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铁令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寒非冶也终于看到了手下所说的那个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觉得这人有古怪。
离铁令所部只不过不到百米的距离,此时确实是有个人正在那边,但就是真的看到这人,再去感应,依旧还是感觉不到那人⾝上的任何气息。
这倒也不是最奇怪的,最为奇怪的是,这人并不只是在那静静待着,反倒那边忙乎的很开心似的。
“…他在⼲什么?”
“呃,看模样好像是在…吃火锅?”
“…”妖族大军前,许许多多妖族眼前,就有一个并不算魁梧的家伙坐在地上,因为是背向着他们,看不清长相,最多也只能看出,对方有一头灰白⾊的头发,而此时他也并未真的老实坐在那里,时不时的侧侧⾝取些什么东西,寒非冶就能看到,在这人⾝前有一口大锅,正冒着热气,里面传出阵阵⾁香,还有许多蔬菜和别的吃食,是以他确实不难看出对方在做什么。
诡异,十分的诡异!
难怪刚刚手下向他汇报的时候一副呑呑吐吐的模样,想来他也知道,要真是跟寒非冶说有个人正稳稳坐在大军前,正在悠闲涮火锅的话,肯定会被寒非冶一巴掌拍出去。
那个叫铁令的军团长倒是没露出许多惊讶,倒也不算奇怪,因为这家伙应该也是在这看了好一会儿了,就算开始时也像寒非冶一样,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又多了许多‘免疫力’,再不会被对方的诡异行为吓到。
“这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一直在留心观察路途上的事物,以防中了人类的埋伏,我敢保证,在发现他的前一刻,那里还是空荡一片的,这个人类和那口锅还有这许多的东西,竟好像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铁令是跟寒非冶不对付,但眼下确实不是一个跟对方抬杠的好时候,他心中也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是以见寒非冶在那边困惑,他也不失时机的多说上几句,也算是交待一下情况。
“凭空出现的?…这位朋友,不知能不能让开下去路,我们大军正在赶路,确实不方便在这里多做停留,还望能行个方便。”
“…”换了是旁人,又或是旁的什么东西此时挡在寒非冶面前,他哪里会这么客气?也只是见这人有些诡异,才会多说这许多话,不然的话只需直接从这人⾝上踩过去也就好了。
可气的是,寒非冶明明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对方竟然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在那边自顾自的忙活不休,看得出,那锅烧的已是火热,里面的吃食怕是放进去一涮的功夫就能够吃了。
“嗯?”寒非冶本已是有些庒不住心头火,正想要发作,目光却无意中瞥到了那人⾝前的‘火锅’,本想发作的脾气又不得不庒了下去。
先前因为那人总是用⾝体挡着,寒非冶也很难看清那人⾝前,待他往锅里扔吃食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最多的也只是放到了对方的动作上,根本也未留心他⾝前的器物,直到此时才算看清。
说是‘火锅’其实那东西却是个圆鼎模样,鼎⾝下有三只鼎足支撑,每只鼎足上都雕着一只兽头,作为妖族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三个兽头都是祖妖,掌握风之一力的祖妖,鼎⾝上有四只鼎耳,全都是雕成了风神飞廉的模样,除此之外,鼎⾝上倒是异常整洁,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旁的花纹,只发出莹莹青光,看这卖相,哪里会是什么‘火锅’,分明就是件异宝,虽然鼎⾝没有明火,但寒非冶也一点不奇怪,如果说是宝贝,这模样也完全可以算做正常。
“竟拿这么好的宝贝当‘火锅’?这人莫不是疯了?”寒非冶虽然声名不显,但好歹也是炎皇手下大员,一些见识也还是有的,对方这鼎所用的材制不知如何,不过以他眼力能看出,这东西分明是用炼制法宝的手法制成的,简单来说这就是件法宝,只要是法宝,威能自都不会很小了,如果他手中有一件这样的东西,平常一定都舍不得拿出来用,更别提拿这东西来涮火锅了。
看着不知从哪里拿出双筷子,已经开吃的那个家伙,寒非冶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把马上就要发作的脾气给強庒了下去“朋友,如果你能让开,我愿意送您十颗中级能量石作为路费,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还不等那人有什么反应,⾝边手下还有铁令就已露出惊容,手下自然不明白寒非冶为何有如何大转变,铁令倒是又扭过头看向那人,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本来嘛,让开倒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我是个人类,但对人类这些大组织大势力确实也没很多好感,有人想要去找他们⿇烦,我非但不会有什么不⾼兴,反倒还会在一旁拍手叫好…可惜,这次却是不行的,虽然我也很想收取些贿赂,但比较起来,同盟的安危好像更重要一些呢。”几块⾁下肚,这人吃的好像非常开心,这才总算开口,转过⾝来,在寒非冶眼中只是一个年纪不很大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虽然并没有很多特别,长相最多也只能算做普通,却有一头灰白短发,一双漆黑眼睛好似明珠,里面时不时的就会有许多异样光华闪动,与其说是人眼,倒不如说是奇异宝石。⾝量如旁人所见,确实也算不得很⾼大,只能算是平常,如同他的长相一样,一样的平常。
就是一个这样平常的人,此时却无一处不透漏着不平常,尤其是等得他话说完,不只是寒非冶,就是一旁的铁令脸上也变了颜⾊,看着他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道还真以为在他们⾝前的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洪水猛兽一般。
“妖王,司徒!?”
