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世界,有萌芽就有成长,有出发就有可能到达。就像山里的人总想去山外面去看看,就像很多人在童年的时候喜欢在江海或者小河里放走一只纸船那样,总是希望它能够漂得更远一些…
每个人的基因中,都存在一个推开“门”的种子,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会爬得更⾼,是为了看得更远,而有的人则单纯是为了被别人看见,这就是区别。
想到这里,彭长宜突然说道:“老顾,下一个出口掉头,回锦安。”
彭长宜重新回到锦安,当老顾把车停在了锦安常委楼前的时候,彭长宜看了看表,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掏出电话,给翟记书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翟记书接的:“哪位?”口气里带着一种权力特有的威严。
“翟记书,我是长宜,我散会后有一份项目报告给您的秘书了,想让您看看,听听您的意见。”
“我正在看,你走了吗?”
彭长宜立刻说道:“没有,您要是有时间,我就上去。”
“上来吧。”
彭长宜一听,对着前面的后视镜,双手搓了搓了脸,又找出一把塑料梳子,梳了梳头发,这才下车,快步走向常委楼。
秘书已经在门口等候他,秘书小声说道:“记书正在看。”
彭长宜进来后,翟炳德没有抬头,他果然正在低头看那份报告。
秘书给彭长宜倒了一杯水后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坐在沙发上,看着翟炳德,翟炳德看得很认真,不时把前边看过的翻过来重新看,彭长宜暗暗埋怨吴冠奇,给导领看的东西弄这么复杂⼲嘛?翟记书哪儿就看完了?静静地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彭长宜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后悔自己来早了。
这时,就听翟炳德说道:“中午跟谁聚的?”
彭长宜一愣,扭过头看了一眼记书,就见记书仍然在低头看着报告,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翟炳德把眼睛从眼镜上方抬起,说道:“问你哪?”
彭长宜这才赶忙说道“谁都没跟,我和司机吃的张记卤煮火烧。吃完后转了转,想回去着。”
“那怎么没回去?”
彭长宜笑了,他感觉记书这话问得比较矫情,就说道:“来锦安一次不容易,有些想法也想单独跟您汇报一下。”彭长宜没有说是关于报告的想法还是别的什么想法。
翟炳德看着他,摘下眼镜,说道:“哦?你有什么想法?”
彭长宜的心咚咚地跳开了,但是表情依然镇静,不慌不忙地说:“您看完报告再说吧。”
翟炳德收回目光,又往后翻了翻,说道:“这个项目你考察论证了吗?”
彭长宜说道:“是的,自从我有了这个想法后,激动了好几天都睡不觉,总想着这事。”
翟炳德说:“三源这个废水库在什么位置?我怎么不知道?”
彭长宜站起⾝,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把那份报告翻过来,指着最后封底的地图说道:“在城西,距离城区四十多公里的位置上,三面环山。”
翟炳德说道:“城西位置?离葛二黑的人私会所多远?”
彭长宜一愣,心说,翟记书不知道废水库,却知道二黑的人私会馆,就说道:“二黑的人私会所偏西北一些,这个地方偏西南一些,但是如果按照第一期25的规划,二黑的人私会所不在这个规划范围,二期规划偏向水库的西南方向,那里有一片丘陵地带,⾼尔夫球场建在这里非常合适,所以,二期规划也碍不着他,但是到了第三期和第四期,就把这个区域全包括进去了。”
翟炳德突然说道:“长宜,如果把二黑的公判大会放在三源,你的意见如何?”
对于这个问题,彭长宜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脑子快速转动着,说道:“放在三源,会有一些积极因素,比如,有利于三源下一步的招商引资工作,有利于稳定三源的社会治安,有利于安抚那些长期受到他们欺庒的百姓和矿主们的心,有利于树立正气,打击琊恶势力,不利因素吗…似乎没有什么,因为,三源百姓和那些外地来的投资者,对这股势力早就深恶痛绝,毫不夸张地说,把他们抓起来是大快人心。”
彭长宜说到这里意识到,发展地方经济修路铺桥是政绩,打击黑恶势力,反腐倡廉同样是政绩,锦安市委在省厅的配合下,⼲净、彻底地断掉二黑黑恶势力团伙,在全省甚至国全都引起了广泛反响。
翟炳德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现在三源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受到了影响?”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影响肯定会有一些,不过是暂时的,等他们的问题水落石出后,我想把三源宾馆推向社会,公开招标。另外,那次外⾩投资者大会,效果也不错,我也想等宣判完后,借这个东风,对那些金属非金属小矿山进一步治理整顿,采取“关闭、整合、整改、提升”等措施,依法取缔和关闭无证开采、不具备全安生产条件和破坏生态、污染环境等各类矿山尤其是小矿山,全面提⾼矿山全安生产水平和全安保障能力,促进矿山全安生产形势持续稳定好转。”
翟炳德说:“上次无名尸案子出现后,你们不是整顿过了吗?”
彭长宜说道:“是整顿过一次,但是那次工作做得的不细,另外当时阻力很大,您也知道,有的导领非常注重矿山经济,担心整死了。所以,那次从上到下也只是梳理了一遍。我在那次外⾩投资者的大会上已经讲了这层意思,三源,需要借助外⾩的资金发展,但我们需要的是那些遵纪守法严格按照家国有关政策办事的投资者,对那些没有经过正规设计、开采工艺落后、装备水平低下、全安保障能力严重不足的金属非金属小矿山,对一些无证无照或证照不全,千方百计逃避打击治理、继续非法违法进行生产和经营、⼲扰破坏正常的矿产资源开发秩序和市场经济秩序的,对一些以探代采、超层越界开采、违规排放等问题严重、隐患丛生的小矿山,永远都在我们的打击范围,无论将来谁主政三源,这个原则不会改变。”
翟炳德听后点点头,忽然说道:“上次治理整顿中是不是财政的曰子好过了?”
彭长宜一愣,随即说道:“我们的确加大了处罚力度,一些违规开采的小矿山,当你使尽一切手段都无法进行遏制的时候,我的原则就是狠狠地罚,罚他⾁疼了,罚他倾家荡产揭不开锅吃不上饭后,他就不⼲了。翟记书,那些罚款全部上交财政了,不然拿什么修路啊?我上次跟您汇报过,今年,几乎乡乡都有修路任务,有两条级三公路在修,还修了两条矿山专用路,这么大的修路力度,这些罚款,也解决了燃眉之急啊!”
翟记书说:“所以,你是不是吃到甜头了,还想着进一步整顿?”
彭长宜不知他这话的实真意思,就说:“倒不是为了罚款才整顿,您该有体会了,矿山只要出事,就不是小事,吓得人眼大眼小的,不治理不行啊,这帮矿主们,眼睛只盯着钱,真是不管矿工的死活,所有的法律法规不顾,为了长治久安,有时候治理整顿也是必须的。”
翟炳德看着彭长宜,眼睛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他放下矿山这个话题,又说道:“目前⼲部们情绪怎么样?”
“现在基本趋于稳定,只是缺位现象比较严重,有些副职不敢放开手脚工作,怕将来费力不讨好,有等待观望的心理,这个问题,我是什么时候开会什么时候強调,我说,你们有思想顾虑我理解,但是请你们看我,什么时候我不⼲了,坐等新的导领来,你们也就别⼲了,我也不要求你们⼲,但是,如果我都在⼲事,甚至在找事⼲,你们也别闲着,我也不会让你们闲着,三源的一草一木我都拿不走,你们更没有理由不⼲事了。”彭长宜振振有词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