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彭长宜正要伸筷子去夹⾁,他看了老顾一眼,说道:“什么怎么样?”
老顾说:“酒啊?”
彭长宜摇头摇,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没觉出来。”
江帆笑了,他也一口喝⼲了盅里的酒,便站起⾝来,把那盘⾁往彭长宜和老顾面前挪了挪。
老顾又给两位导领的酒盅里倒満了酒。
江帆吃了一口菜后,又端起酒盅,看着老顾说道:“老顾,敬你。”
老顾一听,赶忙站起,弯着⾝子,双手端着茶碗,诚惶诚恐地说道:“长市,您就别折煞老顾了。”
江帆笑着说道:“坐下喝。”
老顾没有坐下,依然站着,双手捧着茶碗。
江帆笑了,说道:“那我也站着。”说完,站起⾝,跟老顾碰了一下,⼲了。
老顾喝⼲了碗里的茶,赶紧过来给江帆満上酒。
江帆说道:“老顾,你该吃吃,别管我们,我们哥俩今晚要好好喝喝。”
老顾就点着头应着,他偷偷看了彭长宜一眼。他不明白,不明白彭长宜为什么这次见了长市不⾼兴,而且带着明显的情绪?他坐下就闷头吃,心想吃饱了赶快给他们俩腾地。
彭长宜见江帆连着喝了两杯⾼度烈酒,居然没什么事,心里就有些来气,心想,看来你是蓄谋已久了,这么烈的酒居然喝了面不改⾊心不跳,我倒要看看,你这草原功夫练到什么地步了,这种草原烈酒,你到底能喝多少?
想到这里,他端起酒盅,什么话也没说,冲着江帆示意了一下,一口就倒进了嘴里。
江帆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酒倒进了嘴里,还挑衅地看了他笑了一下。
斗气是吧?彭长宜心里既气又难过,就跟江帆连着⼲了三盅酒。
老顾似乎感觉出两位导领今天的反常,他起⾝给他们満上后说道:“还是悠着点吧,这酒别说喝,就是闻着都快醉了,江长市的胃不好。”
彭长宜一听,就瞪着老顾说道:“我胃也不好!”
老顾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江帆笑了,不停地给彭长宜夹菜,说道:“长宜,多吃点,味道怎么样?”
彭长宜勉強笑笑,说道:“就那么回事,我没吃出什么来。”
老顾看了一下冲着彭长宜那盘⾁,已经缺了一大块,他还说没吃什么?老顾不由地笑了,他起⾝说道:“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江帆明白老顾的意思,就说:“老顾,门口有服务员,你叫服务员就是了。”
老顾说:“我已经吃饱了,我是去给你们看看去。”说着,就走了出去。
两人都看着老顾走出蒙古包的门口,他们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目光,又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彭长宜便躲开了江帆的目光,他低头,嗓子眼里就有些酸胀,想着以后可能不会再和江帆这样面对面地对饮了,心里就难过,眼睛就湿润了,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盅,不停地眨着眼睛,半天才抬起头,看着江帆说道:“长市,我都知道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说,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江帆看着他,点点头。
“您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江帆又点点头。
彭长宜继续说道:“戴秘书长说,您如果后悔,还来得及,比如,体检时…”
“长宜。”江帆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戴秘书长的心意我领了,你的心情我也知道,我不能反悔,一是有组织纪律的约束,不能出尔反尔,再有,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必须走,没有第二条路。”
彭长宜愕然地看着他,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坚定,要想劝服江帆,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又低下了头,半天才说:“长市,长宜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啊?是这次您的调动…”
“长宜。”江帆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里,有了一种深邃的痛苦,他说道:“相信我,我胸怀没有那么狭窄,尽管这次组织上对我的安排有失公允,但是不足以让我心灰意冷,我的确是另有隐情。”
隐情?彭长宜决定刨根问底,就说道:“你是因为袁小姶?”
江帆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他摇头摇,说道:“不是。”
彭长宜看着他,目光里充満了不解,说道:“长市,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您远走⾼飞,而且一飞还飞到了那么远?”
江帆苦笑了一下,端起酒盅,跟他示意了一下,就⼲了。
彭长宜也不含糊,一口⼲了,目光仍然注视着他。
江帆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给他和自己的酒盅里倒上了酒。说道:“长宜,好兄弟,别问了好吗?”
彭长宜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说道:“长市,长宜一直都拿您当兄长、师长,您在长宜的心目中,也永远是长市,是导领,长宜这个人重感情,这个不需要我表白,您也知道。我对您的,比对长宜自己的事有时还上心,我不是好奇,也没有窥探您隐私的嗜好,我是为了一个人,所以有些事我想知道,您今天如果不跟长宜说明白,我就喝死在这蒙古包…”说着,他就红着眼,端起酒盅,把里面的酒一口喝⼲了,然后伸手就去拿酒囊。
江帆一愣,随后把酒囊抢在手里,说道:“长宜,好兄弟,别这样,我不是不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对他有承诺,所以,请你理解我。”
彭长宜愣了,他认真地看着江帆,说道:“是她那个哥哥找过您?”
江帆不知道彭长宜为什么这样说,就冲他摇头摇,说道:“长宜,理解我好吗?我真的不能破坏约定。”
彭长宜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继续问道:“那么就是了?我早就看出他那个哥哥不怀好意!”说着,伸手就端起江帆的酒,一口喝掉。
江帆叹了一口气,摇头摇,说道:“长宜,别乱猜,和他哥哥没有关系?”
“那是谁?”
江帆叹了一口气,放下酒囊,深沉地说道:“是他父亲…”
“她父亲?丁教授?”彭长宜瞪大了眼睛。
江帆端起自己的空酒盅,里面有彭长宜没有喝⼲净的一滴酒,他就一仰头,把里面的一滴酒喝⼲净,放下酒盅,说道:“是的,他父亲找过我,跟我谈的他的一些想法,所以,反思自己,我觉得我太自私了,我不能这样,不能这么自私…”江帆的眼里痛苦极了。
彭长宜完全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江帆为了丁一,为了对她父亲的承诺,居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远走他乡!
“长宜,我已经向丁教授做过保证,他找我的事,绝不告诉丁一,我要你当面跟我保证,绝不能跟丁一说起这些。”江帆郑重地看着彭长宜,表情庄重而严肃。
彭长宜沉重地说道:“长市,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您想过没有,她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吗,能承受您离她远去的事实吗?能过好没有您的曰子吗?不管她父亲怎样说,您可是她的天呀…”
江帆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双手搓着自己的脸和眼睛,彭长宜就发现有泪水从他的眼里溢出。
江帆低头,给他们俩人的酒盅里倒満了酒,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跟彭长宜碰杯,而是含泪饮下了这盅酒。
彭长宜继续说道:“您这样不声不响地走,是不是太…狠心了…这会要她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