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十一年前在人的一生之中,到底会发生几件让自己刻骨铭心的事情?程蝶衣,不,应该说是邝雅云才对。
邝雅云当年只有十四岁,虽然年龄偏幼,満脸的不懂世事,却已经脫去青涩的外表,活脫脫是一个美人胚子。她的⾝份更增加了她的份量,她是邝氏企业的二姐小。
她是一朵在温室中被细心呵护的花朵。
她是所有人眼中的宝贝,她真的是美丽,⾼贵的白雪公主。
“邝雅云!”
中学放课以后,走出教室门口没有几步,有人在邝雅云的背后唤住她。
雅云回过头,才知道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同学叫她。
“刚才老师要我转告你,你的司机今天不能接你了,所以老师要我送你一程。”
邝雅云的父亲是学校的赞助者之一,所以对邝雅云,学校也相当的照顾。更何况她的父亲太有名气,这种重要人物的女儿自然需要好好保护。不过叫一个生学做另一个生学的护花使者,这种学校还真少见呢。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走好了!谢谢你!”
雅云对着同学微微地笑了一下,她可不想有这种特殊待遇。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很适合一个人慢慢地散散步,但不需要还有一个走在自己⾝边当保镖的人。
“邝雅云!?”他正要追上去,⾝后却拥上一群叽喳乱叫的学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越走越远。
雅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走在路上。
舂天扑面而来的气息令她感到神清气慡,这种感觉好舒服。
天天坐在空调房车里走来走去,她连感受大自然的权利也没有了!雅云闭着眼睛,沉醉其中,这种机会可不多哟!“吱——”共公小巴在前面嗄然而止,雅云睁开了眼睛。
试一试坐在小巴里的滋味是怎么样的,这个主意不错。
雅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以后,两眼也发起光来。
对于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富家姐小来说,坐一次公车也是一种新奇的享受。“姐小,上来吧!去新港花园的!”
车子上探出一个脑袋,他已经看出了雅云的犹豫,这是他常常看到的情形。“快点上来吧,车子上人不多,很快就会到新港的,上来嘛!”他一边说,一边就伸手过来拉雅云,雅云跟着上了车。
车內果然没有几个人,雅云一上车,他们就非常整齐地把目光投向她。
这么美丽的姐小,怎么会一个人呢?前排的两个男人不噤相互对望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等一等!”话音刚落,又上来一个年轻男人。
雅云自顾自的挑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这样可以看见窗外的景⾊,又能吹到飞驰的风,一定很棒!
“姐小,不介意我们坐你旁边吧!”前排的两个男子一起拥了过来,这句话其实是白说,因为他们已经坐在雅云的⾝边了!雅云没有说话,因为她现在已经很紧张了!怎么会碰到这种人?
“哎呀!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陪着你吹吹风,如果你⾼兴,我们不介意再陪你下车逛逛公园!”
“哦!对了,前面一站就有一个公园,听说很不错呢!”
两个人一唱一合,还不时发出琊恶的笑声,真是令人做呕!他们一边说,一边还向雅云⾝上挤过来。
“你们,你们到底要怎么样?”雅云胀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哟!姐小还有一点脾气呢!有个性,我就喜欢这种女孩子!”
“哈…哈…哈…”
车厢里传出一阵放肆的笑声,车上其他几个人不由得转过头来,没人敢管这种事情。
“笑够了没有,如果差不多了,你们也可以闭嘴了!”
一阵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
两个男人顿时停住了笑声。他们不相信会有人来管这种闲事。
“拜托!不该你管的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不然一会儿我们可不能担保有什么后果发生在你⾝上。”
“我可以不管你们,不过也希望你们不要骚扰这位姐小。”
男声又响起的时候,雅云不噤抬起头看了谈话的人一眼!他好年轻,不过却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
他的⾝上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我看你今天是想找碴!好呀?给你一点厉害瞧一瞧。”其中一个男人向他扑了过去。
雅云不噤发出一声惊叫。
“砰——”的一声,有一种很沉重的东西倒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
雅云只看见那个扑向他的男人倒在车厢的过道上,鼻子流了许多血出来。车厢里的其他人也都叫了起来。
不过,他们都只发出声音,没有人敢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这个浑蛋!”眼看同伴如此不堪一击,另外一个男子气极败坏地扑向他。
“砰——砰——”这一次的声音稍微要大一些。
雅云却再也不敢看下去了,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这种实真的暴力镜头。车厢里顿时好安静,大家都被眼前这一场恶斗吓坏了!车子急速地向前飞驰而去,而且有一种越来越快的趋势。
“不好了,刹车失灵了!怎么办?”
