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山纵火案就那么过去了,主犯大癞子消失无踪,从此逍遥法外。
可山里人还是那么平静,跟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每天曰出而作曰落而息。
生活啊,就像女孩子玩跳绳那样,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涛汹涌。
大梁山梁王宝蔵的事儿继续发酵。
张喜来终于成功拿到了梁王墓的发掘权,准备对幽魂谷大举开发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早些年,他就跟王海亮签下了合同,有天山里大路修通,他有优先开发权。
再加上有钱,有势力,还加入了z市的考古协会,当然是最佳的人选。
而且他早就成立了一个考古队,差不多四五十个人,这些人技术先进,装备精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目前还不到时候。
第一不是冬天,幽魂谷下瘴气弥漫,下去多少人也会被瘴气毒死。
第二是他还没有搞到梁王墓的蔵宝图,没有蔵宝图,无法解破古墓內的机关,下去的人仍然会九死一生。
所以目前最紧迫的是,赶紧搞到蔵宝图。
蔵宝图已经没有了,被王天昊烧了,那八个金字全部被炼成了金疙瘩,根本无法还原。
而真正蔵宝图的秘密,此刻全部记在了王家父子的脑子里。
张喜来知道,王海亮绝不会让他下去挖掘梁王墓的,王天昊跟他也不是一条心。
目前最了解古墓內部结构的,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张二狗,另一个是大癞子。
张二狗疯了,他不可能从一个疯子的嘴巴里掏出任何秘密,所以张喜来就把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了大癞子的⾝上。
可大癞子又失踪了,人间蒸发。
张喜来一直在派人四处打听,最后打听到,宋子健是大癞子的⼲爹老子。
所以他嘿嘿一笑,立刻明白,大癞子一定在宋子健哪儿,被那老家伙蔵了起来。
这一天,张喜来拄着文明棍,一步三摇来到了宋子健的公馆。
老宋的秘书过来报信:“董事长,有人想见您。”
宋子健问:“谁?”
“张喜来,蓝天集团的总裁。”
“喔?”宋子健吃了一惊,立刻明白了张喜来的意图。不用问,还是为了大梁山的宝蔵。
“你告诉他,我没空,目前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秘书刚刚答应一声,⾝体还没有扭转,不远处就传来了张喜来的声音。“老宋,朋友来见,为啥要拒之门外啊?难道你家的门楼⾼,我进不来?”
张喜来已经走进了院子,头上戴着礼帽,手里还是那根文明棍,衣冠楚楚,脖子上是一条崭新的领结。
这是⾼贵的绅士的打扮。宋子健认识张喜来,虽然两个人没有合作过,可在商界开会的时候经常见面。大家都是富豪,谁跟谁也不陌生。
宋子健没有吃惊,反而老练一笑:“张大董事长大驾光临,没能远迎,赎罪啊赎罪,快请坐。”
张喜来也不客气,一庇股坐在了宋子健傍边的椅子上。
这是一座花园式洋房,院子很大,种了很多花儿,异香扑鼻,风景很好,非常的⼲净,哪儿都一尘不染。
在一侧的草坪上摆放着茶几,茶几上是香茶,旁边是四个座位,宋子健坐在轮椅上,只能假装客气。
“张董事,您大驾光临我的寒舍,有何赐教啊?”
张喜来将文明棍放下,微微一笑:“我来跟你做生意的。”
“做生意?咱们俩有啥生意可做的?我一个养狗的,开⿇将馆的,你是做贸易的,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宋子健微微一愣,知道这老家伙绕来绕去,最后还是会绕到幽魂谷的梁王宝蔵。
既然他不说,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大家一起装糊涂呗。
“宋总,我今天跟您谈的这个生意,可是一笔大买卖。你一定会感趣兴的。”
宋子健微笑着道:“说来听听?”
“实不相瞒,我想去挖掘幽魂谷的梁王墓,希望找个合伙人,我一眼就相中了你。”
宋子健道:“你直接说去盗墓不就完了嘛?何必拐外抹角的?”
张喜来还解释呢:“这不叫盗墓,叫发掘考古,我可是z市考古协会的会长。”
宋子健说:“都一样,都是开棺捡骨,都是挖开人家棺材盖,只不过人家叫盗墓贼,你们是公开的盗墓贼而已,有执照的。”
宋子健喜欢开玩笑,张喜来也没当回事。
这就是大人物跟大人物的交往,说话含蓄,莫测⾼深,表面客气,话锋里却暗蔵杀机。
张喜来说:“我说的是正经事儿,而且已经拿到了发掘权,想跟你合作。”
宋子健却摆摆手说:“对不起,我对考古没趣兴,就那么几家⿇将馆,还有拳台跟狗场,撑着养老呢,我都土埋脖子的人了,要个宝蔵有⽑用?
再说了,梁王墓可是你们大梁山人的祖坟,你带人去刨自己老祖宗的坟,也不怕人戳你脊梁骨?”
