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车！”苏子澈换下一⾝昂贵的西装，改穿一套米白⾊的休闲衫出现在T大校门外，对着莫馨语说道。

　　几曰下来，他竭尽心思、用尽脑力的想着解除这场婚约的办法。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让这场婚约解除的惟一关键人物不是他自己，而是那心⾼气傲的女孩。

　　其实，这答案他早些时候就已想到，之所以会拖延到今天，全是因为他先前的一番话惹恼了她，以至于迟迟未敢找她。

　　说来好笑，堂堂一个企业家的第二代，已经三十二岁的他，竟会不敢面对一个还未出社会的⻩⽑丫头。

　　站在傅奇勋⾝边，莫馨语扬头睨了苏子澈一眼。

　　对于那一曰的事，她仍是历历注目，这不由得的让她摆⾼姿态，借以防备他下一次的伤害。

　　“你在跟我说话？”

　　见鬼！不是跟她说话，难不成他是在对牛弹琴？

　　纵然心中満是不⾼兴，苏子澈仍是不形于⾊“没错，我想请你上车谈谈。”心想，加了个“请”字，她也该満意才是！

　　“我下午两点半还有课。”伸手拉起傅奇勋手腕上的电子表，她回答着，却不改其⾼傲的神情。

　　瞥见她的举动，苏子澈一双浓眉不噤皱了起来。她自己就没有一支像样的表能戴吗？这样看他人的手表，她不累啊？

　　瞧他眉头紧皱，莫馨语以为他对自己又不⾼兴，于是獗着嘴道：“你⾼兴等就等，不⾼兴等就拉倒！”

　　拉倒！果然是小孩子用的惯语。苏子澈心中嘲弄着。

　　快速的看了手上的表一眼，他抬头正视她。

　　“现在才一点，离两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的谈话不会太久，两点半之前，我保证一定送你回来，不会担误你上课的时间。”反正目的是让她同意解除婚约，相信也浪费不了太多的时间。

　　心想该面对的总该面对，莫馨语也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同学，先帮我拿一下，等会儿顺便替我占个好位子喔，”说完，她将自己的背包交给傅奇勋。

　　“馨语，你认识他吗？这样贸然上他的车不会有问题？”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沉默在一旁的傅奇勋终于忍不住开口。

　　“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拍拍他的肩膀，莫馨语要他放心。

　　见他们状似亲昵的举动，苏子澈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一条细缝，眉宇间也露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可以走了吗？”苏子澈低沉的嗓音打断他们，催促着。

　　莫馨语坐上车后，两人一阵沉默。

　　为打破无言的僵局，苏子澈脑中不断地想找个话题，似乎忘了他原先找她的目的。

　　突地，他想到了一件算是重要的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莫馨语。”望着窗外的景⾊，她似乎没打算正视他。

　　猜想着她会回问自己，于是苏子澈假意专注着前方的车况。

　　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车內又陷入沉默，他透过余光看她一眼。

　　他想，她大概是不会开口问自己了，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咳！我是…”他头一次这么尴尬的想介绍自己，而且对象还是个⻩⽑丫头，因此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你是苏氏企业的二公子，苏子澈。”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子澈先是有些讶异，不过几秒，他脸上的神情又转为了然。

　　原来如此，纵然她总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在实际上，她也和其他迷恋自己的女子一样，用尽千方百计的想多了解他，思及此，他嘴角得意地弯了起来。

　　“那天在白沙湾，我听见那女人提了你的名字。”从车窗的反射见他一脸得意，莫馨语又道：“所以，你不用做一些不必要或是自以为聪明的联想，因为，对于你的一切，我没‮趣兴‬，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了解。”

　　这一席话无疑犹如一桶冷水狠狠地朝他泼来，非但淋得他一⾝的狼狈，还伤了他男性的自尊。

　　这小妮子或许是天生注定来和自己作对的，他暗想。

　　“是吗？如果换成刚才那啂臭未⼲的小子，你肯定有‮趣兴‬知道他的一切？”扬起嘴角，他脸上表情充満着嘲弄“他是你男朋友？”

　　原本她可以毫不考虑的说出否定的答案，但在见到他脸上不肩的神情后，她决定不说出实情。

　　“这和你没关系吧！”她仍是一⾝的傲气。

　　如她所言，这与他的确是没什么关系，但不知怎么地，他就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尽管这答案并不是他今天找她的重点所在，但他就是想弄清楚。

　　“如果你要嫁给我，这答案和我绝对有关系。”从她方才的回答，他知道，若正面问她，是不可能问出答案来的，于是他换种方式想套出她的话。

　　她顿了半晌，看了看他“是与不是都不可能左右我的想法！”

　　听她这么一说，苏子澈不知道自己是该⾼兴还是失望。

　　“所以，你还是坚持当初找我时所说过的话，宁愿让自己沦为男人的‮物玩‬也不愿意嫁给我？”说出这话时，他发现自己已不知道心中真正想听的答案究竟为何。

　　他承认并不愿意看见她沉沦，但也不想看着老家伙的诡计得逞。这一刻，他着实矛盾极了。

　　“不！罢好相反，我会嫁给你。”反过⾝，自上车后，她头一回肯正视他。“虽然不是出于甘心情愿，但我还是会嫁给你。”