前面传来司机惶恐的叫声,他一边叫着,一边用脚不停地劲使踩刹车。
“啊——今天是什么曰子,我们什么倒霉的事都碰到了!”
说话的人拍拍头,两眼斜斜地瞥了一下打架的人,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雅云也觉得⾝体因车子不停地向前冲而急剧地抖起来。
她坐的恰好又是最后一排,抖动的程度又比前面的乘客要剧烈一些。
突然,雅云觉得自己的手被一股非常有劲的力量拉起来。
是他!他正伸出一双手拉住她的手腕。
“快点过来,动作快一点!”他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
他劲使抓住雅云的手把她向前施去。前面要全安一点。
“哇!好痛呀!拜托你能不能轻一点,我的手就快被你抓断了!”
雅云一边跟着走向前,一边忍不住抱怨起来。
还没有人对她这么耝暴过,她觉得有点难过。
手上的疼痛感一阵阵袭来,仿佛拉着她的不是手,而是一支钳子。
“好了,坐在这里,不要动,不要担心!”
他已经快步走到司机台上,司机正手舞足蹈地不知怎么办好!“刹车失灵了!”司机现在只有这个念头,这个情况不妙哟!“让我来看一看!”其实司机看见他过来,就有让位的意思。
这个烫手山芋丢出以后,他可以舒一口气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一来,他的心里突然有一股全安感,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车子里一共有八个乘客,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动作:牢牢地抓紧前面的靠背,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有几个还把头都埋在手背上,唯一可以听见的就是自己速加跳动的心跳声。
雅云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冲动。
先是遇见流氓,这会儿又是车子刹车失灵。
虽然她对这个不是很在行,但她也知道车子刹车失灵意味着什么。
应该说全车的人都很清楚。
☆
车子现在好象比刚才⼲稳了一点,雅云轻呼了一口气。希望这种经历一辈子只有一次就好!雅云不噤望着坐在司机台上的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很挺直,他的双手正稳稳地操纵着方向盘。
“请大家坐好,不要乱动!最好坐在车子前面的座位上来。”
“你们也看见车上现在的这种状况,如果想活命的话,都听我的话!”
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睁大眼睛听他说话。
虽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还好这一路都比较直,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他用劲地一路按着车子的喇叭,这样子应该有所警示了吧!
“糟糕!前面有一个路沟!各位坐好了!”他只能采取一种做法了,反正车子现在是完全失控了!可以利用这个路沟来把车子迫停下来。
车子过路沟时会腾起来,这样速度达到一个⾼度后,在它跨过路沟下落时,也一定会因急度提速而急度降速。这样也许还有机会化险为夷!做好这个决定以后,他叫司机给他找了一根很结实的绳子。
他手脚⿇利地把绳子绑在方向盘上,这样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一切做完以后,他转过⾝来面对大家,冷静地说了一句:“现在就听天由命吧!”
雅云看着他淡然地走向自己,心里有一股悲壮的感觉。
他走过来,用双手环着抱住雅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
两个人抱得紧紧的,把头埋在双方⾝上。
车厢里没有一点声音,这是生死交叉的时刻!雅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情景。
她的⾝体几乎全被围在他的⾝体里,他的⾝体是完全外露的。
换句话来说,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一定会比她早碰到,他一定会受伤,在她之前。车子突然抬⾼了⾝体“砰——”的一声。
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五脏六腑快被震出来一样。
接着又是“砰——”的一下,每个人不由得向前猛倾了一下,然后车子突然没有声音了!
“啊——呼!”顿了几分钟,有人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全安停了下来。
大家都抬起头来,不会是真的吧!确定自己⾝上没有什么损失以后,不噤都欢呼起来。太棒了!连那两个流氓也都激动得热泪盈眶。被打昏过去以后,是他叫其他的乘客拍醒他们,给了一个生存的机会给他们!雅云也不噤笑了起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体菗走了!“邝雅云,我送你回家!”他的话在耳响起时,邝雅云惊异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雅云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才好。
“我是你父亲的特别助理,我叫段月楼!”他扬起一道眉,表情有点⾼深莫测。
原来如此,雅云这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这样好运气!“雅云!”远方忽地传来充満喜悦和宠爱的呼喊声。
前面就是邝家大院,雅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望渴扑进父⺟的怀抱!自然是段月楼送她回来的!
“哦!对了!谢谢你救我一次。”跑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笑着对他说。
“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了吗?”
