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传真,我只看结果。
如果说上一期壹周周刊含沙射影的报道只是小试牛刀,那么这一次,绝对是把她黑得不留余地。
白筱翻看到那写了洋洋洒洒整整五页纸的报道,没有涉及郁家跟徐家的字眼,但把她跟裴家的关系不断放大再放大,尤其是‘童养媳’被标成红字放在文章开头,下方甚至还放着写有她名字的婚姻档案书。
在男方那一栏,非常清晰地写着‘裴祁佑’三个字。
“本周刊记者特地走访了丰城裴家,裴家人态度回避,但记者在裴家所在小区的外面遇到一自称是裴家外甥的男孩,并且指出记者所给照片里的白筱正是其表兄裴祁佑的前妻。”
报道还提到,小区附近的住户都能证明,白筱从小都住在裴家,还跟裴祁佑出入亲密。
不管这些信息真是住户说的,还是杂志社捏造的,无非是为了寻求这则新闻的爆点。报道里还提及了她在黎阳的老家,就连白秋华一家也上了新闻,尤其是吴秀梅,不但接受了采访,还登了她一张近照。
笔者给吴秀梅的评价是‘市井小民、个人素质有待提⾼’,至于吴秀梅说的那番话,直指白筱忘恩负义。
最让白筱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外婆在医院草坪晒太阳的照片,字里行间,指责老人家教女无方,从小灌输给孩子贪慕虚荣的思想,女儿未婚生下孩子,原以为能嫁入红门,却惨遭玩弄后抛弃。孙女完全继承了其⺟的本质,给裴家做童养媳后仍不知足,勾/引有妇之夫后成功跻⾝丰城⾼⼲名门。
甚至还说,老人家在孙女二嫁后,住进了豪宅,在医院,住的也是最好的vip单人病房。
报道还曝光了白筱以前工作时的件证照,旁边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截图,背景是c市某店酒,两厢形成对比。笔者还极具诱导性地指出,裴家这位‘童养媳’跟之前曝光的某小提琴家那位跟姐夫偷/情生子、逼死堂姐的私生女长得极其相似。
而在报纸最后一部分,更过分的是,还把白筱交往密切的朋友都做了简单报道,首当其冲的是秦寿笙,对他的性向问题大做文章,至于叶和欢,得了一个‘交际圈花蝴蝶’的外号。两人的照片也都登了出来。
笔者还在结尾处表示,本周刊会不畏惧来自各方的庒力,秉着新闻的实真性,继续做一进步的跟踪报道。
如果说之前,白筱对这些八卦报道的态度是不在意,那么此刻,她无疑是愤怒的。
她从没想过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这些无辜的人,这次是外婆、秦寿笙还有和欢,接下来又会是谁?
…
杂志是李婶去买菜时带回来的,白筱的照片印在封面上,李婶路过报亭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都是谁⼲的,这么缺德,也不怕报应。”
虽然报道没提及郁绍庭,但在丰城,不是没人知道她跟郁绍庭的事。尽管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但郁绍庭不管是在工作伙伴还是员工面前,都没隐瞒过两人的关系。况且这次,她的照片还这么⾼像素地贴在那里。
白筱看完报道,立刻给郁绍庭拨了电话,他接的很快,语气有些惊讶:“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白筱怕他受到自己的波及,把报道的事告诉他。
郁绍庭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听她说完后,开口,带着安抚的意味:“这些事,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
“怎么解决?”
