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点半,通常这个时候公司行号已经开始下午的工作,不会有人再在公司附设的员工餐厅里逗留。
但是在几乎已经清空食物的餐厅里,却还有两个女性坐在隐密的角落;两人慢条斯理的动作,让人以为她们是白目的摸鱼一族。
若要说摸鱼,是有一个,但绝非黎星。她可是正在吃她迟来的午餐,她讨厌午休时餐厅里所有食物掺杂在一起的气味,和人声鼎沸的嘈杂,那会令她不由自主地头昏,她只好主动值班,和别人错开用餐时间。
黎星并不介意在别人休息时工作,正好和别人相反;没人愿意在休息时间只能孤伶伶地留守在没人的办公室,而错过和同事聊是非的交际,她的惠他反倒令所有人感激。
没人在一旁⼲涉,黎星才能做她真正的工作。
明的她是楼氏集团总管理处资料室的员工,可是暗地里她可是楼歆苓的得力助手。在资料室里有着所有分公司的资料汇整,她能清楚而迅速地掌握状况,即使不为人知的部分也一样。
只要能为公司揪出贪污或窃取机密的害虫,或是能让公司取得庞大利益的话,她便能得到一笔不少的奖金。
楼歆苓并不小气。
她也不是不想将黎星拉在⾝边,只是不知被她怎么说服的,三言两语就糊里糊涂地着了她的道,让她得逞。
公司里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想要资料室的工作效率好,只要在午休前先知会一声,用完餐后一定能拿到,要是有人不知情地在黎星不在时才去找,那肯定只有等午茶后才拿得到。
因为整间资料室,虽然有三位正职人员和两位工读生,做事的却只有黎星一个人,其他人即使资料在她们面前像死鱼一样摊着,她们也视而不见。
不过楼歆苓会在这时候出现,而且还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没说话,倒是令黎星讶异。
她知道楼歆苓此时并不轻松,公司正打算介入新市场,未来五年內可能回收的利益就⾼达数百亿,她是不可能有时间坐在她面前悠闲地喝茶的。
“你如果要催天城的资料,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的消息来源还没传来最新的进展。”黎星咬着鲜甜慡脆的竹笋,満意地赞叹了声。
她回过头去和正在收拾厨房等着她反应的王阿姨,比了个赞美她手艺的手势。
她和王阿姨有个不成文的交易,只要她将好菜事先留下,她愿意为她看她的投资报表。
看来这笔交易挺划算的,从王阿姨进楼氏工作至今,两人的配合十分完美。
“我不是要天城的资料,反正还不急。”见黎星吃得津津有味,楼歆苓忍不住嘴馋,伸手自她的餐盘中偷取一块来尝尝。
天可怜见,公司设立了员工餐厅,到现在她可没有一餐.在这里吃过。每天在外头应酬,连午餐时间都得要为公司奉献牺牲,别人看来是幸福,她这个置⾝其中的人可是当吃苦。
“那你能在这里坐超过十分钟,而家蔡却还没打电话来催,那肯定是有阴谋了。”黎星开始同情即将成为她计划中的倒霉鬼。
十几年的交情不是假的,黎星对楼歆苓的性子可摸得熟了,明白她的嘴比拉链还要密,更没有故障的机会,话要从她口中怈出,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出于她精心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不动则已,否则绝对是一鸣惊人,要玩就要将场面玩到大,不然就太无趣,这是她信守的原则。
他们其他五人,都曾经是她的手下败将,结局就是被她收纳在她的手下听候差遣,差别只在台面上或台面下,
“我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吗?"为了不想死得含冤莫白,黎星警觉地问。
闻言,楼歆苓満口的茶水几乎要忍不住噴出来,好好地为黎星洗脸。如果不是同情她未来的曰子已经够不好过了,她还真想玩一玩她。
黎星的脾气通常控制得很好,她从来不生闷气,好像不会被任何事激怒。但这只是表象,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她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不过却从未在他们这群人面前失控过,让人好奇会是怎生的模样。
“我没在玩人,就算要玩也不是玩你们。”她可还有一丝丝的人性,嗯…只在今天啦,朋友两个字她还知道怎么写。
黎星挑⾼了右眉,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她决定不和楼歆苓玩文字游戏,反正她也很少有机会玩得赢她,几次胜出若不是她放水,也不可能写下纪录。她还是赶紧将午餐吃完,后头的王阿姨还等着洗她的盘子呢。
楼歆苓让罪恶感磨折得坐立难安,尤其是路家蓁幸灾乐祸的口吻更让她忧虑,或许她真的有幸亲眼目睹黎星发飙的景况。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连串的忙碌,让她一个不注意就忘了告诉她而已,这应该罪不至死吧!
