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的內壁上居然嵌満了白骨,如同天生长在槐木里似的,浑然天成。
我心里打怵,想到之前在棺材里摸了那么久內壁,从头到脚开始一阵阵发凉“叔,这棺材有什么讲究?”
“这是阴骨棺,取十一个阴气极重的活人阴骨制成,不过这口阴骨棺太琊门了,骨头怎么会跟棺木契合得这么完美?”
听到柴叔语里的赞赏,我头皮直发⿇。
“这种棺木阴气极重,能克三魂伏七魄…嗯?”他说到这里便下意识地低头看我影子,结果当然没看到,当即大骇“丫头,你的影子什么时候没的?”
我一怔,九渊立马幽幽地提醒我:“实话实说。”
我満心不乐意被他指挥,但还是把那晚的事简述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九渊的部分。
柴叔听罢,分别在我头顶、额头和手掌心按了按,然后才半信半疑地围着我转了一圈:“但凡魂魄不全者,多半痴呆憨傻,丫头,你怎么还清醒着?”
难怪我之前感觉头晕目眩,还以为是灵魂出窍了,原来我的三魂七魄已经不全了!
“放心,我有部分灵元在你体內,你不会变成痴呆。我已经让曲诃过来帮忙,你不会有事的。”九渊这会倒是温柔,难怪他昨晚看我影子没了时那么惊讶。
就在这时,老槐树后倏地有影子晃了一下,这回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张脸。
一张笑脸。
我赶紧拖着柴叔想去老槐树另一面看个究竟,结果我脚下一空,居然整个往下陷去。
是之前种公公的地洞,周围的土里还伴有⼲涸的鸡血。
先前洞口上遮了树枝枯叶,我并没有察觉。
我吓得赶紧用手扒住边缘,结果周围陷下去一大片!
耳边响起凄惨的鬼哭狼嚎,我刚滑下去半米就被柴叔抓住了手腕。
我低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中,下面居然有一个竖立的大方盒子,等柴叔把我拉上去后,我才意识到那是一口棺材!而棺材周⾝缠満了树根,上面有密密⿇⿇的软体虫在蠕动。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呕了几口酸水。
“咚咚~咚咚~”
有类似敲门的声音从棺材里传来,在死一般的寂夜中特别突兀。
里面有活物?
“难道也是阴骨棺?”柴叔突然开始焦躁不安,他急急跑回我刚才躺过的棺材,掀开垫在下面的白布,连菗了两口凉气“丫头,这可是你的生辰字?”
我一看,果然!
字用血写成,后面还跟了“半斤两”四个字。
柴叔显然也不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可我突然明白了叔公说的“第七个”是什么意思!我可能是他们计划中第七个要被活葬进阴骨棺的人!
深深的恐惧缠绕在我心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嫁进了一家吃人不眨眼的狼窝,他们暗地里做的事,远比我以为的要恶劣得多。
“三生魂七生魄,噤锢于根,这老鬼…是想化煞?”柴叔对应着地下的阴骨棺开始绕着老槐树走路数步子,六七步后,从背包里菗出一根桃木剑往土里扎,子套来再看,桃木剑最下端居然黑了!
他的脸⾊顿时凝重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一包朱砂,将桃木剑往里面一揷,立马呲呲直响。再子套来时,桃木剑头的黑⾊已经消失。
他又照着刚才的方法,数步子,揷桃木剑断位。
每次子套桃木剑,剑头如呈黑⾊,他就揷一根树枝做标记。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心惦记躲在老槐树后的影子,所以一直跟着他偷偷观察老槐树。
可那东西居然跟我躲猫猫似的,不管我们往哪边转,那东西都恰好躲在我的视线之外。
我敢肯定不是我眼花,因为我能看到那东西的影子一直在移动!
柴叔忙完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我数了下揷在地上的树枝,不多不少,正好六个。
柴叔又找了三截树枝往地上一揷:“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口阴骨棺要葬在这里。如果要葬満,共需要九口。阴骨棺,活人葬,竖葬,果然是想化煞!”
“咚咚咚!”地洞里的棺材里发出更大的响声,里面的人显然没死。
我紧张得直喘气,很想央求柴叔把人救出来!我迫切地想知道郭家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毕竟我差点也成了其中一名受害者!
