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规定一把年纪的人就不能闹了,我就去,马上就去,越说我越去,现在,我已经从床上起来了,马上穿服衣,换鞋,出门,上车,滴滴,到了,开门。”
舒晴哈哈大笑,知道这是彭长宜惯用的伎俩,说道:“彭长宜啊彭长宜,你晚上遇到什么⾼兴事了,怎么这么奋兴,是不是江记书头走之前给你们发了红包?”
彭长宜故意咧嘴说道:“嘿——他给我们发红包,我们给他发红包差不多,他罢了我的兵权不说,走时还跟我说,让我多费心,照…”彭长宜本想说照顾他老婆,忽然想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就临时改口,说道:“照应着家里的事,有事及时跟他沟通,一句话,就是让我做驴的耳朵。”
舒晴没有察觉出他临时改口,就笑着说道:“驴是什么耳朵?”
彭长宜说:“看你,又不懂了吧?驴的耳朵都没见过呀,太真可怜了。”
舒晴哈哈笑了,说道:“驴和马我分不清,快告诉我,驴的耳朵怎么了?”
彭长宜说:“驴的耳朵长啊,比任何动物的耳朵都长。”
“比兔子呢?”
“比兔子长多了,也大多了。”
“这么说,你是江帆的长耳朵?哈哈。”舒晴大笑。
彭长宜也笑了,说:“好了,早点休息吧,不吵你了。”
舒晴止住笑,说道:“你不来找我了?”
彭长宜说:“将我,是吧?”
舒晴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不敢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晚安。”
舒晴说:“晚安,别忘了把这个新号码存进机手里。”
彭长宜说了声:“这好用存,你真笨,早就刻在脑子里了。”
舒晴说:“我不信,说你耳朵大你还就扇乎起来了。”
彭长宜说:“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当然前提是必须想记住。”
“那你现在就给我报一下号码…”
不等舒晴说完,彭长宜就给她背诵了舒晴的新号码。
“彭长宜同学,你果然了得!不错,觉睡吧。”
彭长宜说:“周末下午早点回来。”
“好的,拜拜。”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江帆没来,彭长宜特地看了看院里的车,院里停着鲍志刚原来开的那辆车,自从主民副长市段淑敏来阆诸上任后,鲍志刚便硬着头皮换上了佘文秀坐过的那辆奥迪a6车了,他的这辆老款奥迪便给段淑敏开了。
鲍志刚始终不坐佘文秀坐过的那辆车,尽管他没说要买新车,但是彭长宜却一直认为他还是想买新车,只是鉴于彭长宜甚至江帆都不换新车,他才一直都没好意思说要买新车。所以,彭长宜来后,坚持不买车,而是开辆快报废的桑塔纳旅行车,多多少少跟这个也有关系。其实,某种程度上江帆也是希望彭长宜这样做的,江帆当上市委记书,按说他应该坐佘文秀这车,尽管同是奥迪a6,但佘文秀的这辆车是新车,是佘文秀来到阆诸后买的,江帆坐的是聂文东的车,比佘文秀的车早买了三四年。但是江帆还坚持开这辆车,他说等阆诸财政充裕了,再逐渐换车。阆诸早就出现了财政赤字,他们上来后,什么事都没⼲呢,先噼里啪啦换一遍好车,唯恐被老百姓看不起,这也是江帆提出“节俭型府政”口号的原因之一。段淑敏来了后,没有车,彭长宜都坐旧车,就更不会给一个主民副长市买新车了,彭长宜就找到鲍志刚,说起了车的事,鲍志刚叹了一口气,说道:“把我现在这辆车给她的,我坐那辆倒霉的a6吧。”
鲍志刚终于接纳了这辆闲置的车,彭长宜至此松了一口气。
官场的确有这样一种不成文的噤忌,前任导领出事了,别说是他的车,就是他的办公室,后任都尽量避免使用,如果条件不允许,后任必须用前任的办公室,都是要大动⼲戈地装修一番,甚至变换室內布置格局,办公桌朝向都会有所改变,而如果前任升迁了,他的办公室和车子,后任都特别愿意使用。