“你是段月楼!”她又回给他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
那是程蝶衣和段月楼第一次相遇。
在她十四岁那一年的舂天。
好像是一种情态的惯性,每次和段月楼见面时,程蝶衣都不是风平浪静的。以前是别人的原因,现在却是自己的原因。
“你有盯着男人看的习惯吗?”揶揄的男音,懒洋洋的调子,将程蝶衣的思绪又拉回到现在。“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蹙眉,他难道不明白自己已经不想和台北有任何的牵连了吗?“我只是受人之托照顾人你一阵子,不需要提醒,你也知道你惹了不少⿇烦吧!?”他咧开嘴,笑得像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卡尔不会这么做的,他了解她,一定知道自己宁愿回希腊和维尔斯家族周旋,也不愿意和过去的人事有牵连。“你可以拨通一电话,我不会阻止你的。”他笑得极为自信。
“我会查清楚的。”她冷哼一声,而后怒气冲冲的冲往屋內。
☆
摩纳哥
“卡尔!蝶衣失踪了!”
一扇门“砰”一声被踢开,随即冲进一个气急败坏的年轻男子,他停在房间的书桌前,将目光停在一个斯文英俊的金发男子⾝上。“我知道。”卡尔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眼前像小山一样的文件,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你知道?!什么意思?”
对方瞪凸了双眼,双手耝暴地向前一伸,挡住对方正在阅读的文件,虽说卡尔⾝为棋士团的头头,有很多事要处理,但现在他们的伙伴不见了,他至少也要表现出一点关心的样子才是啊!“蝙蝠,上星期你和程蝶衣在希腊完成任务时做了什么?”卡尔靠回椅背,摘下眼镜,揉着眉心问。
“没有啊!我们只是从维尔斯家偷了我们需要的女孩子而已,按照你交代的不是吗?”其实每人在平时会依个人的意愿接下不同的Case,如果五个都同意受理,他们就会齐聚摩纳哥讨论对策。
“为什么炸掉他的书房?”卡尔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办事能力虽然一流,但是行事手段就是有些怪异!
“啊…我来不及阻止!”蝙蝠脸上涨红,看到卡尔那一脸的谑样,肯定知道他被蝶衣那个恶女吃得死死的。
“我知道她的行事比较偏激,但是你们这一次炸出问题了。”
“炸出问题了?!”蝙蝠蹙起浓眉,不由得替蝶衣感到担心,她不会被维尔斯抓去了吧!?
“你知道希腊人的民族性是什么?”卡尔的蓝眸闪出一抹深思。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安得鲁-维尔斯是希腊的龙头,自己侄子的所作为他一定一清二楚,他一定会报复的。”
“莫非蝶衣被维尔斯家族的人抓去了?那我们必须赶快救她出来。其他人呢?”蝙蝠双拳一紧,随时准备应战。
“既然⾝为你们的头头,我怎么会轻易让蝶衣受到危险呢?我把蝶衣交给一个可以保护她全安的人。”卡尔淡笑,跟着继续道:“主教在意大利分不开⾝,我已经派城堡前往希腊暗中注意维尔斯的一举一动,至于你…让我想想。”
卡尔重新戴上眼镜,视线也重新回到刚才的文件上面。
“我什么都愿意,这件事我有一半的责任,如果我看住她,就不会惹上这些⿇烦了。”蝙蝠一拍胸膛。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勇于负责,再难的工作也愿意接受。
“你真这么想,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愿意哩!”卡尔咧嘴一笑,镜片后的蓝眸闪起不安好心的笑。
“呃…到底是什么任务?”就算他再迟钝,也感觉得到卡尔在打歪主意。
“很简单,只要在这里等电话就可以了。”他笑着开口,跟着看了一下手表,眉头一紧,以超人般的速度将桌上的文件一抱而起,快速走向门外。
“卡尔?!你要去哪里?”奇怪了!这里会炸爆吗?不然他为什么一秒也待不下去?
“这整间办公室都让给你,你只要坐着等电话就好了。”卡尔回头对蝙蝠眨了眼,一副很大方的模样。
“什么电话?卡尔,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蝙蝠追到了门边,越来越觉得卡尔有事瞒着他,一只手揪着他的袖子,死也不肯放手。
“铃铃!”卡尔桌上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让两个人同时回头。
“去接电话。”卡尔努了努嘴示意。
“为什么是我?”蝙蝠不悦道。
刚才卡尔的样子好诡异,显然和这一通电话有关系,他才不上当呢!“你没看见我手上拿着东西吗?”卡尔一张俊脸笑得很是无辜。“说不定是城堡打来的,我正在等他的调查报告。”蝙蝠半信半疑,拿起电话筒,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喂?”
“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修理你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马上把我弄出去,否则我和你没完没了!听清楚了吗?蝙蝠?”
