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让一个司机叔叔给我从饭店送回了饭,然后叔叔关上门就走了,我吃完后就开始写作业,写完作业就觉睡了,就梦到了妈妈被大蛇捆住了。”娜娜嘟着小嘴一五一十地说道。
这时,就听外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彭长宜伸出一根手指头“嘘”了一声,说道:“是妈妈回来了。”
娜娜支愣着耳朵听了听,裂开小嘴就乐了,她跟爸爸小声说道:“是妈妈。”然后,就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妈妈——”
沈芳在答应一声后就进门来了,她看到彭长宜的一霎那,居然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的不自然,说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没有看到你的车?”尽管是一如既往的疑问句式,但口气里明显地有了不好意思,没有了以往的理直气壮。
彭长宜没有看她,当着女儿的面也不能跟她吵,就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回来呀?”
沈芳又是一愣,出乎意料地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跟女儿说道:“娜娜,妈妈不是说让你先觉睡吗?”
彭长宜说道:“是睡了,做噩梦着,吓哭了,给我打电话,正好赶上我回来,不然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彭长宜说完,就走出女儿的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沈芳在里屋哄着女儿,直到女儿躺下后,她才出来,看了一眼绷着脸的丈夫,没有说话,而是进了卧室,拿上睡衣,出来后才说道:“我去澡洗。”
彭长宜没有理她,坐在那儿,拿起遥控器,想了想又放下了。等沈芳出去后,彭长宜站起⾝,轻轻推开女儿房间的门,就见女儿的房间还亮着灯,女儿睁着两只小黑眼珠子在偷偷地看着他。
他笑了,搬过来一只小凳,坐在女儿的床前,说道:“怎么还不睡?”
女儿撩开被角,小声说道:“你会和妈妈吵架吗?”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这小脑袋在胡思乱想什么?爸爸和妈妈怎么会吵架呢?快睡吧,明天早起还要去上学呢,来,闭上眼睛,爸爸看着你睡。”说着,彭长宜就伸出大手,盖在了女儿的眼睛上。
娜娜笑了,就转过⾝去,闭上眼睛睡着了。
彭长宜直到女儿的呼昅声变得匀称平静后,他才起⾝给女儿关上了房间的大灯,打开一盏小地灯后,轻轻地走出来,带上了房门。
他仍然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等着沈芳澡洗回来。
一会,沈芳脸红扑扑地从外面进来了,头发早已在洗漱室吹好,蓬松而有型,很时尚,也很年轻的发型。
她进门后,抬头看见彭长宜还坐在哪儿不动,就说道:“怎么不去睡?”说完,也不看他,就径直走进他们夫妻的卧室。
彭长宜冲着她的背影后面说道:“你难道对自己的行为不想解释什么吗?”
沈芳听见他这么说,就回过头,一边用手整理着头发一边说道:“解释什么?”
“你回来这么晚,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两句吗?”彭长宜依然绷着脸说道。
沈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天天都回来的晚,什么时候跟我解释过?凭什么我回来晚了就得跟你解释?”
彭长宜被沈芳的噎住了,愣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才说道:“你不能跟我比,我那是为了工作。”
“我也是为了工作。”
沈芳的话接得很快,彭长宜又不知说什么好了,最后不得不说道:“你那叫什么工作?一个电力局办公室副主任,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非得让你撇下孩子不管,去工作到半夜?”
沈芳毫不示弱,她说道:“你不也是经常半夜回家吗?我说你什么着吗?”
彭长宜被沈芳呛得实在没有更好的话来反击沈芳,想了半天才说道:“我是男人,男人跟男人呆到多晚都没事。”
沈芳不⼲了,说道:“你那意思就是我和男人呆到半夜就有事了?”
彭长宜自知这话不严谨,但他不想改变什么,就说道:“我不完全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一个女人,撇下孩子不管,在外面跟他们瞎腾折什么?”
沈芳据理力争,说道:“我是工作不是瞎腾折。凭什么你工作晚了叫应酬,我工作晚了就叫瞎腾折?再说也不是天天这样,又再说了,局办公室就是掌管着全局的吃喝拉撒睡的问题,我们单位上级导领来得又勤,接待工作当然是办公室的事了。”
彭长宜冷笑一声说道:“你充其量是个副主任,即便你跃居主任之上,你安排好后,完全可以跟导领请假回家照顾孩子,大半夜的,你把孩子反锁在屋里,我又离那么远,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还有,她的作业问题,她的吃饭问题,上次她就跟我说,见到饭店的饭菜就想吐,想必你现在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肯定总是给她带饭店的饭吃,孩子正在长⾝体,要营养全面才行。”
沈芳冷笑了一声,说道:“别以为你给给孩子做过一次蛋炒饭就了不起,她长这么大了你不是就做过这一次吗?你说得头头是道,做得又怎么样?做了个破炒饭,让她⾼兴了好几天,你以为你做得就真有那么好吃?那是孩子从来都没有吃过你做的饭,她新鲜的。”
彭长宜被沈芳数落的有点心虚,本来今晚就是沈芳不对,但是彭长宜不知为什么,理,居然被沈芳争去了,好像自己到置于没理之地,他梗着脖子说道:“什么叫破炒饭,我做得她都吃了,不信你问她?”
沈芳打量着彭长宜,说道:“彭长宜,你真是变了,变得回家会教训人了,变得到家会当老爷了,幸亏你还只是一个县委记书,要是当了地委记书、省委记书,指不定怎么样呢?还不得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
尽管沈芳的话让彭长宜怈气不少,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并且决定要让沈芳感觉到自己的“气”他没有让她,而是继续说道:“咱们现在讨论的是你晚回家的问题,跟我当什么记书没有关系,你别转移话题!”
“你吼什么?就是因为你当了破记书,才敢这样跟我说话。以前,我磨叨你的时候,你都不吭声,是不是现在当了记书看不起我这个⻩脸婆了?”沈芳的语气里露出讥讽。
彭长宜气得有些哆嗦,说道:“你胡扯什么?不要扩大范围,咱们今天就说你为什么晚回来?”
“我告诉你了,我们办公室接待上级的客人,怎么了?”沈芳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道。
“接待上级客人用得着这么晚吗?”彭长宜紧问道。
沈芳听了他的话后,反而冷静了,不再⾼声跟他吵,而是说道:“彭长宜,你什么意思?今天把话说明白,我这么晚怎么了?客人不走,工作就没法结束,再说了,你也是导领,你难道不知道工作人员的辛苦吗?你们导领不走,我们当小伙计的敢提前撤吗?”
彭长宜听她说得有道理,就说道:“你早这样说不就结了吗?我早就跟你说,不要当这个破主任,而且还是个副的,眼下孩子正是小学打基础的时候,也是养成良好学习习惯的关键阶段,我又长期不在家,即便回来也是有时有晌,帮不了你大忙。我就纳闷,为什么我的话你就不肯听?”
沈芳说道:“彭长宜,别以为自己当了县委记书就了不起,当年你不也是一点点爬上去的吗?副主任怎么了?只有先当副的才有资格当正的!凭什么你忙我就不能忙?我就晚回来这么一次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难道我活该就是给你们当保姆、给你跟孩子看家做饭的命?我好不容易当上个副主任在你眼里还是破的,你到底什么居心呀?”说到这里,沈芳委屈的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