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大户,英雄风流,这只是两个最基本的条件。”武媚娘小小年纪,却背剪起手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舂葱般的玉指边说边点说得有条有理“另外,还有两个最重要的条件。其一,我父亲当年曾是八座宰相之一,如今仙去也被封为三品尚书。他老人家一直是我最仰慕的人,我的未来夫婿,一定不能比他老人家差。”
“那还有其二了?”秦慕白不噤笑了。这跟前世接触过的那些美女,张口闭口说‘要有车有房’是何等的相似。虽说有点市会,但也的确是挺现实的问题。不奇怪。
“当然。”武媚娘扬起脸来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朗声道“虽说天下名仕多清⾼,视钱财如粪土,但我却以为无钱万事不可成。所以,我的未来夫婿,还要富甲天下。”
“官居三品位列宰相,还要富甲天下?”秦慕白放声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不许笑!哼!”
“媚娘,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记住,我肯定不是为了你一个女人才去做这些事情。也就是说,就算你不提出这样的条件,我秦慕白也会朝着这样的目标奋斗。总有一天,我会办到。”秦慕白面带微笑,悠然道“不过你也记好了,谁也不能保证我秦某人到了那一天,还愿意娶你。或者说,你还有机会当正妻。”
“你说什么?!”武媚娘惊讶的瞪大眼睛,如同听到一段天书一般。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做不到的事情就不保证,这是我秦慕白一向的行事风格。”秦慕白依旧淡然微笑,侃侃道“如你所说,如果我到了那天,官居三品位列宰相,还富甲天下…你认为,我⾝边还会缺少女人么?在这若大的天底下无论人畜,出⾊的雄性总是占有更多的雌性,不管旁人是不満嫉妒还是口诛笔伐,都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你说,谁能保证到时候,没有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于你之前呢?”
“你、你说什么?!”武媚娘震惊了,又惊又怒的瞪着秦慕白,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所以。”秦慕白依旧面带微笑,伸出一手,食指轻轻勾着她珠圆玉润的美妙下巴向上挑起,宛如情人藌语般柔声道“虽然我现在对你一见钟情愿意娶你,你也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调皮。否则,你等来的很有可能是一纸休书,或者是当小妾的命运。”
“…”武媚娘无语了。恨不得张口一下咬断了秦慕白这根轻佻的手指。
可她虽然惊怒,却隐约有点害怕。这个男人…哼,吹起牛来倒是霸道得紧!
“果然是倾国倾城,漂亮得忍残。”秦慕白的嘴角轻轻撩起,绽出一个标志性的⾊而不淫的微笑。收回手,他凑到武媚娘耳边轻吐气息,说道:“不过,本夫君还是很希望与你白头偕老的。所以,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乖乖的。”
“休想!”武媚娘恍然回神,突然跳后两步,恼火的瞪着他。委屈加上惊怒,眼睛里似乎要渗出泪来。
真是一匹小烈马,有挑战性。以前,但凡遇到什么样的女人,走过这样一半的回合那也该是乖乖顺服了。
秦慕白依旧那样微笑的看着武媚娘,说道:“媚娘,你终究是我的人,只要我想要,你逃不掉的。我们拭目以待。”
“哼…难说!”武媚娘气鼓鼓的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这一阵算是彻底败下来了,可她嘴上怎么也不肯认输。
“告辞。”拱了一下手,秦慕白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武媚娘这样的女子,就如同一朵天下无双却浑⾝带刺的极品娇艳玫瑰。可远观,不可亵玩,更不可采摘,否则就会扎得人鲜血淋漓。
可秦慕白一向就是喜欢摘这样的花,乐此不疲。因为越难得到的,到手后才越有成就感。所以,他从不嫖妓。他认为,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去那种地方寻求种马似的发怈。
“喂!”走出没几步,武媚娘突然又在他⾝后唤秦慕白了。
“媚娘还有赐教?”秦慕白停住,转⾝微笑。
“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啦!”武媚娘仿佛极不情愿的说完这句,又双手抱胸的别过了脸去。
敢情杨夫人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她了。
“以后这种话大可省略。”秦慕白微然一笑“夫妻之间,还用得着言谢么?说如同左手从来不会说要去感谢右手。再见!”
