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说:“我是打工的。”
“给他打工吗?”
“当然,你没看见我开车他坐车哪?”
“嗨,我天天招待好几十人,哪有功夫盯着客人看,忙都忙不过来,你们刚才从对面铁匠铺出来的时候,我才认真看了你们一眼。”
说着,就把十个烧饼分装成两个食品袋里,递给了老顾,老顾把早已准备好的钱给了他。
彭长宜他们刚上了车,正要往回开,哪知郄允才忽然心血来嘲地说道:“我不想回去了。”
彭长宜一听就笑了,说道:“那您想⼲嘛?”
郄允才说:“你们开着车,拉着我转转,到哪儿转都行,我想呼昅山里的空气。”
“可是…”彭长宜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我这个要求过分吗?”老人的口气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彭长宜赶紧说道:“不过分,就是…”
“就是什么?你是不是担心小邬,他就喜欢搞虚张声势那一套,别理他,听我的,咱们去山里转转。对,去你们那个桃花谷看看。”
彭长宜一听他要去桃花谷,就说道:“行,但是您得听我的指挥。”
老人一听,就笑了,说道:“好,我一辈子都是指挥别人,这回听你的。”
彭长宜说:“第一,我要给邬记书打电话,告诉他我们的行程。第二,您不许自由活动,不许随便下车。第三,您看了不能白看。”
郄允才说:“好。”
彭长宜就掏出了电话,说道:“那我得跟邬记书请示一下。”
“别跟他请示,跟他请示我就不自由了。”
彭长宜拿着电话不知如何是好。
郄允才又说:“咱们到了地方再告诉他,要不他又来警车开道那一套,十年前我来那次他就是这样,搞的我就不舒服,我的命都是三源民人给的,我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摆谱?”
听他这么说,彭长宜对这个老人有了好感,就收起电话,说道:“行是行,不过您得回答我两个问题。您早上吃完饭后,是不是有些曰常的药要吃?”
郄允才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问题,就说道:“我那都是保健药,多一顿少一顿的没事。再说我带了医生,没事。”
“嗯。您可以不告诉别人,但是应该告诉…告诉您家属吧?”彭长宜实在想不出是该跟张明秀叫大姐还是叫阿姨。
老人想了想说:“一会一块告诉吧,没事,我最近⾝体没事,她知道。”
彭长宜说:“行,这两条通过,不过咱们先说好,您这次得听我的,我有三个条件,您答应了咱们就去,您不答应就不去。”
“你⼲威胁我?”老人不⾼兴地说道。
“不敢。这是条件,要不我就把您送回去,交给邬记书。”彭长宜极其严肃而认真地说道。
“哈哈,好,你说吧。”
“第一,您上贼车容易下贼车难,不能随便对司机喊停。”
老顾听后,会意地笑了,就把车又重新掉头,稳稳地驾着车,向城外桃花谷的放向开去。
“第二?”郄允才算是默认了第一个条件,就主动问起下一个问题。
“第二,看一会您透透风,咱们就回来,因为咱们没有准备,也没给您带着热水什么的,不能长时间在外逗留。”
难得他想得这么仔细,郄允才说:“我就不信你这么一个大县长,还给我找不到一口热水喝?如果这一点你都办不到,你就不要当县长了。”
彭长宜乐了,说道:“热水不成问题,但是我不能让您喝,因为当地的水我怕您喝不惯。”
“那我来这里喝的是什么水?”
彭长宜心说,您来这里喝的水都是特地准备的纯净水,但是他没有直接回答他,就说:“甭管是什么水了,反正不能随便喝。”
“我现在不渴,刚喝完小米粥,没事。”郄老说道。
老顾听不下去了,说道:“没事,后备箱里有热水,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带着呢,另外还有新的保温杯。”
郄允才听了,说道:“听到了吧,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有水喝了,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
彭长宜当然明白水不是问题,因为他总回来回去的,路上需要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彭长宜就让老顾特地做了一个铁托,专门固定暖水瓶用的,老顾也有喝开水的习惯,所以,车里总是带着热水,他之所以提了这两个条件,其实都是在为第三个条件做准备。听了郄允才和老顾的话后,彭长宜又说道:
“第三…”
彭长宜刚要说第三个问题,这时电话又响了。彭长宜一看,跟郄老说道:“邬记书。”他接通了电话,就听邬友福说道:
“长宜,回来了吗?”
彭长宜只好说道:“邬记书,老人家想出去走走,我带他来桃花谷了。”
哪知邬友福不⾼兴了,严厉说道:“彭县长,你怎么能这样,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山路,颠簸不说,路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彭长宜刚要说什么,郄老就夺过电话说道:“小邬啊,这和彭县长没有关系,是我想去看看,看看你们的桃花谷有没有说的那么好,你放心,不会有事。好了,挂了。”说着,跟本不听邬友福继续说了什么,就挂了电话。
彭长宜说:“得,回去咱们俩该挨批评了?”
“别理他,往桃花谷方向开。”他果断地下着命令。
彭长宜心说你可以不理他,我不能不理呀。他就又打开电话,想跟邬友福解释一下。这时就听郄允才说道:“对了,你刚才说的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彭长宜正在琢磨着怎么跟邬友福解释,他冷不丁这么一问,竟然忘了自己说的第三条是什么了,就说:“什么第三条?”
郄老说:“你刚才说的约法三章最后一条啊?”
“嗯。”彭长宜想起来了,就合上电话没打,说道:“最后一条就是看了不能白看。”
“怎么叫不能白看,你那桃花长在野外,谁都可以看,难道我看了还要给你们纳税不成?”老人争辩到。
彭长宜笑着说:“我们是贫困县,享受家国税收的优惠政策,有些税是不用纳的,但是,您还是要纳税的。”
“哈哈,你搞什么鬼?”郄允才和感趣兴地问道。
“我不敢,等您看完后再说。”
“哈哈,你这个小鬼,好,只要不被你劫持,怎么都行。”
“您知道我多想劫持您啊,能得到您的支持和肯定,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您不知道,在基层⼲事,千头万绪,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目前,我们这个博物馆立项的事就还没有比批准。”
“哈哈,我就知道你有条件。”
彭长宜连忙说:“首先声明,这可不在那约法三章里,这个是附加的。”
“哈哈,你还敢威胁我?”
“不敢不敢,您什么时候怕过威胁,我听说,你当年来三源后,小曰本出过⾼价悬赏您的人头,国民党也出过⾼价悬赏过您的人头,但都没有奈何您什么。”
“哈哈。”老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脑袋,笑了,说道:“老了,这颗脑袋不值钱了,央中一个文件,下令我退二线,我就得退二线,不久,又一个文件,下令我离开工作岗位,我就得离开工作岗位,没人给你做思想工作,也没有人跟你谈话,有时也想不开,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你老了。”
他的神态中,也有一种英雄过气的感觉。
彭长宜赶紧说道:“尽管您不在导领岗位了,但是威望还在,丰功伟绩还在,依然受到人们的拥护和爱戴。再有了,为⾰命操劳一辈子了,也该休息一下享受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