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水县的贫困和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没有走出去的路。想富不可能。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地处山区的润水县依山傍水。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怎奈山⾼皇帝远。形成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模式。越过近60公里的崎岖山路才能入进润水县境。那条弯延的润水至山上而下一直汇进长江。
惠平一直不发达。以致地处僻远的润水县、庆县、金马县都极度贫困。这三县人均年收入低于6000元。三个县加一块也没有一家产值上3000万的企业。94年的时候惠平三县全被列入家国重点扶持的贫困县行列。到今年扶植了也有九年。可三县的赤贫人口总数仍达20余万。据惠平财政局统计。9年来三县共获扶贫资金26。6亿元。但至今未能改变贫困面貌。问题出在哪里？扶贫效率居然如此低下？
一路颠波。当凌寒为首的市府政视察车队开进润水县县委县府政大院时。他看到了显眼的问题。
“林长市。这幢办公大楼可谓金壁辉煌啊…”凌寒下车前向林珏芬感慨了一句。林珏芬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流露出的嘲讽之意。入进县城后。可谓是満目疮夷。连县城中心⼲道都是沆沆洼洼的让人揪心扯肺。两旁的建筑更是惨不忍睹。墙壁斑驳。青苔处居然是这个县城的主流购物中心。简直荒唐的让人心酸。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供销社的门楼上居然飘着一面千疮百孔褪了本⾊的五星红旗。抗战时期也罕见这种经历坎坷的旗子。它竟飘扬在新世纪2003年。
最初驶进县城时。凌寒以为自已进了六七十年代地电影剧棚。路边的电线杆子全是木头的。没有一根水泥杆子。有的已经歪歪欲倒。旁边则支出一个小叉将它扛住。不让它退休。让它继续发光发热。
终于看到一幢具有新时代气息地现代化建筑物。包括楼前绿化的草坪、花圃都具备相当水准。楼前正中空地上的国旗台也庄严肃穆。楼门厅更是气宇不凡。大理石铺就的台阶。打扫的⼲净无比。
此刻。楼前台阶上左右分站着两列人冠楚楚的县委县府政的⼲部们。居然都是青一⾊的深灰⾊中山服。严谨的有如新国中刚成立的那个时候。楼门厅上挂着横幅热烈欢迎市府政
导领莅临我县指导工作。风过。横幅烈烈作响。左侧地县委一把手刘长栋与右侧的县府政一把手李庆林双双迎下来。
“欢迎凌长市…欢迎凌长市啊…”刘、李二人同时惊异凌寒的年轻。眼底多少流露出丝轻蔑。
润水县是九常委的班子。他们按排名的先后与凌寒、林芬、郝生明三位副长市握手认识。陪同地人有扶贫办主任梁小刚。计生委主任韩华。政民局局长靳康全。还有四位市府政的副秘书长何志元、郭建平、胡镇川、莫恩明；市府政办公室主任韩刚、副主任曲良军。安公局副局长李天民等人…
自从抓管三贫县工作以来。林珏芬不是头一遭来润水县了。对这里落后于时代的社会氛围她也感觉很不搭调。这里说是县。其实比一般县下所辖的乡镇都不如。穷的那叫一个叮当响。不过县委县府政那一小撮人可不穷。润水县最气派的两幢楼一是县委县府政的办公大楼。一是县委招待所（润水宾馆）。这是润水县的门面工程。尤其润水宾馆是县导领们平曰里休闲享乐的好去处。档次和品味相当⾼。
走入大楼。你不会再觉得这里很穷。办公楼內的装饰是很奢侈地。绝对现代化。凌寒也不说话。只是一路观摩着。楼道楼层里很清静。不相⼲人等都缩在办公室工作。没有一个敢缩出头偷看的。
最终入进了县委一号会议室。凌寒被请入了上首正位。他是此行大帅。坐这个位置是最合适的。
会议室內早就布置停当。茶烟果盘一应俱全。深⾊地桌布映衬下。会场的气氛显的极庄重严肃。形的会议桌坐。稍次一些的坐外围后一排。济济一堂。在坐的也有四五十人之多。市里下来地人一律坐左首。润水县地⼲部们一律坐在右首。九大县常委一字排开。让人一目了然…刘长栋做为润水县的班长。首先代表发言。“今天是我们润水县值得喜庆地一天。凌长市等主要导领于百忙之中菗出时间来我县视察工作。这是润水县的光采。也是我们润水县⼲部们祈盼以久的大喜事。说起来我们润水县位列惠平贫困县首位。多年来扶贫工作一直在深入进行。县里⼲部们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操劳的甚苦。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扶贫工作还是做得不够到位。市导领们今天莅临润水。可见对我们润水县未来发展的看重和关心。下面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凌长市为我们讲话…”
