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转头看着彭长宜,料定他不会真的来住,就说道:“长宜,你给谁号的房子,是你父亲吗?”
彭长宜说:“他老人家不会来的,您说的对,冬天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要是来了,整个就困死在这儿了,再说家里大哥大嫂也不会让他出来的。 ”
江帆听他这么说,就没再问下去,他心里似乎猜到了这个房子的用处。
他们又到最后一座房子看了看,彭长宜非常満意,再次跟邹子介敲定房子他占下了,他再次表示不会白住,会给他相应的房租。
邹子介笑了,不再跟他谈论房租的事,说道:“如果你住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来住的话,我就先把这座房子前面美化美化,把大棚的两棵芭蕉树移栽到这里,冬天再移栽回去,另外,我从南方带了几棵树种,眼下正在北墙边上育活,过几天让人移栽过来。既然要住,怎么也得像个家样,房前屋后要有几棵树才好,不然这里死热活热的。”
彭长宜笑着说:“住、住,我肯定会来住,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美化、绿化都要有。”他说着,嘴就有些合不上了。
江帆说:“如果为了遮凉,泡桐树长得最快。”
邹子介说:“去年我在北边地里种了几棵泡桐树,都长这么⾼了,就是想移栽到各个房子的前面,这样也能造个小环境,省得夏天这里光秃秃的没有遮阳的地方。另外,房子前面还可以搭葡萄架什么的,也能起到遮阳作用,我从南方带回来两棵优质的紫藤,过两天就移栽到我的院子和这个院子里来。”
彭长宜越看越喜欢,他激动地说:“老邹,这个院子我住定了。”
邹子介说:“没关系,随便住,白赚给我看家。”
彭长宜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他们看完后就要往回走,邹子介看着两位老导领,说道:“今晚别走了,在这里尝尝我们大师傅做的庄稼饭,把小丁接过来,咱们聚聚。”
江帆看着彭长宜,说道:“你要问问长宜有没有时间?”
彭长宜说:“我晚上没事。”
江帆说:“这样吧,如果晚上聚的话,就不要在你这里了,我请你们去饭店吧,你这里晚上还是不方便,深一脚浅一脚的,要是白天还行。”
听江帆这样说,彭长宜想到可能他是考虑到丁一的脚伤,这说明他心里还是装着丁一的。
邹子介笑着说:“我听导领的安排。”
江帆说:“小丁只能你请,我是请不出来她的。”
邹子介笑了,说道:“好的,我这就给小丁打电话。”
邹子介说着,掏出电话,就开始拨号码,很快,他就拨通了丁一的电话,他看了看两位导领,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就笑着说:“小丁吗,我是老邹,下班了吗?”
丁一说:“老邹你好,马上就下班,有事吗?”
邹子介说:“是这样,江记书和彭长市现在就在我的园子里,他们视察来了,我想留他们在我这里吃农家饭,江记书不让我破费,他要请咱们几个,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晚上咱们几位老乡聚聚。”
江帆听邹子介这样说,就下意识地冲彭长宜咧了一下嘴,意思是完了,她肯定不会出来的。
果然,丁一说:“不行啊,我答应同事了,晚上我们几个同事在一起,改天吧。”
邹子介一听丁一晚上有事,就说道:“那好吧,常来我这里看看。”
“好的。再见。”
邹子介挂了电话,说道:“小丁晚上跟同事约好了。”
江帆就看着彭长宜,说:“长宜你说吧。”
彭长宜刚想说话,这时裤兜里传来了机手的震动声,他掏出机手,一看是家里,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女儿娜娜打来的,她无精打采地说:“爸爸,你在哪儿呀?”
彭长宜一听,就知道娜娜有事,说道:“爸爸在阆诸上班呐,你怎么了?”
