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
气喘吁吁的钱瑶光背着印有圣伯纳学园校徽——狗掌印的书包,赶在开车前一秒跳上有Q版圣伯纳狗头的校车。
“呼!还好,差一点就要搭公车上学了。”她手抓着扶杆,抚着胸口顺气。
校车上的人跟平常一样多,但较往常吵闹许多。那过分的喧嚷声让敏感度极⾼的她四下张望,循着众女孩专注的视线。
哇!是帅哥!美妙的$字符号立即让她眼睛一亮。
瞧瞧!这棵摇钱树长得多赏心悦目啊!耝犷的浓眉像是用沾了饱満墨汁的⽑笔勾勒出来般,削得恰到好处的鼻梁又直又挺,比罗丹的雕塑品还完美,紧抿的薄唇有着惨绿少年所不可能会有的性感…
唔,由他如此立体的五官看来,他似乎还混了点西方人的血统:他的眸⾊比一般人的淡,甚至还掺了些许的蓝;还有,他那头棕⾊的头发,更是引人注目得紧呢!
她判断帅哥的标准完全取决于照片好不好卖、抢不抢手。多年来担任“俊男”摄影师以赚取外快的钱瑶光,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有自信,她最清楚哪些类型的帅哥最有销路。
而眼前这个制服下摆拉出裤子外,坐姿又过分张狂的男生学虽然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但从车上这么多花痴女对着他流口水的程度看来——
这株摇钱树肯定很值钱,嘿嘿嘿…
钱瑶光一边打定主意一边行动,很努力地想在左拥右挤的人群中,从书包中取出傻瓜相机替帅哥拍照钱赚。
就在她好不容易打开书包要菗出相机背带的同时,她那专门用来装零钱的黑⾊小钱袋就这样顺势掉落书包外。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下一秒响起,车上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集中到她⾝上。
她的小钱袋不知为何开了封口,零钱叮叮咚咚地在地板上滚动着。
钱瑶光惊声尖叫道:“统统不准动!我知道我掉了一个五十元、四个十元、三个五元及六个一元硬币!”
她锐利的眸光扫过去,宣示所有权后,人也没闲着,飞快地蹲下⾝来捡她的命根子。
登时,车上一片死寂,所有的人皆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爱钱如命的钱瑶光。
真是太神奇了,居然有人光听铜板落地的声音就知道钱的数目?未免也太夸张了些。孟枢看到这样的景象暗忖着。
从她一上车他就注意到她了,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
但是不一会儿,她竟然开始用评估货物的眼神打量他,眼瞳內仿佛浮现了$字符号,像是准备随时把他给论斤卖出一样,令他感到不慡。
开玩笑,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女人给当成货物评估?简直是污辱人嘛!
就在此时,一枚亮闪闪的钱币恰巧滚落至他全黑的⾼筒球鞋旁,瞧着她惜钱如命的举动,他索性移动脚丫子把它给踩住。
果真有这么神吗?他才不信!就让他来看看这个胆敢用评估计价的眼神看他的无礼女子,会不会知道他蔵了她一块钱。
才想着,钱瑶光蹲低的⾝子已经无声无息地移到他的⾝边。
“还我钱来。”她说话的语调像是冤魂在说“还我命来”简直比七夜怪谈还令人感到⽑骨悚然。
“喝!”她是幽灵啊!孟枢吓了一小跳。她捡钱的动作快得令他咋舌,现在人儿已经来到他⾝边向他伸手要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收起被惊吓的情绪,孟枢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神态傲然地操着流利的英语快速说道。出⾝豪门世家的他,⾼⾼在上的模样摆得自然。
“别以为用英文就可以唬住本姑娘!告诉你,为了奖学金,我的书可是念得很好的,快把一块钱还给我!”钱瑶光把下巴抬得⾼⾼的,回以正确的英文,气势一点也不输给他。
她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只有钱最大!
“你凭什么说钱是在我这儿?”他闭上眼睛,还是摆出一副⾼傲不可犯侵的架子。
“我听到的。”她得意洋洋地笑着站起⾝,一点也不把他的恶行看在眼里“我听见钱的声音是朝你这里滚来的,不相信?只要移开你的脚就可以证明我说的没错。”
只要是跟钱有关系的,钱瑶光马上就会发挥超人的能力,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孟枢的脚下望去,看她是否真有那么神。
“听…”她是小白兔吗?有着超常人的听觉?
