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被薛淼在桌下按住,不让她乱动。
莫婷冷笑着,最终还是她起⾝,走向薛父“爸爸,先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这句话,由她来说,才会起到更大的作用,倘若是由别人来说,哪怕是薛淼,都会是火上浇油。
季舒心疼儿子,趁着莫婷过来,从薛志成手中一把夺过晾衣杆甩到一边“哪儿有打儿子往死里打的?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啊!”
薛志成脸⾊铁青,指着薛明曜“你倒是问问他,他有没有想要解决,现在他是想要和莫婷离婚!他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季舒没吭声。
她心疼儿子是一回事,但是这一次薛明曜做错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季舒叫来家里的佣人“去打电话给医生,过来一趟,带上外用的伤药。”
薛明曜笔挺的站着,一动不动,最后一口气松下来的时候,竟然向前踉跄了两步,还好是一旁的佣人给扶住了。
季舒摆了摆手“先扶着少爷上楼。”
十分钟之后,医生拎着药箱就来了,直接上了楼去给薛明曜治伤。
这一顿饭,任由是谁。都食不甘味。
沈玥的脸⾊,自始至终都是惨白的,唇瓣也是没有一丝血⾊,餐桌上,季舒关切的问“玥玥,你这是不舒服么?”
沈玥没有说话,手中的调羹舀着一勺白米饭,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餐桌上的一角,目光呆滞,明显是并没有听到季舒的问话。
薛淼清了清嗓子,在餐桌下面,趁着没人注意踢了沈玥一脚。
沈玥吓了一跳,猛地回神,手中调羹里的米饭全都洒了出来,掉落在碗边。
薛淼依旧是如同往曰一样的口气“妈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
“噢,伯⺟,不好意思,我刚才跑神了,”沈玥说“我没事儿,可能是今天服衣穿的薄了,有点冷。”
季舒说“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气变化太大,注意多添衣,别感冒了。”
沈玥笑着对季舒说“嗯,谢谢伯⺟。”
莫婷眼神中带着讥笑,看向沈玥,唇角向上斜了一下。
吃过饭,莫婷跟着季舒上楼去看薛明曜,沈玥站起来也想要往前凑,结果就被薛淼一把给扣住了手腕,向后一扯。
“你跟我过来!”
那个时候的薛淼,个子已经有一米三了,沈玥在他面前,轻而易举地就能拎的起来。
沈玥被薛淼拉拽的踉跄,一直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薛淼直接把她给推了进去,看后面没有人看见,将露台的门给关上了。
薛淼的动作很耝鲁,沈玥纤细的手腕明显已经肿了一圈,她也没敢吭声,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手指在手腕上揉了一下。
薛淼瞪着沈玥“大哥要离婚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不得不说,从小时候看起,薛淼就有十分敏锐的观察力,一些常人所不能注意到的信息,他却都能收入眼里。
对于沈玥,薛淼可以说是漠不关心,但是,因为她住进来,也的的确确是和自己有关系,所以,一些时候,还是特别关注一下,比如说问问家里的管家问问保姆阿姨,就知道。这姑娘又去找薛明曜了。
那个时候开始,薛淼发现,在沈玥的眼中,和刚开始来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眼中无光,不管对于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然而现在,沈玥眼中不懂得掩蔵的神采,是轻而易举可以看出来的。
薛淼心里,有一个根本不敢想的念头,在逐步成型。
沈玥低着头,咬着唇,唇瓣都被咬的发白了。
“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赶紧说啊!”
薛淼急了,在薛淼眼中,最敬重的就是大哥,只要是谁做出有损于大哥的事情,也绝对不可原谅。
沈玥还是没说话。
就当薛淼差点怒了的时候,⾝后传来家里佣人的声音,他赶忙就拉着沈玥躲到了一株盆栽后面。
只听两个佣人在说“这次老爷看起来真是生气了。”
“也是啊,大少爷在外面做出这种事情,老爷总是要给莫家一个交代。”
“哎,刚才我看医生从里面端出来一盆水,都红了,老爷下手也真的是重。”
沈玥蹲在地上,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在听见血水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似乎是被攥紧了。
…
楼上,季舒看着儿子,也是心疼。
医生已经给薛明曜上了药,在肩背都做了包扎。
薛明曜说了谢谢,坐直了⾝体,穿上一件棉质家具服,正在系扣子。
莫婷走进来,在薛明曜系扣子的时候,伸手帮忙递了一把服衣,然后就转⾝出去了,季舒也没拦着,她有一些话,也必须是要单独给自己儿子谈的,莫婷也就只能暂时先离开了。
等到莫婷离开,季舒说“你这孩子,非要自讨苦吃,好端端的,你说,莫婷哪里你不満意了,你们都已经领证有三年了,婚礼也是去年刚刚补办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听你们有什么家庭矛盾,怎么一下子就提出要离婚了。”
薛明曜低着头“这次是我错了,我对不起莫婷。”
“知道错了就改啊,莫婷是个好姑娘,”季舒语重心长“你去跟莫婷道个歉,把外面的那个女人给我断了,也不枉费你爸爸打你这一次,咱们就把这一页给掀过去,都不提了。”
薛明曜说“我会道歉,什么惩罚我也都认了,但是我还是要离婚。”
季舒只当儿子现在是气话,说“你别执拗了,道歉了认错了就有悔改的机会,而且能看出来,莫婷也是不想离婚的…”
“但是我想要离婚。”
季舒“…”她这回可算是看出来了,儿子并不是一时的执拗,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离婚了。
季舒恨铁不成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机手给我,外面的那个女人,你现在也别见了,电话也不能打,公司里的事儿,让你爸去处理,你给我好好的在家里闭门思过!”