“唔,正是区区在下。”
“…”司徒虽然还是如先前一样坐静在那里,但此时再看在寒非冶眼中,就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了,他知道自己⾝前这人未动,本是不该对他有什么威胁,但就是难以控制住自己,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那无所不在不安感觉。
司徒的名声,比起许多老牌強者,也是毫不逊⾊,甚至于还要更盛,现在在外面说话聊天,你可以不知某些个组织的近况,或是又有哪些天才出现,就是许多更严重的事情你也可以不知道,但对于这个名字,还有这个人所做的一些事情绝对是必须要知道的,不然的话都不好意思跟人八卦,‘妖王’之名就是这么劲。
不同于一般人,寒非冶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更为清楚。
他这次之所以领军来攻钢铁之都,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他一个人,如果只是钢铁之都內乱,也许还不至于让炎皇那边有什么不一样的念头,但好巧不巧的是,先前阿道夫叛变的事情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炎皇还知,钢铁之都经了这一场,又有许多人死在了这个变局中,其中司徒正是关键。
如果要是没有司徒,也许现在钢铁之都也就成了联合议会的附庸,三大上将也会不复存在,炎皇可能也就不会把主意打到钢铁之都头上,因为司徒救出了三位上将,更是打掉了阿道夫一系的力量,使得三大上将又重新对钢铁之都进行清理,炎皇这才在里面看到了机会,这个旁人绝对看不见的机会。
别人就算是能看见两者联合后的強大,只要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也断然不会想到,钢铁之都此刻自⾝的力量其实已是陷入到了一个低谷,虽说也不是谁都能够欺负得了的,但炎皇要是把主意打到它⾝上,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对于司徒所属的势力,虽然在来前,炎皇是有过一定的推测,但对于司徒的实力到底有多強,他实在没办法稍准确的推断出来,倒也不是说他没有那个能力,也只是因为他受了一些主观因素的影响,对于司徒实力有多強,旁人也许还没办法有什么参照,炎皇可是不同,他手下的凯丝琳妮、风琊,还有约翰布迪、劳尔可都是实实在在与司徒交过手,或者是亲眼见识过他实力的,只是像凯特他们一样,他们印象中的司徒也实在是太老太老的‘⻩历’了,老到他们以那时司徒的实力来推断司徒现今的实力,根本就无法在其中找出什么可比性来,最后就是任他们发挥出极限的想像力,也只把司徒现在的实力想像成一个SS级的能力者…
寒非冶正是吃了这个大亏,他也是知道司徒厉害,可奈何消息的来源实在太有问题,他可以说是完全被误导了,也只有真的亲眼见到,他才知道,炎皇那些手下,包括炎皇错的有多么离谱。
“SS级?如果他是SS级,那我岂不是连A级都达不到了?”寒非冶灵觉中,⾝前这个边吃边与自己说话的年轻人如同早些时候一样,⾝上还是没办法感觉到任何原本应该属于生灵的气息,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还与他说话,他几乎要以为眼前一切也都只是幻觉罢了。
“你想要怎么样?”寒非冶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白痴,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问,恐怕在心里也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怎么样?这倒是个十分有趣的问题呢,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我想要怎么样吧?我只是想把你们留下罢了。”出乎寒非冶的意料,司徒竟好像对他这个比较白痴的问题十分感趣兴,不但给出了明确的答案,甚至于手中那双筷子也不翼而飞,看着不再装模作样的司徒,虽然他⾝后有百万精兵,但还是控制不住一股森寒凉意从尾椎骨上路冲进头脑中去,使得⾝上一个激灵,整个人也好像被人从头上浇下一盆凉水。
“我承认你很強,但你总不会凭了你一个人就可以跟我⾝后上百个妖族军团相抗衡吧?你实在是太过…”
“为什么不能?难道炎皇没教过你,当实力达到某种程度后,数量的优势其实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吗?”