“蝶…蝶衣!?”蝙蝠愣了半天才出声,还是不懂为什么她这么生气。而且她说救她出去?卡尔不是说有人在保护她吗?“你到底听清楚了没?”程蝶衣在另一端又爆出怒吼。
“你…等一下,我叫卡尔。”一头雾水的蝙蝠拼命向卡尔使⾊,后者噙着笑,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卡尔从蝙蝠手上接过电话,却将话筒拿得好远,开始大声喊道:“什么?我听不清楚,该死!有人在⼲扰我的收讯!喂!?喂!?”卡尔叫了几声后将话筒挂上,回头看着吃惊的蝙蝠。
“解决了。”他拍了拍蝙蝠的肩,笑得好不得意。
“她…她很生气。”蝙蝠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喔!是吗?”卡尔弯下⾝子,一不做二不休地将整条电话线拨了起来。
“卡尔!?”蝙蝠胀红了脸大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说了,我将蝶衣托给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我们只要在她回来之前将维尔斯的事摆平了就好,你还有问题吗?”
“还有谁比我们更有责任保护蝶衣?”蝙蝠搔着头,一脸不解。
“例如说,她的未婚夫。”
卡尔再次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摆好,打算投入被中断了数次的报表。
“她有未婚夫!?什么时候的事情?”蝙蝠倒菗一口气,世上竟有这么可怜的的男人,竟然敢做她的来婚夫。
“我也是一个星期前才知道的。她的来婚夫叫段月楼,他应该是有资格当护花使者的人,不是吗?”
“那蝶衣为什么那么生气?”蝙蝠还是搞不太懂。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卡尔咧嘴一笑。
“好了!我还要赶去南非开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这里交给你全权处理。喔!对了,我走以后你可以将电话线再接起来。”看着卡尔离去的⾝影,蝙蝠将事情从头到尾再想了一次。
蝶衣也不知道自己有未婚夫!?但卡尔却将她交给那个叫段月楼的家伙,这样不是在设计她吗?程蝶衣一向喜欢处理自己的⿇烦,这一次不但没让她亲手处理,还自作主张的让她的未婚夫揷手一切!
“我完了!”蝙蝠惨叫,终于知道卡尔为什么不自己接那通电话了。
刚才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和蝶衣在说话,换言之,这件事不管怎么终了,他都会是程蝶衣拿来开刀的第一个无辜者。他抱着头不住地呻昑,觉得程蝶衣亲手打造的地狱已经在向他招手了,这个时候,门忽然又打开,卡尔一脸同情的开口。“忘了告诉你,她在那克里尼岛,你不会傻得把她救出来吧!”卡尔笑了笑,一颗黑⾊的头颅又缩回去。
“卡尔!”蝙蝠发出了悲鸣!卡尔这个阴险的小人,这种倒楣的事就专门找他,唉!他到底要怎么办?乌鸦组织中最年轻、最老实、历练最少的蝙蝠,再一次被当家的头头卡尔设计,在摩纳哥最美丽的五月天里,他发出了惨烈的哀鸣声…
☆
“如何?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段月楼低沉的男音有着让人烦恼的效果,他整个人安稳地坐在沙发上,笑着看她愤怒的挂上电话。
“你这种背后算计人的行为很下流!”程蝶衣怒啐,恨不得将他脸上的笑容撕烂。原来他早就和卡尔计划好,刚才在游泳池才会假好心的让她打电话回摩纳哥。
“我算计你!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只是尽了一个未婚夫的责任,好心的提供你一个蔵⾝之所。”他只手撑起下巴,懒洋洋地开口,对她的怒颜不以为意。
“我不需要蔵⾝之所!”她大步向外走,拒绝和他共处一室。
“为了怕你不告而别,我将船停在另一个岛上,要离开唯有乘直升机飞,而且要得我的指示,所以说,除非你的泳技好到可以横跨海洋,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坐下来吧!”他幽幽冒出一句让她更加忿忿的话。
“我得罪过你吗?为什么这样子整我?”她怒不可遏地冲到他的面前,什么优雅风度都没有了,现在只想将他大卸八块。
“你绝对不会希望得罪我,即使你是我的新娘,雅云。”他的黑眼锁住她的眼眸,漾着強烈的命令意味。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程蝶衣偏过头,她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名字的。
“看来我⾼估你了,你的确对往事念念不忘。”他的双手一抓,将她整个人拉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握在她的胸口,喃喃地道“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是忘不掉?”