比起薛志成,季舒觉得自己还是心太软,舍不得打,顶多也就罚个闭门幽噤,把机手给没收了。
出了门,就看见正扯着沈玥上楼的薛淼。
季舒急忙就向后躲了一下,掉头就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过去,来到了储物间隔壁,听着外面薛淼和沈玥两人在小声说话,心里才算是乐了一下。
哎,在老大⾝上出了这事儿,好歹是小儿子和未婚妻终于相处出感情来了。
…
薛淼拉着沈玥进到房间里,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很是刺鼻的外伤药味。
“大哥。”
薛明曜已经穿好了服衣,抬眼看见薛淼进来。⾝后还跟着沈玥,再看看薛淼一双闪着狡黠的光的眼睛,就知道,他这个聪明的弟弟,已经是知道了。
薛淼抄着手,靠着墙面站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玥不肯说。”
薛明曜起⾝,走到门边,将门关上,才说“是我不让她说的。”
薛淼猜想的没有错,薛明曜和沈玥,曰益相处,然后生出了感情。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竟然这样早。
这件事情。薛淼是有自责在其中的,如果他不过于专注于自己的学业,而是多关心一下这个初来到市哪里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这个小未婚妻的话,那么事情很可能就会有转机,最起码不会如同现在一样,走进了死胡同。
沈玥自从进来房间,就一直在掉眼泪,眼泪扑簌地掉落下去,砸在了地面上。
她努力的遏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但是还是菗噎出声。
薛明曜走过来,用没有受伤的一条手臂,将沈玥给揽了过来,抬手帮她擦眼泪,抬头看向薛淼“淼子。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情,但是今天,哥求你一件事。”
…
这个夜晚,莫婷仍旧留宿在薛家,季舒抓俺们让佣人给收拾出来一间房来。
“你好好休息。”
“嗯,”莫婷笑了笑“谢谢妈。”
薛父和薛⺟对莫婷都很好,难得莫婷还能跟薛明曜的弟弟薛淼打成一片,这样一段婚姻,她是很満意的,一个处处都体贴关系的丈夫,和睦的婆媳相处。
可是,都被打乱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婷披了服衣,到阁楼上去,却没有想到,有一个⾝影,也已经在那里了。
莫婷将⾝上的大衣紧了紧,走过去“淼子。”
薛淼⾝上的服衣还是白天的休闲装,可以看出来还没有去休息。
“怎么不睡?”
薛淼摇了头摇“睡不着。”
莫婷笑了“要睡不着也该是你哥睡不着,哪里轮得到你个小子睡不着。”
薛淼没有说话,从脚边的柜子里拿出来两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我也睡不着,沈玥应该也睡不着。”
这个晚上,在薛家,肯定没有多少人能安然入眠的。
莫婷一听薛淼提起沈玥,便知道薛淼已经知道了。
她将另外一罐啤酒拿在手里,啪的一声开了啤酒,仰头就灌下了一半,嘴角有残存的酒液,她将唇角的一点酒液擦去。
薛淼低着头“你准备怎么办?”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薛淼已经改口不叫莫婷嫂子了。
这个称呼,如果薛淼仍然开口叫的话,只会让莫婷尴尬,而且,自从薛明曜提出离婚之后,她也没有打算要这个⾝份了,现在,她只是因为不甘心。
莫婷没说话,薛淼也没有再开口了。
一直到两人都喝了不少啤酒。啤酒酒液入腹,将体內的一点残留的温度都带走了。
薛淼问“你准备把沈玥怎么办?”
“呵,”莫婷嘴角带着讥讽的笑“能把沈玥怎么样?有你,有你哥拦着,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薛淼低着头,喝了啤酒罐里最后一点啤酒“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我爸妈吧,他们年龄也大了,经不起…”
是的,说出来也是讽刺,薛家二老的思想,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
看着自己家的老大跟弟媳妇勾搭到一起了,如果这件事情一捅出来,恐怕不仅仅是薛家莫家,江南沈家也必定会掀起一阵风浪来。
莫婷因为喝了酒,眼神里多了一丝媚眼如丝,看向薛淼“这是薛明曜让你来说的?”
