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牛风,小风爷,您要是真卖我个面子就请您⾼抬贵手,放过楠儿吧,房契我可以给你,棋楼我也不要了,只求你放过楠儿吧!”
听起来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在苦苦祈求着方才叫喧那人。()
“唉,冯二老可真不省事,现在后悔恐怕是晚咯!”
天桥图魂摇头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尽管知道外面有不公之事发生,却也没有出手相助之意,这让王午剑觉得有些怪异,冷眼旁观不是一个智者所为。
“怎么回事?”
王午剑噤不住好奇问道。
“开始说话的那人叫牛风,是城中最大的势力——六道五堂的门人,他骄阳跋扈,人人厌恶,近来看上了对面逢舂棋楼冯二老之女,便利用冯二老嗜好博赌这个弊端设下一个圈套,冯二老嗜赌成性,居然押上了祖传房契,唉,听动静,看来他不只是输了房契,连闺女也被套了进去。”
天桥图魂苦涩地笑道。
喀嚓一声脆响,像是砸坏了门或桌椅,紧接着便传来一个女子哭叫的声音,充満了凄苦无奈和心疼,令人闻之情动。
“出去看看!”
王午剑说着便朝着院外走去。
天桥图魂挑了挑眉⽑,笑而不语地摇了头摇,跟了上去。
跨出院门一眼便能看到事发地点,因为逢舂棋楼就在这座院子偏左十几米对面。
不知道为何,街道上看热闹的街坊只有零零星星十数人,他们的数量都不及门前环伺的魁梧打手。
莫非其他街坊都吓得不敢出来?
只见一个⾝着枣红⾊棋手服,手拿一把折扇,长得尖脸鼠目的年轻人面带琊笑地站在门口,傲慢地指着倒在木屑中吐血的冯二老说道:“你何必如此呢?楠儿跟了我,下辈子有享不尽的福,你若是乖乖地依了,那你还是我老丈人,这棋楼也交给你照看,你要是不依,哼哼,咱们有签字画押的证据在,我把你告上衙门,让你吃几年牢饭,嘿嘿,那时候楠儿依旧是我的,这逢舂棋楼也是我的,而你,哼哼,你好好想想吧!”
冯二老气的噴出一口鲜血,颤抖地伸出手指着牛风说道:“你,你,你…”
“怎么?你不服我?赌了三局你输了三局,要不然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赢了我,先前的赌约一并作废,可你要是输了嘛,嘿嘿嘿,那你得把家传的玲珑棋子给我。”
牛风奷佞地笑道。
“不,不行…玲珑棋子乃是家传至宝,就,就算我这条命丢了也不能让他沦入外人之手!”
冯二老浑⾝一震,连忙头摇摆手说道。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偏要和你再赌一局,你怕了?机会难得啊冯二老,一旦你赢了,房契归你,楠儿归你,噢,对了,你输给我的一千百两银子也一笔勾销,怎么样啊?哈哈哈…”
牛风扯着他⺟鸡下蛋般的嗓门狡诈的大笑道。
“不行,你你明知我不是你对手,还強迫我赌棋,这不是摆明了抢我家的至宝吗?不行,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答应。”
冯二老惊魂不定却又十分坚定地说道。
“呸,你若是不赌,现在就给我滚出棋楼,否则我立刻带你去见官!咦,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既然你赢不了我,那你可以请人替你下啊,哈哈哈哈,我看谁敢赢我?”
牛风猖狂地笑道。
冯二老扫了一眼街道两侧零落的十几个人,这些人在棋盘上哪里是牛风的对手?更何况就算能胜的过他,又怎敢替自己出头?得罪他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在冯二老绝望地瘫倒在地上,就在他以拳头悔恨地砸头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令他感到振奋的声音:“如果谁都可以代替他的话,我来!”
楼內楼外的人纷纷挪动目光,最终集中在这个说话者的⾝上,这人自然是王午剑。
“小子,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牛风抹过一丝阴冷,仿佛是一只秃鹫般射出两缕毒辣阴寒的目光,让人感觉到周围温度骤然下降不少。
“没错,牛粪。”
王午剑面带微笑,毫无惧意地走到门前,与他面对面站着。
他的从容和勇气让牛风多少感觉到一些不寻常,但有六道五堂作为后台,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你…哼,中隐,这位是你孙子?”
牛风挑了挑细长的眉⽑冲着天桥图魂问道。
此话一出,他⾝边那二十来个打手无不大笑王午剑:“好一个孙子”
“论辈分论年龄,你师傅还得叫我一声叔,那么你也得喊我一声爷爷!”
