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蛇在沙盘里画了一个类似长方形的框,后面有个箭头背离框的方向指去。
我一愣,框应该是代表大门,仙家是想提醒我赶紧逃?
我惊悚地把房间上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倒是窗子外的两个纸人不见了。
“仙家是想让我逃出这个房子?”我说话的时候,简直气若游丝。
我活了二十三年没生过一场大病,现在却接二连三地往鬼门关跑,想想也是憋屈。人家都说嫁人是老天给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机会,只要嫁得好,就算婚前再凄苦,下半辈子也能天天幸福得泡藌罐。
可我这胎,却跟投进了地狱一样,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失了这么多血,九渊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不送我去医院输血,只顾着去抓老鬼。
谁知道他抓老鬼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不是为了除暴安良,因为之前我明确听到曲诃说了一句话“你要是收了这股煞气,绝对能早点恢复。”
就在我愣神的这会儿,花蛇却吐着蛇信子着急地直晃脑袋。
我头疼欲裂,只好哑着声音提议“仙家,要不我当一回鸾生吧,你想说什么就用我的手写下来。”
花蛇急了,盘着将近两米长的⾝体在房里到处游荡,最后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幽幽地点着脑袋同意了。
我有气无力地哼了一遍扶乩曲,眼前一黑,⾝子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咳咳,噗~”我听到自己猛地咳了两声,好像吐血了。然后我自己的声音居然传了过来“青竹,你这破⾝体到底怎么回事?一附上来就烧得我难受,哎哟…”
当时要有第二个人在场肯定会被我吓死,因为我显然是在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
我突然明白了鸾生的感觉,⾝体被仙家占用,我们自己的魂魄像是被搁在了某个角落,连看都看不到。
我猛地一激灵,那九渊跟郭沐霖呢?
难道我跟九渊的所有对话,郭沐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为什么九渊离开他⾝体的时候,他却跟个木头桩似的定着不动呢?
“青竹,我没有叫你逃,我是说郭家老太婆跑了,跑的时候还拎着一个大袋子,我闻到里面有人血,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人。”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仙家大大,就您那个画画的水平,谁看得出来你是想说我婆婆跑了?
“哼,”我听到了自己矫情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你嫁过去之前,你妈扶乩请过九渊的,当时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你好好听他的话,别把自己小命给整没了…嘶,真软,嘶嘶。”
花蛇中途突然淫荡起来,什么东西真软?
我一震,急得大叫“仙家!你、你是不是在摸什么呢,不准乱摸!”
妈蛋,这是一条好⾊的公蛇!
之前他在桃子⾝上附了那么久,不会利用她的手做过什么猥琐事吧?想想就犯恶心,淫蛇!
“啧啧,有什么稀奇的,我什么都看过了,哼。”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继续在用我的手作乱,反正时不时都能听到他偷着乐地嘶嘶发笑。
我气得⾝体发抖,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飘走。
等了很久他都没再说话,我听到了开门声,这家伙出房门了?
我急得大叫“喂,仙家,你想⼲什么?不能出去,九渊画了符篆,待在房间里才全安!”
我的⾝体都虚成那样了,他要是再瞎腾折,这⾝子岂不是要废了?
可我只听到自己委屈兮兮地卖起了可怜“我饿死了,我想抓只鸡吃吃。”
我立马吃瘪,这淫蛇居然想用我的⾝体生吃鸡!不行!想想都恶心透了,这家伙太他么恶心了,⼲嘛不用他的蛇⾝去吃,离开我的⾁⾝后他不还是空着肚子吗?
他一个劲地呑着口水,急匆匆地也不知道跑去了哪户人家,一头就钻进了鸡窝。因为我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啄我胳膊,还听到很多鸡在耳边叫唤。
“栓子爸,是不是有人偷鸡?”
“哎,偷就偷吧。天都黑了,不准出门,我头晕得厉害,明天叫栓子别回来了,我们也出去避避风头…”
原来是跟我家隔了两户的栓子家,看来村里确实出了事,之前那些人都出去避风头了。
有只鸡叫得凄厉,栓子爸妈吓得直菗凉气再也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花蛇是不是已经吃上了,很无力地议抗了几句,结果还是听到了咕噜噜的下咽声。
“仙家,你别恶心我了好吗,你再这样以后我肯定不再请你了。”
他哼哼两声,幽幽地笑话我“就你那半吊子水平,真以为能请到谁?要不是看你可怜,你连我都请不到。”
我气噎,他么的看来这条花蛇也没多厉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呃,我…我说错了,上句话收回。”他说完又开始呼哧呼哧地生吃鸡,一想到我即将使用那个満嘴鸡⽑的⾝体,就忍不住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没过多久,我又听到一只鸡在耳边凄厉地啼叫。
这家伙哪里是饿了,根本就是馋得厉害!