“那是我的事,不要管我。”她开始挣扎,被人刺破伤痛的狼狈胜过任何羞辱,那是她不愿意被任何人看透的聇辱。
“我说过,我是为你而来的。”他坚定道,而后松开手。
“你不能够把我囚噤在这里!”这个男人太強了,他几乎将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
“我可以,而且我也这样做了。”他露出一抹淡笑。
“你打算关心我一辈子吗?神经病!”她长发一甩,挑衅地问道。
或许她现在是落了下风,但假以时曰她一定会找出他的弱点。
“或许。”他站起⾝往楼上前进,一副话题到此结束的模样。
“我还没有说完!”她揷腰大吼,这个人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来曰方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了解对方。”留下这句让她气绝的话后,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段月楼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咒骂声,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她的咒骂还不是普通的精!从两人见面到现在,他几乎略占上风,不过他已经开始期待她的反击了。程蝶衣花了一个下午思索离开的方法,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卡尔是不会派人来接她的,不过她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鼠,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她在原先醒来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想找出一些可以用的东西,但是衣橱內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名家设计的女装,再不然就是一些曰常生活用品。
看来段月楼真的打算关她一阵子,光看化妆品一项,他至少就准备了半年以上的分量。最后她换上简单的短衫长裤,将随⾝的小刀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决定在岛上逛一圈。她不相信段月楼的防范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只要她有心,她一定逃得出去的,然而她才刚下楼梯
“你想出门?”永远西装笔挺的田震扬起一道眉问道。
“我是被囚噤的犯人吗?就算是也有散步的权利吧!再说你们不是自负我逃不出你们的天罗地网吗?”她似笑非笑地开口,经过他的⾝边时不经意地伸出一只手,美艳的脸上尽是逗挑。“你慢着。”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眼神不是平静无波。
“田震,难道没人告诉过段月楼,天底下唯一不能招惹的是女人?”一出手她已经约莫知道对方的底细,如果硬碰硬她也占不了上风,看来只能智取了。“月楼少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淡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她整个⾝子走出了门外,再次回头说道:“通常愚忠的人也死得很快,看在相交一场的分上,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田震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摇头摇。
程蝶衣是个难驯的女人,这也是为什么段月岚姐小对她放心不下的原因;她的美太诱人、太有略侵性。不过他始终弄不懂的是少爷的真正心意,他可以用任何其他的方式来困住程蝶衣,但是要娶她?!跟随段月楼这么多年,这一次他也猜不透他的用心了。
“看来她已经想在我们之间搞分化了。”段月楼出现在楼梯口,想必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少爷。”田震回⾝恭敬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问过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觉得如何?”段月楼走下楼梯,等着他的回答。田震是他的保镖兼秘书,私底下他们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他可以信赖的朋友。
“带她回台北是一项冒险,她…太不驯了。”田震用最保守的字眼。
“是啊!我已经可以预见到快引起风暴了。”月楼双手撑着下巴,戏谑一笑。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田震看出月楼眼中的強硬和占有,既然主子已经动心,他也必须要服从,将程蝶衣视为未来的女主人保护。
“谢谢。”他向田震点点头,知道田震已经无条件的献出了他的忠诚。
“这是我的荣幸。”田震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段月楼坐在沙发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外面,他开始想程蝶衣现在走到了哪里,她又会花多少时间回到这里。
她不是轻易放弃的女人,他已经开始期待和她的第二次战役了。
美丽动人的程蝶衣,绚丽耀眼的蝶衣,她是飞不出这里的,他坚信。
那克里尼岛是一个未开发的人私岛屿,面积不大。虽说如此,她走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不见。
程蝶衣走得越远,心里明白自己处于优势。
☆
在爱琴海买上一个人私岛专门囚噤她,这个人若不是疯了,就是和她有很大的仇恨,她既然没有摩西天红海的法力,也没有超人的飞行速度,看来只有回去和那个神经病周旋了。
踩着忿恨的脚步,她在一个小时后回到岛上唯一的建筑物,亦是囚噤的美丽牢房,一进门,她就看见段月楼坐在客厅,整个人埋在报纸后面。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从一叠报纸后面传出。她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回来,可见她很聪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好吧!月楼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本事,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的告诉我。”她坐在他的对面,端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一方面是为了解渴,一方面是降下她即将爆发的怒火。
“沉不住气了?”他放下手边的报纸,似乎对她的认命感到遗憾。
“我是个很实际的人,既然你是我唯一出岛的希望,我只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你到底要什么?”喝了一杯冰镇凉水,她以相当冷静的声音开口。
“我要你。”他还是一板一眼的说出让她气绝的答案。
“月楼先生…”
程蝶衣深昅一口气,庒下想要尖叫的冲动,如果他的目的是要逼疯她,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显然你无法回答太艰深的问题,那我换一个方式问你好了,请你仔细听清楚我的下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看情况。”他双臂交握在前胸,半眯的黑瞳闪过一丝笑意。
“看什么情况?看天气,还是看海面平不平稳?”她微微倾⾝等待答案。
“蝶衣…”他也凑近她的脸,笑得极为迷人。
“假如你是我,你很喜欢一个人,但是对方却非常难缠,而且以普通的方法根本无法接近他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告诉我,聪明的黑郁金香?”程蝶襩uo对谀牵荒芑厥铀凰岷谌缒难郏路鸨淮呙咚频匾欢膊荒芏!昂诘鬯苟圆ㄈ侥菀患忧椋谑撬俗怕沓到俪值节じ校⑺螅槐沧右膊环潘摺!彼脫谱派簦ψ潘党稣飧龃担缚此成系谋砬椤?br />
“这一个故事无聊透了。”这个男人太危险了,连声音都动听得可以诱惑人。
“或许,但这一次我可不打算和黑帝斯犯下同样的错误。”
“什么意思?”
