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绯迈步入进大殿。
朝中老臣亦步亦趋跟随在他⾝后。
皖皇坐在那里,目光闪烁。
他早就知道,有一天这个狼崽子会变成一头恶狼,把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一下子将他弄死,他既想利用他。又想要把他握在手里。
“你们是来逼朕交出大印?”皖皇慢悠悠道。
司空琰绯没有说话,站在他⾝后的一名朝臣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君有失德行,长此以往,国将不保,我等请皖皇退位。”
皖皇听了这话,忽然轻笑起来“纵然朕退位,不是还有太子在。为何你们要奉他为君?”
“太子担不得重任,请皇上三思。”
诸朝臣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都是太子如何失德。如何不堪重任,皖皇的脸⾊越来越难看。
“尔等想要谋反不成!”他厉声喝道,挥衣袖将几案上的酒具打翻。
众人一时全都噤了声,然而他们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仍然固执的进言。
司空琰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那些贤士们的固执可是绝非常人可比,越是自认有才华的贤士,越会令自己的主子为难,而且有时他们甚至不惜用死来要挟主子。
司空琰绯看着众朝臣一个个眼睛发亮,浑⾝激动的不住发抖,仿佛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这一天而生的,皖国的生死就要指着他们一样。
司空琰绯微微眯了眯眼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要引以为戒,绝不能变成下一个皖皇。
“皇上,请君退位!”
“为了皖国的生死存亡。请君退位!”
皖皇強稳住心神,看向司空琰绯“丹阳王,你想要谋反!”
司空琰绯神⾊淡淡“臣不过是顺天而行。”
皖皇气息一滞。
天命!
这是唯一令他无言以对的借口,天命!
失德的君王自然是要被众臣请下去的。禅位给有德的新君主,这样他们的家国才能够延续下去。
皖皇沉默了片刻“朕明白了,丹阳王留下,尔等退下。”
众臣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退了下去,不过他们却没有走远,而是聚在殿外。
大殿內只剩下了司空琰绯跟皖皇。
“朕待你不薄,你竟然贪念朕的皇位!”皖皇怒声低斥。
司空琰绯平静的回望向皖皇。这个当初令他又惧又恨的皇帝,如今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又病又弱的老人罢了。
“贪念皇位的。从来都不是我。”他缓步上前,来到正对着皖皇的几案前,冷静的态度就像在看着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一样“将我驱逐出皖,毒杀我的父⺟,害死我的长姐…皇上觉得。我会贪念这个位子吗?如此肮脏不堪,皇上坐在上面难道就会心安理得?”
皖皇在位子上挪了挪⾝子,仿佛他真的感觉到位子上还残留着什么令他厌恶的血迹似的。
“可是朕终究没有杀你,还留你了一条活路。”
“如此活法,也能称之为活着?”司空琰绯冷笑。
“朕已然留下了你的命,你还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朝臣们想让你退位。”
“这是朕的皇位!你这是在谋反!”
“退不退是你的事,我言已尽。”司空琰绯话音刚落,已经转⾝向殿外走去。
皖皇愣在那里。
难道司空琰绯不是应该急切的逼他快些将皇印交出来吗?为何他这般的不在意…还是他另有打算…
皖皇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自殿外急急跑进来一名內侍,他经过司空琰绯⾝边时,用惊慌的眼神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疾步来到皖皇⾝边,耳语一阵。
司空琰绯原本想要迈出殿外的脚步停了下来。
皖皇听着內侍的低语,脸⾊微红。似乎变得奋兴起来。
“丹阳王。”皖皇抬头看向他,眼睛放射着寒光,连手也跟着哆嗦着。不过他会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奋兴。
“太子让人送了一份大礼过来,要朕当面交给你。”
司空琰绯一手负于⾝后。挺⾝而立。
那名內侍从袖中取出一只木盒,交到皖皇手上。
“丹阳王,还不快些过来拿?”皖皇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木盒被皖皇放在几案上。普通的木盒,上面没有任何图案与装饰,就如同以前他每次从太子手里收到的一样。
一样的盒子。
司空琰绯缓步走上前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
每次收到太子送来的“大礼”时。都令他⾝心欲碎,令人惧怕的不是死亡本⾝,而是下一刻将要看到它的来临。
“丹阳王难道不想亲手把它打开吗?”皖皇无所无忌的笑起来“待看过之后,朕也好快些将皇印交到你手上。”
大殿外,朝臣们全都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着。
他们听不到皖皇与司空琰绯在说些什么,但是却能看到他们的⾝影。
司空琰绯左手扣住木盒,眼睛却一直盯在皖皇的脸上。
“送给臣的大礼?”
皖皇难以庒抑心中的奋兴“是。这可是太子亲手为你准备的,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司空琰绯嘴角勾了勾“不错,臣定当喜欢。”
左手用力,司空琰绯一把将木盒掀开。
“我想,皇上也一定会喜欢。”他将木盒反转。朝向皖皇。
皖皇的目光落在盒子里时,骤然变了颜⾊,他腾地站起⾝。向后猛步了一步。
可是他的⾝后便是龙椅,他直接撞到了上面,重新跌坐回原处。
“果然…皇上欣喜非常。”司空琰绯声音冷清,嘴角挑起的笑容就像一把刀子,将皖皇的心脏扎了个透心凉。
盒子里静静躺着半块腰牌,那是皖太子的腰牌。
且腰牌上面还沾着不少血迹,全都是新鲜的,尚未凝结的血迹。
“皇上可喜欢这大礼?”司空琰绯微笑着看着皖皇。
多少年了,他受过的苦,那些无边的煎熬与惊惧,现在终于也能要眼前的这个刽子手也尝一尝了。
他向前倾过⾝体,用只有皖皇与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想抓住她?可惜…她不只是我的弱点,她也是我的依仗,她是我司空琰绯的妻子,她也是这世上唯一能配得上我的妇人。”
这世上的妇人千千万万,但是能够懂他的妇人,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