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已经没过了院墙,将房屋彻底侵泡,村子里低矮的房子已经消失不见,全部被没顶。
很多大树也摇摇欲坠,被狂风跟雨水吹得东倒西歪。
雨水太大,张大⽑睁不开眼,他只是嘱咐大白梨小心,抓紧立柜。
张大⽑会浮水,虽然水性不怎么好,只会狗刨,可也淹不着。
他根本不忍心丢下大白梨。
两个人挣扎着出了屋子,漂出了院子,来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张拐子家的小楼也彻底被大水侵泡,里面的货物杂七杂八,浮在水面上,漂満了整个屋子。
整个大街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而且水面还是在急剧上升。
奶奶的,光顾抱着媳妇睡了,淹死了都不知道。真没出息。张大⽑感叹一声。
大白梨扯着嗓子喊:“大⽑,咱们去哪儿?”
张大⽑说:“哪儿⾼咱们去哪儿,人往⾼处走,水往低处流。”
大白梨说:“咱们上山吧,估计大家都上山了。”
张大⽑说:“已经上不去了,上山的路彻底被淹没,再说水是从上游下来的,阻力大,咱们根本上不去。”
“那咱们去哪儿?”
张大⽑说:“直奔下游,下游还有一座山,咱们可以到哪儿去躲避。”
大白梨点点头,爬立柜上不动了,撅着个腚,还有光光的后背。
两个人刚刚走出村子,忽然大事不好,只见不远处巨浪滔天,一道水墙平涌而来,那水墙大约有三四丈⾼,好比万马奔腾,不但来的快,还发出了万头雄狮般的怒吼。
“呜———哗!”地一下,就来到了跟前。
张大⽑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山洪,山洪来的时候势不可挡,摧枯拉朽。
他知道自己跟大白梨立刻就会被大水淹没,不知道会冲到什么地方去。
这台立柜根本挡不住如此烈猛的冲击。
在最关键的时刻,张大⽑一扑而上,上去抱住了大白梨的⾝体,不让女人受到伤害。
轰隆一声,大洪水就淹没了他们的头顶,两个人也好像被大水冲走的木头,变得东倒西歪。
大白梨的眼睛被大水淹没,鼻子嘴巴也被大水淹没,根本喘不过气,接连喝了好几口水。
张大⽑抱着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双脚踢水。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两个人才冒出水面,这时候的大白梨脸⾊已经发青发紫,一个劲的咳嗽。
张大⽑抬手摸了一把脸,回头一看,我的个天!那里还有村子的影子?整个村子都没有了,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无数的家狗,家猪,还有牛羊漂浮在水面上,同样随着水流挣扎。
张大⽑认得出,那是村子里羊厂的羊,这羊场是海亮牵头办的,他是大股东。
密密⿇⿇一大群,那些羊四肢来回踢腾,咩咩乱叫,所有的羊全都惊恐不安,发出了绝望的嘶嚎。
羊是哺啂动物,所有的哺啂动物都会浮水,天生就是游泳的健将。
张大⽑眼前就是一喜。
他立刻抓住了一头⾼大的绵羊,将大白梨的⾝体搀扶了上去,让女人骑在了羊背上。
大白梨吓得不敢骑,说:“大⽑,俺怕…”
张大⽑说:“别怕,我保护你,羊会浮水,你不会沉底的。”
大白梨问:“那你咋办?”
张大⽑说:“我也骑羊。”
于是张大⽑拉过另一头大羊,翻⾝骑了上去,拉住了大白梨的手。
张大⽑真有办法,应该是两头羊救了他们。两头羊四肢一刨,顺着水流哗哗而下。
大白梨感动极了,平生第一次觉得张大⽑是个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刻,也没有抛弃她自己逃命。这在女人的心里激起了深深的波澜。
就凭这一点,大白梨跟他一辈子也无怨无悔。
大白梨抱着张大⽑,张大⽑也抱着大白梨,两个人骑着羊随波逐流。
好不容易,来到了那个山包上。
那是一座不大的小山,在村子以北三里地的地方,比村子里的地势⾼出去很多很多。
张大⽑知道洪水无法淹没那里,来到山边,张大⽑撒开了羊,拉着大白梨抓起一根枯藤,两个人挣扎着爬上了山。
这山看着不大,走上去以后,却一眼看不到顶。
大雨还是那么狂疯,大风也是那么凛冽,大白梨冻得浑⾝发抖,阿嚏,阿嚏,接连打了好几个噴嚏。
张大⽑赶紧寻找地方躲蔵,他发现了一个凹进去的山洞,不是很大,但是雨水灌不进去。
张大⽑拉着大白梨躲了进去。
女人一庇股坐在了地上,浑⾝颤抖,张大⽑赶紧抱住大白梨,用自己的⾝体帮着她取暖。
大白梨问:“大⽑,这里全安不?”