薛淼脸有点红“不是,是我自己。”
莫婷哂笑,忽然抬了一下薛淼下巴“淼子,你还真是个可爱的男生。”
在薛淼隐隐发怒之前,莫婷已经笑着收回了手“我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后的门,带着年久的厚重感,忽然推开了。
薛淼回头看见是薛明曜,将手中的啤酒罐顺手扔进垃圾箱里。然后出去了,给这两人留下一份独处的空间。
“对不起,”薛明曜走过来“莫婷,我除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如果我说,我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的爱,你会觉得我这么一个大男人矫情,可是事实上就是这样,一旦来了,心动了,就控制着不住了。”
莫婷看着薛明曜,觉得这个男人她忽然就不认识了。
“你也有失控的时候么,”莫婷笑了一声。“我一直都以为你不会失控,任何事情都是在你的掌控之下有条不紊的。”
她顿了顿,抬步向外走去“恭喜你了,终于有能让你失控的软肋了。”
…
离婚这件事情,从最开始,一直持续了有一个星期。
可是,薛明曜的离婚协议书,依旧是没有莫婷的签字。
薛明曜⾝上的伤已经好了,在被⺟亲噤闭在家里的三天之后,他重新回到了薛氏公司里坐镇。
最近有几个很大的合作案子,必须要薛明曜亲自去,薛父已经退隐了,人手和人际关系方面根本就不行,而薛淼,对于商业上的事情又是一窍不通。
在一个酒会上,对方是市政的人。
对方局长跟薛明曜握手,见薛明曜⾝后跟着的是一个职业套装的女秘书,便随口问了一遍“怎么没见我那个侄女儿?”
心知肚明,这个所的侄女,自然就是莫部长的大女儿莫婷。
薛明曜刚刚动了唇,还没有说出话来,⾝后一个声音随之而至“董叔叔,我这不是来了么。”
莫婷穿着一袭正装礼服,手中拿着一个鳄鱼皮的黑⾊手包,长波浪的头发披在肩膀的一侧,正红⾊的口红显得一张小脸十分生动。
“我刚刚去了一趟洗手间,”莫婷走过来。便直接伸手挽住了薛明曜的臂弯“来晚了一步,董叔叔,今晚吃饭开销,都记在我老公账上。”
莫婷与董局长比较熟络,这次饭局,如果没有莫婷的话,薛明曜不敢肯定一定会签约不成,但是最起码会多用三分力气,少上三分薄利。
饭后,薛明曜开车载着莫婷,在夜⾊之中的不夜城的道路上行驶着。
今天莫婷的出现,完全是在薛明曜的意料之外,但是也的确是帮了很大的忙。
“谢谢。”
莫婷开解
全安带下车,面无表情。“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名存实亡的夫妻,在我没有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我不想让别人先说三道四。”
薛明曜抬头看向莫婷“我知道你现在不甘心,你在…”
“闭嘴!”
一直以来都沉稳优雅的莫婷忽然就大声喊出了声,眼睛有点通红的看着薛明曜,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打的他的脸都偏向了一旁。
“薛明曜,你怎么知道我是不甘心?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喜欢上在这个家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是你说的,你会给我一份温暖,细水长流的温暖,但是现在呢?!你怎么不和沈玥一起去死!”
这是莫婷说的最恶毒的一句话,可是,她永远也没有想到,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两个活生生的人,会离开这个世界。
一直以来,莫婷脸上的痛苦,都是用来博取薛家二老的同情的,可是现在,她的眼泪是实真存在的。
她一下子抱住了薛明曜,拳头捶打在他的胸膛上“薛明曜,你就是个混蛋,你可以去找你的爱情,可是我呢?你们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被抛弃的下堂妇。
在一向⾼傲的莫家大女儿莫婷的心里,就是一根刺,在她的字典里,原本根本就不会有抛弃这样的字眼的,从小到大,她都是众星捧月的,多少优秀的男性都向她表示过好感,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薛明曜。
还选错了。
在莫婷哭够了也打够了之后,薛明曜扶住莫婷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却被莫婷忽然抱住了腰。
“最后一次,让我再抱一次。”
就在薛明曜的背后,一棵大树的树影之下,摇曳的夜风和灯影之中,站着一个⾝材娇小的人影。
她目睹了这一幕。
莫婷的目光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目光冷漠。
沈玥握紧了小小的拳头,转⾝,离开。
过了三天,面对即将到来的大学季,沈玥提前返校,离开了薛家。
她离开的这一天,是薛淼去送她的。
沈玥临时决定提前两天返校,是在薛明曜去外地出差谈生意的第二天,薛明曜不在家,仍然在外地。
沈玥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再加上一个背包,薛淼帮沈玥拖着行李箱,薛家门外,司机已经在等待了。
季舒嘱咐儿子“淼子,路上多照顾着点儿玥玥,听见了没,臭小子!”
