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头,仁德殿中,万俟司徒和长公主和军机大臣的爷孙三辈对上。长公主对伏家完全看不上眼,她只在意她的皇兄想怎么处置她的儿子。
军机大臣可以对万俟司徒横眉冷竖,但瞧见长公主的时候他们竟然收敛了些,没有那么的嚣张,颇为忌惮。
长公主进来仁德殿的时候也就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跟万俟帝行礼。
他们在殿中商量伏先凌和万俟晟的事,监狱中的万俟晟却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他⾝体好却没有受过苦,让他这么没吃没喝,忍饥挨冻,过去两三天根本就撑不住。然而就在这种时候,有个狱卒在饭点端着一碗饭菜送来给万俟晟。
这是个十分眼生的狱卒,送饭给他的时候,隐晦的表示是太子让人给他送来的。
万俟生自然的接过来,看见饭碗里的鸡腿还有冒着香气的汤,他眸光闪了闪,抬头问那个狱卒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狱卒殷勤笑笑,有些狗腿“二少爷,您不尝尝味道?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晚膳小的也好照着这些来给您准备。”
万俟晟把饭菜放到一旁空荡荡的四方桌上,转⾝看着他,有些嘚瑟道:“你替我尝一口试试味道?”
狱卒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谄媚的笑笑道:“这是您的饭菜,奴才哪里敢碰,二少爷您先吃,奴才晚上再来给您送饭菜!”
他转⾝就走,脚步有些仓促。
万俟晟盯着他离开,直到看不到背影了才收回视线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佳肴,鸡腿?他最讨厌吃的话就是鸡腿了,太子也是知道的,如果真是他送的,是想⼲嘛,但他更怀疑的是这份饭菜好像有些古怪。
这个时节,地牢里竟然没有耗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食物昅引它们。
万俟晏在地上左顾右看,最终从稻草床上抓出一只虫子,想了想虫子不吃饭,放进汤里面他也看不出是淹死的还是被毒死的,又给扔地上踩死了。
他所在牢房周围的监牢都没有收押到有犯人,连站岗的狱卒都老远才一个,万俟晟虽然饿,但对这来路不明的饭菜吃不下口。索性把鸡腿丢在角落,然后回到石床上重新裹着被子。
没一会他听到一阵动静,扭头看去看见一直小老鼠在吃他丢在一边的鸡腿,还没有吃完就不会动了。他下地拎起它,⾝体温热的,而且还有气,就是软趴趴的像被⿇痹了一样,时不时的菗搐几下。
他把老鼠放到桌子上,再打量桌上的汤和饭菜,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吃。他兀自思索了下,军机大臣的手应该伸不到这里吧?买通狱卒什么的只是为了要他的命,一旦被查出来,伏家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他又挨个想了个遍,他娘没有交出虎符令之前,皇上是不会杀他的。而方才那个面生的狱卒还特地说起了太子,那这些饭菜就不会是太子送来的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把这件事闹大,让他们关注到了再说,总不能让他不吃不喝下去。
他走到牢门边,踹了好几脚,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昅引到了其他狱卒前来,不等他们开口,他就拎着老鼠道:“皇上对我下了毒杀令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害我?送来有毒的饭菜,当真以为我从这里死了抬出去,皇上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狱卒对万俟晟还是不敢惹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万俟晟说了一大堆,顿时都有些懵,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立刻就紧张起来“这是谁送来的饭菜!”
万俟晟把老鼠扔到他们⾝上“这件事应该问你们,本来我一天就只有一顿饭可以吃不是么,我建议你们把我桌上的饭菜端出去禀告皇上派人检查,不然下一顿,我若在牢房出事,你们都会跟我陪葬,信否?”
信!这些狱卒自然相信万俟晟所言,他们⾝份本来就低微,而万俟晟是皇亲国戚,就算犯了什么错,他若是出事了, 他们就会被冠上看护不力的罪名然后拖出去一并处置了。
他们也不怕万俟晟,直接打开门,端出那饭菜和汤,跟万俟晟告退后,自己抓了一只老鼠投喂,发现确实有问题才慎重的通报给牢狱头儿。
这个消息就是在万俟司徒和伏家对峙的时候传了进来,因为是非同小可。
皇上得知这件事后也十分的震惊,万俟晟是他唯一的外甥,他都还没有发话,哪个胆大的竟然敢去毒害?!
