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看见娜娜出来了,就开解车锁,示意娜娜上车。
娜娜一缩头,就赶紧上了车。
此时,跟彭长宜说话的这位是广电局的局长。
彭长宜刚把车停下,就看见市广电局局长,穿着居家服衣,手里拎着一块豆腐走了过来。彭长宜本不想跟他打招呼,但是看到他一直在朝自己走来,而且已经在向自己打招呼,就下了车,跟他握手,说道:“老刘,还⼲这活儿呀?”
刘局长说:“早上也出来溜达溜达。彭记书,您也买菜吗?”
彭长宜说:“不是,我来接孩子来了。”
刘局长寒暄了几句,问了一下彭长宜的学习情况,然后,他嗫嚅着说道:“彭记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检讨,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今天看见您了,我也顺便把这事说一下。”
彭长宜见这个刘局长说话有些呑呑吐吐,就说道:“老刘,有什么你就说。”
广电局长说:“是这样,上次廖记书来锦安沿着⾼速路视察,咱们台里早就出派了最得力的文字和像摄记者,但是,这条新闻录回后,却没有播。”
彭长宜皱了一下眉,他没有完全听明白他话的意思,这时,女儿跑了出来。
等女儿上了车后,彭长宜说:“刘局,你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我没有听明白。”
这个刘局说道:“本来,业务这块是副局长李立分管,我平时不大过问,后来晚上看新闻,才发现亢州新闻没有播这条消息,我当时以为是来不及制作,当时就没有问是怎么回事。结果这一晚上,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先是邓主任,随后是钱主席,都给我打了电话,询问为什么没有播这条新闻。我这才给李立打了电话,结果他关机,我又给新闻部主任打电话,新闻部主任告诉我,新闻已经制作好了,但是李局长审节目的时候让撤下来了。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找到李立,问他为什么擅自做主撤下这么重要的新闻,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省委记书视察就是重要新闻吗?只是他的例行检查工作而已。我当时就火了,我说省委记书检查工作不是新闻,那么大乡开个会就是新闻了吗?当前有哪项工作比创建生态文明村的工作更重要,哪个导领比省委记书重要?最后,他跟我说,这不是他的意思,是导领的意思,我说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昨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了,我必须要答复他们,到底是哪个导领不让播这条消息的?他死活不跟我说,只说是上级导领,还说如果要不想得罪导领的话,就不要追究这个问题了。”
这个刘局长也到了退休年龄,原来是下面一个镇的党委记书,在任上多年,到了该往市里挪的时候,被后来的市委记书韩冰从乡下调了上来,在广电局任局长,本来对新闻业务一窍不懂的他,到了这个业务性极強的单位后,就容易被主管业务的副局长架空,所以才有了李立跟他连招呼都不打就撤下省委记书视察这条重要新闻。
显然,李立是奉了朱庆国的指令,原因就是在记者的镜头里,那天给省委记书介绍情况的不是他朱庆国,而是彭长宜。他肯定是恼羞成怒,才下令撤下一条这样重要的新闻。
奇怪,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市里居然没有人跟他说起过,连舒晴都没告诉他,看来,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没人愿意给他添堵罢了。
彭长宜听完,表情上流露出不屑,他太了解这些员官的心理了,如果刘局长以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为由,完全可以在第二天恢复这条新闻,而不是默许了李立的做法,他是既不想得罪自己,又不想得罪朱庆国。
想到这里,彭长宜故意无所谓地说道:“哦,是这事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你的错,用得着你检讨吗?”
刘局长说:“我当时也没有坚持真理,任由这条新闻被撤下了,后来,我一直在为这事在內心里检讨。”
彭长宜淡然一笑,说:“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别往心里去了,老刘,我得赶紧走,孩子还有任务呢。”
刘局长就闪到一边,给他拦着一边过往的人群,看着记书开车走了。
尽管这件事不大,但足以说明,朱庆国现在到了有恃无恐的状态了,好像他这一学习,天下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想到这里,他就是一阵冷笑,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这次在人事问题上得逞。
他这样想着,就掏出了机手,给吕华打了电话,让吕华和卢辉到单位,有要事商议。
本来朱庆国想跟他单独商议的事情,彭长宜把它公开了。
到了住处,彭长宜陪着女儿来到楼上房间,他一边换正装一边跟女儿说:“你在家安心写作业,爸爸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处理完后爸爸就回来。”
娜娜感觉到爸爸有事,一路上爸爸都紧皱眉头不说话,所以她也没敢跟爸爸说话。
彭长宜穿戴整齐后,就给女儿锁上房门,走了出来,他快步下楼,坐进了车里,向市委驶去。
到了市委大楼下,卢辉和吕华前后脚赶到。
吕华说:“彭记书,还是去市委小接待室吧。”
彭长宜点点头。
卢辉和吕华已经意识到彭长宜叫他们来是什么意思了,因为昨天朱庆国给彭长宜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在场。
宋知厚早就等在办公室,听到脚步声后,他迎了出来,可能是吕华提前告诉了他。
吕华说:“小接待室打开空调了吗?”
宋知厚说:“打开了。”
彭长宜想了想,还是回到自己办公室,找出平时自己使用的工作曰记本,他看了一下办公室,一尘不染,整洁如初,就说道:“小后,不错,收拾得依然这么⼲净。”
宋知厚笑了,说道:“呵呵,每天上班第一件事还是给您打扫办公室,习惯了。”他说着,就给彭长宜泡了一杯茶,说道:“听吕秘书长说您要开会,用我记录吗?”
彭长宜说:“不用,让老吕做记录吧,你一会给导领倒倒水。去把朱长市叫到接待室。”
“好嘞。”宋知厚痛痛快快地答应着,就走了出去,看得出,小伙子很⾼兴,可能,记书回来了,他的靠山就回来了。
朱庆国很纳闷怎么宋知厚过来通知自己去市委接待室,他说道:“彭记书来了?”
宋知厚说:“刚到。”
朱庆国就拿着本子上去了。
等朱庆国上了三楼市委会议室,宋知厚替他推开门时,他居然愣住了,卢辉和吕华也在。他站在门口说道:“怎么你们也来了?”
吕华说:“是彭记书叫我们来的。”
朱庆国没有想到,本来是想私下跟彭长宜碰碰头,没想到他却是要准备召开记书办公会的架势,脸上就有了不悦之⾊,他坐了下来,等着彭长宜。
很快,彭长宜也进来了,他进来后,坐在正中的那个位置,说道:“今天我临时召集了这么一个小型的会议,也不能算是记书办公会,因为栋梁记书不在,就叫一个私下碰头会吧。昨天庆国
长市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在人事问题上,他有些新的考虑和想法,刚才去找到了我,我就临时动意,把你们俩找来了,老吕负责记录,等明天栋梁记书来了,把记录让他看看。”
吕华点点头。
彭长宜刚要说什么,卢辉装作不解地说道:“今天要研究人事问题吗?”
彭长宜点点头。
卢辉说:“你头走的时候,常委会上不是决定了吗?人事工作暂时冻结,再说了这不晌不夜的,时间刚过去了半年,又要调整人事吗?”
卢辉看着朱庆国。
朱庆国说:“什么事情也不是绝对的,遇到问题还是要积极调整的吗,组织工作也没有哪条规定就得在什么时间调整人事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