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又说:“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会是这样,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说句心里话,一直以来,我彭长宜最见不得你不开心,更不能无视你遇到的任何困难,但是这次,科长…真的不知该怎么帮你了…”
丁一的鼻子一酸,泪水就充盈了眼睛,她哽咽着说:“科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把你牵连进来了…对此,我一直心不安。 你不要往心里去,也许是我…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我谁都不怨,从一开始,我就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而不好走的路,所以,在这条路上遇到什么都是正常的,也是我命中注定的,我已经习惯了…”
听丁一这样说,彭长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的确,丁一的感情之路走得太过艰难,她所遇到的问题和困难,不是一般女孩子承受得了的。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就说道:“以前我不知道还好,现在我知道了心里就堵上了一个大疙瘩,真是个大疙瘩!今天,我不想隐瞒自己,我跟你说句真心话,一直以来,我彭长宜都是真心希望你快乐、幸福,跟江帆好好享受你应该享有的一切幸福,但今天我忽然我知道恰恰是我,给你制造了苦恼,甚至让你们的感情和婚姻出现危机,说实在的,我感觉自己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变得毫无意义,很失败…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说的话的含义,真的很失败。这也是我中午跟陆原喝了那么多酒的原因所在。”
丁一何尝不理解他说的话?那首他唱给她的朋友别哭,就诠释了他对她的一片真情。
彭长宜又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有困难别别找察警,找科长,呵呵,没想到的是,这个困难却是我自己,所以我才说,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但你放心,我不会对此装聋作哑,大不了他江帆再把我退回锦安去!”
“别…”丁一含着眼泪说道:“科长,你千万别管,这事说和你有关系就有关系,说和你没关系就没关系,这完全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不要参与,也不能参与。江帆说的和做的,尽管不尽人意,但目前仅是局限于我们夫妻关系的层面上,没有任何外延的迹象,而且他调你来阆诸,完全是出于欣赏和信任你,是无私的,如果但凡他有一点迁怒于你的迹象,是不可能把你调到⾝边来的,这一点我敢担保!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也想在你面前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无论我们夫妻发展到何种地步,我都不希望你受到牵连,也不希望你介入到这件事情中来,于公于私,我不希望你跟他的关系受到任何的损伤,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真心为小丁好,就请听我的话好吗?”
彭长宜的心尖感到一丝疼痛,他了解丁一,这就是她的性格,什么事情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牵扯到他人,尤其是他彭长宜,更尤其是涉及到他和江帆的关系。他长出了一口气,伸深沉地说道:“好,我可以不介入,但既然说到这里,我也表明我的一个态度,我说我不会装聋作哑,不是去向他表明我的白清,也不是为了撇清什么,我是看不下去他这样对你!凡是对你不利的事,我都不会无动于衷。”
丁一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我想等忙过这段,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跟他谈谈。”
“谈我吗?”
“还谈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作为当事人,我也必须承受应该承受的。”
丁一看着他,冷静了一下后说:“我是不是应该为你的义举而感动?但说心里话,我现在感动不起来,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这样会牵扯进另一个无辜的人,她就是舒晴,她会为你担心,会为你寝食不安的,这些你想过没有?”
彭长宜说:“那你说我怎么办?过去你有困难,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保准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一个,但是这次…尽管我没有想好怎么冲,但我肯定不能无动于衷,这不是我的性格。”
丁一看着他,耐心地说道:“我跟江帆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尽管我们现在分居,但还没有离心离德,这个我心里有数,固然他的不理解伤害了我,但某种程度上我也伤了他,尽管这非我的本意,但毕竟也给他带来了苦恼,他也很痛苦,如果完全说他肚量小我也是不认同的,比如,他看了我曰记后,才要你来阆诸,这就说明,他是把工作和感情是分开来对待的,所以说,你千万不要找他谈,更不要做一些试图挽回我们关系的任何努力。我相信,凭江帆的为人,他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的,至少目前是这样,他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你的,因为为难你,就是为难他自己,所以,如果科长真的是为小丁着想的话,就不要管这事,好吗?求你了!”
听她这么说,彭长宜的內心很不是滋味,他暗暗咬着牙,没有回答。
丁一又说:“你不要介入我们的事,不要陷进来好吗?就当哥哥没跟你说,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好吗?”
丁一见彭长宜不会答,就伸出手,握住了彭长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说道:“就当你为我…”
彭长宜的心就是一跳,但是他屏住了呼昅,控制住了自己想反手握她的冲动,尽管他知道那将是深情一握,但此时他是不能向她传递自己的感情的,半天才说:“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装不知道。”
丁一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说道:“我希望你好好配合他工作,你们互相帮助,互相监督,顾全大局,做好阆诸的事。另外,我还希望你能在工作中发现他的错误,及时提醒他。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对很好的搭档,只是现在有些事你知道了,但这没有什么不同,你们仍然是好兄弟,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你们,那样我真的是百⾝莫赎,听我的话,好吗?”
丁一说得情真意切,句句在理,他彭长宜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请求,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工作上的事没问题,我向你保证。”
丁一仍然显然不満意他这个前缀,她仍然握着他的手,说道:“不光工作上,个人生活上也是这样。”
彭长宜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只有我看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我会仗义执言的,你放心。”
说到这里,彭长宜抬起手,握住了一下她的手,算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吧。
丁一这才満意地松开了手,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送我回家吧。”
黑暗中,彭长宜点点头,他调转车头,又沿着环路驶了回来,拐入那条白杨大道,驶进了丁一老房子所在的家属院。
车停稳后,丁一没有立刻下车,她看着黑暗中的彭长宜,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一直以来,科长最见不得小丁受委屈,小丁也一直都得到科长的庇护,相信我,我不是过去那个丁一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因为,我也在成长…”
彭长宜闭上了眼睛,他的心隐隐作痛,他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而是伸手示意她下车。
丁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了胡同。
半晌,彭长宜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通往她家的那条胡同,早就没有了丁一的⾝影。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痛,劲使眨了眨了后,甩了甩头,这才掉头驶了出去…
一个半月后,彭长宜来到阆诸后,主持完成的第一项工作——修缮原气象局大院。
尽管有肖爱国协助,但对这项工作,彭长宜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有空,他就来到工地,亲自督导施工,以至所有想找他汇报工作的人都知道,只要彭副长市不在办公室,都不用打电话,直接到工地上就能找到他,他最近连亢州都回得少了,有时老顾回去他都不回去。
工程即将完工的时候,彭长宜绘了一张办公室分配早图,这天下午,他特地邀请江帆和鲍志刚来工地视察。其实这段时间里,江帆在闲暇时,也经常来这里看看。
这次,江帆有十多天不来了,他刚进大院,首先就看到大院和后面的操场被一堵蓝砖花墙隔开了,正中是一个大月亮门,门外才是原来的操场,操场的四周保留了原有的垂柳和白杨树,中心地面比以前更平整了,围着操场的外围,还铺设了一圈塑胶跑道,在操场的一角,新抹了一个水泥地面,地面的两侧,矗立着两个篮球框,工人们正在水泥地面上画线,显然,这是个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