他下意识的去看军机大臣一家,但脑子转的快,才打消了怀疑的念头,这些人还不到非要万俟晟死的地步,除非是他有了私心放了万俟晟,他们气愤不満。
再者他们死了个不学无术的小孙子,大孙子才能兼备,犯不着和他一个做皇上的撕破脸皮。
他看着下方还在互相怼的两家人,转念一想,道出这个消息,他的皇妹会因为紧张而交出虎符令也不一定。军机大臣这一家子也能稍微的幸灾乐祸消停一些。所以万俟帝敲了敲桌子发出一道很轻的脆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他说道:“有人在牢里毒害万俟晟,下了毒的饭菜已经被人拦截下来,这件事还另有蹊跷,朕要好好的审查一番,再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们都给朕了冷静!”
这个消息对于万俟司徒和长公主来说是重击,听了之后満脸的慌张,长公主情急之下问道:“皇兄!晟儿呢?他有没有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设计这些事,恳请皇兄把晟儿给放出来吧!您不放心可以把他软噤在侯府,派人把守着。”
万俟帝怎么可能同意,如果把万俟晟放回到侯府,吃喝不愁,这样耗着对他来说有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就需要军机大臣一家出面了。
他们率先反驳道:“启禀皇上不可!怎能把犯人带回府中看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万俟晟杀了人是有目共睹的事,不能那样子做!”
万俟帝沉昑了一会,跟长公主说道;“这事确实难办,在事情没用水落石出之前,朕不会让阿晟出事的,你放心吧。”
长公主简直要气晕,都把手伸到牢房里了,还说什么不会让她的儿子出事?
她的神⾊十分的难看,但她并不能把脸⾊甩到她皇兄的⾝上,只能阴阴的看了一眼军机大臣,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儿子会打死伏先凌。
与之相反的是,军机大臣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吃了那么多年官场的饭,熬都能熬成了人精,他忌惮长公主,因为她的手上有先皇授予她的三分之一兵权,并且长公主这个人也是很霸道的,她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而皇上和长公主之间,微妙的隔阂,也让他十分的多想。长公主真的会通敌叛国?他自己是不怎么相信的,奈何证据呈在文武百官的眼前。而皇上却依旧没有对长公主做出什么处罚,只是将他软噤在了侯府,可兵权还是没有收回来不是?
南候爷那边的人也实在是太捣乱了,再皇上想收回长公主虎符令这一件事情上下了绊子。总之这个结果对他们所有人都好。三份兵权,谁得到另外三分之一就能得到绝对的话语权。
万俟帝看了他们两家一眼,挥手示意道;“人都不会跑,你们都不用催了,家国大事那么多,其他两国的使者刚离开没有多久,不用朕再细说了吧。”
军机大臣感觉皇上没有把万俟晟跟对长公主那样放回侯府软噤已经很欣慰,当然他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就会満足,他可是失去了一个孙子!
军机大臣先被皇上⾝边的德贵给请了出去,长公主还停留在仁德殿中,然而很可惜的是,万俟帝并没有看出长公主想要拿出兵符来求他对万俟晟网开一面的意思。
德贵刚送走军机大臣出去,回到殿中就接着送长公主和万俟司徒离开,待看见德贵二次返回来时,万俟帝把他手中的奏折拍在了书案上,重重的哼了声。
德贵默默的接过宮女送上来的茶水,小心翼翼的送到他面前“皇上不必动气。”
“朕的好皇妹,果然够狠得下心,至今都不愿放弃手中握着的兵权,她可就那么一个儿子,哼。”他端起那温度刚好的茶水,抿了一口,再递回给德贵,以防书案上的奏折被茶水打湿,他的书案上从来都不放茶水。想喝了说一声,立马就有宮女或奴才递上。
德贵轻声说道:“回皇上,也许是晟少爷还没有出什么事的缘故,故而长公主还在犹豫。”
万俟帝又想到了万俟晏,暗自琢磨道:“难道这件事也需要他出手?不可。”
德贵是皇上心腹,万俟帝和万俟晏谈论事情的时候,都没有避着他。所以他能轻而易举的知道皇上口中说的需要他指的是谁。
他观察了一下皇上的神情,才道:“皇上,会不会是长公主没有见到晟少爷的模样?虽然侯爷已经去探望过,但,侯爷曾经在场战上出生入死,晟少爷只是饿一饿在他看来也许还…不会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