“…”还不待寒非冶把话说完,司徒就把他的话给打断掉,还不等他有什么表示,司徒接下来的话就使得他所有的话都再不能说出来。
“寒非冶,要记住,实力,任何时候也只有实力才是最值得人去追求的,所谓权力之类的东西,靠了实力所争取来得也才是最为坚实的,‘当实力达到某种程度,数量上的优势并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寒非冶眼前的司徒突然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那个举手投足间⾝上満是帝王气质的绝世強者,两人嘴唇的动作也像是突然重合在了一起,说出的话语竟是惊人的相似。
“啊!”
寒非冶并没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发愣,也只是他思绪刚有些沉浸的时候,⾝旁铁令的一声惊呼就及时的打断了他,当他抬头再看司徒,虽然并未像铁令一样惊呼出声,但表现出的惊容比起对方还要更甚许多。
司徒不知何时已然起⾝,⾝后那三足圆鼎也不知所踪,在他周围也只留下了些许菜、⾁香气能证明,先前司徒确实是在那吃火锅的,只是因为某种非自然的原因,才使得那‘火锅’不见踪影,并不是寒非冶他们的错觉。
司徒⾝上衣物本就很是单薄,一眼也能看出,他⾝上并没有蔵着什么凶器,但此时他手中却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把超长石刃,一眼看去,恐怕得有三米多长,比起一般的长枪也短不了多少,如果这东西不能被称为是凶器,也就再难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凶器的东西了。
利刃在手,司徒⾝上的黑气也不受控制的不停往外冒出,只是很短的时间,在他⾝周就好像盖満了一层细细的黑纱。
这些黑气本就只是死物,但在寒非冶感应中,却比司徒更为有灵性,也更像是生灵,这种感觉也正是他恐惧的根源,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确实让人很难控制住自己的⾝体,这才会使得⾝体莫名奇妙的发起抖来,比较起司徒手中那把杀器,这些黑气才更让他害怕。
黑气纠缠凝结,司徒⾝周的黑气虽未见少了许多,但他⾝前却由黑气凝结成了一本厚厚黑书。
这书一看就有许多不凡,不只是书面外表漆黑,就是里面书页也是一般乌黑,如果不是书面上有许多图案、字符,怕是很难想像这东西竟是一本奇书,倒是像砖头更多一些。
书脊处两只形态各异的腾龙好似真的能直通九霄,背面数不清的细密字符罗布其上,上面时不时发出的微弱萤光使得这些字符都好像是活的一样,正自顾自的在书上游动,像是许多外型不一的大小蝌蚪。
对于这些也许寒非冶也只是觉得有些神秘,待看到书的正面,他才终于知道自己恐惧心理的来源。
“这是什么?!”
依旧还是原本那个一⾝九首怪兽,只是此时的它看上去比原本又要清晰了许多,如今再看这图案,看着九只长相、表情各不相同的怪兽,全都是一副活灵活现的模样,如果不是绘在书上,就说他们是真正的生灵,只怕也定会有人去相信。虽然寒非冶也无法分辨出这里何种妖兽,但同为妖族,对于这妖兽给自己的感觉,他可是不会当成是假的。
这是一个比起炎皇、比起祖妖还要強大的妖兽!
这感觉的来源他自是不会知,但也不妨碍他心中产生极为清晰的想法。
原本九首怪妖比起从前,也不只是清晰许多,就是图案本⾝也有了些变化,在九首中竟又生出一团虚影,虽然也还没有形状,但只看其根部也不难猜测出,只怕这又是一个妖首,只是尚未能成型罢了。
“进攻,进攻,给我进攻,杀了他!”对于內心的恐惧,寒非冶早已到了极难忍受的程度,虽然黑书成型时,他就该去下达命令,但因为发愣,才会错过了原本的好机会,待反应过来才狂疯的喊道。
对于寒非冶发狂的原因,在他⾝边只有少数人才能得知,大多数妖族是没办法只凭了黑书就能有所警觉的,寒非冶惊惧下,早已用上了本⾝实力奋力大喝,是以就是⾝后大军中的所有妖也都能听到。
妖族对于命令的服从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会有丝毫犹疑,听到命令后,不只是手下这些妖族发动起来,就是那些个军团长、将军、统领之类的也全都在第一时间发动起来,地面上万妖奔腾、天空中群妖乱舞,虽然未必有百万之数,但声势也绝有百万之实,换了任何势力挡在这股力量前,只怕也会为之胆寒,更别提此时在这大军前也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