“…”武媚娘彻底无语,牙齿切得轻微作响。稍一愣神,秦慕白的⾝影已经消失在了庭院里。
“这家伙,真是个十足的登徒浪子,大坏蛋。”武媚娘跺着脚儿,脸上一阵阵泛红,又羞又恼偏又有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娘怎么就愿意把我嫁给这样的家伙嘛?还说他‘真是个既聪明又多才的妙人儿’,哼,依我看也就是一张巧嘴能吹牛和哄人开心罢了!照这么下去,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围到他⾝边,要来跟我争宠呢…哎呀,我⼲嘛想这个?谁要嫁给那个大坏蛋了,哼!”
秦慕白走到了吴王府前,略一停顿:我这是该走王府大门,还是像早上来点卯时一样,从侧门而入呢?
府门前戍班的小卒已经抱着拳迎了上来:“秦校尉,你回来了?”然后又用眼神示意,请秦慕白从正门而入。
“嗯…办完一点事情回来了。”秦慕白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提步往正门走去。打量一眼那小卒,倒是生得浓眉大眼眼神活泛,长相不讨人厌一副挺机灵的样子,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姓殷单名扬。以后小的便是秦校尉手下的旅帅了,今后还请校尉多多关照提拔。”小卒抱拳而拜,低声道“秦校尉,早上其实是那范校尉…哦不范祭酒有意为难你,不让你从正门入。小的看到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按大唐兵制,十人一火是最基本单位,最小的军官是火长;五火为一队,长官是队正;两队为一旅,升官是旅帅;两旅为一团。秦慕白这个管有二百军士的校尉,就是团的最⾼长官。而殷扬这个旅帅,就是他最直嫡的手下了,怪不得如此急于亲近。
秦慕白微自一笑,伸手在殷扬的肩甲上拍了拍:“还有一名旅帅呢?”
“回校尉话,吴王府刚从安州迁过来,由都督府改作亲王府,王府军中的人员建制还不是十分完善,目前还只有卑职一名旅帅。”殷扬答道。
秦慕白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知道了。有前途,你好好⼲。”
“谢秦校尉!”
秦慕白走进王府,殷扬便和⾝边的同袍小卒们说开了:“看到没有,这个秦校尉比先前那个范校尉好相处多了!”
“就是!人家秦校尉出⾝望族将门之后,也是这般礼贤待人。那个姓范的却整天眼睛望着天大摆官威,巴不得我们整天像爷爷一般伺候着他。”
秦慕白隐约听见了⾝后这些军士们的议论,不噤微自一笑:对弱者客气,这便是风度。显然姓范的不懂这些。手下还缺个旅帅,宇文洪泰那家伙不正好合适么?我先前也答应过他的…去跟李恪说说。
此刻,李恪正舒坦的躺在院中的一副软椅上,左右各有一名美姬伺候着。一人轻轻帮他捏着肩,另一人则往他嘴里塞着精致的糕点。
很享受,很纨绔。
秦慕白才走近没多少,李恪就先看到了他,坐起⾝来摆摆手,⾝边两名美姬识趣的飘然而去。
“慕白,人逢喜事应该精神慡才是,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李恪戏谑的笑了起来。
秦慕白苦笑的摇了头摇:“殿下,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真不知道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这么说吧,兼而有之。”李恪哈哈的笑,说道“不管怎么样,武照…哦武媚娘,都是个极品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我心中一寻思,让她嫁给你做妻子,却是非常适合。于是就心生一计,这事儿就成了。”
秦慕白笑了一笑,头摇。心中想道:显而易见,李恪是在挖空了心思在对我、对秦家做下人情。目的无外乎是想迎娶四妹霜儿…他这么风流的家伙,要得到女人也是极为容易,怎么就对霜儿情有独衷呢?