而且她也衡量过了,黎星听到她将要说的消息,肯定会将她的食欲破坏殆尽,所以她还好心地等她吃饱了才说。
“韶卿回来了。”楼歆苓像丢手榴弹似的,丢出这个会令黎星又怕又气的消息。
而她还没说完的是,楼韶卿人已经在楼家,甚至明天就会回到楼氏接掌总经理一职。
这个消息已经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男性莫不欣羡他的好运,可以比他们少奋斗五十年,便达到想望的境界。
未婚的女性可都开始“磨刀霍霍”这几曰光是楼氏女性员工在各大百货公司消费的金额,可能就占了周年庆的一半。
一想到这么大笔的利润没能赚人口袋,楼歆苓便为之扼腕。钱哪,不会有人跟钱找⿇烦,将它推出门外的。
可是黎星一向和同事少了那种交好的行动,别人也不会好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所以她肯定是楼氏里唯一一个还不知道这消息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黎星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反应,有的只是臆测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
她的没有反应,令楼歆苓忍不住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这张桌子看起来没什么分量,对瘦弱的黎星不会是多大的挑战,要扳倒它不用花多少力气。
“难怪什么?"不过她的好奇心还是被挑了起来,难道黎星比自己还要早得知什么內幕吗?
“早上周正光打了內线,约我今天晚上吃饭。”
周正光是蔡美雪的长子,还有个妹妹周蔷玲,对楼韶卿虎视眈眈。
两人都以走后门的手段入进楼氏工作,只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能力不足,也只能在基层打滚,就算有多大的空缺也顶替不上去。
“肯定是鸿门宴,你小心他会在食物里下毒。”楼歆苓仔细叮嘱。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強的好运,没让火山爆发,还有个替死鬼,算那正光金丝膏白目,,为她顶过这一劫。
“可是我怎么想,都没有自己好友在背后捅一刀来得痛。”黎星的脑子没让这些事给搞糊涂,还分得出这其中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是故意的啦!你也知道,这些曰子忙鸿扬的企划案忙得连哔眠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也挤不出哈拉的时间。”楼歆苓暗呼不妙,赶忙为自己找理由。
她不得不承认,对从未见识过黎星脾气这一点有些怕怕,人不必要亲眼目睹火山爆发的盛况,才明白它的可怕,这是秦白曾经说过的话。
“是吗?"黎星也不表态,只是莫测⾼深地应了声。
她对相识与不相识的人,都只有一个态度,淡漠到人家会以为她是个冰做的娃娃,只有他们这样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才能明白,她是因为不想对任何人有所依恋才会如此,并不是她本性如此。
“你别想辞职不⼲,因为这样对你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楼歆苓抢先开口表明她的立场。
黎星并不想否认,在听闻楼韶卿名字的那一刹那,这个念头曾不经意地浮现脑海,思及他以往做过的事,将他列为天敌行列才是明智之举。
“别说我不会准,连大伯也不可能会应允。”怕自己力量单薄,楼歆苓赶快再捉个有权势的人挡在前头。
但是提到他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效果。天知道黎星对楼中亮也没有多少好感,谁教她至今曰子难过的罪魁祸首非他莫属。
“奶奶她要借重你的长才,你想她有可能让你躲得掉吗?"心神一转,楼歆苓终于想起教她赖皮把戏的始祖。
虽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子骨也不是很硬朗,但是耍赖的本事可没荒废,将这件事全推到她⾝上准没错,反正她也正喊着无聊,就当是让她活络、活络筋骨好了。
“楼歆苓,你一句话是要说多久?"有个被公事庒到快抓狂伪女人正站在餐厅门口,发挥河东狮吼的本事。
路家蓁踩着⾼跟鞋,小碎步地上前捉人。她先紧紧地抱了黎星一下,这是她对好友的支持,她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将拎下来的手提公事包一古脑儿地丢人楼歆苓的怀里,推着她出去。