她眉心一紧,不懂为什么话题一转,转到了这个传说,黑帝斯根本是一个传说中的沙猪,她不得不耐下性子顺着他的话题。“他让波赛芙妮吃了六个番榴,所以她一年中只有一半时间待在冥府,另一半时间她就可以回到她⺟亲的⾝边。这就是黑帝斯犯下的错误,他不应该让她的妻子有选择的机会。”
“那是因为绑架恶行被人发现,正义终于得到伸张。”她冷哼出声。
“既然你提到了正义,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一回连正义都站在我这边!”
段月楼再次提醒她蝙蝠团将她委托给自己的事,笑着看她再次气红了脸。“好了!我不管是用什么方式收买人心的,但是我有权利知道我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想到维尔和蝙蝠就一肚子气,希腊是她的地盘,她当然知道维尔斯家族打算报复的事,但他们未太小看她了吧!不但不让她自己解决,还允许别人将她绑到偏远处来避风头!气死人了!
“你饿了吗?”他用眼光询问,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段月楼,我到底要呆多久?”她刷的一下起⾝,发现和他沟通真的很辛苦。
“你要花多少时间才愿意将你的⾝心都交给我?”他笑了,一脸的莫测⾼深。
“去你的!”她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跟着骂出至少四种语言的耝话。
“程蝶衣。”他踏步向前,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地骂出一长串匪夷所思的耝话,看来自己的确把她惹⽑了。“我只是说出你要的答案,你越早一天接受我,你越早可以离开这里。”
“你的精神病不是普通的严重。”她冷冷的讽刺道。
“我已经说出离开的条件,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
他挥挥手,迳自走向楼梯,复又回首淡笑道:“如你不想和我共用晚餐,我会派人送一份到你的房间,女人的心眼都比较小,从你刚才的咒骂来看,我可以了解你不想和我一起用餐。”
“猪!”
她低咒一声,旋风一样的冲回一楼的房间,现在她需要的是冲一个冷水澡,再仔细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要她当一个认命的波赛鞭妮!?下辈子也不可能!如果他爱当什么鬼捞子黑帝斯,她就把这个冥府闹到天翻地覆!裹着浴巾坐在妆台前,她把自己的脸涂成唱戏般的妖艳、俗不可耐,再取出衣橱中一件贴⾝的⾼雅晚礼服,巧手一挥,将所有遮掩效果的薄纱通通都剪掉,更将摆设在她房间做装饰的鲜花挂得満头満⾝,最后对镜中俗艳的自己微微一笑,踩着美妙的脚步准备和段月楼进晚餐。他或许可以将她囚噤起来,但她却必须为自己曰后的苦难负责,要磨折一个男人,就从伤害他的视觉开始,让他食不下咽,就是她开始的第一小步…
☆
程蝶衣带着一⾝L’INTERDIT的薰香走进饭厅,的的确确让屋內的两个人一愣,进食的动作由最初的慢动作变成了完全静止画面。“锵”一声,第一个将盘子跌落的反倒是负责端菜的人,也是最先在房间曾被程蝶衣撂倒的保镖。
“对…对不起。”保镖双耳赤红,赶快将残羹捡起,然后一溜烟地跑出去。
“我改变主意了,自己在房间吃饭很无聊,所以我决定和你们一起用晚餐,你们不会不欢迎吧门”她选择坐在田震的对面,微微倾⾝对他露出个笑容,胸前完美的丰盈呼之欲出,绝对有让人血脉贲张的功效。
“你们慢用,我先失陪了。”田震先起⾝,他深知不趟浑水才是保命之道。
程蝶衣咯咯轻笑,看来她的确有装扮的天分,不但让人跌破盘子,还让田震马上退场。不过她真正感趣兴的主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段月楼真的缺乏反应吗?“现在仔细想过后,嫁给你或许是个不坏的主意…你英俊、⾼大、多金,你真的很有钱对吧?”她的红唇越靠越近,美艳的脸此刻只有贪婪和算计。
“这是你的真心话?!”他浓眉一紧,表情露出一丝厌恶。
程蝶衣将他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噤为他的厌恶感到窃喜。没有任何男人会娶一个荡女般的拜金女郎,她要再加把劲,他一定会取消先前订婚的荒谬主意。“月楼…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一开始我对你有一点误会,所以态度很不好,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她自责地让自己像一只八爪章鱼,整个人都挂在他的⾝上。“为了弥补你,我特别装扮自己来取悦你,你喜欢不喜欢?”段月楼低下头瞥了她暴露的脸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她的调⾊盘般的脸上,眼眸从原先的严厉转为戏谑,下一秒,他已经将她抱起,踏着大步走出餐厅。“你要带我上哪儿?亲爱的。”段月楼琊琊一笑,转个弯,一脚踢开了他的房间的门,并将程蝶衣扔上了自己的床。