娜娜说道:“我没怎么——”
彭长宜问道:“你放学了吧?妈妈呐。”
“妈妈去医院了,老张死了,好多人都去医院了…”
“哦,什么时候死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自己放学回来的,到家我给妈妈打电话,她说让我自己照顾自己,刚才是姥姥告诉我老张死了。”
“哦——那你一个人在家怕吗?”彭长宜小心地问道。
哪知,娜娜一听爸爸这样问,就哭了,说道:“爸爸,我怕,我好胆小,感觉老张就在外面冲院子,你回来好吗…呜呜…”
彭长宜一听,连声说道:“好好好,乖,听话,爸爸马上就回去,你等着我,千万别害怕,要是害怕给姥姥打电话,让姥姥现在去陪你。”
“我没让姥姥来,我就想要爸爸回来,昨天晚上妈妈去医院陪老张,就是我一个人住的,我今天不敢一人住了,我怕老张夜里回来…你如果没时间让顾大叔回来也行,我怕鬼…”女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听女儿这样说,彭长宜的心就是一紧,说道:“好的,好的,别害怕,哪里有什么鬼啊,都是吓唬小孩子的,现在天还没黑呢,爸爸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如果爸爸回不去的话,就让你顾大叔回去,好吗?”
“好…的…”女儿菗泣着说道。
彭长宜挂了电话,江帆问道:“是娜娜?出了什么事?”
彭长宜说:“老张死了,沈芳还在医院,娜娜害怕,她跟老张平时关系不错,担心老张夜里来找她。”
江帆说道:“这个时候的孩子还不能说完全懂事,正是似懂事又不懂事的时候,你赶紧回去吧,不行的话就陪她两天。”
彭长宜说:“那倒不用,她还要上学,她妈妈顶多也就忙活三天,不行的话我先跑这两天,晚上回去陪她。”
江帆说:“那咱们走吧。”
彭长宜说:“我明天跟财政局去省里开个财务工作会议,要求主管副长市参加,明天就直接从亢州去省里开会了。”
江帆说:“好的,路上注意全安。老邹啊,今天看来聚不成了,改天吧,我也走。”
彭长宜跟邹子介握手,说:“老邹,今天情况特殊,改天咱们再聚。”
邹子介说:“好的,路上注意全安。”
彭长宜跟老顾说道:“回家。”
老顾没听明白,说道:“是亢州吗?”
“是的。老张去世了,娜娜妈还在医院,娜娜害怕,说我要回不去就让你回去陪她。”
老顾说:“这么快就去世了?”
“是啊,当时院长就跟我说,三个月是一大关,显然,院长说得保守了。”
彭长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在路上已经给娜娜打过电话,叮嘱她认真写作业,回来后就带她出去吃饭。等他到家门口的时候,敲了半天的大门,娜娜也没给他开,他一边敲一边往里打电话,电话处在接通中,就是无人应答,他有些着急,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就更大力地敲着门。
这时,刘忠从旁边的院门里出来了,说道:“是长宜吗?”
彭长宜说:“是,你今天在家啊。”
刘忠由于年岁关系,早过了提拔的界限,所以林岩走后,他没能接任北城的记书,但依然是府政一把手。他走了过来,说道:“不敢总出去喝了,这几天胃不好。”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那要注意。”
刘忠说:“你刚从阆诸回来吗?”
“是啊,这孩子是不是睡着了?”彭长宜显得忧心忡忡,他不时踮起脚往院里张望,但是墙太⾼,他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灯光都看不见。
刘忠说:“有可能,你嫂子说老张病得厉害,昨天小沈就没在家,一直在医院,是她过来给娜娜做的晚饭。”
彭长宜说:“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刚才娜娜打电话告诉我,人已经去世了,娜娜害怕,不敢一个人在家,才让我回来陪他。”
彭长宜说着,就又去敲门。
刘忠突然想起什么说:“别敲了,好像小沈放在我家一把钥匙,我去给你拿。”说着,就小跑着回家了。
很快,刘忠手里就拿着一把钥匙出来了,他边走边说:“这还是上次小沈把钥匙锁家里后,便放了一把在我家,还真派上用场了。”
彭长宜见刘忠果然有钥匙,就挂了电话。
刘忠刚打开门,彭长宜就迫不及待地挤进门,小跑着进了院子,就见屋里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他知道这是娜娜害怕的表现。但是房门也被娜娜反锁上了,彭长宜敲了半天,也不见娜娜开门。
他又站在娜娜的卧室敲门,一边敲着玻璃一边说:“娜娜,我是爸爸,娜娜,开门,爸爸回来了。”
刘忠搬来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上,查看是否有窗户没关,所有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这是沈芳的特点,从来出门都会把门窗紧闭。
彭长宜走到一扇窗户前,用力捶着窗户,一边捶一边叫着娜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