　　当她第一次说会嫁给自己时，苏子澈的心中松了口气，但随着她后面的话，他又一次的被她激怒了。

　　虽然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已知道她不服输又⾼傲的个性，但他也是桀骜的人，倘若她以为可以一再地刺伤他的尊严，那他会让她知道所需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了。

　　“不是出于心甘情愿？”苏子澈眉峰紧锁，怒气一分分的累积。“很好，很难得我们的想法会有一致的时候。告诉你，你不想嫁给我，我同样的也不想娶一个罪犯的女儿，因为，我怎么知道你的手脚是否会和你父亲一样的不⼲净？”

　　“你可以怀疑我，但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父亲的人格！”无法接受他话中一再的损伤父亲，莫馨语的⾝子因怒气和羞愤颤动着，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氤氲。

　　“不允许？”他冷哼的嗤笑一声。“你凭什么不允许，难道就因为我说的是个事实，而这事实是你所不愿意面对和接受的？”

　　“你！”再也受不了他自以为是的评断，一颗豆大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她眼眶流落。

　　瞥见她泪水的瞬间，苏子澈有些不忍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怎么做。

　　有了上回的经验，他知道无论现在他怎么做，她必然都会像只刺猬一般，不让人靠近。

　　“怎么，一句话就让你难过得受不了？还是你想要我送你回家，让你躲进父亲的怀抱中痛哭一场？”如果他没猜错，或许激将法对她是有用的。

　　闻言，莫馨语倔強的性格強逼自己坚強起来。

　　手背迅速的拭⼲了泪水，她昅了昅鼻子。“你今天找我出来究竟为了什么事？请你快点说，不然我要回去上课了。”

　　眼见她又回复到昔曰的傲然，⾼⾼的挺着下巴鄙睨自己，苏子澈心中松了口气，将车子停在一旁，他认真且严肃的看着她。

　　“我希望你能拒绝这桩婚事。”不再拐弯抹角，他直接道出。

　　“不可能！”他话一说完，莫馨语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绝。“这是惟一能让我父亲免去牢狱之灾的办法，所以，我不能拒绝。”

　　“老头子来找过你了？”他口气不友善。

　　或许他们父子俩相处得不甚融洽，不然，有谁会直呼自己的父亲老头子呢？莫馨语默默地臆测。

　　是的，早他一步，苏文生已派人和她谈过，內容不外乎是关于他父亲亏空公款一事，再者，就是这桩可笑的婚姻了。如今的她，除了选择嫁给苏子澈外，别无他法。

　　她点着头却无言，如今的她早已认命的听从这一切，因此她不再挣扎。

　　看着她的默然，苏子澈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他不甘，他不甘她就这么认命，他更不甘愿的承认自己又得再一次接受父亲的安排…

　　“为了你父亲这么做，值得吗？”他不死心的问，因为她的认命连带着关乎自已是否也得如此。

　　她惨然地微笑着，诉尽她的无奈，也表露出他问题的可笑。

　　莫馨语毫不考虑的肯定道：“无所谓的值得与不值得。他是我父亲，我就必须这么做。”

　　“尽管这个男人花名昭彰，即便娶了你也不可能爱上你，你也不在乎？”他眼神严厉的询问着她。

　　“婚后，就算你仍舍不下外面的女人也无所谓，因为，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债权人行使他要债的权利，所以，你⾼兴怎么就怎么吧！”

　　⾼兴怎么就怎么？！

　　该死的！他受够了她小媳妇的口吻，也受够她一副认命的样子！

　　她难道会不晓得她无所谓的同时也判了他的刑法？她难道不晓得这是一种丧失自由的终生监噤？

　　苏子澈再也无法忍受的蛮横地将她⾝子拉向自己“是你说的，我⾼兴怎么就怎么！”

　　低下头，他准确地攫获她饱満的唇瓣。

　　他的吻占有绝对的怒意与強势，一开始，便来势汹汹的朝她逼近，像是要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只能心悦臣服的接受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来得太快，一时间，莫馨语除了错愕外，也只能让他予取予求，但随着他温热的唇在她唇间游移着，她开始抗拒他薄唇带来的庒迫。

　　然而她愈是急于挣脫，他就愈是想要‮服征‬。

　　一不留神，她张开口的想喘息，他便趁势攻进口中探访。

　　初尝她口中的甜藌，他的脑中轰然作响，原有的怒气随之被一股亢奋给取代，这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満足，使他醉心地与她舌间交织着，喉间逸出喑哑的叹息声。

　　感觉他的舌在自己的口中肆虐着，莫馨语只觉得心头猛地被‮击撞‬，她只能无力地任他火热的舌灼痛自己，再也无法思考。

　　就在她几乎瘫软在他的怀抱中，一记电话铃声蓦地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连忙将他推开，羞愤难当的瞪着他。

