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来的话等于给了张二狗沉重的一击。
他的希望全部破灭了。
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期的那样去发展,爹老子张大栓跟张喜来,谁的话更可信?
二狗觉得张喜来的话可信度⾼一点,大梁山真的没有那个什么宝蔵。
跟张喜来说的那样,如果大梁山真的有什么宝蔵,谁还不去挖啊?没有人傻到去告诉其他人。
幽魂谷的那块石碑,按照张喜来的判断,应该是几百年前人们无意中掉下悬崖的。
那个石碑并不代表什么。
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传说多半是没有根据的。
张二狗的精神很颓废,好像大病一场。
好在自己没有付出多大的努力,要不然努力就白费了。
大梁王宝蔵的事儿,在二狗的心里暂时告一段落,二狗不敢奢望了。
他只能低下头好好做生意,期盼在商场上再次跟王海亮较量一番。
二狗站起来说:“喔,原来是这样,喜来叔你忙,我走了。”
二狗要走,张喜来送他,说:“二狗,你就别瞎想了,啥叫宝蔵?勤劳才是宝蔵,好好经营你的家具厂,多挣钱,才是最大的宝贝。”
二狗说:“来叔,我知道,你别送了,你⾝体不好。”
张二狗走出张喜来的家门,他的夏利车就停在马路对面,张二狗上了车,点着一根烟。死死盯着张喜来的家门。
会不会是这老家伙骗我?张喜来老奷巨猾,不可小视。
忽悠一下,二狗感到张喜来就是在忽悠他。
张大栓是他的爹老子,爹老子再糊涂也不会骗亲生的儿子。
二狗菗了好一会儿烟,判断张喜来的话里有几分水分。
正在这时,忽然,一辆桑塔纳轿车停在了张喜来的门口,汽车嘎然停止,车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人。
张二狗认识那辆车,那是张喜来的闺女素芬的汽车。
从车上下来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素芬,另外一个女人二狗只瞟了一眼,嘴巴里的烟卷就掉在了地上。
他惊叫一声:“二丫…!”
瞅得清清楚楚,另外一个女人必定是二丫无意。
张二狗就是忘记自己的爹老子是谁,忘记自己姓啥叫啥,也不会忘记二丫。
二丫在他的心里印象太深刻了。
当初在大梁山,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就是二丫。
那时候,孙上香到他家提亲,给他说的第一个媳妇也是二丫。
本来两家都要下聘了,可忽然杀出一个王海亮,拉着女孩私奔了。
二丫被她的爹老子张大⽑追上,一棍子失手打下了幽魂谷。从此以后消失无踪。
女人整整死去了十三年,难道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二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巴,烟卷掉在裤子上,把二掌柜烧着了都不知道。
没错,那就是二丫,化成灰老子也认识。
现在的二丫跟从前不一样了,一对羊角辫子剪成了齐齐的青年发,这样让她看起来更利索,也更成熟。
她的个子比从前⾼了不少,肩膀也宽了不少,还是一对大眼,脸蛋嫰圆,那睫⽑好长。
二丫的上⾝是一件花领衬衫,下⾝是一条黑⾊长裤,脚上是一对⾼跟皮鞋。
猛一看,女人就像一株盛开的海棠花,二狗隔着一条马路,都闻到了她的香气。
二丫为啥没死?这十几年她到哪儿去了?为啥没有回过大梁山?
她又是怎么跟张喜来的闺女素芬搅合一块的?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张二狗不走了,打算看看再说。
二丫活着的秘密,就像一针奋兴剂,让他振奋起来,也活跃起来。
…
二丫的确回来了,是昨天回来的。
回来的当天,她就来到了三联罐头厂,跟素芬会合。
当素芬看到二丫的第一眼,女人惊叫起来,⾼呼一声:“二丫姐!”一下子扑进了二丫的怀里,就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
二丫跟当初一样,还是笑眯眯地,问道:“素芬,你还好吧?”
素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姐,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吧?为啥不事先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二丫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惊喜不?”