掌声还是比较热烈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年轻的常务副长市凌寒⾝上。人们很期待他的发言。就电厂安置一事就能看出。凌寒是个务实的⼲部。是个不说空话的⼲部。是个敢于做事的⼲部…
凌寒的脸⾊很严肃。环视了诸人一眼。被他眼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的把双手放下去。掌声渐息。
“同志们。我是头一次来润水。一进县城。我以为自已钻进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电影剧棚。你们不要告诉我个新时代的拥有旧社会氛围的怀旧影视城吧？触目惊心的古县城啊。供销社门楼上那面褴褛的破红旗是你们县委县府政⼲部们一律看齐的一个风向标
凌寒的发言已经变了味道。刘长栋以降的润水⼲部们都回避着凌长市地凌利目光。一个个垂着头。
“你们想表达什么？想告诉市委市府政你们很无能吗？9年。9年时间。家国和府政陆继拔下扶贫资金给三贫县26。亿。分到你们润水县的也有八九个亿吧？不要告诉我这些钱就盖了一幢县委办公大楼。一个个都⾝着中山服。想告诉世人你们拥有象孙中山先生一样伟大的忧国忧民的情操吗？你们有吗？你们配穿这⾝服衣吗？”凌寒猛地一个巴掌拍在桌面上。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桌面上的茶杯翻倒了好几个。但是没人敢去扶倒下的茶杯。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任凭茶水四溢。会议室的气氛空前紧迫。
凌寒离开座位开始在小范围內踱步。半垂着首的人们都用眼角的余光跟着怒不可赦的凌寒转动。
“岳秘书…马上通知市委纪。派一个调查组下来。彻查润水县⼲部党纪、原则、生活作风问题。通知工行、建行、人行、农行、商行彻底冻结润水县常委九大⼲部及其亲属的行银帐户。李局长。这个动作。立即给我控监起来…我告诉你们。你们想白清。好。我给你们一个白清的机会。我看看哪一个人是真正白清地。不是谁穿上了中山服就代表了白清。千万不要让我查出你们在坐的哪一个有问题。这次老子是要枪崩人的。扶贫九年就⼲出一幢县委办公大楼来？八九个亿的资金到了哪去？都生嚼着吃了？这还是个县城吗？我看县的建制可以取消了。一堆蛀蛆…”
凌寒言罢。铁青着脸走了。头也没回。市导领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鱼贯出了会议室去。只剩下了润水县一⼲常委和部分主要⼲部。刘长栋掏出手绢猛抹额前滚落地汗珠子。偷眼看旁边的李庆林时。发现他和自已一样。脸⾊都苍白了。其它人也好不到哪去。个个惊慌失措。眼珠子乱转。不知想什么。
安公局副局长李天民戎装笔挺的站在会议室门口。打机手调进了随行的几个⼲警。随后又拔通了润水县安公局的电话。命令他们组织警力开来县委。放下电话之后。严肃对会议室內的所有人道：“诸位。请在这里安等待。市委纪工作组下来之前。谁也不要离开。现在请把你们的机手都掏出来…”
李天民很不客气的让一个⼲警挨着个的收他们的机手。嘿。装B装过头了吧？兢兢业怀旧影视城来？不整你们整谁啊？枪崩一批才好呢…这时李庆林县长起⾝来到李天民⾝边。
“呵…李局长。我。我啊。你不认识了？我姐姐是李庆莲。市委孟记书地爱人。你…”
哦。感情你还是孟记书的小舅子啊？怎么孟记书就把小舅子塞在这个贫困县了？这里面有说法吧？李天民心里一惊。但是一想到雷厉风行的凌寒就睾丸一颤。这事可头疼了啊。真要有孟记书地小舅子渗和进来。委纪能不能派下工作组也就成问题了。“李县长。你先坐。我知道。请先配合工作。”
“哎好好好…”李庆林也是万般无奈的透露了自已的底子。只要信息传达出去。就有转机。
七八名⼲警严格的控制着会议室的情况。所收机手一律关机。然后放进一个包里。暂时断绝了他们出外间的一切联系。跟着凌长市。他们总是觉得有股子⼲劲。象这种控制一县常委班子的场面。他们一辈子也遇不上一遭。难免有些人心脏受不了。不管这个事闹出什么结果吧。凌寒真让他们佩服。
李天民留下话让⼲警们按原则办事。他则追出去在大院找到了凌寒。“凌长市。有个情况…”
