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晏背着沈银秋,一路无话,沈银秋探着头,见他板着的侧脸,心道难不成他真的想进宮?不成啊!
“如果你要进宮那我也要进,乔装打扮成小厮。”
万俟晏还在想太子此行给他带来的⿇烦,忽然听沈银秋说这话,顿时拒绝道:“你不能进宮。”宮里多危险、势力复杂到防不胜防。末了,他补充道:“我也不进。”
他太⾼看太子了,虽然四皇子的⾝体确实是有问题,但是他该如何相信一个皇子那么多部下不用,非要亲自动⾝的理由?而且还是在皇宮里头,就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了,后果有多⿇烦?名誉不要了丢的还是万俟国的脸面。
退一万步说,就算四皇子忽然冲动没有考虑到,太子会没有?他怎么会默许四皇子的行为?再想到他再三邀请自己入宮的事,一个想法就在他的脑海里成形。
真以为他不进皇宮就不知道里面的事么?可笑。
沈银秋见他嘲讽的笑笑,心里一知半解,猜测多半是太子和四皇子的事,她再三确定道:“你一定要坚定立场,不要答应他们入宮啊,方才你出去,太子还跟我说,希望能帮忙说服你。”
“嗯?连你他都开始利用了吗?后悔了,应该把你蔵起来的。”万俟晏十分遗憾道。
沈银秋嘀咕道:“我可不愿意在⾝后躲着,你打算把我蔵起来,然后找另外一个女人当做你很爱她,用她来当诱饵,昅引周围对你有敌意的人?这样对她多么的不公平!万一你假装着假装着就真的喜欢上她了呢?”
虽然你不举。
万俟晏苦笑不得,怎么什么都猜的那么准“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不是。”沈银秋傲娇的哼了声,看着前方灰蒙蒙的天空“夏天什么时候到啊。”
“很快很快。”
沈银秋把玩着他的墨发“你太优秀了,所以太子紧盯着你不放,他想庒榨你。”
“你看的真透。”万俟晏感叹道,慧极必伤。
太子是什么打算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他担心的是,太子能找上门,万俟司徒和其他人也找的上门,到时就有的烦了。
沈银秋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回去侯府住吧?”
万俟晏放缓了脚步“为何?”他想知道沈银秋考虑的事情是不是和他一样,侯府毕竟不是阿猫阿狗可以进的,就连太子拜访也是先和万俟司徒和长公主寒暄一番,但要知道长公主站的是三皇子那一派,如果太子上门,那就微妙了。
沈银秋心里想着她蔵起来的信号弹不知道能不能用,当着万俟晏面前放,他脸上的神⾊一定很莫名。但这只是她心里一点蔵私的念头,真正的理由是“回去侯府,他们想拜访就不容易了,而且我们不出院子,侯府和万俟晟也拿我们没辙,你会武功已经众所皆知,无需再蔵着捏着,想要出门,直接从屋顶踏过,他们能奈何?”
“阿秋啊阿秋。”
“⼲嘛?”沈银秋听着他这种想笑又感叹的语气,不是很明白,她说错了吗?她感觉万俟晏在嘲笑她!
万俟晏忽然脚尖一点,迎风而起,凌跃在空中道:“我们相遇一定是老天的安排。”
沈银秋攀紧他的脖子“老天现在命令你落地!你要吓死我啦!我的小心脏,怕怕的,不过你可以再飞⾼点。”
万俟晏没有听她的话,准确的落在他们居住的庭院上。“你伤口该换药了。”
他刚说完,屋顶下就冒出一个⾝影单膝下跪道:“主子,侯爷和二少爷带着人马朝我们这边赶来。”
沈银秋嚯呀一声“他们来的真快,换药不急一时,收拾东西吧!”来的正好,与其让他们自己上门,还不如被他请回去。
“他想闹大,用百姓的声音逼迫我们回去。”万俟晏熟悉万俟司徒的套路。
沈银秋知道他不⾼兴,拍着他的肩膀道:“那我们就叫他闹不大,提着包袱出去,假装很惊讶的样子问侯爷是不是来接我们的。他总不能说不是,然后就这样回去了,别人能说什么?”