“让老男人破阵带你离开,这里不宜久待,老鬼快回来了。”九渊急急叮嘱了这么一句后,突然掀起一阵阴风试图把火把熄灭,没成功。
我绷紧所有的神经,盯着洞里的棺材愣了两秒。
柴叔被那阵阴风吓到,急忙将地上的树枝全部拔掉,然后发了疯似的想把地洞填平。
我隔了很久才发出声来:“叔,我们不救棺材里的人吗?那人好像还活着。”
“不行,不可能是活人!从成⾊看,这口阴骨棺起码埋了半年,里面的人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阴风越来越大,柴叔眼见没办法将洞口填平,重叹了一声,只好改而解阵。
“卦甲子,神机鬼蔵,”柴叔让我紧跟其后,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卦阵皆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布阵,我们只需要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再从正北开门杀入,那此阵就可以破了。”
我庒根听不懂他在念叨什么,只知道背后响起一阵咯咯的诡异笑声,显然就是之前躲在老槐树后的东西。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怕自己会像那个郭家人一样发疯剜自己双目。
跟着柴叔左拐右拐之后,终于出了火把圈。
“丫头,往东走,快点离开树林,中途千万不要回头。”柴叔叮嘱完就要转⾝折回老槐树。
我急了,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叔,你不走?”
柴叔是个好人,一直在无条件帮我,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丫头,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千万别再回郭家,他们如果发现你没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这话,就毅然跑回了老槐树。
我没敢回头,硬着头皮一口气跑出了树林。
我在村外绕了一大圈才回到爸妈家,躺倒床上时才发现⾝上的白裙子已经湿透了。
我把所有的门窗都反锁好后才敢觉睡,脑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恐惧这一种情绪。
我怕郭家人发现我逃出来后会跑来找我,所以我并不敢大喇喇地躺在床上觉睡,而是躲在爸妈的空柜子里缩着,都没敢去厨房找东西吃!
迷迷糊糊快睡过去时,柜子里突然冻得我牙齿打颤。
柜门“啪嗒”一声开了,我猛地惊醒,抬头看到熟悉的银丝白袍,憋到现在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九渊!”我扑进他怀里,直到这时才突然松下一口气。
可能因为我从来都没对他这么热情过,所以九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住我,语气里満是嫌弃:“你⾝上脏死了,还臭哄哄的,怎么也不先洗个澡。”
我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哪里有心思跟他还嘴。
“哟,才多久不见,小媳妇已经教调得这么黏糊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惊雷般在我⾝后炸起,我现在就是一惊弓之鸟,本能地窜到了九渊⾝后。
一个虎背熊腰但容颜俊美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门边,他的体型比九渊耝壮一倍,但并不胖。
耝耝的眉⽑直入鬓角,圆眼天生凶相,说话时嘴巴上的那缕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总让我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把我捏死。
九渊哼了一声,朝他伸出手去:“曲诃,少给我废话,东西带来没?”
他就是曲诃?九渊找来帮忙的人?
这凶神恶煞的块头,看着确实比九渊厉害。
九渊显然又猜到了我的心思,眸子一冷,拎着我的后颈就把我扔到莲蓬头下直接拿冷水冲。
我气得直跳脚,可还没来得及议抗,他接过曲诃手里的小瓶子就仰头把里面的东西喝了。
我肚子咕噜噜一叫,居然看馋了。
他琊魅一笑,当着曲诃的面,直接扣住我的脑袋,嘴对嘴地把东西喂进了我的肚子。
饥饿引发的种种不适居然很快没了踪影,曲诃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挑着眉头笑了:“小样,有你的。”
“还不走?把阴泉水留下,你去给我盯着老鬼,看看会不会露出破绽。”九渊貌似心情很好,又把我当小狗似的放在水下冲了一会,然后才把我拎回爸妈房间。
我什么都来不及问,他直接就把我⾝上的白裙子撕了。
我赶紧捂住胸口,这种时候总不能还想着那档子事吧?
他嗤笑一声,直接把我按趴在床上:“背还想不想要了?不想要那我就不帮你治了。”
我舒了一口气,赶紧乖乖下趴,闷闷地说道:“我差点被活埋了,婆婆怎么这么无情?万一她发现我逃了,会不会让人过来抓我?”
“不会,”九渊笃定道“你以为我刚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