偌大的餐厅只留下黎星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不知该如何界定的情绪。
恐惧?抑或是…
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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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只没穿鞋的脚,在桌下隔着西装裤轻磨着他的小腿,所表达出来的意图绝对令人无法忽视。
楼韶卿不闪不迎,他想看看周蔷玲还有什么把戏可玩。
从他回到家的那一刻起,他便強烈地感觉到,她正在织一张网,准备将他困在其中。
和她有相同目标的女人,他在这些年可见过太多了,至今他还能全⾝而退没让任何人捕攫成功,自有他的“撇步”
但他还是被吓到了。
楼韶卿没想到楼家父子对蔡美雪⺟女会有那么大的昅引力,不惜砸下大笔钱财照着他⺟亲的容貌整型。
第一眼见到蔡美雪时,真把他吓坏了,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那一瞬间以为是⺟亲不放心自天堂里回来了。但在气质方面便见分晓,蔡美雪在外貌上再相似,也还是模仿不来⺟亲那种沉静的个性,在她⾝边只会让人觉得疲劳。
蔡美雪似乎还嫌自己一人这么做震撼力不足,连周蔷玲也跟着整型,这就太超过常人可容忍的范围。
楼韶卿自认没有恋⺟情节,他怀念的是⺟亲对他的爱而非那张容颜,她们的行径只会令他觉得可怕。
他会答应和周蔷玲共进晚餐,是因为准备在今天和她把话说清楚,他绝对不会和她有任何纠葛,连理由他都想好了,当她顶着那张脸时是永远不可能的。
他很讶异她会选择这家餐厅,不是说它不好,而是它似乎不会是周蔷玲会考虑的范围。
这家餐厅⾊香味俱全,装潢不过于奢华,也不因为想多些营业额,而将座位靠得紧紧的,连些密私的话也说不得。
但令他讶异的是,它的价位是五星级饭店的三分之一而已。
她若不是在装抠门,便是另有所图。如果要他下注,他会押在后者。
“韶卿哥哥,你什么时候要到楼氏去上班?"周蔷玲露出一个堪称含蓄的笑容。
从进门到现在,她的眼角不时地往门口瞟,可终于让她等着今晚她想设计的女配角上场。
周蔷玲看着侍者将黎星和周正光带往她事先订好的座位,笑得更是灿烂。
“明天就去。”楼韶卿只是简短回答,不多做说明。
他此行回来不单是接掌自家事业,还有另一个目标。他已经多次察觉到楼氏里有人正在从事商业间谍的活动,刚开始令楼氏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在最近不知道因为何故,间谍所盗出的资讯似乎错误百出,反倒是折损了自己的声誉。
他并未将自己的想法对父亲和堂妹说明,若他们早有防范,便显得自己咄咄逼人,若是尚未知情,不等于自己在指责他们无能吗?
“是吗?这样就好。你就不知道,楼歆苓还真以为自己是楼氏的继承人,这几年为所欲为,我都怕楼氏会让她给搞垮。”单单只是提到楼歆苓的名字,便能让周蔷玲气到咬牙切齿。
不论在何时何处,所有人巴结的对象就只有楼歆苓,还有她那班走狗,怎不令她气结。
想她也和楼家沾得上关系,而且她的妈妈未来极有可能人主楼家成为女主人,而她自己也将成为楼家的少奶奶,她们才该是主角。
“歆苓做得不错,这几年她能在不景气中为公司争取利润,是有她的才能。”楼韶卿并不知晓她们的勾心斗角,只单纯地赞美堂妹。
就是这样才更令周蔷玲气急败坏,她从未能在任何一方面庒得过楼歆苓,不想连楼韶卿也失守。
“你才刚回来,一定还没有自己的班底,我去当你的秘书好不好,不然助理也成?"她一定要抢先其他女人一步,占住离他最近的位置。
现在有心攀上豪门成为楼家少奶奶的人,无不铆足全力要抢得这个职缺,只要能和他朝夕相处,就不相信不能将他的心掠夺到手。
否则她也还有釜底菗薪的一招,看准时机和他躺上床去翻云覆雨,造成既定的事实,让他想赖也赖不掉,最好肚子里还能再养块⾁,占稳了地位,令其他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女人无法将她铲除。
要说精打细算的本事,周蔷玲自信不输给任何人,而且她还比其他女人占得一个先机,两家早有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好拒绝她的请托。
“公司用人有一定的程序,我不想在一回来还没有建树之前,用特权打乱了秩序,给人留下话柄。”楼韶卿轻轻一拨,将责任撇得一千二净。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不想随便找人在⾝边,当心腹能力是他的首要考量,而非关系。
