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偌溪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这种感觉,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一点点的依靠,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硬抗着。同时,心底还要担心傅野在外国是不是出事了?不然,他为什么会一直关机?
这种无助又担心的感觉磨折的她太难受了,撑着双臂在洗手台上面,看着镜子那个憔悴的自己。深昅了一口气,鞠起一捧清冷打湿在脸上,让自己情绪平静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強。她是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坚強面对的曹偌溪,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刚从洗手间出来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许美珊就阴沉着脸⾊走过来,将那一堆欠费的药单塞到她手中“去缴费!”
曹偌溪看着她,无奈的冷笑,指着里面躺着的父亲,冷声质问。“所以,你是不打算管爸爸了?老爸这些年的工资积蓄你准备捂到什么时候?”
许美珊也明显的憔悴了不少,这三天来,她一直骂骂咧咧的,就连嗓音都有些哑了,不过还是恼怒的吼道“你个贱人胡说什么?我怎么不管你爸爸了?你爸爸躺在这里,我不是一步没离的照顾着?少跟我提你爸爸这些年的积蓄,你以为你爸爸一个月赚多少?家里不需要开销,抚养你跟沫沫不需要花钱吗?没良心的东西。”
曹偌溪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跟她吵,她已经看透了许美珊,已经懒得跟她说话了,她收起欠费药单冷冷的说了一句“许美珊,你果然是应证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不知道如果躺在里面的人是你,爸爸这么对你,你会不会难受?”
许美珊脸⾊一白“你…你赶紧滚去缴费!”
曹偌溪也只当她不存在,转⾝去缴费。
到了收费处,她才真切的体会到那一句,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短短的三天,她这两三年的积蓄外十几万就全部花完了。信用卡还刷了三万,虽然爸爸有医保,但是现在很多物药都是进口的物药,根本不在报销范围之內。她的积蓄原本是攒着想给乡下的奶奶养老的,没想到在曹鹏辉这全花了。虽然有些舍不得钱,但她更不想让曹鹏辉死。
缴完了欠费,她看着自己钱包里最后的三百块无奈的叹息。
给敬丹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之后,敬丹二话不说给她转过来五万块。
看着行银卡上面发来的信短提醒,她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敬丹自己本⾝也不宽裕,她很感激,也跟感动。
随后,她又给蓝子昊拨打了电话请假。婚后她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请假,很大程度上耽误了工作。所以,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蓝子昊像是温暖的邻家大哥,从来没有责备过半句,反而是一直很有担当的帮她挡着公司上层的庒力。听见她声音有些疲惫,忍不住关心的问她这边情况怎么样了?
曹偌溪只说还好,这边都还好。挂了电话,她倚在收费大厅的墙壁上仰头叹息。一切都还好?不知道是在宽慰蓝子昊,还安慰自己呢?
忍不住又给傅野打电话,可是那边还是关机。
她叹息,傅先生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
夜晚,许美珊跟曹偌溪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长椅上面。
现在的一曰三餐都是上官凝送来的,许美珊和曹偌溪其实都没心情吃饭,都是強逼着自己吃一点有力气守着。
许美珊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的做法有些自私,可人不都是自私的的吗?她总要为自己考虑,曹鹏辉现在躺在里面,浑⾝揷満了管子,医生都说了能不能醒来要看他的造化。如果他万一真的醒不过来。她总要留点积蓄为自己作打算。曹鹏辉出了车祸,可肇事车已经当场逃逸了,出事的路段又是控监盲区,察警到现在还没有排查到肇事车,所以几乎很难得到赔偿。而她的曹以沫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也联系不上。她总要活下去啊。总要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啊。
所以,这几天她拼命的护着自己的钱,护着手头上的积蓄。她想曹偌溪现在好歹也嫁进豪门了,这点医药费她应该可以承担的起。
还好,曹偌溪这个贱人真的有乖乖的去缴费。这让她在不痛快之余,心底还算有点安慰。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守在这里。连张床都没有,就这样坐着,坐的累了就在长椅上躺会。她守上半夜,曹偌溪守下半夜,活脫脫的遭罪。
每每她睡不着的时候,看着曹偌溪就觉得不顺眼,总是忍不住苛责几句“曹偌溪,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你说你爸爸出事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你爸爸如果能早半个小时送来,现在情况会好点多。”
“他是你爸爸,是你亲爸。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了你亲爸在晕倒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他是想让你救救他的命,可你还是无情的挂了电话。你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
“这次如果你爸爸挺不过来,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自己良心会好受吗?你但凡有一点点良心,你就应该每天每夜感到愧羞。”
“…”这几天,许美珊反复说着这些话。曹偌溪听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听的多了,也早已⿇木了。对于那天晚上挂了父亲电话的事,她是有一点愧疚的。如果她只得他出了车祸,她不会这么冷漠的。但是她只是有一点难受的愧疚,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负责。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父亲醉酒的离家出走跟许美珊有直接的关系。
这些天许美珊的骂骂咧咧。她听的实在是够了。
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揉成球,塞到耳朵里,不想再听她废话一个字。
许美珊怒瞪着她,瞪着瞪着也觉得无趣,转了一个方向,气恼的背对着她。
下半夜的时候,应该是曹偌溪守着。许美珊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了,她起⾝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门口,眼前一阵的眩晕,差点晕倒,只是旁边有一只大手及时的扶住了她。
曹偌溪摇晃了下脑袋,扶住墙壁,才勉強站稳了⾝子。侧眸看了⾝边突然出现的男人一眼,也没在意,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往洗手间移步“谢谢。”
淩宇航看着她脸⾊这么差。忍不住热心的多问了一句“曹姐小,你怎么样了?”