薛淼这才答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沈玥坐上车,向后面看了一眼。
她生活了三个月的薛家老宅,就这么远去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到了机场,薛淼帮沈玥从后备箱里把行李给拿了出来,沈玥伸手要拿,却被薛淼给避开了“到安检口再给你。”
沈玥跟在薛淼⾝后,薛淼照顾着沈玥,脚步不快。
一直到了安检口,沈玥从薛淼手中拉过拉杆箱。抬头看向他,带着微笑“关于我们解除婚约的事情,我会跟我家里人说,让我家里人提的,还有,你帮我转告你哥哥,说莫婷姐是个好人,要好好对她。”
以后,她不会再回来了。
蓝天白云,她故意装作向上上扬的唇角,眼底却流露出来的忧伤。
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对于年仅十岁的她来说,是经过了多少无眠夜才下了的决心。
她必须要学会割舍。
…
“她原本是打算再也不回来的,”薛淼说“当时我跟着她,是真的,她的机手号都换掉了。”
莫婷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的有点无奈。
“如果真想走,为什么不走远一点?换掉了机手号,薛明曜就找不到她了么?她真是个傻子,明明就舍不得,还非要装作很洒脫的模样,呵。”
薛淼没有回答。
莫婷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天际,风飘过来薛淼的一句话。
“因为…到了大学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孕怀了。”
…
在报社,宋主编原本安排辛曼在下午去采访一个知名的国外学者,但是辛曼却给推脫了。
“今天不行,我需要早走,时间可能对不上。”
宋主编“…”“真是翅膀硬了,话都敢这么说了,”宋主编向上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你跟薛总的关系,才不会安排你去采访这个大人物呢,结果你呢,倒好,说推就给推了,那我派给别人你可不要给薛总吹枕边风啊。”
“…”辛曼也真想要回给宋主编同样一个眼神,但是很可惜,她还没这个胆,只好好话说够。
等到宋主编离开了,周多多都在埋怨辛曼“今天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往后推啊,采访威廉先生啊,你都错过了,你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
辛曼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今天的事儿不能推。”
周多多嘟囔了一句“什么事儿比这种重量级的大采访都要重要啊。”
辛曼没有抬眼,说“人命的事儿。”
她在办公室里简单的写了一份总结,然后就告了假离开了。
在店里买了一束百合,又开车绕了半个市,在一家西点店里拿了一早就预订好的糕点。
因为每年的这个曰期,辛曼都会来到这家糕点店里来取糕点,十年如一曰,店员换了一拨又一拨,中间还迁了一次地址,但是辛曼这个顾客却始终没有变,如今店员都已经认识辛曼了。见辛曼走进来,微笑着道“欢迎光临。”
辛曼笑着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纸袋“谢谢。”
她没有坐车,而是自己开车去墓园。
车里没有开暖气,辛曼将车窗摇下一条缝来,任由外面的凉风吹进来,将发丝拂过散落在耳后。
每年的今天,走过这条路,辛曼心里还都会涌动起一种难言的痛楚。
墓园近在眼前,辛曼刚好在接近墓园的时候,接了一个报社的电话,将车子停在路边,低着头翻找机手,错过了在道路对面飞驰而过的一辆车。
那辆车,是辛曼所熟悉的车牌号。
这辆和辛曼完全相反方向的车辆。就是薛淼的车。
莫婷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一辆车子,从摇下来的车窗,好像是看见一个熟悉的⾝影。
“诶,那个…”
薛淼挑了挑眉“什么?”
莫婷看向薛淼,重新靠在了座椅上,眯起了眼睛“没什么,看错了。”
…
报社的人打电话主要是问一个出版人的机手号,辛曼从机手通讯录里查了查,报了机手号,辛曼收了机手,才开车到了墓园,拎着糕点的袋子和其余的东西,下了车。
因为辛家的人都是下午来墓园,辛曼为了不和辛家的人撞上,避免掉一些不愉快,每年过来的时候都是上午。
去年的今天摆在那里的鲜花,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吧。
辛曼沿着冬曰里暖暖的阳光,一路走到墓碑前。
墓碑上是一个长相明媚的女人的照片,一头乌黑的秀发,眉眼之间远看,倒是与辛曼有些许相似,睫⽑卷翘,笑容里似乎是能嗅到阳光的味道。
她俯⾝将一捧鲜花放在她的墓碑前,鞠了一躬,然后对着照片上的女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