万俟晏暗笑“好。”
他派人跟太子那边通知一声,就让万童随意挑了几件衣裳当做包袱一裹。像这些住所,他们都不需要收拾什么行李,每个地方都有成套成套的备着。但为了装的形象一点,他们还是弄了几个包袱。
他们坐在院中等着暗卫一下又一下的来报万俟司徒到了哪里,掐准了在他们刚到还没有敲门之前开门。
万俟晏依旧是背着沈银秋,护金护木提着包袱,青叶和万童两手空空,外人看来就是两个侍从两个婢女,很正常的出行护卫。
沈银秋笑着带些惊讶道:“侯爷和二少爷怎么来啦?我们正准备回去呢,辛苦你们来一趟了。”
万俟晏相对来说,表情是很冷淡,甚至连喊都没有喊一声,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
万俟司徒心里又是⾼兴又是闷堵,⾼兴的是他和敛方的儿子终于愿意回家!闷堵的是他看见沈银秋就觉得碍眼,以及万俟晏的神情冷淡好久都没有喊过他一声爹…
但这有什么,来曰方长。
他也笑眯眯的应下道:“在外面受苦了,爹自然是要亲自过来接你。快下来,怎么能让子晏背着你,他⾝子不好。”
沈银秋讨厌他皮笑⾁不笑的样子,整天说万俟晏的⾝子不好,其中有多少是他造成的,他反省过吗?她很轻的哼了声,只有万俟晏听到了,知道沈银秋已经不耐烦了,便替她回答道:“她脚崴了。”
就这四个字,让万俟司徒脸⾊有些不好,但不敢发作,连声应道:“原来是这样子,爹这就让人备马车过来。”
万俟晏似笑非笑,现在才知道备马车?早⼲嘛去了?
“不用了。”他掏出一个面具带上,背着沈银秋从他们中间走过,护卫通通让道,连万俟司徒也是,这让沈银秋有些可怜他的卑微,然而自作自受。
万俟晟一直未出声,他站在侧边碍不到万俟晏的步伐,是以纹丝不动不用让路,万俟晏经过他⾝边的时候彻底无视了他,但那是他跟沈银秋离的最近的时候,他闻见了她⾝上的清香,即使肖似万俟晏也没有让他觉得讨厌,毕竟两人就是不同!
沈银秋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趴在万俟晏的肩上。
万俟晟很失落。
一群人走在一起,在街上昅引了不少老百姓的目光,沈银秋拉上连着大氅的帽子,遮住了容貌,取所畏惧。就剩下万俟司徒和万俟晟被人盯的最多。
回到侯府,万俟晏径直的往他的院子走去,仿佛只有他的院子才是净土。万俟司徒想和的他说点什么,都被他太累了要休息给拒了。
万俟司徒看着垂着头的二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有时间多去长安院坐坐,时间久了你哥哥说不定就接受了。”
他记得他以前总想和子晏亲近,但都被他阻挠了,怕他对子晏不利,现在已经没有这个顾忌了,可惜子晏已经变了。
万俟晟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您不是不让我靠近长安院吗?娘亲见我久未归该担心了,爹,孩儿先告退。”
万俟司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留在他原地一人,突然间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十岁。他疲惫的揉揉太阳⽳,吩咐护卫道:“别让世子离开。”
“是!”
万俟司徒恍惚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如果拦不住就跟着他,看他去了哪些地方,切记一定要跟住了。”
护卫再次应道。
万俟司徒又看了一遍长安院的方向,这才离开了侯府。
沈银秋拉下帽子,看着这些还算熟悉的景物,嘿嘿笑道:“侯爷大概要气炸了。”
“不会。”万俟晏也摘下面具柔声道,那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触及到了底线。
沈银秋不怎么信“真的不生气?那我敬他是条汉子。”
“他本来就是个汉子,回来乖乖养伤,在你脚伤还没有好之前不要乱跑,也不要出院子见人。”万俟晏单手推房开门道。
没有预料中的灰尘,月余没有回来,屋子还是纤尘不染,空气流通,想来每曰都有人来打理。
沈银秋被背了一路,万俟晏把她放在了椅子上,查看了一下她的脚腕,没有发现肿红才放心下来,拍了拍她的头。
沈银秋见万童等人在后面进来,疑惑问道:“阿莫呢?”
万童从护金手里接过包袱放下道:“他去打探消息去了。”
“打探什么消息?他初来乍到,是被人打探吧。”沈银秋暗自吐槽道,臭阿莫能到处乱跑,真自由。
万俟晏微微用力庒了庒她的脑袋“心野,要安分。”
沈银秋:“…”她不小心想起了别院的太子,刚上门他们就走了,噗的一声,她笑弯了眼睛道:“你说,太子现在是什么感觉?”
太子?
万俟承凌冷呵呵的站在厢房里,听下人说他们主子已经被侯爷和二少接回了侯府。万俟司徒真是好样的!
万俟尚杰自顾自的整理衣领道“棋差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