宋子健的眼神里有一股鄙夷,弄得张喜来十分尴尬。
“宋总,我不怕人戳脊梁骨,不惜家财散尽也要挖开梁王墓,得到里面的九叶一枝花。因为我想活着,我要长寿。”
宋子健问:“那你⼲嘛找上我?我可帮不上你啥忙。”
“因为你的手里有一张王牌。”
“王牌?你以为斗地主啊?我一个残废有什么王牌?”
张喜来发现这老家伙装糊涂,只能开満见山:“就是你⼲儿子大癞子,我知道他蔵在你这儿?
当初,他是到过梁王墓的人,少数逃出来的几个,而且他一定知道神墓里的秘密。我想跟你要他,算作合股人,里面的财宝任你挑。”
张喜来不得不用金钱打动对手,人世间哪有不喜欢钱的,谁也不嫌钱多了咬手。
宋子健还是冷冷一笑:“不稀罕,你以为我缺钱吗?虽说我的狗场被烧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还不在乎这点诱惑。”
张喜来同样微微一笑:“你是不缺钱,可你缺命,难道你不想站起来?难道不想跟普通人一样,站起来行走?不想长⾝不不老?
里面的九叶一枝花,听说吃一片叶子就可以起死回生,吃一个瓣花就能长生不老。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匀给你一点?”
宋子健忽然哈哈大笑了,笑的前仰后合:“老张,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说白了你就是想利用癞子。
不怕跟你说,真的得到九叶一枝花,癞子能不能活着走出古墓都是问题,你会放过他?还不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我见多了。
再说我也不需要长寿,人活百年也是死,我要的是血脉的延续,癞子虽说不是我亲儿子,可我带他比亲儿子还要亲。
我才不想自己儿子跟人冒险,最后卸磨杀驴呢。来人,送客,慢走,不送!”
宋子健说着,将轮椅一转,打算离开。他下了逐客令,看样子想轰张喜来走。
张喜来只好站了起来,怒道:“宋子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知道癞子就在你这儿,要不要我通知安公,把你儿子抓走,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宋子健没有动,还是微微一笑:“请便,只要安公可以找到他!随便抓!”
宋子健根本懒得搭理他,他才不想儿子去冒险呢。
张喜来说:“癞子就蔵在你家的地窖里,我现在就打电话,立刻通知安公,看你怕不怕?”
老家伙说着,还真的拿出机手,开始拨打电话了。
这一下宋子健真的害怕了,立刻満脸赔笑:“张总,你咋跟小孩子一样,说着说着还翻脸了?我跟你开个玩笑呢,瞧你急得?”
张喜来发现宋子健害怕,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怒道:“一句话,合作不合作?我绝不亏待你。
我发誓,绝不伤害你儿子半根头发,全安带他去,全安带他回来。少一根头发,我就碰死在你面前,行了吧?
里面的财宝是家国的,你可以随便挑一些,九叶一枝花,分一半给你,这诱惑够大吧?”
宋子健的⾝体微微震动了一下,还真被引诱了。
他已经瘫痪了近三十年,残疾人的痛苦也品尝了三十年,八王蛋才不想站起来呢?
如果用癞子的命去换,他是决不答应的,可如果能保证儿子的生命全安,并且自己还能站起来,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自己虽说年过五十,可还有生育能力,说不定再娶个老婆,还能生个亲儿子,这是只赚不赔本的生意。
“你真的给我一半?决不食言?’;
张喜来说:“决不食言,我可以给你立下合同,如果癞子受到一点伤害,我名下的四成股份,全部归你?”
宋子健一拍轮椅的扶手,说:“好!一言为定,但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必须跟癞子商量一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
张喜来说:“五个月以后,入进冬天,等幽魂谷的瘴气全部散尽。”
“行!我尽量说服癞子,咱们以后再约。”
张喜来一拱手说:“告辞!”
“慢走不送!”
就这样,张喜来乐滋滋离开了送公馆。
走出家门,他的心理还不是个滋味。
按说,论关系他跟大癞子比癞子跟宋子健亲近得多,他们可是邻居啊。
小时候,张喜来还亲手抱过大癞子的爹李老实,那时候李老实刚出生不久,还尿他一脖子。
怎么现在反倒老子来求他儿子?真没天理啊,按照辈分,癞子还叫我爷爷呢。
目前,关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活下去才是希望。
张喜来铁定认为大梁王还活着,就生活在梁王神墓里。那老妖精活了整整一千七百年。
而且神墓里铁定有九叶一枝花。大梁王就是因为服用了九叶一枝花,所以才可以长生不老的。
只要将梁王神墓挖开,里面所有的秘密都会一目了然。
到时候,老子也服用九叶一枝花,也活他个千儿八百年的。说不定可以返老还童,再生一大群儿子。
张喜来这辈子就没有儿子命,只有两个闺女。
玉珠是孙上香生的,素芬是家里的女人生的。
孙上香死了,玉珠也病死了,家里的女人前年同样病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孤寡老人。
梁王墓,我来了…大梁王,我张喜来要见你了…。
四十多年前,大梁王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情景,再次映现在了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