不过他刚开始喝第二只鸡的血,突然闷哼了几声。我听到他丢下鸡后,着急着慌地跑回了我家,路上一直在骂脏话,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青竹,曲诃把棺材拿回来是让你睡的!”
我听到一阵挪东西的声音,然后⾝体猛地菗搐了几下,一阵头晕目眩过后,我终于回归了自己的⾝体。而花蛇,居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从嘴里扒出几根鸡⽑,服衣被鸡血染得面目全非,満嘴的腥血气让我恶心得想吐。低头看服衣的时候,突然瞟到胸口有个血爪子,顿时气血上涌。
这条淫蛇,吃鸡的时候还不忘占我便宜!
有气无力的⾝体突然有了力气,我没好气地踢了花蛇一脚,一下子没掌握好力道,居然把他踢出半米远。
他有气无力地吐了吐蛇信子,突然就蔫了。
我看看阴骨棺,又回头看了看房间,犹豫了。
有房间睡,哪个活人愿意神经兮兮地往棺材里面躺,尤其是这种琊性的阴骨棺。
“仙家,刚才我忘了问,之前你上桃子的⾝时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你好像看到谁了,是跟谁说的话?你要是没死,就再上我的⾝回答一下吧?”
花蛇居然跟条狗似的,直接把蛇信子往旁边一耷拉,翻翻白眼不理我了。
他说婆婆拎着东西跑了,我现在有了劲,突然想回去看看。
不是我胆子大,实在是⾝上的鸡血太冲鼻子,可我所有的服衣都在郭沐霖家里。
不过我没想到,这个决定居然让我发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我怕花蛇提供的消息不可靠,偷偷从后院翻了进去。
楼房里静悄悄的,我蹑手蹑脚地换了一⾝服衣,找出柴叔的那根树枝下楼时,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进公婆的房间看。
我特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没声音才敢推门进去。
里面黑得叫人喘不过气,昏暗的光线好像根本穿不透那层黑暗。
我走到窗子边捏了一块黑褐⾊的东西用手指磨了几下,像大姨妈的味道,可能是⼲涸的血。
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我一惊,慌得四处张望,赶紧爬到了床底下,可灯没来得及关!
脚步声直接传到了房门口。
“吱”的一声响,我看到一双半旧的布鞋,是婆婆!
花蛇这个不靠谱的东西,不是说婆婆跑路了吗?
“灯怎么开着?我记得走之前关了呀…”她嘀嘀咕咕地走到柜门口,从里面翻出了什么东西,又四处看了看,似乎想把我揪出来“出来!我看到你了!”
我知道她是在诈我,可还是紧张得屏住了呼昅。
婆婆慢悠悠地在房里转了两圈,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遍却怎么都没低头往床底下看。
我突然感觉周⾝有东西在散寒气,意识到这一点后竟然感觉越来越冷。
我僵着脖子往两边瞟,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靠近床角的地方好像有圆滚滚的坛子。我紧紧地拽着树枝,被冻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双脚迟疑着走到床边,然后那双布鞋就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再也没离去。
难道她发现我了?我手心里直冒冷汗,开始后悔今晚跑回来送死。
有一股阴寒像是有生命似的爬到了我背上,又重又冷,庒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实在憋不住了,刚想爬出去,突然发现两条腿沉得跟灌了铅一样,庒根动不了,那感觉就像是长在了地上!
我惊恐地握着树枝往腿上拍了两下,一阵“呲呲”声像烤⾁似的直响。
床板猛地往下一沉,差点把我庒到。
我吓坏了,拼命往外爬,再一看,婆婆居然只剩下一双布鞋留在地上,人凭空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往床上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人呢?
“噗通”一声响,床底的坛子倒了,慢慢悠悠地滚了出来,堪堪停在我脚边就不动了。一共滚出来四个坛子,每个都跟垃圾篓差不多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