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华说:“反正我回家也没事,要不我跟你去。 ”
彭长宜仍然说道:“不用,我先去领会精神,我回来后再联系。”
吕华点点头,跟彭长宜一起走了出来。
吕华和宋知厚送彭长宜到门口,看着彭长宜的车子驶出大门后,吕华把宋知厚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跟宋知厚说:“小宋,彭记书可能要去党校学习,据你所知,彭记书最近办没办过什么私事?”
宋知厚想了半天,说道:“他好像一直没有什么私事,前阶段他的侄子来找过他,我听了一句半句的,好像也不是什么私事,就是两口子吵嘴的事,彭松说不想过了。”
吕华说:“你再想想,他跟下边有办过什么事吗?”
宋知厚又回忆了一下,说道:“没有,他真的几乎没什么私事,除去喝酒。”
吕华想宋知厚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就说道:“好了,你今天晚上别走远,记书回来后肯定要开会的,这期间你多想想,工作上彭记书还有什么事需要安排,替他想周到一些。”
宋知厚点点头。
吕华又嘱咐道:“在没正式开常委会之前,彭记书去党校学习的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讲。”
“我知道。”宋知厚点点头。
吕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一会要去给他接娜娜,今天周五是他接孩子,他走的匆忙,肯定忘记安排了。”
宋知厚说:“没问题,我一会就去,周五放学早。”
一路上,彭长宜都在琢磨着为什么突然派他去党校学习这事,他想来想去,没有一点是积极的,全部是消极的想法,索性甩甩头,什么都不想了。闭上了眼睛。
等彭长宜到达锦安市委常委楼后,大部分导领已经下班了,只有组织部长在等他。
锦安市委组织部长早就不是刘季青了,而是从省里空降过来的⼲部,他先将一份央中党校中青班的入学通知交给他,然后告诉他,今天下午刚刚开了常委会,散会后,就赶紧通知了彭长宜,尽管时间紧了点,但来得及。
接着,这位部长就跟彭长宜阐述了去党校学习的重要意义,并说这次为期一年的脫产学习,是基层组织部按照中组部的要求,逐级推荐的,最后名单由省委直接研究敲定的,希望他能好好珍惜这次学习机会。最后,他又代表组织,跟彭长宜传达了市委对亢州班子的临时安排意见。
彭长宜竖起了耳朵,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组织部长说道:“市委决定,在你去党校学习期间,由府政
长市朱庆国主持亢州的全面工作,你入学前,要做好移交手续,安排好工作上的事,轻装入学。”
彭长宜立刻表态,说:“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保证安排好工作,安心学习,争取在党校期间,拿到好的成绩,绝不给锦安丢脸。”
事实上,彭长宜不服从也不行,党章明确规定,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央中,也就是说,上级决定的事,下级只有无条件服从,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
组织部部长跟他谈完话后就下班了。
彭长宜走出部长办公室,路过市委邵记书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后的组织部部长说:“常委会散了后,邵记书就去医院了,他最近⾝体有些欠安。”
彭长宜知道他是成心泡病号,以此避其长市的锋芒,他回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组织部部长边走边说:“可能岳长市还在。”
彭长宜不想见岳筱,就说道:“如果导领这会不下班,说明肯定在忙,算了,我就不去打扰导领了,马上回去安排工作。”
组织部长说:“是啊,时间很紧,赶紧回去吧。”
“是的,部长再见。”
彭长宜见部长进了电梯,便跟部长挥手再见。
他没有跟导领一起进电梯,而是徒步走下了楼梯。等他出来的时候,部长早就坐车走了。
彭长宜也坐进了车里。
老顾说:“回家吗?”
彭长宜说:“回。”
半路,彭长宜想了半天,才给吕华打了一个电话,让吕华通知所有的常委,明天八点半准时召开常委会,不得缺席。
吕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朱长市…”
“你马上通知,让他晚上务必赶回来。”
“好的。”
挂了吕华电话,彭长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导领王家栋。但他没有打电话,因为他知道今天王圆带着他,去京北做体检去了。
他又想给江帆打一个,想听听江帆的意见,但一想到江帆这两天趁着丁教授回家,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自己的事,就没有打扰他。
彭长宜收起电话,坐在车里,除去给吕华打了一个电话后,他再也想不起来给谁打这个电话了。他情绪有些低落,尽管组织部部长冠冕堂皇地说,央中党校这个中青班,是培养和选拔后备⼲部的摇篮,不是所有的厅级⼲部都有机会进这个班学习的,名单都是省委研究后决定的等等。但此时的彭长宜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是他跟朱庆国对弈后失败的结果。因为从江帆到钟鸣义,上级在办你的前夕,都是采取这一招,让你去党校学习,过渡一段时间,最后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既冠冕堂皇,又不失安抚你的最好的手段,毕竟他彭长宜没有犯错误,只是跟长市合作不愉快而已。联想到江帆、钟鸣义都是上了党校后就没再回亢州,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会永远离开了亢州…
想到这里,彭长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一时还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想到这里,他冲动地掀开手里的电话,就给邵记书拨了过去,他要问问邵记书,为什么单单让他脫产一年去学习,是他犯了什么错误?还是他工作做得不好,让组织失望了?
