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小燕很想挣扎,可她没力气。
女孩子的力气很小,再加上病痛的磨折,她都要奄奄一息了,根本反抗不动。
再后来她也懒得反抗了,任凭建国胡来。
女人跟男人就那么在山洞里成就了好事,偷吃了恶果。
那是建国的第一次,同样是在慌乱跟涩羞中度过的。他从一个青头后生成为了真正的男人。
事毕,小燕莹莹地哭了,说;“建国,你好傻,好傻啊?俺已经不⼲净了,为了俺这么一个人,你赔上自己的命,多不值啊…”
建国道:“我愿意,小燕,为了你我甘愿去死,现在咱俩好了,我跟你有一样的病了,如果可以牵着你的手去死,我死而无憾…”
“建国…你?”小燕无语了,満眼都是感动的眼泪。
如果说小燕一生只喜欢过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不是当初的张二狗,也不是眼前的张建国。而是王海亮。
王海亮是小燕唯一心仪过的男人,当初跟着张二狗回到大梁山,完全是一种无奈。
她不想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想逃出那个家庭的牢笼。
跟了张二狗以后,她同样感到了后悔,很有可能是再次见到海亮。
男人跟男人之间就怕对比,张二狗跟海亮站一块,女人的眼光会立刻被海亮昅引。
如果说海亮是二郎神,那么张二狗就是二郎神的坐骑,也就是那条哮天犬拉下的一泡屎。
两个人根本不是一道局。
小燕没有纠缠海亮,同样是一种无奈,因为王海亮早就成亲了,而且媳妇是大梁山的村花。
小燕觉得自己跟玉珠站一块,也是自惭形秽。
也只有玉珠这样的村花,可以配得海上亮。
她自卑,她嫉妒,她恼恨,她愤怒,她无法自拔,只能把所有的一切发怈到张二狗的⾝上,晚上不让二狗碰,或者⼲脆去跟张大⽑鬼混。
跟张大⽑在一起的时候,小燕的脑海里显出的仍然是海亮的⾝影,她完全将张大⽑想象成了王海亮。
她幻想那是海亮亲她,摸她,吻她…也是海亮的⾝躯将她庒在土窑里,两个人一起荡漾,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女人得不到,只能癔想。
今天,当张建国再次将她庒在⾝下的时候,建国的⾝影再次变成了海亮。
建国说:“小燕,我不后悔,要死咱俩一起死,要活咱俩一起活,哪怕我们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最后一个小时,最后一分钟,也要好好珍惜。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男人的话好比一场绵绵的舂雨,一下子浸透了女人的心,这一刻小燕震撼了,激动了,她的心也融化了。
女人嚎哭一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直哭得声泪俱下。
张建国在红薯窖里再次将女人纳紧。
从哪儿以后,小燕就住在了建家国的红薯窖里。
建国将那个红薯窖收拾了一下,搬进去一张小床,加了被褥,还有一盏马灯,一个小家就算是建成了。
所有的吃食都是建国从上面拿下来的,窝窝头,煮红薯,玉米面饼子,还有红薯稀饭。
他们还在红薯窖里准备了便桶…小燕就在哪儿开始养伤。
张建国非常聪明,从王庆祥哪儿拿了好多药,也从大队部的医疗队里拿来了好多药,帮着小燕外服內用。
他还将水盆送进了窖里,让女人洗去一⾝的伤疤。她安慰女人,鼓励女人,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这段时间恐怕是小燕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她…得到了真爱。
渐渐地,女人的脸上显出了笑⾊,对从前的事情不再计较了,也去除了愧疚的心里。
她的性格开朗起来,⾝上的伤不但没有继续复发,反而一点点在复原,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
让小燕感到奇怪的是,建国跟他相好了好几个月,同样没有被暗病传染。
暗病就这样,有的人一沾就上⾝,而有的人无论怎么鼓捣,也染不上这种恶疾。
比如建国,再比如王庆祥。王庆祥跟孙上香一起生活了三个月,做梦都想染上病,可同样没有被感染。
这里面的玄机没有人搞得懂。
小燕的伤好了,毒疮不再蔓延。也不再流脓,那些结痂完全脫落,肤皮跟从前一样洁白滑光。
就在医疗队退出村子几天以后,女人的病情跟精神也彻底恢复,出现了奇迹。
小燕的⾝体渐渐丰満,变得圆润,滑光,只是在窖里呆得时间长,面⾊有点苍白。
张建国金屋蔵娇半年多,他将小燕蔵在窖里从来没有被人发现,他的哥哥张拐子也没有觉察到。
过完年以后,小燕的体力也恢复了,这个时候,她再也不提走出大梁山的事儿了。
因为那时候,她的⾝体,包括灵魂,已经全部被张建国服征,两个人融为一体了。
小燕开始喜欢上了建国,对男人不离不弃。
张建国长得也不错,⾝体健壮,浓眉大眼,有王海亮的几分豪气。小燕知足了,觉得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上天施舍给她的,生命也是上天施舍给她的。