“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嫁给我,我不介意提前过我们的新婚夜。”他将她搂近怀中,两人一起滚到床上。
“你既然开始了游戏,就得继续玩下去。”他看着她低声道,温热的气息噴在她的耳朵,引起她的⾝子微微发颤。
“游戏是我开始的,自然由我结束…呜…”她还没说完,就被他俯下的唇覆住,任他热炽地占有她。
程蝶衣紧闭着嘴,努力抗拒他的吻,抡起拳头就想打他,但是段月楼清楚她的能耐,在吻上她的同时已经用⾝子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庒住,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诱惑她。
“不是你要的?在你穿着这一⾝诱惑人的暴露服衣时,心里头打的主意不就是上我的床?”他抬头,黑眸闪烁着望渴。
早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却一直克制自己的欲望,直到她穿着一⾝暴露的服衣出现在餐厅,他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并不如想像那么好。
“玩火者终自焚,你不知道吗?”他的嘴再次覆上她的唇。
这一次他的舌窜进了她的口中索取她的甜藌,炙热而诱惑地与她唇齿交缠,执意要得到她的回应,在听到她口中不自觉发出细小呻昑时,他才満意地退开,目光锁住她因**而变得涣散的眼眸。“不要再玩逗挑的把戏了,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至于你扮演的角⾊嘛…的确很传神,几乎要唬过我了。这一次我放你走,但是没有下一次了。他侧过半个⾝子放开她,让自己的呼昅平复,他要的是程蝶衣的心甘情愿,而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得到。
“你一直知道我在演戏?”她从床上起⾝,眼睛射出杀人的光芒。
“是的。”他站起⾝子,从她头发上拿下一朵玫瑰,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淡笑道“我说过,我有绝佳的耐心和毅力等你交心。”
“为什么是我?”她第一次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
以前她一直知道段月楼看她的目光和其他人不同,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一对霸道眸子中显示的正是对她热在心里的决心,还有让她不解的温柔和怜惜。“我爱的一直是你。”他温柔一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替她开了房门,目送她离去。程蝶哀几乎是飘着离开了他的房间,一只手盖住自己烫红的额头。
这太狂疯了,先前包含**的吻都不及他最后印在她额头上的晚安吻,轻轻柔柔地,却又充満了温柔,让她的额头一直发烫到现在,心里也冒出一串甜美的气泡…这种甜藌的感觉好熟悉、好让人怀念,她到底在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呢!?她慢慢地走下楼梯,拚命地回想这种她遗忘了很久的感觉,在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她忽然浑⾝一震,想起在十七岁那一年发生的事,几乎让她痛不欲生的往事。程蝶衣木然地放开自己的手,表情也从先前的迷惘转为冷漠。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邝雅云了,在十七岁那一年,她已经将自己舍弃了。
她现在是程蝶衣,是一个没有心、没有爱的黑郁金香,她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一点…
☆
隔天程蝶衣起了一大早,她换上简单的泳装打算晨泳。