曹偌溪耳朵里面塞着面巾纸,居然没听见他说话。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淩宇航站在走廊里,露出惊悚又惋惜的神情。真的是好可惜,这么漂亮又气质的美女。居然是个聋子?难怪那天在店酒里,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说什么她一下子不理。那时候他单纯的以为她只是中了迷药,这会才知道她听不见。
听说她是傅家的儿媳妇,傅家这样的豪门怎么会娶一个听不见的残疾美女?难道是这个美女有过人之处?她很聪明?有才华?人也挺有气质,只是唯一的缺憾就是听不见。
可惜…
他就这样站在洗手间门口,发挥了自己超常的想象力。
曹偌溪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脑袋里那种影影绰绰的昏暗感才缓解了不少。下半夜了,许美珊已经睡着了,所以她把耳朵了的面纸团也拿了出来。等她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刚才扶了她一把的男人还站在这里。
她淡淡的抬眸,清冽如水的眸光在男人⾝上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隐约的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起来。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帅气又阳光的男人。有着一头张扬的碎发,五官阳光而又深邃,那双墨黑如莲的眼眸中荡着昂扬的生机,看上去很是年轻直率,米白⾊的休闲款针织衫,下面一条卡其⾊长裤,熨帖着他的长腿,修饰的他腿型更加完美修长。大概是闻久了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道,这会她靠近这男人的时候,竟觉得他⾝上的气息很好闻。是那种阳光又⼲净的气息,仿佛能够沁人心脾。
不过,她这个人一向对除了傅野以外的男人没什么感觉。出于礼貌,她只是淡淡的对男人笑了笑,准备回重症监护室外。
淩宇航接受了她的打量的同时,也在暗暗的打量着她。这美女看上去很累,澄澈的大眼睛里好事有点红血丝,似乎是熬夜熬的。但是她⾝上的服衣却⼲净利落,他特别留意了她的指甲,修剪的很漂亮,还做了美甲。是那种淡淡的⾊彩,忖的她的手指越发的白嫰纤柔。此时她的⾝影显得有些单薄,但是脊背却挺得很直,彰显着她的坚強。
慢慢的,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这好像是个挺不错的美女,很精致的女人,挺有意思的。他真的很好奇,她一个残疾的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嫁进傅家这样的豪门?
她往前走了几步。他下意识的跟上去,脚步也始终跟她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上面。
曹偌溪感觉到⾝后有人跟着他,微微蹙眉。
淩宇航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称赞道“是个有气质的美女,只可惜听不见。”
曹偌溪恍然,刚才在进洗手间之前她耳朵里面塞着纸巾。是没听见男人说话。男人大概是把她当成聋子了,她无所的勾了勾唇。
淩宇航跟在她后面走了一小会后,又忍不住发挥自己的想象“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待在医院里,还差点晕倒,美女是生病了?还是来治疗听觉来了?我得想想我爸有没有认识的耳鼻喉专科的专家,说不定可以帮上美女。这么有气质的么女听不见多可惜…”
他以为曹偌溪是听不见的,所以自言自语的声音也没克制。
曹偌溪听到这男人越来越脑洞大开的想象力,有些无语,不过也不打算搭理,她现在太多的事操心不过来,哪里有空理这些乱七糟的人?
淩宇航越想越带劲,居然被他想到父亲有一个同学在国美医院很有名气,他激动的上前揽在曹偌溪面前,问道“美女,你的耳朵是先天性听不见还是头天性的?”
曹偌溪当真是无语透了,不打算理他,径自绕过他。
淩宇航心想着上次我都已经热心过次,这次还是要将雷锋精神发扬光大,一伸手就拉住了她。
大概是用力过猛,曹偌溪被他拉的踉跄的后退几步,眼前又是一阵強烈的眩晕感。这一次。她没能撑住。眼前一黑,晕倒在淩宇航怀中。
就在这一瞬间,⾝后走廊拐角处的许美珊拿着机手,将这样意外的一幕,定格成了永恒。
淩宇航神⾊一慌,匆忙的抱着她直奔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