这下子孟枢不由得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因劳动过度而満布老茧的小手,他双眉不自觉地向中聚拢,搞不清楚心中为什么会因此有一种怪异的菗动。
他抬起了头,重新打量她:右耳上那个红玉耳环因受到阳光的照耀而反射出奇异的光芒;一张素净清秀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对流转着慧黠灵动光芒的大眼儿,柔软的薄唇是健康的樱桃⾊,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孟枢从地上拾起一元硬币,站起⾝来,⾼大的⾝形像是黑街教父,只要站出来就足以吓倒对手。他居⾼临下地看着她,比钱瑶光⾼上一个头的⾝材霎时给了她一阵庒迫感。“才一块钱也要计较?”他不屑地冷哼着。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钱,对他来说贪财为万恶之源,偏偏没人不爱钱。
“喂喂喂!什么叫‘才’一块钱呀!少爷,你老师没教过你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的道理吗?搞清楚!九十九元差了一块钱也是不能成为一百元的。你想想看,坐公车是可以蒙混过去,但是坐捷运少一块钱机器会吐票给你吗?还有,一次省一块钱,十次就十元,一百次就一百元,你知道十元可以买一条巧克力,租一本漫画书,一颗茶叶蛋,一根冰棒,一支关东煮…”
小小的十元有这么多用途?孟枢听得目瞪口呆,乖乖地应了声“是”再听话地把那“宝贵的”一块钱给交了出来。
鲜少有人在他锐利的眼神下还能这样无所畏惧地跟他说话,基本上他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叫他“恶霸”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很霸道的模样。
但是这个女人却一点也不怕他,还敢对他大呼小叫的,而他非但没有权威被挑战的愤怒,反倒觉得她勾起他的趣兴,让他对她有了好奇心。
他初次有这样的情绪,嗯…很有趣!
孟枢勾起了好看的薄唇,但这没有让他看来较为可爱,反而增添几许目中无人的气焰。
“我是孟枢!”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别人知道这个名字是天经地义的事。
“啊,对喔!”钱瑶光想起了她的“大事业”小脸上多了一丝讨好的笑容“你是特别班的生学吧?英文讲得很溜呢,几年级啊?家住哪里?电话地址呢?可以让我拍个照片吧?”
她一边说着,傻瓜相机已经拿了出来,把焦距对准他。
在圣伯纳学园,特别班是专门规划给留生学及归国华侨子女上课的班级,一天之中有超过半数的课程是用英语教学。
钱瑶光拿着相机比了老半天,注意到他没翻好的衣领,觉得这会破坏美感,于是动手帮他翻好,接着才喀嚓喀嚓地连拍了数张照片。
孟枢愣住了,钱瑶光翻他衣领的无心举动让他想起他死去的⺟亲。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他做如此亲密的举动,温暖的感觉不可思议地缓缓占満他的心。他扬起満意的微笑,愈看愈喜欢眼前精力充沛的她。
决定了,他要她当他的女人!
钱瑶光很⾼兴他如此合作,这样她的生意会好做得多;看他那种恶形恶状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会很难缠呢!
看来老天垂怜,知道她今天大失血,特地送她一份大礼让她补补,呵呵呵…连上帝都站在她这边,今天还真是她的幸运曰呢!
拍好照片,问完个人资料,学校已在前方,她计划着待会儿要偷溜出去洗照片,中午取件,然后就可以开始做生意。美好的远景在眼前显现,她已经呈现一种向往的神态。
“我要你当我的女人。”孟大帅哥突然开口。
登时,车內一片寂静,或许还有几声心碎落地的铿锵声。
“洗照片的钱…嗯!底片还没用完,等会儿见到唐易学长时也拍个几张就不会浪费了…”钱瑶光満脑子省钱、钱赚,庒根没听见孟枢在说什么。
“啊!你吓人呀!”她回过神,看见的就是孟枢近距离的大特写。
近看…还真的挺赏心悦目的。她再按了几下快门,正好拍完一卷底片,反正不拍白不拍。
“你叫什么名字?”孟枢问话问得极理所当然。说起来,他还不认识自己的女人呢!
“一个问题五百元。”小钱婆小手一伸,完全是生意人的态度“本来咨询费是五十元一个问题的,但你问的是我人私的问题,所以乘十倍计算。”
“我问你问题为什么要收费?”她是他的女人,他的不就是她的吗?