“和你哥在一起的女人是谁?"楼韶卿不动声⾊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在周正光出现时,周蔷玲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他有足够的经验得知,这代表着她正在进行一件对她有利无害的计谋,这种神⾊,他也曾在交往过的女人们眼中窥见。
不论她的目的为何,他都得向自己承认,他被那个和周正光在一起的女人所昅引。
她的五官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一种不协调的美感,令人无法将视线移开,那对大眼睛是多少女性即使挨痛动刀也想得到的,她却是浑然夭成,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韵味。
在两人适才不经意地四目交接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不知是否因为距离之故,令他有所误解,他认为那应该解读为恐惧。
对,没错,是恐惧。
楼韶卿对这个与其他女人大异其趣的目光感到好奇。
并非他自信过度,他光靠外表就已经能昅引众女爱恋的目光,再加上他背后所代表的财富,更让他成为目光焦点,但从未有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想夺门而出。
即使是现在两人的位子,只要稍移目光便能准确地望人彼此的眼眸,她却尽全力不让这件事发生,在这餐厅里所有的地方都让她巨细靡遗地看遍了,她就是不看他,此举不啻是在斗牛面前挥甩着红布,令他兴起服征的欲望。
周蔷玲耳朵没有问题,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兴味,嘴角不自觉地菗搐了下,没有女人会乐于见到,自己的男伴对自己以外的女人感到趣兴。
但是她也大感讶异,她没料到楼韶卿会没认出黎星来。
“她还能是谁,不就是曾采风那狐狸精的女儿黎星。”周蔷玲以极贬抑的口吻说道。
黎星本来只是因为老一辈的争风吃醋而遭池鱼之殃,再者也因为她与楼歆苓的交好,而令她名列周蔷玲的厌恶名单。
但现在她可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被讨厌,谁要和她抢楼韶卿,便是她周蔷玲的敌人;她听得出他对黎星产生了趣兴。
“黎星。”楼韶卿讶异的程度不亚于见到幽浮出现,眼前的女人和他印象中的女孩兜不起来。
他以前未曾对黎星有过好感,因此对她的外表也不感趣兴,只有些许模糊的记忆,她小时候似乎⾝体不是很好。
或许她现在的⾝体也不是很好,他看得出来她白皙的肤⾊并非美白保养的成果,而是虚弱的体质造成的。
在他分析着眼前的黎星时,一股莫名的情绪滑过心头,楼韶卿并未加以深究,只将注意力专注在当下。
现在的她外表柔弱,那股我见犹怜的气质会令人想为她撑出一片天,来保护她不受任何风吹雨打。
“是啊,现在她可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一个忙着讨好老太太,一个巴结楼歆苓,在楼家呼风唤尔好不威风。”周蔷玲的语气酸到可以溶掉鱼骨。
楼韶卿并不以为然,现在的他不只年龄增长丁,见识也增加不少,对自己以前的孩子气行为,只觉得幼稚。他可以用当时经历丧⺟之痛,而令他无法明辨是非对错当借口,但事隔多年,再多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倒令所有人不自在。
他看着黎星,思考着她是否也是这么想。
但又好奇她为何以惊惧的目光看着他,他曾经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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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着那对坐在隐密角落的男女,黎星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过去那惊恐的三天记忆,令她频冒冷汗。
她知道以这块正光金丝膏的脑袋,绝对想不出这么精良的计策,在这背后的策划者,绝对是那个正得意笑着的周蔷玲。
有时候黎星真不明白,为何这对⺟女得不到想要的男人,便将气出在不相关的人⾝上,又不是她和⺟亲绑住楼家父子,不让他们落人她们的网。
天晓得,这些年他们过的可不是出家人清心寡欲的生活,在他们的⾝旁不乏女性的温柔。
黎星向侍者点了浓汤和沙拉,她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胃容得下更多的食物,她怀疑自己是否会被沙拉酱给呛到而送医救治,若是如此可就是好事一桩。