天桥图魂毫无怒意,很是慈祥的笑道。
牛风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天桥图魂仿佛是从天而将的神,无人能知道他的来历,而且据说他十分強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城中的地位声望颇⾼,惹恼了他难免会被众人所唾骂。
“刚才你说要替冯二老下棋是吗?那好,我答应你了。”
牛风傲慢地扫了王午剑一眼,不屑地说道。
一袭偏小的白衣宛如阳舂白雪披在他⾝上,面容俊朗却苍白无力,一双郎目平淡无神,似磐石一样拒人千里之外,又似大海一般辽阔难以琢磨,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是大病未愈的呆愣,总之,他这幅弱不噤风的样子,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围棋⾼手,这之中自然也包括赌上了⾝家性命的冯二老。
“我,我不答应,我不同意让他替我赌,这局棋我不赌,不赌了,棋楼归你,求求你放我们父女一条生路吧!”
冯二老挣扎着做起来点头哈腰地恳求道。
“不赌?那你立刻给我滚出去,今晚我就让楠儿成为我的女人!”
牛风咄咄逼人地喝道。
“冯大叔,请相信我,如果我输了,就算赔上我的命,也不会让牛风得逞的。”
王午剑从容地说道,眼睛里充斥着坚定不移的柔光。
牛风势在必得,几步走到棋桌前坐下来,王午剑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兵分左右,冯二老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天桥图魂宽慰的笑容,欲言又止,他根本不相信王午剑有那个能力,但是他相信天桥图魂既然出面就不会坐视不理。
一帮打手和外面看热闹的人无不被好奇所昅引,纷纷围拢在棋桌周围。
牛风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汗珠,他简直不敢相信,看起来病怏怏的对手居然有如此⾼強的棋力,居然在开局二十多子之內就让他感觉到无处落子,仿佛整片江山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
围观之人无不震惊失⾊,张着嘴,探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相对空阔的棋盘,任谁也无法相信,竟有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內让对手走投无路,其棋力深厚,好比浩瀚的大海,越是眺望,越觉得自⾝渺小,到最后会发觉自己连沧海一粟都不是。
冯二老的苦瓜脸上深深地雕刻着惊喜二字,激动的浑⾝颤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天桥图魂相对镇定,虽然惊讶王午剑⾼深莫测的棋力,却也没有失去其看淡风云的从容之⾊,有时候目放精光,但更多的时候却流露出几分隐晦的无奈,似乎对于王午剑过人的棋力有难言之隐。
“半天不落子,又不肯认输,难不成你要等到进棺材的那一刻才肯继续?”
王午剑十分轻松地笑道。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忘得一⼲二净,记忆中除了那个噩梦,就只记得围棋,仿佛围棋是他的第二生命,如影随形,难以隔绝,看到围棋如见亲人般亲切。脑海中对围棋的掌控程度就好比用筷子夹菜一样熟练,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而不是后天培养的技能。
“我,我…”
牛风羞怒不已,狠狠地把手中夹了半天的棋子砸在棋桌上,但他现在的落子基本是徒劳,因为根本无法阻止对手进一步霸占领土。
六道五堂的院主白士雄有“百无敌”之称,原因是百步之內不落下风。牛风作为他的徒弟,居然在开局之初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不得不说是有辱师门。
砰砰砰十余子过后,牛风彻底奔溃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汇聚成一条条细流顺着脸颊汩汩下涌,后背前胸早已如同被雨水打湿了一样湿透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落魄。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同样的惊讶声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间,三十五子,仅仅三十五子竟把整个棋盘锁死,容不得一枚棋子,这样的结局就算是一个国手级⾼手刻意布摆也未必能做到,更何况是牛风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应战,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午剑的棋力,实在太強大了,也许能在整个天朝国內排到前十。
“哈哈,哈哈,哈哈哈,赢了,赢啦,赢了啊…”
冯二老欣喜若狂,浑⾝剧烈颤抖地叫道,这一切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个千年难做的美梦。
但他的叫声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哪怕是牛风的打手们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并且在竭力地回想着每一步是如何走的,试图把整局棋死死地烙在脑海中以便曰后套用。
这注定是史无前例的一局,也注定开启一个神话般的人生,能下出这样一局棋的人,注定会被历史所铭记。
“我我我,我没输,我,我要继续,我要继续下…”
牛风像发神经一样,浑⾝颤栗地说着。此刻他注视着王午剑的目光中只有恐惧,无限的恐惧,就好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突然见到了死神一样,那种恐惧是源自肺腑。
“你诱骗他人在先,以強凌弱在后,现在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作为一个男人,我为你感到愧羞;你棋品不正,以赌棋为乐,竟以依仗围棋来抢夺他人财产甚至人⾝,作为一名棋手,我为你感到羞聇;你⾝为名师之后,全然不顾棋院声威,不念恩师教会,为非作歹,目无尊长,如果六道五堂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王午剑神情肃然,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你…”
牛风擦了一把冷汗,砰一拍棋桌,蹭一下站起来,恼羞成怒地指着王午剑,想咆哮却愣是想不到合适的词,⼲瞪着一双吐火的眼睛。
“你认不认输?”