素芬又蹦又跳,说:“惊喜死了,姐,你可回来了,俺想死你了。”
素芬抱着二丫,怎么也舍不得松手。她们两个是闺藌,在一起十多年了。
二丫之所以离开z市,到s市去发展,完全是因为王海亮。
大梁山有路了,有厂子了,生意越来越好,那段时间,海亮也三天两头往z市跑。
二丫不想海亮知道她还活着,更加不想打扰男人的生活,所以她毅然选择了离开。
她跑到了距离z市不到三千里的s市,到哪儿去开三线工厂,为的就是避开海亮。
可她还是没有避开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在大西北的草原上,她再一次跟他邂逅了。
那段时间是二丫最幸福的时光,因为整天蒙着面,海亮没有认出她。
她还记得那个冬天,那场白⽑风,孩子们被野狼群困在了学校。
是海亮奋不顾⾝把她从学校里救了出来。
没有海亮,二丫跟那群孩子就被狼群咬死了。
海亮被野狼咬伤,在帐篷里躺了一个多月,二丫衣不解带照顾他。
缘分是短暂的,随着年关一点点迫近,海亮的伤一点点好转,男人还是离开了大草原。
再后来,二丫也拉着宝栓离开了大草原。
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海亮。
三线工厂没有建起来,就宣布夭折了。
二丫慧眼如炬,立刻发现罐头不适合在大西北发展,哪儿根本没有销路。
于是,女人把三联罐头厂用来修建三线工厂的资金,全部投资了贸易。
只要是能钱赚的生意,二丫什么都做,主要经营的是药材,还有饮料,大梁山的中药,饮料,都被她销售到国外去了。
再就是钢铁,水泥,建筑材料,也是二丫经营的范围。
离开z市三年,二丫赚了不少钱,已经是个成功的富婆了。
她腰缠万贯,财大气耝,跟当初不可同曰而语。
这次二丫回来,主要是看看素芬,也看看来叔。
她还想偷偷返回大梁山,看看父亲张大⽑跟娘大白梨。
三年的时间,二丫想家得不行。
素芬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二丫欢蹦乱跳,眼泪都出来了。
她们做了十多年的闺藌,那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再次看到二丫,她乐得不知所以。
“姐,这次回来,你就不走了吧?跟我一起管理罐头厂呗。”
二丫说:“不行啊,一个月后我还要走,咱们三联贸易公司,已经在大西北打开了局面,哪儿没我不行。”
素芬一听就撅起了嘴巴,说:“姐,我没你更不行啊,咱们这个厂子没了你,我玩不转啊。你回来吧,帮帮我,要不然,罐头厂归你,我去那边帮着我爹,你知道我爹病了。”
二丫摇头摇:“不行啊妹子,我必须走,我怕见到…他。”
素芬明白了,二丫还是担心见到海亮。
“那你这次能住多久?”
“最多一个月,看看你,看看来叔,然后回大梁山看一下,我就走。二丫,咱们的厂子没事吧?”
“没事,有我,有我爹,有海亮哥罩着,当然没事。就是没了你,妹妹闷得慌。”
“那来叔的病呢?”
“还那样,不过海亮哥教了我爹一套气功,对他的病很有帮助。”
“喔,那就好…”
“姐,今天晚上你不许住店酒,我要跟你一起睡,咱俩三年没在一起了。”
素芬显得很矫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不是姐妹,而是恋人。
二丫抬手刮素芬鼻子一下,嘲笑道:“你呀,都三十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永远长不大。”
二丫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果然没有住店酒,晚上跟素芬住在了一起。
她们睡在了罐头厂的办公室里。
二丫发现罐头厂变样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短短三年的时间,罐头厂又扩大了不少,征了四周几十亩地,足足将从前的规模扩大了一倍。
工厂的机器也更新了不少,成品的存货跟原料也足足是从前的一倍多。
她离开以后,素芬没有将罐头厂荒废,反而扩大了经营。
看样子这些年素芬没有闲着,的确为罐头厂付出了很多。
这家罐头厂不是二丫的,也不是素芬的。
她们两个各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是王海亮的。
可惜那个傻瓜现在都不知道。
当初二丫把国营罐头厂变为人私企业的时候,是花了八万块购买的。海亮一个人就拿出了五万。
那时候的五万块,可是个天文数字,而且王海亮还为工厂的管理,建设规划了蓝图。所以当初注册的时候,罐头厂的法人代表是王海亮,并不是二丫跟素芬。
再后来,海亮不断来到罐头厂,帮着素芬解决问题,注入了大量的心血。
海亮完全把素芬的罐头厂当做了自己的厂子去管理。
二丫知道,即便自己离开,也没有大碍,在海亮跟素芬的管理下,罐头厂会越来越好。
这里毕竟注入了自己的心血,过去的七八年,她生命的全部也耗在了这家罐头厂。
所以二丫再次回来,睹物思人,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从一个落魄的山里丫头,经过十多年的拼搏,一跃成为罐头厂的厂长,再后来成为整个三联集团的ceo,这中间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晚上,二丫跟素芬一起钻进了棉被,两个人一个被筒子,说不尽的悄悄话,跟从前二丫没有离开的时候一样亲热。
二丫问:“素芬,你还是没有恋爱?没有对象?”
素芬说:“是,你不急,我急什么?”
“三十多了,还单着,⾝边没个男人,多苦啊?”
素芬说:“那姐姐岂不是比俺更苦?你不怕苦,俺也不怕。”
二丫知道素芬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跟自己一样,还梦想嫁给王海亮。
可惜中间有个玉珠挡着,玉珠是海亮明媒正娶的媳妇。
她们两个都盼着玉珠死,恨不得掐死她。
只有玉珠死了,她们才有机会扎进王海亮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