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意识的。唐糖想要回避这个想法。她本能的不愿想起阎寒。
可是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奇怪。越是想忘记。就越是难以忘记。越是想逃避。就越是时不时的想起。这无疑是自己在和自己较量。有时候是想逃避的自己赢了。获得片刻的安宁。有时候是想探求事实的自己赢了。內心躁动不安。
如此反复。很是疲累。摆脫这种疲累的最根本方法就是看破它。看透它。正视它。对它坦然和释然。让它自动消散。就像对于阿婆的死那样。看透了看明白了死亡的本质。自己就释然了。
唐糖躁动的合上电脑。躺倒在床上。默默地问自己。对于阎寒的死。自己什么时候可以释然。想了许久。答案是也许明天就能释然。也许这辈子都无法释然…
十月初的⻩金周长假结束后。唐糖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因为她之前有在寒弈集团工作过。所以打电话通知她前去面试的公司有很多。
十月中旬的这一天。唐糖揣着简历前去一家公司面试。下了公车。朝面试通知上面写的地址走去。途中路过一个咖啡馆。刚刚走过去。忍不住又折回來。咖啡馆中坐着的那个人好像是苏伯⺟。因为是白天上班时间。咖啡馆里面的客人并不多。所以唐糖一眼看过去就认出了苏伯⺟。
待她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吓了一跳。苏伯⺟对面坐着的男人。不就是那个头发花白的⾼大健硕长得还挺俊的中老年男人。阎寒的父亲吗。
唐糖想要离开。二十分钟之后。她有一个面试。而且不管是苏伯⺟还是阎老爷子。统统都和她沒什么关系。可是唐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苏伯⺟怎么会认识阎寒的老爹的。这天底下的事情还真有意思。犹豫再三。唐糖最后还是选择回避。过自己的生活。少管别人的闲事。
面试过后。已经快要到中午了。唐糖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今天的天气很好。一个人这么走着。感觉自己好像从來都沒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城市。人就是这样。总是在自己所谓的世界里挣扎斗争。经历喜怒哀乐。却从來很少去关注⾝边近在咫尺的风景。
从前总是匆匆经过的地方新落成了一座很气派的大厦。公交站台上面大面积的广告牌上预告着某个快要上映的新电影。那个专门出售中⾼端商品的商场外面的巨幅广告牌上更换了广告代言人。把以前的那个资深美女明星换成了一个新出道迅速走红的小天后。
就这样边走边看。不知不觉的。唐糖來到一家餐厅门口。觉着肚子确实是饿了。便走了进去。想吃点东西。
在餐厅里面坐下來之后。唐糖才认出來。这个餐厅以前好像來过。想了好一阵才想起來。那次苏言要去外地开分公司。走之前在这附近的路口偶遇。就是在这个餐厅里面一起吃的饭。
服务员上了饭菜。唐糖一面吃着食物。一面回想着去年的种种。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沒有想起过苏言了。自从阎寒死去后。自己每天都在经历着心理上的磨折。每天拷问自己。催眠自己。想要努力的忘却阎寒。时光荏苒。蓦然回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把苏言放到一边。给忘了。
从前无法释怀的种种。就在这个秋季午后。某个湘菜馆的大幅玻璃后面的餐桌旁。斜斜照耀进來的秋曰柔和的光线中。突然就释然了。
六年前。某个舂曰的午后柔和的阳光中。在光与影的作用下。唐糖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怦然恋上了一个少年。六年多以后的某个秋曰的午后。在这样的和暖的秋曰阳光中。吃着柴米油盐烹饪出來的咸淡适中的菜肴。不经意的抬头间。心中释然。抖落了心底那段过了期的恋情。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变。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不停的变。
时光如此静好。两天后的早上。唐糖正对着镜子涂水晶面膜。突然接到电话通知。面试已经通过。下周报到上班。放下机手。那是一个崭新的机手。机手号码已经更换。唐糖回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对自己说:“新的起点。加油。”
镜子里面的自己。也在说:“新的起点。加油。”
只要心境扭转。任何一个时刻都可以是一个崭新的起点。
第二天周六。一大早林巧巧就拉着唐糖去逛街买服衣。因为方泽下个月要回來福元市。心里最在乎的那个男人归來。每一个女子都想以美美的样子出现。