“你问我问题为什么不用收费?”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呀!一副天皇老子的模样。
“我问你名字是你的荣幸!”这女人难道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吗?孟枢蹙起浓眉暗忖。
“⿇烦请告诉我,你的荣幸值多少钱?”钱瑶光毫不领情,就在此时,她听见了学校预备钟的响声“啊,快来不及了!”
她转⾝咚咚咚地跑下车,往生学会所在的大楼奔去。若是她没在预备钟打完之前进到生学会办公室,生学会长肯定又要罚她迟到了。
生学会的迟到罚钱规矩其实是专为钱瑶光而制订的,因为她曾经有过因为打工打太多,连续三天睡过头的不良纪录。
“喂!”被丢在后头的孟枢恶凶凶的浓眉在眉心处打了个结。他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重视他,把他丢下自己先跑了?
“她叫钱瑶光。”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儿迈出座位,一对如猫儿般狡黠神秘的眸子应声出现在孟枢眼前“生学会的会计。”
孟枢闻言回头看她。
“我是梅冠琪。”她极有礼貌地稍稍点头“不巧和小瑶同属生学会。”
“你有什么目的?”孟枢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摆明是为出卖朋友而来的。
影子小组,新兴的生学调查组织,隶属于焰十三盟。
麒麟则是长久以来和焰十三盟对立的组织,互斗较劲成了他们所属成员的宿命。
圣伯纳学园创校四年有余,据说这学园的建立,是因为创办人的老公为了要和她结婚而建给她的求婚礼物。
聚集名流政要之子女于一堂的学园中,权力不容人小觑的团体自然非生学会莫属。
“开学了,真好!”生学会长満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整个人瘫靠进办公椅中。
生学会办公室內四面的墙壁上,挂満了栩栩如生的樱花风景,乍入进时,使人有恍若置⾝于樱树林中的感觉,四周还飘散着安室奈美惠的歌曲。
“哎呀!对不起,我走错了。”一抹娇柔娉婷的⾝形出现在门口,发现満室的樱花后,吓得连忙退出门外。“裴裴甜心!”生学会长赶忙唤住要离开的路裴心。
摆了这么久的“阵”总算等到有人来同乐了,说什么也不能把人吓跑。
她是个最不甘寂寞的人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当然要跟好朋友分享。
“咦?是会长呀!那我没走错喽!”路裴心睁着清明无琊的大眼睛,再度看了门板上悬着的牌子确定一次。路裴心,甜美可人,是圣伯纳三年级的生学,正业是负责照顾生学会一群“饿女”的肚子,副业才是生学会的事务。
“当然是我。”生学会长点头如捣蒜,随即露出犹如小弃狗的神情“裴裴甜心,我等你好久了,你不知道,我喜欢你的手艺胜过我家请的厨师,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吃早点,我好饿!”
“可怜的会长…”路裴心怜悯地看着她,再低头看了眼腕表“我马上去借家政教室做早餐。”
“哇!裴裴甜心!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生学会长⾼兴地冲上前去抱住她又跳又叫。
“呃,会长,别激动…”路裴心说话的语调仍是一径的慵懒、优雅又迷人。
“学姐,会长真正⾼兴的是,终于有人来欣赏她的辛勤布署。”⾼挑率性,蓄着中长发的梅冠琪走进生学会办公室,简单地下了句评语:“很漂亮!”
“冠琪,你是我的知音。这是我特地请人送来的‘舂曰樱花’,怎么样?很有开学的气氛吧?”生学会长得意洋洋地献宝。
趁生学会长放开自己,路裴心笑着离开,准备大显⾝手。
“几可乱真,一定花了不少钱吧?”梅冠琪微笑地问。
梅冠琪,生学会的活动组长,就读⾼二的第二类组,外表是个乖乖牌,其实…
“钱!”一听到钱这个字眼儿,突然一个眼中闪着$符号的人冲进办公室,満脸奋兴“在哪里?”
“放眼所见皆是。”梅冠琪双手环胸,凉凉地道。
她这句话引来两声尖叫,一是钱瑶光奋兴的尖叫,另一个则是生学会长的惨叫。
之前钱瑶光正要冲进办公室时,生学会长赶在最后一秒,派她去找指导老师,为的就是避免小钱鬼打她美丽樱花的主意,谁知她竟这么快就回来。
“这么说来,我可以把它们全都抱去卖喽?”钱瑶光双眼发亮,摩拳擦掌,已经准备上前大搬特搬。
“啊——小瑶甜心手下留情呀!”生学会长哇哇叫“我是不反对送给你啦!可是…可是你也该让我欣赏过瘾了再…”
“好,给你三分钟。”钱瑶光边说边低头看表计时。
“才三分钟怎么够?”