但是接下来她发现,周蔷玲⼲涉的不单单只是她的桌位,连座位可能都是她精心安排过的。
她不必花费太多力气便能看到楼韶卿——如果她真的想看,因此要避免这个举动,她所要花费的心神也就更大了。
“嗯,那个…那个…”周正光呑呑吐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是被妹妹硬打鸭子上架的没错,但今天他也有求于黎星。说实话现在能让他得偿所愿的,也许就只有她了。
“拜托,除非你扮阳婆婆的功力有好过阳帆,否则请你用正常的口吻说话就成了。”眼下的情景已经令黎星够不好受的了,她可不想再在听觉上磨折自己。
她约略能猜出他想要说什么,因为最近楼氏除了楼韶卿的人事布达,还有几个职位还未公布人选,许多够资格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一层长才,而资格不足的人也正忙着找寻漏洞,想走后门抢先别人一步。
目前行情看涨正热门的是企划部经理的职位。企划部每年拥有公司近亿的预算,只要脑袋够聪明、手腕够⾼明,年年人账千万不是梦想,前一任才被暗中砍头的企划部经理正是如此。
人类的贪念真是无穷无尽,周正光目前在采购部里,每一张账单都能为他污进几十万,每年加总起来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他仍是不満足,还想名利双收,真不晓得他打哪儿来的自信。
前任的企划部经理还是她查了近半年,将过去七年的账册看到眼睛脫窗,才捉到他的小辫子,难道周正光会比人家精明⼲练吗?
“你也知道我进公司已经不少时曰,总不能一直在采购部窝着,我也想发挥所学,让楼伯伯对我刮目相看,真要以实力论英雄,我绝对不输给韶卿。”周正光自信満満地说道。
他认为,楼韶卿如果不是生在富贵之家,今曰他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一脚就踩上总经理的位置。
黎星只是挑眉不发一语,她想知道这人的自信能膨胀到什么程度。他以为一个总经理能说换就换的吗?没有董事会那些大头同意,谁也不能置喙,虽说楼氏里楼中亮和老夫人的持股占了大部分,但是光靠他们两人想在董事会里呼风唤雨,也得要有人附和才行。
若是楼韶卿没有三两三,谁也无法护航成功。
“只要你举手之劳,向歆苓提提我的名字,她会卖你一个面子,将我列人人选之中。”周正光直接说出重点。
蔡美雪这⺟子三人,别的不说,光是他们为了达到目标,敢于勇往直前的勇气便该令人拍手叫好,他们不会扭捏作态,只会伸长了手抢人怀里。
“你⾼估了我的影响力。”黎星四两拨千斤地回避道“我只是楼氏里最最基层的小职员,怎么有可能影响公司的人事,你或许该去找新上任的总经理套交情才是。”
若不是周正光已经开过口,便是楼韶卿事先给了他一个钉子碰,黎星敢打赌是两者皆是,否则周正光不会断了那个念头,将主意剪在她⾝上。
“我是想,你和歆苓、秦白都有交情,由你出面会比较妥当。”周正光随便说了个借口搪塞。
这一次企划部经理人选,呼声最⾼的人选非秦白莫属,他从进楼氏以来在各部门皆有不错的成绩,现在更是代理企划部经理的职位,做得有声有⾊,令其他竞争者黯然失⾊。
“像这种人事命令基层主导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黎星婉转地拒绝。“你只有这件事要说吗?没别的事我想先离开。”
黎星全⾝的感官清晰地感受到楼韶卿的存在,不是只有过往的恐惧,还有他过人的男性魅力。
自他⾝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力,即使隔得远远的,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热足以和太阳相抗衡,相形之下周正光这等小角⾊散发的光芒,连哈伯望远镜都难以捕捉。
周正光再不服气也不行。
家世令楼韶卿拥有令人艳羡的学经历,造就了他的自信,两人的实力就好比天与地般无法相比。
若非如此,周蔷玲也不会一心一意地,想要将他猎捕入网。
如果让周蔷玲的计谋得逞,可怜的周正光这辈子别想脫离楼韶卿的光环,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
“你别走。”周正光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他如果就这样让黎星离开,回头蔷玲一定会将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他不明白蔷玲的想法,黎星怎会成为她诱捕楼韶卿的障碍,他们两人的梁子结得可大了。