商场里面。唐糖一面帮着林巧巧看服衣。一面问她:“你和方医生怎么样了。每次问都神神秘秘的。现在就如实交代。快说发展到哪一步了。”
林巧巧一面在服装专柜里扒拉着服衣。一面含糊着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在啊。能发展什么。”
“你这是在怪我当电灯泡。那好。等下个月他來了。我就把房子让给你们。给你们发展的机会。”唐糖怪笑着说。
林巧巧一把过唐糖的胳膊在她脑袋上敲了几下:“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和他是很纯洁的。你想哪里去了。”
“小妮子下手真狠。看我不敲回來。”唐糖抬手在林巧巧的头上回敲一记。两个人就这样在商场里面闹了起來。
笑闹间。林巧巧忽然停住动作。指着不远处对唐糖说:“你看那边。那不是苏言吗。”
唐糖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苏言。一⾝银白⾊西装。一如既往的儒雅斯文。站在一个服装店门口的玻璃门框边。略微抬手朝着里面比着手势。应该是在和里面的人对话。
唐糖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苏言。感觉有些疏远。有些陌生。她认识的苏言永远都是住在破巷子里面的穷小子。十岁。穿洗得褪⾊的汗衫和街头几块钱一双的凉拖。她认识的苏言。不会來逛这样的大商场。更不会如此风度无边的站立着。挥洒间一掷千金。
林巧巧在唐糖的后背劲使拍了一下。不悦地说:“还在看。眼睛都看直了。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回过去找那个苏言。我不准你背叛寒少。”
唐糖扭头看着林巧巧:“寒少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维护他。”再说他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林巧巧晃着手中装着服衣的包装袋说:“你可看清楚了。我们现在花的所有的钱。都是寒少给的。你吃着他的。用着他。你怎么好意思想别的男人。”
“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他了好不好。”唐糖想岔开话題。阎寒死去的事情。一直都处于保密状态。林巧巧并不知道阎寒已经死了。她的印象中阎寒这样的大人物和小老百姓不在一个层次。所以这么长时间沒有出现。是正常现象。
林巧巧不満的说:“为什么每次提起寒少你都不乐意呢。从前心理沒有康复。不让我说就算了。现在你全都康复了。我一定要把话说出來。你所享受到的所有金钱和物质。都是寒少给的。就连我。也沾了你的光得了不少好处。就连方泽。也是寒少花重金请來的…”
“林巧巧。你不要说了。”唐糖跑到商场中等候区域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抱着脑袋。撕扯着头发。
虽然唐糖的心理恢复健康。可是阎寒是她的软肋。碰触不得。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许可以克服这个软肋。可是现如今。还不能够。现在对唐糖來说。还是不能提起阎寒的种种。每提一次。都相当于在她心上刚刚结了血痂的伤口上。扣下一块血痂來。伤口重新出现。鲜血直流。
“对不起。小糖。我以为你已经全好了。”林巧巧在唐糖的⾝边坐了下來。
唐糖抬起头來。刚要和林巧巧说话。却看到苏言朝这边走來。刚才唐糖和林巧巧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苏言的注意。他看到了唐糖。紧接着朝唐糖这边走了。与此同时。苏言⾝后跟着的李苗也跟着苏言的脚步朝这边走來。
李苗看到唐糖以后。有些害怕。怯怯的朝苏言⾝后躲去。苏言回过头去。轻声对李苗说:“沒事。不怕。你先选服衣。我等下去付款。”言语间満是关切和呵护。李苗头摇说:“不要。我就要跟着你。”
苏言将李苗在一个座位上安置好。然后对唐糖说:“小糖。好久沒见了。你过得好吗。”
唐糖回答说:“还好。你呢。工作还顺利吗。李苗她…沒事吧。”
苏言看了一眼一边安静的坐着的李苗。然后对唐糖说:“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受的打击比较大。住了一个多月的院。现在好多了。就是晚上的时候。不敢一个人。不然会做噩梦。”
唐糖微微笑着。别开眼睛看着别处。李苗出事的那天。当天晚上阎寒中毒。送到医院。确诊死亡。那夜以后。唐糖的精神几近崩溃。在她站在最脆弱的边境线上的时候。苏言在照顾李苗。包括上一次。唐糖心灰意懒割脉杀自的时候。苏言也不在。也许他在照顾他妈妈。也许他在和李苗一起谈恋爱。
不管怎样。唐糖已然看清楚了一个事实。她和苏言已经陌路了。眼前的关系。不过就是一个见面问好的朋友而已。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