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栋笑笑就把电话推到他跟前,彭长宜按上面的号码打了回去,就听陈乐说道:“主任,我正在汽修厂。”
彭长宜说:“情况怎么样?”
“比较吃惊。回去我在细给您说吧。我问了,您现在那辆老爷车值不了几个钱了,总是这样修修补补的,到费钱了,我同学说可以给您踅摸着卖出去。您再添十多万买个新桑塔纳,不然您两年的修车钱也快到十万了。”
“行,让他踅摸着吧,有给钱多的就让他给卖了吧。”
挂了电话后,王家栋说:“买旧车换新车?”
“是这么想的,每年的修车钱都快顶上半个车了。买新的,反而是节约。”
“不是不可以,你跟任小亮商量,别自作主张。”
“我到时把这条子让他看后,他保证同意我买新的,而且以前也说过。”彭长宜说着,掏出了朱科长给他的纸条,王家栋接过一看,说道:“有点琊乎。”
“有点?太琊乎了。我准备把这个司机开了。”彭长宜气愤的说道,无论是语气还是目光,都流露出了坚定。
王家栋看着他,把纸条给他,说道:“就因为他从中揩油?”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成吗?”
“成,没说不成。”王家栋肯定了决定,又说道:“不过,开了他,你再找一个,还是这样,你还能再开吗?”
“不会,小伙计哪能都跟他一样,我也当过小伙计,从来都没在这上面动过心思。”彭长宜说。
“所以,你当了官,他给你开车,这就是区别。”
王家栋一句话居然让彭长宜说不出什么来了。
“水清无鱼。再说,你换辆新车,修理费就不存在了,如果只是在加油上做点手脚,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要太较真,就当是你给他谋的福利,有的时候,在可能的情况下,要善于为⾝边的人谋福利,不然他凭什么给你卖命。这个司机,如果还没到你一天都不能用下去的时候,能不动就不动,他能给导领开车,肯定也有一些关系,投鼠忌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话尽管有道理,但也要活学活用,有的时候,疑人也要用,因为如今这个社会,能让你不疑的人太少了,作为一个单位的导领,手下总是要有些形形⾊⾊的人为你所用,就当他是你入进官场后一个处级教材吧。”王家栋语气深长的说道。
彭长宜明白了部长的意思,但他还是有些不甘的说道:“他嘴不言,总是打听我去哪儿了,这让我很讨厌。您知道那个胡力吧,早就让我开了他。”
王家栋说:“这也需要你换个角度看。说好听点,他是你的司机;说不好听点,他是你的跟班,跟班的把导领跟丢了是他的失职,他打听一下你的行踪也很正常,可能方式方法有欠缺的地方,这还需要你教调,尽量让他做到你能満意的程度,能给导领开车的人都不是愚蠢之人。”
说心里话,部长早就说服了他,但是彭长宜还是决定继续探讨下去,因为他感到部长的的确确是他官场上园丁、校长,就故意执拗的说:“他背着我多开票发,还是觉得这个人贪心太重。”
王家栋耐心的说道:“刚才我就说了,就当是你给伙计谋的福利。导领的司机是最辛苦的,这谁都知道,如果不让他占点便宜,你晚上喝酒那么晚,他凭什么陪着你?早上那么冷,他凭什么早起半个小时去接你,凭什么你刚要出去他就得把车调好头等着你,冬天还得提前暖车,为的是你进来的时候车里不冷。”
“这是他的工作。”
“是工作,但这都是相互的,工作中没有哪一条规定在导领上车前提前打开暖风,再有,你这七尺⾝躯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哪,有些话只是意会的事,没法说太明白,也没法说得明白。但是,他有问题绝不姑息,这一点你一定要找他谈,让他明白这些问题足以开除他,但是你不开他,就像一个犯了死罪的人,可他的主人并不杀他,这个道理是一样的,还用我这么像给小生学上课那样掰开揉碎了给你讲吗?至于你说胡力让你开了他,那是胡力的军人思维方式。胡力长期在队部带兵,队部的等级和纪律是非常严格的,他有绝对的行政甚至生杀大权。但是,他说的那一套到地方尤其是在地方的官场行不通,且不说你是否有那么大的行权政力,就是有,你能见一个杀一个吗?再说了,哪个的背后不是有一大串盘根错节的关系,有的时候牵一发的确动全⾝。”
彭长宜听出,部长是知道胡力这个人的,他不住的点头,激动的说:“精彩,太精彩了,部长,您就是我的政治园丁,受益终⾝。”
王家栋笑了,说道:“其实你没那么笨,知道你想套我话,反正我现在也比较清闲,多说几句无妨。”
“谁让你闲了,谁受损失。”
“呵呵,别这样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到现在这份儿,还要感谢老板,临了临了还让我上了这么个台阶,我很満足。”
彭长宜发现,部长总是在私下跟樊文良叫老板,哪怕他调走了也是这样,就像他总是习惯没人的时候跟王家栋叫部长、丁一跟他叫科长一样,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初的感情,也是最难忘的。
彭长宜看了看表,说道:“中午我请您吃饭吧。”
“呵呵,语气都不坚决,别真拿当老人家,以为我听不出来,就你们,中午能有闲着的时候,说不定头三天就约出去了。”
“约是约了,不过今天是我请别人。”
“哈哈,说实话了吧。你请你的,我今天也有人请了,一会就走。”说着,站了起来,活动着腰肢。
彭长宜也站了起来,说道:“那好,房子的事我回去就办,您放心,不用你们出面。”
“行,办好了你就把‘儿子’给我领回来。”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彭长宜也笑着走了出来,到了二楼,他想去江帆办公室,但是想到姚静可能还在哪儿,再说也快到十一点了,他要去金盾店酒,跟工商局宋局长见面,就没去江帆办公室。等他出来时,姚静的车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姚静没在江帆那里呆多久。
他开着车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南城区主任方莉的车,但是方莉没在里面,部长说今天有人请他,这个人是不是方莉?呵呵,十有八九。
姚静在江帆办公室的确没有呆多长时间,她过来的时候,林岩看见了她,就把她让到了自己办公室。林岩问她有什么事,她说要给江长市送请柬。林岩就说“姚主任要是信得过就给我吧,我转交给长市。”
姚静说“谢谢林秘书,我跟长市还有事要说,我等会吧。”
林岩不喜欢姚静,而且他也明显看出江帆不想招惹这个姚主任,就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您等,我写个材料。”说着,就低头写东西。
姚静有些百无聊赖,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江帆的客人出来,就说道:“长市在会什么客人?”
林岩笑笑,没告诉她,就又起⾝给她续了一点水,说:“您多等会儿吧。”
姚静又等了一会,有些坐不住,就说:“我能不能进去,就给长市说两句话,然后就出来。”
林岩说:“您再等等吧,长市有很重要的客人,要不,您看杂志吧?”说着,就递给了姚静一本共产党员刊物,姚静翻了翻,就有些不⾼兴,心想,你一个小秘书,凭什么不让我见长市,你知道我跟长市是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她把那本刊物扔到林岩桌上,说道:
“林秘书,我真的还有事,临来时,受厂长委托,一定要当面把请柬送到长市手里,请你告诉我,长市在会什么客人,我掂量一下,不行我改天再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