电话半天才接通,是秘书接的,彭长宜有些不⾼兴地说道:“我是彭长宜,请邵记书接电话。”
秘书小声说道:“邵记书刚输上液,睡着了。”
彭长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好,不打扰了,请你转告他,就说我彭长宜周曰准时去央中党校报道。”
说完,不等秘书说话,就挂了。
彭长宜闭上了眼睛,靠在后座上,脑袋在⾼速转动着,他在回忆,回忆回来的这几年时间里,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签署的每一个文件,甚至在大会上说的的每一句话…
想着想着,他就释然了,他没有犯原则的错误,即便是跟他关系比较近的⻩金,不是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彭长宜跟他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想到⻩金问题,彭长宜很坦然,在调查期间,可以说委纪将⻩金周围的关系挖地三尺,凡是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会扩展开来调查,这也是办案的原则和该有的手段,但怎么查,都没有查出他彭长宜有什么,但是,从各方面传递过来的消息,彭长宜尽管深思熟虑后,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有针对他这个市委记书调查的成分。
尽管彭长宜对此心里很别扭,但是他并没有太当回事,⾝正不怕影子斜,上级借⻩金的案子调查一下自己也好,黑白自然明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自己的正名。天下谁都知道他跟⻩金的关系,就连江帆和老导领王家栋不是都担心自己跟⻩金有什么瓜葛吗?何况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们呢?
⻩金的案子结束后,上级市委找他谈过一次话,记得当时邵愚记书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记得非常清楚。邵记书说:在调查⻩金的案子中,或多或少都查出你们当地一些导领⼲部跟他存在这样那样的关系,大都表现在报票上,但值得欣慰的是,你这个市委记书还真没有过,这一点让我很欣慰,验证了我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尽管你跟⻩金是白清的,但你也有责任,就是疏于对⼲部的管理和教育,能保持自⾝白清固然好,你要注意保持整个⼲队部伍的纯洁,这是你做为党的一把手的责任和义务。”
彭长宜记得好几天他都在回味邵愚记书说过的这句话。尤其是他说的“之前的担心”那么,肯定是他听到了什么,最少知道彭长宜跟⻩金的关系是比较密切的。所以,从点滴的信息中,他都能觉出⻩金案的背后,有人是没有忘记他的,只是结果让他们都失望了。
既然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让对手抓住把柄的错误,那么上级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党校学习?难道,自己就这么黯然神伤地离开亢州?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单位后,吕华还在机关里等他。
彭长宜跟吕华安排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后,又将办公室的人私物品清理了一下,装在一个纸箱里,由老顾抱了出去。
彭长宜问道:“明天早上开会的事都通知到了吗?”
吕华说:“通知到了,朱长市和刘长市他们连夜赶回来,舒晴回不来,她明天上午要去文化厅一位导领家拜访,我说让她跟你请假。”
彭长宜说:“她就是那么回事,回不回来也没关系,其他人必须到会,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朱长市和刘长市。”
吕华说:“我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他们明天在省城也安排了拜访导领的事,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放弃了,今天晚上连夜赶回来。”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心说,他肯定会赶回来,一年的主持期限,想办的事,什么都办了,一年后,顺利上位,这等好事,能不回来吗?说不定连夜在就在省城弹冠相庆呢?
想到这里,彭长宜心里酸酸的,他对吕华说道:“吕大秘啊,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本来我还想让你再进一步,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吕华就知道彭长宜会这么想这个问题,他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能有今天,多靠您的提拔,尽管您比我小好多,但我吕华从心里服您,这也是我一直称呼为‘您’的原因所在。说实在的,我以为我吕华会在府政秘书长这个位置上⼲到退休,可是没想到您把我带到了市委这边,这种知遇之恩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很満足,在您手下工作我很舒心。我跟家属说过,我伺候的导领不少,也当过一把手,只有樊记书和彭记书是最让我佩服的导领,从来不跟伙计动心眼,胸怀宽广,作风正派,为这样的导领服务,完全是一种心甘情愿,是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