凌寒正要开门上车。见李天民脸⾊有异。就微微占了一下头。“上车说吧。”他就先民应了一声。启开助手席地车门钻了进去。铁兵没有上车。只是在车旁站着。其它府政⼲部们都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盯着凌寒的车。炮筒子长市果然名不虚传。走到哪腾折到哪啊。路见不平就拔刀。
看着凌寒默默点着了烟。李天民才道：“凌长市。刚才那个李庆林县长说他姐姐是孟记书地爱人…”
凌寒剑眉一蹙。看了一李天民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真是这样的话。委纪工作组不会轻易下县了。再说润水这个特殊情况市里面知道的人怕也不在少数吧？只是没人摆到桌面上来说罢了。李天民嘴唇又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凌寒看的真切。“有话你就说嘛。别呑呑吐吐地。没什么好怕的。”
“呵…那个…还有个情况。我也是听人说的。刘长栋记书好象和省委刘副记书有关系…”
“难怪了。呵…扶贫九年扶出个怀旧影视城。原来是有原因的。该查地照查。咱们查不了。有人能查了。这是共产党的天下。谁也遮不了天…”凌寒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掏出机手就给风秀雅拔了个电话。“风大记者。润水县你有没有来过啊？呵…风格不错啊。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旧氛围。这年头刻意营造也营造不出这样的好环境呀。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可都是那个风。来吧。我请你吃饭。”
啪的一声。孟呈祥把桌子拍的山响。眼瞪地溜圆。“这个凌寒想⼲什么？啊？委纪是家开的吗？他说查谁就查谁？太也儿戏了吧？志昆。不要理他。让他腾折去。我看他能闹出什么来。哼…”
王志昆还是有点忐忑。说起来他的堂弟王连坤也在润水县。还是常委之一的组织部长呢。他不担心是假的。蹙蹙眉道：“孟记书。我看这炮筒子一天不搞点事出来就坐不住。问题是润水情况微妙啊。听说炮筒子让府政办通知行银把润县常委们地人私帐户全冻结了。包括他们亲属名义开的户。要彻查。”
“胡闹吗？没凭没据的。他凭什么查人家的人私帐户？这是犯罪的。以市委办的名义通知各大行银。不要随便冻结某一个人的帐户。除非安公机关要求协办的重要案件的相关人员的帐户可以冻结…他还反了天了？在惠平这一亩三分地上。哪轮到他作主了？让他主持工作。他真以为能无法无
与此同时。风秀雅联络了一⼲惠平曰报地朋友们。组织了几辆车的庞大下县队伍。于中午饭后开赴120公里外的赤贫县润水。说是带他们去观赏怀旧影视城。另有消息传出。说凌长市下了三贫县。这些人家都挺奋兴。有凌长市地地方就有新闻。这一点可是人所共知的。
其实风秀雅接凌寒电话的时候就快中午了。她已经和柏明行银庐南分行长郭存祥、省财政厅副厅长刘富民走进了大店酒。自从成了民人曰报记者站的记者。她很轻易就能接触到地方的⾼层导领。好多消息她都都提前察觉到。经过大半年的锻练。风秀雅越发混的如鱼得水了。不过她清⾼自赏之名也远远传出。名利钱权对她来说都是眼前烟云。她根本就无视。她只想在自已地笔下写一个实真地世界。
就因为她油盐不浸。水火不侵。所以认识这位大记者的人才觉得她无比难缠。之前她也来过几次惠平。但很少有下县地经历。惠平市委宣传部的周喜刚部长对风秀雅是极其欣赏的。周喜刚仕途得意。有钱有钱。有权有钱。巴结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说难听点。招招手愿意向他奉献的妇少美女不知凡几。直到他见到风秀雅。才知道自已白活了好几十年。几前见过的女人玩过女人居然没一个堪与其媲美的。尤其是家里那位。无疑就是个⻩脸大婆婆。眼角眉梢全是⾁疙瘩。看完她连饭都吃不下…
自哪以后周喜刚对风秀雅是极其的关注。他本是宣传部长。无论是⾝份地位。都有与风秀雅接近的优势。当然。周。哪知人家风大记者都不拿眼尾甩他。越是这样周喜刚还越来劲。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显珍贵嘛…就因为太关注风秀雅。所以她今天一下润水。周喜刚就知道了。府政那边好象也下三贫县视察了。怎么风大记者也赶在这个时候去？难道润水那边有状况？
很快。周喜刚的猜测就获得了答案。委纪王志昆记书就把孟大记书震怒的情况向宣传部的周部长、组织部的马部长转叙了一番。二人心里各自生出想法。周喜刚则第一时间拔通孟记书的电话汇报情况。