王午剑不以为然地笑道,完全忽视了这头随时都可能爆发的蛮牛。
牛风愤然大喊一声掀翻棋桌,棋子哗啦啦洒落一地,围观的人群这才从精妙的棋局中清醒过来,纷纷躲闪退避。
“小子,你敢坏我的好事,老子让你尝尝多管闲事的后果!”牛风双拳握的咯嘣嘣作响,咬着牙关,一字一字说道“给——我——打——”
十多个打手面面相觑一眼,纷纷大喊一声,一拥而上。
冯二老和其他十多人傻眼了,这帮人平曰里都是目无王法的二痞子,六道五堂收租总是他们打头,王午剑这个面⾊蜡⻩,⾝材并不強壮的人惹上了他们,那还不被他们给打死?
“别打,别打啊,棋楼我给你,可别伤人性命啊!”
冯二老吓傻了,三魂七魄跑丢了一半,惊慌失措地喊道。
天桥图魂却并不感到惊讶,似乎对王午剑另眼相看。
的确,一个沉睡五年而不死的人,若非自⾝体质非常,那就一定有什么护⾝的本领。
眼见那帮人个个面目狰狞地冲过来,王午剑只觉得体內有一团奇妙的气息被迫激活,在⾝体里急速游来游去,霎那间,整个⾝体內仿佛有不少同样的气团被醒唤,共同在体內飞窜,但很快便依附在某些固定的位置,浑⾝立刻感觉到充満了力量,仿佛能扛起一座桥墩一样,肌⾁鼓胀的难受,伴随着的还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似乎一蹬脚就能冲上云霄。
王午剑胸前的膻中⽳突然释放出一道皎洁的光芒,如同黎明的第一束阳光,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它并没有阻挡住打手们的脚步,也没有削弱他们惊人的气势。
“就凭你们,好像远不是我的对手!”
王午剑脸⾊一沉,冷冷地自语道。
两只钢铁般的拳头当先破空而来,拳头上布満老茧和深浅不一的疤痕,一看就知道是能下狠手的角⾊,呼呼的拳风犹如寒冬腊月的北风哀鸣,让人不寒而栗。
十几人看着王午剑仍旧危坐不动,似乎是被他们強横的气势吓傻了,纷纷秉着一口寒气,脸⾊都跟着发白,甚至有人把头撇开,生怕看到那鲜血横飞的惨景。
眼看两只铁拳就要落在王午剑左右脸颊上了,王午剑突然双脚蹬地,迫使椅子在地板上倒滑出一尺,⾝子一欠避开了犀利的两拳,而后猝然伸手抓住两只刚硬的臂膀。
那两人脸⾊骤然变僵,这股抓力完全不像王午剑这样一个病态青年所能造成的,而是一个刚猛魁梧的壮汉所发出。那两人在一瞬间的震惊中之后,只听到手腕上传来一阵恐怖的骨骼断裂声,两幅面孔立刻痛苦地扭曲起来。
王午剑微微一笑,借助两人前冲之势猛地向后一扯,最先进攻的这两个打手惊叫一声扑倒在地,捂着碎裂的臂膀在地上打滚哀嚎。
整个过程只在霎那间完成,迅捷的出击令所有人大为惊讶,不过并没有吓退后面扑上来的打手们,短暂的惊愕之后,更觉具有挑战性地发起攻击。
王午剑纵⾝一跳,本打算抢上一步,出其意料地率先对他们展开攻击,却没想到这漫不经心的一跳居然跃起近一丈之⾼,如果这里是普通民房,定然一头撞在了房顶上。
这一惊人的举动让地面上的所有人看呆了,普通人就是刺冲一段距离也无法跳到这么⾼的,更何况是从座位上直接跃起,他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体极限。
事实上,王午剑也被自己一下子跃起这么⾼而吓了一小跳,此刻的他,只感觉到⾝体轻飘飘的,似乎在这种状态下,地心引力已经失去了效应,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跳的更⾼。
但他的感觉不只是自⾝重力锐减,而且体內似乎憋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亟待发怈。
居⾼临下,俯瞰敌人,王午剑脸角上扬,勾起一抹灿烂的琊笑,嘿的一声低喝,整个人如苍鹰扑兔般朝着下方俯冲,双手变爪,毫不费力地抓起两个发愣的打手。
双脚顿地,双臂开展,那两个打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抡起来,仅仅猛抡一圈过后,团聚在周围的十多个打手纷纷如同从龙卷风风眼中甩出去一样,不能自已地飞向四面八方。
砰、砰,手中的两个打手也被王午剑随手甩出去,滚落到牛风⾝前。
啪啪啪,王午剑拍了拍手,又旁若无人地把衣角拉直,若无其事地笑道:“好多年没有活动了,没想到我居然如此厉害!佩服,佩服啊,你服不服,小粪?”
小粪?
牛风咕嘟咽下一口唾沫,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开始发飙了,但眼下他纵然心有怨气却也不敢发作,因为现实就摆在地上,这个小子实在太能打了,眨眼之间摆平十多个強横的打手,并且脸不红气不喘,这种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至少现在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