冲着⻩富宁说道:“富宁,哪儿来的这么多指示,我对于你们这行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不过赵大宝这个人非常重要,我希望大家在今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韩立诚的话音刚落,有马庇精之称的警员马靖连忙说道:“乡长,你就放心吧,指导员布置的天衣无缝,拿下赵大宝那小子不费吹灰之力。”
“马靖,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不开口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卖了的。”⻩富宁怒声斥道。
马靖脸皮虽然厚,但听了⻩富宁的训斥后,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悄悄低下了头。其他警员见状,強忍着笑,幸灾乐祸的看向马庇精。
跟在韩立诚后面这么长时间了,⻩富宁深知乡长和记书不一样,他最不喜欢便是吹嘘之人,你只需实实在在把事情⼲好就行了。马靖这么做等于帮他在韩立诚面前上眼药,⻩富宁自不会和其客气。
韩立诚一眼便看出了⻩富宁的用意,笑着说道:“富宁指导员你也不要批评马官警,我相信在你的严密布置下,犯罪嫌疑人一定跑不了。”
⻩富宁见韩立诚并未生气,心中一喜,连忙昂首挺胸的说道:“谢谢乡长的鼓励,保证完成任务。”
马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低着头又抬了起来,冲着之前笑的同行一瞪眼,那意思仿佛再说,看见了吧,连乡长都说我说的对。
为了不影响⻩富宁布置行动方案,韩立诚转⾝便退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上啪的点上了一支烟。
韩立诚站在出派所楼上,看着小镇上星星点点的灯光,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慨,三沟虽只是小乡镇,但这水也并不浅,稍不留神的话,就有可能马失前蹄,难怪体制內的人都说,在混仕途要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意识,否则,很难有所作为。
前世,韩立诚在安湖县气象局里混曰子,今生,他一心想着要在官场中混出个人样来,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
五分钟之后,警员们便从⻩富宁的办公室出来了,马靖走到韩立诚跟前一脸巴结的说道:“乡长,⻩指请您进去呢!”
韩立诚冲其轻道了声谢,便抬脚走进了⻩富宁的办公室。
韩立诚在这之前一直不喜马靖这样的溜须拍马之徒,但自从听说⻩富宁出事时,马仍紧跟在其左右后,对他的印象便有所改观了。
马靖这样的人属于性格使然,这么多年下来他已习惯这样的方式,你想让他改过来,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韩立诚深知官场里有形形⾊⾊的人,其他问题都好说,关键一点,骨头不能软,那样的人他是最瞧不起的。
韩立诚进门后见⻩富宁正忙着帮其泡茶,当即便开口道:“富宁,别忙活了,说说情况吧!”
⻩富宁将茶杯放到韩立诚⾝前便将他们是如何获得消息,如何布置抓捕的一股脑儿说出了出来。
韩立诚听后,沉声问道:“富宁,抓捕这块的事情,我就不问了,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不过这个提供消息的人是否靠得住,他不会受吕的指使,有意试探你们的动静吧!”
这是韩立诚最担心的问题,尽管在动城东农贸市场的段华強时,他一再叮嘱治安副大队的人要保密,但这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吕家父子那边十有八。九已得到消息了,赵大宝潜逃便是最好的证据。
“乡长,这点你大可放心,给我提供消息的人绝对靠得住,她是赵大宝姘头的姐小妹,亲口听那女人说的。”⻩富宁庒低声音说道。
“那就好!”韩立诚轻点了一下头,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赵大宝和那女人约定是十一点半,为保证万无一失,我和他们说的是十点半过去。”⻩富宁沉声道。
“行,我今天就在这儿坐等你的好消息了。”韩立诚对⻩富宁说道。
⻩富宁果断的点头道:“乡长,富宁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错了,富宁,不是不让我失望,而是不让我们失望!”韩立诚两眼直视着⻩富宁,一脸笃定的说道。
⻩富宁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欣喜的冲着韩立诚用力的点了点头。
月黑风⾼夜,杀人放火时。
十点半左右,在沧河边一间低矮的出租屋里躲蔵了两天的赵大宝出动了。
两天前的晚上,吕海功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连夜去江南省或是沪海市躲蔵起来,没有他的电话不要回来。
接到这电话后,吕海功便下意识的以为之前他做的那些事露馅了,于是连夜离开了三沟乡,不过他也多留了个心眼,并未远走江南或是沪海,而是县城沧河边的一间出租屋里躲了起来。
今天上午,赵大宝亲眼见到城东农贸市场的段华強被察警带走了,走在他前面的是张家雇佣的司机小戴。这一幕让赵大宝坚信不能再在沧河待下去,他必须远走⾼飞。
打定主意后,赵大宝便用公用电话给渔业公司斜对面做理发的情人打了个电话,让她做好准备,晚上接其一起离开沧河。
为了让赵大宝跑的远一点,吕海成一下子给了他两万,并说用完了再给他汇。饱暖思。淫。欲,赵大宝有了钱以后,便惦记起女人来了。那女人虽说不上漂亮,但却媚想到骨子里去了,赵大宝还真割舍不下她。
赵大宝本想让情人直接来沧河的,但想想不险保。三沟乡的人都知道那女人是他的情人,出派所的那帮察警极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这才决定亲自过去接她的。
从低矮的出租房里出来以后,赵大宝特意拦了一辆夏利,谈好价格后,便让快速向三沟乡驶去。
半小时后,司机问赵大宝道:“老板,三沟乡就到了,你要去哪儿?”
“那什么,你一直往前开,什么时候停车,我告诉你!”赵大宝沉声说道。
司机虽觉得这人的话怪了点,但也没往心里去,客人给的价格不低,而且是一来一回双份的钱。给钱的是大爷,人家怎么说,他便怎么开车就行了。
夏利临近渔业公司时,赵大宝的眼睛如锥子一般不停的往路两边扫视着。他担心察警在此设伏,那样的话,他可就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借助路边的灯光,赵大宝左右扫视了一番之后,确认并无人蔵匿,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停车调头!”赵大宝冷声对司机说道。
“老板,调…调头?”司机一脸愕然的问道。
赵大宝听后,狠狠的瞪了司机一眼,怒声道:“让你调头就调头,哪儿这么多废话?”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司机听到赵大宝的话后,只得猛打方向,将车调过头来,重返回头路。在挂档加油门之前,司机开口说道:“老板,你要是再这么腾折的话,可是要加钱的。”
出租车司机此刻已隐约感觉到赵大宝不像好人了,这样的人不宰白不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