“我会想办法,你好好待在家里,不是多大的事。”
第一次时白筱也没放在心上,但这一次,她却心有余悸,对方像是故意挑衅,摆明了不会就这么罢休。
她不知道,下一次,还会是谁,因为她登上周刊头条。
“不会再有下次。”挂电话前,郁绍庭突然保证,他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白筱既安心又担心。
白筱又打电话给黎阳那边。
“前两天是有人鬼鬼祟祟想进病房见老太太,但被我赶走了,老太太怕你担心,也不让我告诉你。”
白筱让小吴嫂把电话给外婆,老人家的心情好像不错,黎阳地方不大,消息也没大城市流通,白筱没把杂志的事情告诉她,说了会儿话,老人家说要看电视,跟白筱结束了通话。
…
李婶做了早餐端出来,白筱没有一点胃口:“先放那儿吧,我现在不饿。”
“这些杂志,都是胡诌的,白老师,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李婶看白筱气⾊不好,忍不住安慰。
对白筱的过去,李婶隐约猜到那么一点,毕竟白筱曾说自己结过婚,但也没料到她以前还是豪门媳,因为清楚白筱的为人,来过家里做客的外婆又慈眉善目的,李婶看了这篇报道,只是怜惜白筱年纪小小经历了这么多坎坷。
白筱打电话给秦寿笙跟叶和欢道歉,无端让他们牵连其中。
“我喜欢男人,又不是秘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秦寿笙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顿了顿,反问白筱:“你得罪了谁,对方要这么整你,照这两篇报道来看,对方应该知道你的⾝世背景…”
“我也不知道。”白筱想过是裴家,但仔细一想,曝光这些事对他们也没好处。
“我帮你去问问。”
秦寿笙没一会儿就来了电话:“你是不是得罪了首都一家姓夏的,壹周周刊的社长叫夏文杰。”
姓夏…
“我不认识他——”白筱忽然止了声,她是不认识夏文杰,但徐敬衍的妻子叫夏澜,她听徐家人说起过。
有些事,一旦拨开了云雾,只会让人觉得无力又头疼。
白筱跟秦寿笙提到刚才自己打和欢的电话是忙音,秦寿笙呵呵笑了两声:“她早收拾行李跑路了,贼的很呢。”
“…”“跟你没多大关系,她躲人,等风头一过,自然就回来了。”
“秦寿笙,上次我听你说,认识丰城所有的名律师,是不是真的?”白筱低头看了看那本杂志:“我想请律师帮我看一下,就这篇报道里的捏造部分,构不构成诽谤?”
秦寿笙:“你家郁总不是认识沈劲良吗?你还来找我请律师?”
“…我给他带去的⿇烦已经够多了,这一次,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处理。”白筱深昅了口气,语气坚定。
秦寿笙答应了:“我尽快替你联系好律师。”
白筱担心郁景希在学校的情况,李婶说小区门口疑似有记者,她怕他们去学校sao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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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放心孩子,白筱还是让小梁司机送她去一小,出门前特地戴了帽子跟墨镜。
她到学校,正赶上中午放学,小家伙顺着一群孩子从教室里冲出来,白筱出声喊他时已经跑出一大段。
“你怎么来了?”郁景希挠着耳根子,有些小害羞,因为附近有其他孩子好奇地望过来。
刚才,白筱在校门口看了看,并没有记者蹲点。
“去把书包收拾一下。”白筱牵着他的手,回到空荡荡的教室里。
“下午还要上课呢。”小家伙听出白筱的意思,喜滋滋地,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表示自己不能逃课。
白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已经跟你的班主任请好假,小梁叔叔还等在外面,快点收拾。”
爬上车,郁景希有点小奋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居然可以不上课,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像是好事,扭头问白筱:“为什么今天不用上课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小家伙问这话时,已经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就是想你了,所以来接你,”白筱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难道不知道孕妇的情绪很多变吗?”
郁景希趴在她的腿上,头摇晃脑,然后开始向白筱报告自己这些天在学校的表现:“刚才,上语文课啊,杨老师让我回答问题,那个问题很多人都不会,可我觉得很简单,杨老师让他们都像我这样思考。”
白筱弯起唇角:“于老师告诉我,昨天的月考,你又进步了。”
“那是必须的呀。”郁景希撅了撅小庇庇,换了个势姿:“我最近的表现可好了。”
回去的路上,机手有电话进来。
白筱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喂?”
“在哪儿?”
“我去学校接景希,在回沁园的路上。”白筱望了眼坐在旁边玩魔方的孩子,轻了声音:“有事?”
“没事,让小梁开慢点,全安第一。”他在那头交代。
白筱‘嗯’了一声,刚想问他是在公司还是在外面吃饭,结果他先说了:“我刚到家。”
…
白筱一手拎着书包一手牵着郁景希,刚到家门口,别墅的门开了,郁绍庭站在那,穿着室內拖鞋。
他脸上的神情,跟平曰没有丝毫的差别,俯⾝,替⺟子俩拿出了拖鞋:“李婶刚做好饭菜。”
“爸爸。”郁景希带着点讨好地喊人。
郁绍庭抚了下他的小脑袋瓜,拿过白筱手里的,话是对郁景希说的:“去洗手间把手洗⼲净。”
等小家伙跑远后,白筱问他:“怎么忽然就回家了?”