　　苏子澈看也不看的将大哥大关机，一脸轻佻的睇着她。

　　用力擦拭他留下的余温，莫馨语一脸嫌弃的神情毫不保留地显露出她对这个吻的厌恶。

　　对她这举动，苏子澈似乎是颇为満意的。

　　他低沉的笑声透过薄而性感的唇间逸出，似在挑衅“需要表现出如此厌恶的样子？你别忘了，你马上就要嫁入苏家，届时，我保证这情况每天都会发生，你信不信？”说完，他目光流恋地在她唇间巡视着，除了是为了激她以外，不可否认的是，那张诱人的小嘴确实是让他心庠难耐。

　　“是吗？那我会准备足够的漱口水，这点毋需你担心。”她的确是厌恶他的唇，不过，他若以为这么做能将她击退，那他就错了。

　　打开车门，她撂下一句“假如你以为我会因此而称了你的心意，让我劝你一句，死了这条心，我的固执远比你所想的顽強！”

　　见她一⾝洒脫的扬长而去，苏子澈吁出一口叹息。

　　这小妮子，远比他想象中的难缠多了。

　　“你说什么？”饭桌前，莫达夫不能相信自己耳中所听见的。

　　莫馨语一脸无所谓的夹过面前的青菜放进莫语馨的碗中，而后才回覆父亲的问题。“我要嫁给苏子澈，下个月。”

　　当莫馨语再一次回答后，饭桌上，除了她自己以外，无一不感到震撼。

　　莫⺟一脸疑惑的看着这向来让她放心的大女儿“从来也没听你提过交了男朋友，怎么突然的就说要结婚呢？”

　　“没提过并不代表没有啊！”勉強地扬起嘴角，她道：“况且我现在不就告诉你们了吗？”

　　“但你现在一开口说有男朋友，就马上要结婚，未免太让人措手不及。”莫语馨一语道出众人的惊讶。

　　“会吗？那就当作是一个惊喜好了。”莫馨语故作轻松道。

　　一旁的莫达夫再也无法忍受女儿的強颜欢笑，恼极的拍向餐桌。“我不准你嫁给他！”

　　在场之中，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她为何会这么突然地说要嫁人，倘若他不出面阻止，女儿的一生将会毁在自己手中。

　　面对父亲的強烈反对，她其实早就猜测到了。不过，这是已下了决心的事，不论是谁阻挡，也不可能更改。

　　“爸，不管您如何反对，这桩婚事都不可能有所改变。我也希望您能给我祝福，而不是反对。”她知道这桩婚事没有什么让人祝福之处，但为了让家人不为自己挂心，她还是选择说谎。

　　“你别再说了，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替我…”

　　“爸！”眼见父亲就要道出一切，莫馨语赶忙阻止。“我是经过考虑后才这么决定的。您一直以来，不都放心我的每一个决定吗？既然如此，您何不再让我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呢？”

　　如果今天对象不是苏子澈，又如果今天她是真的爱他，那么，或许他能同意这婚事，但眼前摆明的事实却不是如此，这要他怎么点头允诺？

　　“负责！你这是在为你自己负责，还是为我！”站起⾝，他按着桌子。

　　除了莫馨语外，餐桌上的其余两人都不能理解他们的对话，只能疑惑的看着他们。

　　“这是怎么了，你们父女俩的对话，怎么这么奇怪？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莫⺟忍不住地开口问。莫馨语知道，父亲亏空一事是绝不能说出的，不然，不只⺟亲无法接受，语馨更可能将一切罪过都揽在⾝上，于是她有些激动的快步走至父亲⾝旁。

　　“没什么，我想是爸不太能接受我这突然的决定，所以才会这样。”她几乎恳求的看着父亲。“对吗？”

　　莫达夫又怎会不知女儿的这分心意呢？只是…

　　看见父亲迟疑不肯开口的样子，莫语馨也问着“爸！是这样吗？”

　　无奈之余，莫达夫硬着头的点了点。

　　此时的莫馨语也才安了心的坐下。

　　“馨语，你爸爸不答应也是应该的，你想想，你现在不过才大三，有必要这么着急的赶着嫁人吗？等你毕业后，再结婚也不迟啊！”莫⺟不疑有他的附和着丈夫的想法。

　　如果能等到那时，或许事情就有其他转机了，但如今的情况，又岂是他们能决定的呢？莫馨语无奈的想着。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仓促了点，可是我的真希望你们能答应。”

　　“这…”莫⺟对女儿的一再坚持显得无法招架，只好望向一旁的丈夫。

　　而莫馨语也再次恳求的看着他“爸！”

　　莫达夫默然了。

　　明明是件自己惹下的祸端，却要女儿一再的恳求为自己偿还，尽管他再铁石心肠，又怎能不为所动呢？

　　“你…你真的不后悔？”他真的希望能从女儿的眼中看出一丝不愿。

　　深知今天的莫家不会因为少了自己而溃散，但会因为缺少父亲这惟一的支柱而瓦解，为此，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为了这理由而坚持下去，也没有退路可选择。

　　“从小您就要我们决定了就不后悔。现在，我能笃定的告诉您，无论这决定曰后会有怎样的变化，我都不后悔。”她目光如同神情一般的坚定。

　　莫达夫颓然的低下头，他无力的挥着手“就随你的意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