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后,彭长宜果然发现樊记书刚刚开始练习写字,之所以说他是刚刚铺开宣纸,刚刚开始写,还因为旁边没有任何写好的或者晾晒的字。
两会在即,明天代表们就报道了,樊记书居然有闲心练书法?彭长宜感到周围似乎都不对劲了。
尽管彭长宜不知道首脑们今晚商议了什么大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和书法无关。
跟丁一切磋书法艺术也只是个表面文章,因为大家都知道,樊记书练书法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打扰的。
樊记书抬头看了看他们说道:“来了两位文化人,献丑了。”
江帆说道:“您才是真正的文化人,我根本拿不起来软笔,一握⽑笔手就开始哆嗉,勉強写几个字那笔画也都是锯齿状。”
樊记书笑笑,说道:“练时间长了就好了。你们墨水喝的比我多,对文字结构的掌握比我強。”
“您太谦虚了,不练书法的人,是很难理解汉字间架结构的。”
彭长宜发现江帆很会说话。
一会儿,樊记书就写好了三个字:天地人
彭长宜知道,这是孙膑兵法?月战里的话: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练习书法的人习惯于取前三个字。只是后来彭长宜才琢磨出樊文良此时写这个几个字的真正用意,他是借助这三种力,完成了撤县建市后的选举工作。
樊记书写的是隶书,扁方形,典型的蚕头燕尾,方正、雄厚、饱満。
这时,旁边传来两声敲门声,彭长宜走了出去,看见丁一在敲记书办公室的门。
彭长宜冲丁一招招手,丁一手里拿着一小卷纸就走了进来。
丁一只是在机关食堂见过一两次樊记书的面,从来没有机会和樊记书说过话。
王部长见丁一进来,就说道:“小丁,见过樊记书的书法吗?”
“没有。”丁一轻声答道。
“你看樊记书的书法怎么样?”
很明显,与其说是王部长在考验丁一,不如说是再给丁一创造跟樊记书交流书法的机会。
彭长宜就为丁一捏了一把汗。
就见丁一歪着头,端详了一会樊记书写的大字,说道:“樊记书的书法,方劲古朴,蔵锋逆入,大气蔵于內敛中,颇有造诣。”
她的话,不但引来部长欣慰的笑意,还让江帆向她投去吃惊和赞许目光。
彭长宜也看着丁一,他没有想到,这个洋溢着书卷气息的女孩子,果然是表里如一,內外兼修。
听了丁一的话,樊记书略微直起⾝,他抬头看了一眼丁一,就又低下头,边写边说道:“家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生学?”
王部长赶忙说道:“对,这就是丁一。”
丁一赶紧点了一下头,⾝子往前稍倾了一下,说道:“樊记书好。”
樊记书皱着眉说道:“家栋,分明是个女孩子吗?”
如果不了解樊文良的人,一定觉得这句话是废话,但是王家栋理解这话的含义。
樊记书对机关⼲部性别有些额外的要求,尽量少的进女同志,对此多次和组织部部长王家栋讲这个问题。他很反感机关男女的是非问题,作为他本人在工作之外也是极少接触女同志。
但是有一个部门他却束手无策,那就是妇联,其次是团委,这里大部分是女同志。尽管机要室也有女同志,却很少抛头露面。
王家栋连忙说道:“是的,京州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字写的相当不错,当然了是在我这外行人的眼里。她父亲是京大教授,很有影响的书法家。”
樊文良直起⾝,打量了一眼丁一,说道:“你父亲是谁?”
“丁乃翔。”丁一微笑着回答。
樊文良点点头,说道:“难怪。”
“樊记书认识小丁的父亲?”王家栋说道。
樊文良放下笔:“听说过。”
王家栋见樊记书对丁一并不反感,他的心里轻松了下来。从丁一手里接过那个纸卷,展开,放到樊记书面前,说道:“樊记书给看看,小丁这小字写的怎么样?”
樊记书低头只扫了一眼,就吃惊地说道:“这是她写的?”
“是。”王家栋答道。
那一刻,江帆和彭长宜也都凑了过来,弯腰看着。
这是人们熟知的诸葛亮的前出师表,工工整整的书写在在一张竖幅的宣纸上。六百多个蝇头小楷,而且字的大小如一,清逸秀丽,整洁⼲净。
江帆再次吃了一惊。
就连再一次看到这种蝇头小楷的彭长宜,也是赞叹不已。
樊记书不由的用手托起,细细地打量,半天才说:“不错,非常不错!”
他转过⾝,问江帆:“江长市,你看怎么样?”
江帆惊喜地说道:“叹为观止!叹为观止!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