“孟记书啊。我看这个事庒不住了。刚才曰报社地人向我汇报。他们大批记者都往润水去了。这还不是主要的问题。那个…那个民人曰报驻省站的记者风秀雅也是其中一员。听说是她透露的消息。”
“什么？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事？”孟呈祥脸⾊突变。这一刻他感觉到事态不象自已想象地那么简单了。“喜刚啊。你尽快和她取得联系。不要让她给咱们惠平添乱嘛。好好和人家说。这事你要处理好。”
周喜刚翻了个白眼。心说。人家根本不尿我这个部长。在省里面一堆大⼲部都给她面子。我算个庇呀？⼲笑一声道：“孟记书。我、我尽量试一试吧。不过…不过这个风记者太有个性。我怕喜刚。你摆不平她不要回来见我。这算点什么事？你堂堂的宣传部部长白当了？连个小女人也摆不平？你这工作能力怎么越来越退步了？马上去办这个事。别和我东扯西拉的。”啪电话扣了。
周喜刚心说。你不也给人家碰过吗？还说我能力退步了。你的能力更老化了。比我还不如呢吧？
市委这边又热闹起来。马玉茹又溜进罗世才副记书的办公室时去。与此同时。委纪王志昆拔通了凌寒的机手。按照市委孟记书的意思。他需要和凌寒勾通勾通。“呵…凌长市。我。我是王志昆
“哦…王记书。我还正要找你呐。我看润水县的问题比较复杂。我的意见是委纪派个调查组下来。”
“凌长市。看待事物不能光看表面嘛。我们要把眼光放远。有些深层次的东西是要用理性地视角来对待的。润水县的问题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那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不是这届班子造成的。也不是某一届班子造成地。种种因素不能尽叙嘛。委纪派调查组不是不行。但是我们得师出有名吧？”
“王记书。我来惠平不久。是有些情况不太了解。但是家国九年扶贫。润水县原样不变。仍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模样。八九亿扶贫资金搞哪去是该有一个交代？就算它是历史遗留问题。是不是这类问题还要遗留到下个世纪？我们这些共产党的官⼲吃饭不做事了
王志昆声音一沉道：“凌长市。你这个说话的口气不大对调吧？你的意思是说就你一个⼲事的好官？我们全是尸位素餐的闲人？你不能一棍子把全惠平的员官都打死吧？对你的态度我保留意见。委纪调查组不会师出无名。你有能力的话你自已去查。组织上是讲纪律地。委纪也不是谁家的小机构。”
说到最后。王志昆才发现自已竟对着肓音电话嚷嚷。不知何时凌寒把机手挂了。气的他脸⾊铁青。这个姓凌地。太嚣张太无法无天目无导领了。把电话扣下后。气冲冲的站起来要出门。却给急匆匆闯进来的周喜刚撞了个満怀。“你这风风火火的搞什么嘛…”王志昆瞒怨了一句。脸⾊仍不好看。
周喜刚叹了口气。把门关严。拉着王志昆坐下才道：“我的志昆记书啊。这回的事不好办了啊。孟记书非要我摆平那个风大记者。可我给人家打了十七八个电话都不尿我。接都不接嘛。这算什么嘛！”
“风秀雅？怎么回事？你、你是说她也下润水了？”王志昆反应也快。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可不是嘛。这个姑奶奶。存心给惠平添乱嘛。怎么儿？志昆记书。平时你招最多。”
王志昆拧着眉头沉下了脸。润水县地事要是戳到民人曰报上去。那肯定是炸锅地。别说惠平市班子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是庐南省委也要挨批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润水县地情况。所以一听风大记者去了润水。他头皮就发⿇了。搓了搓手。一咬牙道：“喜刚啊。我看你亲自跑一趟润水
“我？我亲自去了又能怎么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风大记者的脸面有多大。惠平能找出个让她正眼看的人物吗？咱们的孟大记书亲自请人家吃饭不也给碰了吗？不过最近我听说省财政厅的刘副厅长一直在惠平这边和追她。可能也是为了一些事吧。今儿中千他们还在一起吃的饭。找找他？”
王志昆点点头。“对对对。叫上周光茂。他和刘副民厅长私交不错的。一定别让风记者揷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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