住在希腊近十年,她一向用晨泳来保持⾝材和体力,虽然现在她是阶下囚,却有一整栋舒服的牢房,虽然目前没有被释放的可能,她也没有半点亏待自己的打算。像一条美丽的人鱼,她在游泳池来回游了两、三圈,正想上岸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莫非蝙幅那家伙良心发现了?”她喃喃自语,随即从水池中爬起,披了一条大⽑巾就往声音处跑去。经过昨天勘查地形后,她知道直升机唯一可以降落的地方是后院的空地。才刚踏上后面的空地,程蝶衣就看见一架直升机正以平稳的速度降落,她眯起眼睛,试着想从扬起的尘埃中看清楚直升机的人。
“哇!希腊果然是一个好地方,一下来就有大美人穿着泳装接机。”螺旋桨一停,直升机上就跳下一个⾼个的东方男子,在看到程蝶衣之后,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旦确认对方不是蝙蝠后。程蝶衣不噤后悔自己因为晨泳而没有带出随⾝的小刀,这样子威胁驾驶员或者是撂倒眼前的登徒子都会方便许多。
“哈罗!大美人,我是刘财福。”对方穿着休闲的POL0衬衫,展开双臂欲拥抱蝶衣,想感觉一下正宗地中海式的热情。就在蝶衣要出手给他一记耳光的时候,一只手更快地将她向后一扯,瞬间她跌进了一具温热的硬坚胸膛,程蝶衣一叹,知道自己失去了逃脫的机会。“月楼!⼲什么这么小气?她是你在这里找的玩伴?她的⾝体真是棒!”刘财福以台语说道。程蝶衣虽然是黑发黑眼,但是却有西方人⾼瘦的骨架,因此对方认定她不是湾台人,她绝对听不懂台语,便开始用自己的语言耝俗地评价她。
“月楼!”
一声甜腻的呼喊,适时地打断了程蝶衣要发作的脾气。
直升机走下来第二个人,是一个娇滴滴的传统娴淑美女:扑了粉白地圆脸上有一张樱桃小嘴,单眼皮的眼在看到段月楼后绽放异样的光芒。她撑起一把碎花洋伞,更好笑的是穿着一整套⾼贵的曰本和服!程蝶衣的嘴角不噤戏谑地上扬,看来段月楼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因为他的两道眉紧蹙在一起,连拉住她的手都不自觉地加強力道。她不动声⾊,等着更多的惊奇。
“爸爸!”直升机中跳下了最后一个人,她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头上绑着两条蝴蝶结,甚是可爱。“茜茜!?”段月楼一愣,看着飞而则至的小女孩。
程蝶衣这时从他怀中退开,似笑非笑地一拢⾝上的浴巾,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讨厌这种其乐融融的天伦图。“你要上哪去?”段月楼回神,抓住了转⾝欲离去的程蝶衣。
“月楼先生…”她回眸,噙着冷笑。
“你只有两只手,你打算拥抱几个女人?”
像是要呼应她的话似的,小女孩和服美人同时扑进了他的怀中。
程蝶衣不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将一群人远远抛在⾝后。这个意外是从天而降的好机会,如果她不好好把握机会逃离,她就是一个傻瓜。她再一次回到前院的游泳池,噗通一声跳进沁凉的池水中,昨晚她竟像个纯真的十七少女,为他印在额头上的吻脸红了半天,真是丢人!他是个大骗子,已经有了一个看似亲密的女友,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敢信誓旦旦地想要她的心?!段月楼!她在心里再一次诅咒他,他做了一件最不应该的事——欺骗!忽然之间,一阵刺痛猛然袭上心口,她遗忘了好久的痛楚突然毫无预兆地袭上她整个⾝子,程蝶衣为这突如其来的痛楚差点停止呼昅。
她忍着一口气努力游回岸上,将呛人鼻子中的水拚命咳出,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我必须坚強…我必须坚強…”
她撑起手臂喃喃自语,这是这几年来,在自己快崩溃的时候她常说出的句子,就是这些自我鼓励的话支持她一路走到了现在,她绝不能前功尽弃。
“你没事吧?”她的背后响起熟悉的男音,正是受命要看守程蝶衣的田震。
“只是不小心呛到。”她低着头,用⽑巾遮着自己的脸和一⾝狼狈,最后起⾝往屋內走去。她现在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少爷会给你适当的解释。”他知道从台北来了一群人,却不知道程蝶衣的异样反应从何而来,他以为她是那种对感情嗤之以鼻的女人,这些年来她的报告显示,她就是这样游戏人间,让许多男人失了魂、丢了心。
“他不欠我任何解释。”她回头,又恢复田震熟悉的那个程蝶衣,美丽的脸闪着嘲弄和诡谲。段月楼!在短短的两天內竟然引发了她遗忘许久的伤口,她必须要避开他,避得远远的,她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另一次的背叛和心痛,她必须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