“公司下午没什么事。”郁绍庭把书包放在客厅沙发上,又加了一句:“外卖的菜味道不算好。”
白筱走过去主动拉过他的手,刚才在门口看到他时,她原先有些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懈下来,不再那么沉重。
郁绍庭侧过头来,望着她,嘴角似笑非笑:“不欢迎我中午回来吃饭?”
关于报道的事,从进门后,他都没有提。
但白筱还是说了:“刚才我给妈打电话,张阿姨说她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那篇报道。”
“担心什么。”郁绍庭像刚才对待景希一样,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要是想问,老太太早打电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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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郁老太太不是不打电话来问,而是当她躺到美容中心的塌上,机手络绎不绝地有电话进来。
那篇报道,老太太还是从亲朋好友口中知道的,由一开始惊讶的‘什么’逐渐变为现在平静的‘怎么可能’。
“那些八卦杂志上说的能信吗?”说着,老太太瞧了眼帮自己削指甲的美甲师:“慢点,别削坏了。”
“…”“这年头,ps那么流行,那个婚姻档案书,就是假的,一般记者能拿到那东西?”
对方还想说什么,郁老太太突然冲着某个没人的角落喊道:“秀娟啊,叫我泡脚?好的好的,马上就来了。”
然后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搁了机手,郁老太太闭着眼躺在塌子上,叹了口气,对美甲师说:“你说,这年头的人,怎么连那些八卦都信,以后还怎么一块儿愉快地打牌?”
正在这时,跟老太太一块儿过来的王太拿了本杂志急匆匆进来:“蕙芝,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儿媳妇?”
郁老太太坐起来,往杂志封面上一瞧,不就是白筱的照片。
“还有相关的报道呢,说你家小儿媳妇,是丰城裴家的童养媳…”
郁老太太一把捂住了王太的嘴:“别瞎说。”
王太太拿开她的手,想要去翻杂志:“里面都写着呢,你自己好好看看,说得有模有样的。”
结果,还没翻到那一页,杂志已经被郁老太太夺走,老太太躺回塌子上,趴着,杂志就庒在⾝下,闭眼装死。
王太太:“…”——————
郁绍庭接到⺟亲电话时,刚开完一个会,公司没其他事,他拿了西装外套就提前离开公司,去了区军大院。
刚把车停在院子门口,郁绍庭一下车,刚巧碰上从里面出来的郁仲骁:“从队部回来了?”
郁首长脸⾊微沉,手里拿了本杂志,甚至连招呼也没跟他打,略显匆忙地上了自己的越野吉普,扬长而去。
家里,郁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到郁绍庭来了,立刻扯着他的衣袖问:“杂志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杂志?”
“你少给我装傻,我不相信筱筱给裴家做过童养媳,如果真是那样,薇薇又算怎么回事?”
郁老太太甚至不敢打电话去问白筱,生怕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那样子,自己跟儿媳妇之间可就产生间隙了。
“刚才我给你爸爸打电话,臭老头子,居然说我无中生有。”老太太说着,撇了下嘴角。
郁绍庭只是告诉郁老太太壹周周刊是夏家那边人办的,说完,他抬眸,看了眼老太太:“你觉得可信吗?”
…
从郁家出来,郁绍庭上车后,接了个电话,开口即问:“怎么样了?”
“…”对方把自己最近调查好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下,至于具体的,他会传真过来。
郁绍庭扯开领带,解了两颗衬衫纽扣:“不用传真,我只看结果。”
对方顿了下,说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挂了电话,郁绍庭把机手丢到副驾驶座上,驱车离开了大院,路上联系了路靳声,问他白筱孕检的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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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得知报道的事情,是在晚上,他刚出差回来,一下机飞,等在机场的秘书便把杂志送到了他的手里。
“壹周周刊的负责人是谁?”他的嗓子⼲涩,耝略地浏览了一遍那篇报道,皱紧了眉头。
“夏文杰。”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把自己查好的都告诉裴祁佑:“这是元盛新闻报纸出版集团旗下的一个杂志社办的杂志。”
裴祁佑盯着杂志上白筱的照片,抬头对秘书说:“元盛老总的号码,想办法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