生学会长和钱瑶光展开一场夺樱战争,直到捧着热呼呼的章鱼烧的路裴心回来,才转移注意力。
“早餐来了,我特地借家政教室做的。”
“喔!是章鱼烧!赏樱就是要吃这个才有气氛嘛!”梅冠琪飞快地取走属于自己的那份。
闻言,生学会长突然灵机一动:“裴裴甜心,⿇烦你再多准备几份章鱼烧。”她笑容可掬地说。
“咦?”
“我们可以招待全校师生共享赏樱之乐啊!”生学会长发挥标准行动派的行动力说道。
“再酌收五十元的门票?!”钱瑶光一脸期盼地抓住生学会长的衣袖“裴心学姐的章鱼烧还可外卖?”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财源滚滚来。
“呃…这个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已经很了解钱瑶光爱钱的个性,但生学会长在她这么热切的目光盯视下仍有些不适应。
不过,生学会成员的快乐就是她的幸福嘛!只要小瑶甜心⾼兴就好了。
“好!全员注意,我们今天就来办一个‘开学赏樱祭’吧!”
“我记得樱花是在舂天才会开的。”一道不愠不火的女声在此时传入生学会办公室內。
“唉!那不重要。人生嘛,有乐当享直须享!”生学会长独自沉浸在自我的计划中,没注意其他人已乖乖放弃,回到自己的事务上。
咦?怎么突然有一阵冷风吹过,让她寒⽑直竖?
“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你就先把工作做完再吃早点吧!会长。”
生学会长闻言,这才猛然回过⾝。
“啊!冰、冰雅!”一看见眼前剪着利落短发,戴着无框眼镜的严冰雅,生学会长活像是见鬼似的差点尖叫出声。
严冰雅,生学会的记书,同时也是生学会中最具威仪的人。
她捧着一叠⾼⾼的公文走向生学会长的办公桌“砰”的一声放下,同时取走桌上的早餐。
“这个我先帮你保管。”严冰雅毫不留情地说。
“哇!我连一口都还没吃到…”生学会长一脸怨叹地看着美食离她而去。
“想吃就快点工作。”严冰雅微笑地转过⾝子,活像是在小笨马面前钓着红萝卜的恶魔。
“呜…冰雅暴虐无情,鬼、恶魔、不是人!”她不甘心地哇哇大叫。
“鬼跟恶魔本来就不是人。”严冰雅不痛不庠地抛下一句,优雅地转⾝踱回座位。
突然生学会长哀怨的假哭声顿了一下,双眼发亮地看着刚打开的公文夹:“这个学期有这么多帅哥呀!”她手中正拿着这学期各年级新转入人员的资料。
“帅哥?”钱瑶光马上跳起,跑到她⾝边,准备一一记录下来,再慢慢去猎捕。
她对帅哥感趣兴的原因只有一个——可以钱赚!
“会长指的是国美回来的华侨孟枢,曰本留生学龙堂雅人,还有那个新来的三年级英文老师吗?”梅冠琪抬头问,眼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孟枢?我记得他是跟圣伯纳学园背后所支持的司徒财团有合作关系的曜振集团的公子吧?”生学会长翻着手上的资料。
“说到这儿,”梅冠琪悠哉地闲晃过来“我有一个大新闻,你们想不想听?”
“想想想!”钱瑶光一颗头猛点。呵呵呵,出卖新闻给新闻社可是有钱赚呢!
尤其这被讨论的男主角她已搜集了许多资料。
“今天早上在校车上,这位名叫孟枢的特别班生学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喔!”梅冠琪以眼角斜瞄着钱瑶光。
“什么事呀?”生学会长最爱凑热闹了。
一脸好奇的钱瑶光也直盯着她,等着她未完的下文。
“他说…”梅冠琪牵起唇角琊琊地笑,故意停顿。
“会长!”就在此时,严冰雅拎住生学会长的衣领“你不想吃早餐了吗?”
“冰、冰雅!我…我…”生学会长就这样被拎回座位去。
“校车…”钱瑶光愈想愈不对“哪有发生什么大事,骗人!”
“原来你还不知道。”梅冠琪笑着看她“他已经昭告全校车上的人,你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