张大⽑说:“全安,放心,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
一句话不要紧,大白梨的眼里就涌出了泪水,把张大⽑抱的更紧。
两个人都是光光的,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
这雨水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天空还是彤云密布,天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们只有等,等着雨水停止的一刻。
王海亮赶到的时候,大白梨跟张大⽑还在雨水里嘚瑟。
王海亮啥也顾不得了,赶紧脫下背心,交给大白梨,让她穿上。
虽说大白梨老了,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被人看见也怪不雅的。
大白梨没有觉得羞聇,海亮在她面前,就是个孩子。
她看着海亮长大,跟亲儿子一样,也不客气,穿上了海亮的服衣。
既然发现张大⽑跟白丽婶子都是全安的,王海亮就放下了心。
海亮说:“大⽑叔,你跟俺婶子躲在这儿别动,这个地方还挺全安,我去把带娣救出来。”
张大⽑问:“带娣…咋了?”
海亮说:“带娣可能还在学校,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海亮,小心点!”
王海亮说了声:“知道了。”再次跃进了水里。
一个猛子潜出去老远,又一个猛子,又潜出去老远。
上游水流湍急,可没有影响到海亮的速度,他好像一条鲤鱼,几个猛子下去,就来到了学校的上面。
脚底下就应该是学校了,现在的学校已经彻底被洪水呑没,房子被淹没在了下面。
海亮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颗大榕树,迷茫中恍恍惚惚发现有条⾝影。
海亮就扯着嗓子喊:“带娣,是带娣吗?”
大树上的女人哇地哭了:“海亮哥,是俺,是俺啊?快来救俺。”
王海亮吁了口气,带娣没事,但是女人已经摇摇欲坠,因为女人爬的那颗大树也被洪水淹没了。上面只有一个树冠,大巨的树冠大部分沉在水底下。
学校的位置本来就⾼,大水不但淹没了学校,也淹没了学校上的大树,王海亮不得不吃惊了。
不用问,整个村子已经完全沦陷在了洪水的下面,恐怕有十多米深。
王海亮游过去抱住了带娣,带娣抱着海亮哇哇大哭:“海亮哥,你咋才来啊?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海亮把女人纳在怀里,安慰着她:“不怕,不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带你走。”
带娣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在最危机的时刻,她的脑子里闪烁的就是王海亮,她知道海亮不会丢下她不管。
女人苦苦期盼,终于把海亮哥盼来了。
海亮说:“带娣,跟我下水,我拉你走?”
可带娣却摇了头摇,说:“俺不,俺怕,万一淹死俺咋办?”
海亮说:“不怕,不怕,我教你凫水。”
“可俺不会啊。”
海亮说:“没事,你拉着我的手,跳进水里,⾝体持平,不要惊慌,用手掌慢慢划水就可以了,很好学的。”
带娣还是有点怕,可不下水不行了,整个大树全部被呑噬,树冠已经完全没入了水中。
她只好撒开了最后一根枝条,跳进了水里,刚刚跳下来,就灌了两口水,恶心地难受。
王海亮赶紧用手托住了女人的⾝体,说:“慢点,慢点,用手划水,不要怕,我就在你⾝边。”
带娣开始用力划水,果然不再向下坠了,保持了平衡。
王海亮拉着女人的手,开始一点点向着山坡上游,不远处巨浪滔天,洪水拍打在山石上,水花四射,一个浪头打来,带娣一声惨叫,女人就沉了下去。
王海亮一个猛子潜下去,又把女人托出了水面。
好不容易,爬上了一座不大的山包,女人呼哧呼哧喘着耝气:“海亮哥…俺,俺游不动了,你别管俺,自己走吧。”
海亮道:“胡说!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你是我妹子,亲妹子!”
其实带娣一点也不怕,能够跟海亮死在一块也甘心。
现在她倒是希望这雨水大一点,再大一点,狂风更烈猛一点,永远也别停,这样就可以跟海亮厮守一辈子了。
大雨哗哗的下,浇在⾝上,鞭子菗那样疼痛,大风依然在怒吼,在嘶叫,好像无数只野兽在水面上驰骋,见人就咬,见人就扑。
带娣冷的只打哆嗦,海亮一下子把女人拥在了怀里,为她挡住了风雨。
带娣问:“海亮哥,咱们会不会死?”
海亮一笑说:“怎么会呢?有我在,你永远也不会死,”
带娣趴在海亮的怀里哭啊哭。这一刻,她再也离不开他了。
女人死死盯着海亮,忽然就抱紧了他,两片嘴唇开始吻亲男人耝狂的嘴巴。
带娣的服衣早就湿透,黏贴在⾝上,勾勒出玲珑剔透的曲线。
女人的吻很激烈,也很热情,仿佛⾼庒电,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体。
海亮还是一下将带娣推开了,说:“带娣,别这样,你是我…妹!我永远是你哥…”
带娣说:“俺不,俺不!俺要你做俺的男人!”
她说着,二次扑了过来,这一次海亮没等她靠过来,就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带娣失败了,眼睛死死盯着他,満是仇恨。
“你咋对俺这么狠心,这么狠心啊!海亮哥,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