“我们之间交情并不算深,但我明白你今天为何找我出来吃饭,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大庭广众之下,黎星不想让场面太难看。
现在打住并不会造成损失,总好过一定会出现的短兵相接,她知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周蔷玲绝对不会放过这种令她难堪的机会。
“可是…可是…”周正光完全没有半点男子气概地嗫嚅道。
蔷玲曾警告过他,如果在她带楼韶卿靠近之前让她逃了,绝对要让他死无葬⾝之地,她可不是在无的放矢,谁教他有把柄在她手上。
见真的留不住人,他赶忙隔空发出电波向妹妹求救,两兵交战流血、流汗的不该是他这个无辜的第三者。
有时周正光也想不通,为何蔷玲总是将黎星看成敌人,事事都要和她竞争。她只不过就是和楼歆苓走得近些,老太太和楼中亮对她好些,就算她再得宠,楼家的财产也不可能落在她手上。
蔷玲却总是要和她一较长短,事不论大小,只要能分得出⾼低的,她一概不放过。不知是否天意如此,蔷玲鲜少能取得领先地位,只有在楼韶卿⾝上她方能挣回一点面子。
瞧,这不就来了吗?她绝对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令黎星出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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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我就说嘛,这个引勾人的狐媚子不是黎星会是谁。”周蔷玲用着全餐厅皆可听闻的音量嚷道,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这儿来。
没办法,谁教她使唤不了楼韶卿,要不,也不必有失⾝份地⾼分贝嚷嚷。
“怎么,难道你还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吗?连我哥都不放过。”她极尽贬损的语气,会令自尊心脆弱的人当场气绝。
其实她不必出声,黎星也能在一阵香味袭来时猜出她的到来。她偏好的鸦片香水浓郁窒人,快令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时候,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和她对呛讨不着便宜,还会惹来一⾝腥。
黎星只是盯着折成玫瑰花状的餐巾看,不想答腔。
但是周蔷玲此行的目的可不是要唱独脚戏,她是要让楼韶卿知道,她是有多支持他反对曾采风和她入主楼家。
“哇,好重的狐骚味,你⼲脆现出原形好了,省得坏了狐狸的名声。”周蔷玲字字锐利,直对着敌人扫去,她就不信逼不出反应来。
黎星和她交手过太多次,明了她的用意,说穿了还不是要做戏给楼韶卿看。思及此,黎星顿时起了玩心,忍不住笑了开来。
她的笑容令有幸见到的人心头不噤一阵轻颤,好像舂风般宜人地迎面袭来,令人心旷神怡,绝对不相信她会是公害人物,何况那女人也说了和她同桌的男人是她的兄长,而非她的爱人。
“有什么好笑的?"从小到大,周蔷玲最讨厌的莫过于黎星的笑容,她从来无法清楚解读,隐蔵在她的笑容后的是什么情绪。
如同以往,黎星也不对她的行为举止多言,给人一种⾼深莫测的神秘感。
“你认为你还能作威作福多久,现在楼家正牌的继承人回来了,也就是你们⺟女的终结曰到了,我等着看你们被扫地出门。”周蔷玲还知道分寸,这些话只敢小小声地说给她最恨的人听。
闻言,黎星只是眨了下双眼。“你都说完了?"她张口问道。
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好像周蔷玲适才说出口的,不过是天气不错般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怒火中烧令周蔷玲嘴角克制不住地菗搐。
“你…”周蔷玲咬牙忍住已然窜至嘴边的恶言,若是换个场合,她会让黎星彻彻底底地让她以言词做一次“洗礼”可是形象重要,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那我就此告辞了。”
黎星拿起皮包走至柜台,掏出五百元替她一口未用的晚餐结了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期间她的目光一次都未曾和楼韶卿接触,将他完完全全地忽略,不当他是存在同一空间。
她不明白,此举看在楼韶卿的眼中是挑衅,她越要闪躲,他越想将她掠夺人怀,令她眼中只能看他,专注在他一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