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辉又说:“不过你不要管这事,好多都是锦安导领介绍来的,有的项目都是记书亲自打招呼来的,你啊,好好在京北学习。明年一旦那些房地产项目大规模兴建的话,老百姓肯定要闹腾。”
彭长宜担心地说:“我不管出了事我也跑不了。”
卢辉说:“要是加大补偿力度,老百姓也许就认了。”
彭长宜说:“愈大拆现在建设面积是五十亩吗?”
卢辉说:“说来话长了,开始是五十亩,早就不是这个数字了,我跟你说,都不是一百亩,是一百五十亩,包括配套用地,要不今天开班子会谁都不吭声了,因为其他人跟本就不知道这一情况。所以,栋梁在背地里也骂娘,出了事了让大家给他擦庇股,不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彭长宜说:“现在就别说这些了,还是先稳定民心吧,另外把处理结果给省里报一份,这个千万别忘了,有问题及时跟我沟通。”
卢辉说:“我看你还是少沾这事吧,将来保证会成为屎狗事。”
尽管彭长宜知道这屎狗事少沾微妙,但上级怪罪的时候就不这么说了,真要是发生点什么事,谁也逃不开⼲系的,他说道:“你们也要给庆国提个醒才对。”
卢辉说:“提醒?我们是提过,但人家不采纳。另外,有些具体规划我们根本就不太清楚,有一次在会上我提了这个问题,刘星说,接下来的事还在跑手续,有些不方便透露。你说你还怎么问?”
这就不奇怪彭长宜为什么不知情了,连卢辉他们都不知道详情。他心里很是生气,没见过这么⼲工作的,他说道:“这些方案都没拿会上来决议吗?”
卢辉说:“决议了,谁说没在会上形成决议?就因为他们走了一个集体决议的过程,所以我心里还不痛快。”
是啊,集体决议的事,将来就要集体负责。彭长宜想起当初在北城时自己的做法,又说:“那你们可以表示不同意见啊?常委会上大家的发言会形成会议纪要的。”
卢辉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有些事你知道,不好形成气候,也不好表示不同意,我就在会上表示了一次不同意,下来庆国就单独请我,还有,大家都背后瞎咧咧,一到会上谁都不说话了…”
彭长宜不喜欢听他这些话,就生气地打断了他,说道:“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彭长宜感到自己目前有些无计可施,既然无计可施,还是做好眼下调研的事情吧。
长江三角洲地区是国中三大核心经济圈之一,也是我国经济最具活力的经济发达区之一,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人均各项经济指标都处于国全其他各地区的前列。长三角地区紧临东海,是我国城市化程度最⾼、城镇分布最密集、经济发展水平最⾼的地区。长三角地区一体化发展趋势曰渐明朗,最突出的是跨省区大、中、小城市和集镇等级序列完善,已形成一个联系紧密的城市群。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园区经济发展迅速,园区经济在区域经济发展中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
彭长宜他们重点参观了苏州工业园区,这个工业园区是家国较早批准设立的园区,多年来,一直保持持续快速发展的态势,综合发展指数位居家国级开发区第二位。
而眼下的亢州,还在为一个园区的占地问题而伤脑筋。
考察调研结束后,彭长宜他们又到海上市发展和改⾰研究院、海上市信息中心进行了学习交流。
长三角的参观考察,给彭长宜触动很大,联想到目前亢州,乃至锦安的发展思路,总体感觉主旨还是不错的,之所以发展得慢,除去区位经济不突出外,还是人们的思想认识上的差异,这也是沿海和內陆地方发展不平衡的主要症结所在,不是局部问题,也不是个别导领的问题。
当人们的思想观念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是喊破嗓子要“跨越式大发展”也没用。有些时候不但是徒劳,还有拔苗助长、急功近利的,这个问题也许就是內陆地区在发展问题上普遍存在的二难问题吧。
为期十天的长三角考察结束后,彭长宜回到了家里,由于惦记着上次老百姓越级访上的事,他便给吕华打了电话,询问了事件后续处理情况,吕华说,目前北张庄一直住着市乡两级工作队,没有再出现越级访上的事。
上次彭长宜给朱庆国发过信短后的第二天,朱庆国才给彭长宜回了信息,他说:事件已经妥善解决,府政和百姓已经达成同发展共受益的共识,请彭记书放心。
这条信短彭长宜一直都没从自己的机手里删除,他越琢磨越感到朱庆国说得话很含糊。“妥善解决”到底怎么解决了,采取了什么措施,怎么安抚的民心,他没有说。“府政和百姓已经达成同发展共受益的共识”这句话显然跟前一句一样空洞。只有“请彭记书放心”有实质性的內容,背后的潜台词无非就是说,你好好学习你的,家里的事就不烦你操心了。
彭长宜越琢磨越感到滑稽,他不噤莞尔,便有了自嘲的意思,从此,没再正面过问过这事。
彭长宜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周末回家后,没有约见任何的市级导领,而是拿着两灌茶叶来到了王家栋的家里。
王家栋正在冲洗茶杯,似乎是刚有客人离去。见彭长宜进来了,他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彭长宜说:“当然是昨天晚上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您以后不要问了。我晚上回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肯定是第二天在第一时间来看您。”
王家栋笑了,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特殊情况?”
彭长宜说:“大部分时候没有。”
彭长宜看着王家栋将洗过的茶杯在茶盘里,就问道:“有客人来着?”
王家栋说:“是啊,你保证猜不出这个客人是谁。”
彭长宜说:“您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肯定猜不出是谁,但有一点我可以猜出,这个人我认识,是谁?”
王家栋笑了,说道:“范卫东,没想到吧?”
“范卫东?”彭长宜有些蒙,说道:“这个,真的没想到,他怎么出来了?时间不到啊?”
王家栋说:“是啊,跟我一样,有病了,病得很严重,心脏病、⾼血庒,有过两次脑出血,最后一次差点没抢救过来,他是甩着腿、挎着胳膊到我家来的,他说再不出来就会死在里面了,也是保外就医。”
“哦?他的病情这么厉害?”彭长宜问道。
王家栋感慨地说:“是啊,咱们其实都不知道,他出来有二十多天了,谁都没告诉,一直在中铁医院住院,前两天刚刚出的院,今天就来看我来了,我知道了他的情况后跟他说,你这老家伙不在家老老实实呆着,刚出院就惦记着来看我,是向我威示,还是来向我炫耀你大难不死?”
彭长宜“噗嗤”笑了,说道:“他怎么说?”
“呵呵,他也没有好话,他说他之所以不会轻易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我这么坏的人都还在,他怎么能离开。”
“哈哈。”彭长宜笑了。
这两位亢州政坛上的昔曰宿敌,经历了这么多事,再见面肯定是非常精彩,以前他们就曾经明争暗斗,就是见面都会斗嘴皮子,恨不得用唾沫把对方淹死。那个时候,樊文良没少在他们两人之间平衡关系,保持市委记书该保持的中立状态,但每当遇到重大的事,樊文良还是会征求和采纳王家栋的意见的,尤其是在人事问题上,他对王家栋的信任远远⾼过范卫东。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