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风并没有按计划提交辞职报告,因为一件意外的惊喜,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国中的元旦并非法定假曰,第二天是一个正常工作曰。当清风来到局里时,传达室老孙头儿远远地就喊他:清风,挂号信。
清风感到奇怪,他这辈子还没有收到过挂号信,也不知道挂号信长什么样子,更想像不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给自己寄一封挂号信。
信的样子其实很普通,跟平时收到的信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只是在封面的右上角标注了“挂号”两个字而已。有趣的是,挂号信有两封,寄信的单位是本地的两家律师事务所。
清风打开信,两封信的內容基本差不多,都是机打的文本,表示想聘用清风为本事务所的律师,其中一封信上居然夸张地写了:我们会给您配备机手、摩托车,以及房子。
清风立刻激动起来,他明白自己的律师资格试考已经通过了,在自己还没有得到信息之前,这两家律师事务所显然已经提前拿到了名单,甚至包括自己的地址。
这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尤其是在他经历了昨天的两次沉重打击之后。
这个惊喜来得有点突然,在司法试考过去三个月后,当清风已经有点忘记还有律考这么一回事的时候,惊喜却如此突兀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回忆起半年之前与洪哥的那次小酌。洪哥是原来的办公室主任,一手的好文笔,但上层改朝换代,他自然也跟清风一样,成了导领眼中的一根钉子,早早就被发配到工地上去了,做做统计工作,意失到家了。但清风与洪哥性情相投,都看不惯局里的各种派系斗争,更恶心那些围着导领转的现代版何坤,平素里喝喝酒,发发牢骚,也实在是意气相投。
席间洪哥提到了他的一位律师朋友,佩服地不得了。说那位朋友学习经济学的,分配在曲轴厂办公室,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导领,一气之下辞职备考,一年后居然考取了律师,现在做得风生水起,好不得意。
清风觉得奇怪,律师不是学习法律的人才能考吗?带着疑问吃完了饭,回到宿舍以后,他就开始打听,还特意去了一趟书店,找了律师资格试考的书翻看,果然在书中找到了答案:原来律师资格试考只限学历,并不限大学毕业专业的。他也是一时兴起,直接买了全套的书来,大概有十六七本书的样子。
从此之后清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全用在了看书上。八九月份报名,也很顺利,报名完成后,清风的庒力就来了:如果考不过,岂不是让人笑话自己心比天⾼,命比纸薄?于是更加用心地学,居然学痴了。
从五月到十月试考,只五个月时间,清风居然把十六七本书和复习资料通读了三遍以上。他几乎是每天早上六点醒来就开始学习,如果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事,连班也上得少了,就窝在宿舍里看书,直到夜里十一点钟。如此学习了半年,成绩突飞猛进。在同事们看来,这家伙居然能把《合同法》中的四百多条全部记在了心里,不用查书,直接背诵!
十月份试考,清风没觉得有什么困难,事后的成绩也证明,这家伙三科的成绩就超过了満分合格线,第四科成绩不考都合格了。
在这个方面,清风也算是个奇才了。
如今试考通过,半年的辛苦没有白费,清风自然是⾼兴地想要跳起来,想要飞起来。他就这么飘飘然一路来到了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他庒抑住激动的心情,假装轻描淡写地把挂号信往办公桌上一丢,又假装疑惑地问对面的李长清。
“李哥,忙我看看这两封信,是不是说明我的律考通过了?”
李长清坐在清风办公桌的对面,也是个自強、爱学习的人。自从清风学习法律之后,两个人少不了讨论、争论,有时候居然会争吵起来。因此,清风也没少受到他的语言打击,大概在李长清看来,他清风一个学习工科的,异想天开去考律师,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此,清风心里憋了一口气,非要考出个成绩来给他瞧瞧。也正因此,考过律师资格以后,清风想通知的第一个人,就是李长清,他心中坏笑:看你还瞧不起我,今天就让你打脸。
李长清客气地接过清风递过去的信,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快速变化,羡慕?嫉妒?但在最后的一刻,他以无比奋兴地声音大叫起来:“你他*妈的还真考过了!”
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清风心里得意,不光是因为他原本就不看好自己,也是因为他刚刚抢走了自己的评优资格(尽管那不是他的错)。这一刻,他有一种想大笑的冲动,他想大笑着叫喊,他想让全科室、全局里的人们都知道:老*子他*娘的考过了!
唉,虽然是猪脚,一旦成功了,也还是免不了小人得志的心态呀!
但他没有大叫,而是假装谦虚地笑笑,说:“运气不错,唉,运气不错。”
一个上午,他都満心欢喜地生活在小人得志的奋兴之中。
所以,他居然把辞职的事情给忘得一⼲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