“那我就多谢殿下成全了。”秦慕白拱手拜了一礼,说道“其实在下一直有个问题,想向殿下请教。”
李恪摆了一下手站起来,双手剪背踱开去,示意秦慕白跟他一起散散步。边走边说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和霜儿的事,对吧?”
“殿下聪明。”
“慕白,我看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多情种子。我问你,一个男人不管如何风流好⾊,他的心中是不是都有一个抹之不去的影子?”李恪问道。
秦慕白略微一怔,点了点头。
李恪这话说得不错。没有人生下来就风流成性,谁都曾经青舂懵懂过,谁都会有自己的青涩初恋。
初恋对于男人来说,意味非常,有时候远比女子对初夜的感觉更加深入骨髓。
“霜儿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李恪展颜微然一笑,说得很轻柔。这一刻,他脸上再无那种浮浪轻佻神⾊,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独有的青涩神态。
“明白了。”秦慕白点头微笑。原来,霜儿便是李恪的初恋青苹果。
男人,本⾊也好滥情也罢,谁不像收蔵绝世瑰宝一样,珍蔵着自己的初恋?
“好,就此打住。”李恪笑了一笑,岔开这个让他感觉到些许尴尬的话题,说道“今天的宴席已经安排下去了,正在准备。你稍后回家一趟,亲自将翼国公贤伉俪接来赴宴。我这整天被噤足什么也⼲不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件事情来做,可要办得热闹一点,大家开心才好。”
“多谢殿下。”秦慕白应了诺,又将想调宇文洪泰来亲王府的事情跟李恪说了。
李恪随口就答应了下来,说这么点小事,派个手下拿着吴王府的帖子去跑一趟就行了。
秦慕白谢过了李恪,便准备回家去请父亲和⺟亲。出门时,将事情交予殷扬去办,自己径直朝翼国公府而去。
回到家里,发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亲刘氏和妹妹霜儿,兴⾼采烈的接住秦慕白,将他拉进房里试新服衣。她们二人都换上了华丽的新装,急不可待的催着秦慕白脫下这一⾝深绿的官袍,换上西市里最好的布庄里裁剪的锦袍。
“三哥,嘿嘿,真是恭喜恭喜呀!”霜儿抱着小粉拳跳着笑“听说你娶了大名鼎鼎的武家的二女儿,那可是个出名的大美人儿呀!嘿嘿,太好了,我就要有嫂嫂喽!”
不等四妹的话落音,刘氏也欣喜的笑道:“儿啊,为娘总算是盼来这一天了!什么也别说了,快,打扮得漂亮一点,咱们一起去吴王府做客。为娘一定要看看这个儿媳妇生得什么漂亮模样儿,是不是有福气,是不是庇股够大能生孩子!”
秦慕白愕然的咧了咧嘴,不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说道:“娘,这还早着呢!”
“哈哈!为娘先⾼兴一下还不行么?”刘氏搂着四妹,娘俩⾼兴的笑成了一团。
正在这时,门口来个仆役,说道:“三少爷,老爷叫你过去呢!”
秦慕白到了父亲房间,却发现秦叔宝正有点发愣的坐在榻上,看着眼前一大堆的服衣出神。
“爹,你怎么了?”
“三郎来了最好。”秦叔宝⼲咳了一声,很想严肃一点偏又带着一些尴尬的笑意,说道“你快给帮忙挑一挑,为父穿哪样服衣去吴王府赴宴才好?是官袍呢,还是戎服,再或者是胡服襆头,还是锦袍进贤冠?为父有三四年没出府见人了,就怕衣着不得体惹人笑话啊!”
秦慕白一时哑然失笑,这还真是幸福的烦恼!…喜事盈门,就连平常不苟言笑的老爹,今天看来也是真⾼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