今天,应该是三局联建招标工作的最后一个会议,周五就要进行公开招标,那个时候,这个筹备了三个多月的工作就会告一段落。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有些失落,尽管他揣摩出江帆让他撤出的意味,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这个工程,从他来的时候才开始正式谋划,三个多月来,他心里始终装着这个工程,从开始规划到广泛跟三个单位的职工代表接触座谈,哪个环节都凝聚着他的心血,眼看快要大功告成了,江帆突然临时换将,他心里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是对于江帆的决定,彭长宜没有任何怀疑他的理由,一是江帆不可能有利益输送,再有江帆也不是信不过自己,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吴冠奇在这里有可能中标,江帆让他退出是为了避嫌,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保护他吧。
所以,他从来不问江帆为什么,江帆也从来都没有主动跟他解释这样做的理由,也许,江帆认为没有必要跟他解释,有时导领作出的决定,不都是有解释的必要。
他看了看表,上周定好今天的会议,冷不丁自己不再参与了,所以上午就没有安排其他活动,但眼下工作这么紧张,他不能闲着,他想到要去新一区,那里有佘文秀和韦丽红留下的一个烂尾工程——商业步行街,上次鲍志刚还过问起这事。新一区和市区其它三个区一样,属于市只接管辖范围。想到这里,他飞快地在信笺纸上拉出了几个两三个陪同部门导领的名字,刚写下兰匡义的时候,这才想去今天上午的招投标的筹备会,建设局是唱主角的,其中规划局、土地局等几个单位还有所有投标企业都要参加今天上午在建设局召开的这个会议。
他无奈地放下了笔。
突然中途下车,彭长宜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感觉了,他把梁航叫了过来,问他今明两天的安排,他看了看,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提前的事,这时,他不想在单位呆着,导领最忌讳的就是坐办公室,那么就极易成为瞎子和聋子,他必须下去,他想到应该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阳新。
他跟梁航说道:“我去阳新转一圈,你不用跟我去,在家看家吧。”
梁航说:“好的。”
这是彭长宜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出去能不带秘书尽量不带秘书,往往都是将秘书留在家里,这也是他考虑问题周全的一个方面,秘书,等于他的一只眼,秘书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他在,别说是秘书,包括司机,都兼具这个功能。
梁航提前通知老顾备车。
彭长宜打开电脑,将控监页面切换到停车场和江帆那排房子,没有江帆的车,也可能江帆认为昨天把该安排的工作安排了,上午就不会来了,也许,江帆临时改变主意,提前去省城报到了,但无论如何,彭长宜在下乡之前,都要给江帆打了电话。
果然,江帆说他正准备出发,他要头中午赶到省城跟鲍志刚汇合,鲍志刚已经跟省财政厅的厅长约好,中午请他吃个便饭,为阆诸项目资金的事,这也是昨天散会后江帆交给鲍志刚的任务,让他约财政厅的人,一旦约好,无论是中午和晚上,他都尽量参加。
彭长宜再次嘱咐江帆路上注意全安,就挂了电话,关上电脑,他没有立刻走出办公室,而是给张华打了一个电话,他给张华打电话的目的不是询问古卓的病情,而是向张华表示感谢,毕竟是他让老顾接的张华。
张华非常客气,她向彭长宜报告了昨天诊病情况,跟王家栋告诉他的基本一致。
张华这个人尽管不是官场中人,目前只是中医院一名普通中医医生,但是这个人背后的关系却不能小视。防汛过后,她直接升任了中医院的副院长,据江帆说关于这次对张华的任命,省卫生厅直接任命的,阆诸只是走了一个组织形式而已。别看阆诸这个中医院的规模不大,经营也不太景气,但却是省卫生厅直属单位。
这个不奇怪,张华支边期间就已经是副处待遇了,中医院副院长仍然是副处。本来她刚调进来的时候,完全可以直接任命为副院长,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这样任命,后来听江帆说,阆诸,只是张华暂时落脚的地方,她早晚都是要调入京北的。如今,早晚都要调入京北的张华,最近几天却意外地被任命为阆诸市中医院副院长,难道是为她进京做准备还是准备在沙家浜扎下去了。
既然是副院长了,当然要由彭长宜直接请她出诊了,以前江帆也跟她打过招呼,但就是没有确定下来哪天来给古卓诊脉,彭长宜只是将这件事落到了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