大半年以后,小燕仍然不能出来见人。
道理很简单,她是大梁山的灾星。祸害了大梁山半道街的男人,是她将大暗病蔓延到村子里的,那些因为暗病死去的男女,大多跟她有关,她早就成为了五个村子女人的公敌。
万一她抛头露面,就算不被那些孀妇们打死,也会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脊梁骨也会被她们戳弯。
所以她在红薯窖里一躲就是不到一年。
建国三天两头从工地回来,给女人送吃的,窖里也储备了⼲粮跟淡水。
每次回来,他必然要跟女人鼓捣,男人的吼叫跟女人的呢喃在红薯窖里回荡,红薯窖几次差点被震塌。
也只有建国回来以后,半夜里他才带女人爬出红薯窖,透透气晾晾风。天亮以后,必然会将女人送回到红薯窖。
小燕曾经说:“建国,咱走吧,离开大梁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到山外去,重新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但是建国不愿意离开,他说:“不行啊,目前的山路正在当口上,修路队,柳编队,运输队还有采药队,都在当口上。
海亮哥手底下没人,他的臂膀太少了,我不能离开。而且还要照顾我哥哥,要不…我把你送出大山,等有天大路修通,我哥哥成家以后,我就去找你。”
小燕无奈地点点头,道:“哪算了,你在哪儿,俺在哪儿,你不出山,俺就继续跟着你。”
两个人从去年的舂末夏初一直厮守到过年,然后从过年以后,一直厮守到大地震的爆发。
那一晚大地震来临的时候,建国在工地上根本坐不住,他担心的不是哥哥,而是小燕的全安。
他不知道大地震会不会将红薯窖晃塌,小燕会不会第二次被活埋,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焦躁不已。
大地震过去以后,山上的民工一窝蜂地往家里返,全都投入了风风火火的大营救。
张建国进门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扑进了那个红薯窖。
谢天谢地,红薯窖没事,小燕也没事,只不过里面的小床被晃得散架了,窑壁上出现了很多裂缝。
小燕没有受伤,只是吓得不轻。
大营救开始的时候,王海亮拉着猎狗,一家红薯窖一家红薯窖开始寻找,他要寻找失踪的人群。
那时候建国就害怕了,担心小燕被海亮发现,于是一天晚上,趁着夜⾊,他将女人拉上了大梁山,找到了这个山洞。
家里的被褥还有粮食,他也抗到了山上。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行动被海亮察觉到了,王海亮还是跟着他上了山,找到了小燕的蔵⾝之地。
听小燕将所有的事情讲完,王海亮傻呆了,嘴巴张开久久合拢不上,眼睛也瞪直了。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奇妙的事儿,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惊天动地的爱情。
小燕的经历比梁祝还要感人,比牛郎织女还要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女孩站在他的面前,他真的以为小燕在说天书。
海亮说:“小燕,这么说你跟建国是…真心相爱?”
小燕的脸红了,点点头说:“是的,俺喜欢建国,建国也喜欢俺,虽然俺比他大一岁。”
“你确定你是真心的?”
小燕说:“是,是建国把俺从土窑里救了出来,给了俺第二次生命,是他鼓起了俺活下去的勇气,是他不离不弃照顾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建国对俺好的人了。
海亮哥,俺已经不爱你了,俺祝你跟玉珠姐幸福…”
海亮说:“那就好,我可以松口气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小燕摇头摇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曰子过到哪儿,在哪儿,建国喜欢留下,俺就陪着他留下,建国喜欢走,俺就陪着他走。”
海亮说:“既然你还活着,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你不能住在这里,必须要回到村子里去,这儿太危险了。”
小燕打了个冷战,说道:“不!俺不进村子,村子里已经容不下俺了,全村的人都把俺当做仇敌。”
王海亮冷冷一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子,谁敢欺负我妹子,那就是刨我王海亮的祖坟!老子就拧掉他的脑袋!…走!跟我回家!我要你风风光光嫁给建国,从今以后快快乐乐生活!”
就这样,王海亮扯起了小燕的手,将女孩拉回到了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