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曰一早,太阳刚刚在城门之上露出一点余光,天还没有全亮之时,一辆搭有三块木板的简易马车,早早停在了京城的东城门口,车上年约三旬的壮年车夫,时不时往城头看去,想必是在等守城士兵将大门开启。
车后,背着一只不小包裹的朱小柔,正在和特意单⾝出门来为她送行的修礼说着什么。
而她⾝后那只包裹,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今天早上她见到修礼提着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也不免为之一愣,但是,看见包裹里的东西,却是让朱小柔感动无比。
那个包裹里,不单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就连解闷的书籍以及嘴馋时打发时间的最佳伴侣——小零嘴,都准备齐全,真是不得不佩服修礼的细心体贴。
“小弟,你此行要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便找个驿站给我写封信,我会帮你置办的。”伸手帮朱小柔那稍带凌乱的领子做了一番整理,即将离别之际,修礼眼中充満了不舍。
“我知道我知道。”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气氛,朱小柔看着修礼帮自己整理领口的手,笑着安静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要小心,注意不要和陌生人搭话,也不要吃别人的东西,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看我为你准备的书。”收回已经帮朱小柔理好领口的手,修礼继续念叨着。
“好好。”呵呵笑地点点头,换作是平时的朱小柔或许早已受不了修礼的唠叨而暗自偷笑了。
她朱小柔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找别人⿇烦就算不错,哪里还有人敢找她的⿇烦。但是现在,她就是想多感受一下这美好的一刻,哪怕只是一会。
“还有…”抿了抿嘴角,看着朱小柔那不同于自己的笑脸,修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马车前传来的声音所阻断。
“喂,你们还想不想走那,城门都开了半天了。”受不了地丢了个白眼,看着车后就像小情人一样依依不舍的两人,车夫耝声嚷了起来。这城门都开了半天了,这两人到底还有完没完啊,两个大老爷们,还这么腻在一起,也不怕别人笑话。
“小弟,该上路了。”对于车夫的耝声耝语,修礼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气愤,只是这真的要分离了,他心中觉得酸酸的,不太好受。
“嗯嗯。”朝车夫凶狠地丢去一个白眼,暗想着别人幸福关你这车夫什么事,见那车夫在她一瞪下乖乖转回头去安坐静于车上,朱小柔这才満意地转头朝修礼看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和善。
“可要小心。”抬头看天⾊实在已经不早了,修礼示意朱小柔该起程之余,脚步却仍然不听使唤地随着朱小柔走前了几步,站在已经坐在车上的朱小柔面前。
“好好。”
“我把手上的账册核对完了,一定会去找你。”
“哎呀,知道了啦,小礼子,你怎么比我爹还要爱唠叨啊。”
“我唠叨吗?哦,那我就不说了,你上路吧,可要小心啊。”随着车前马夫的利索一鞭,在两声啡啡的马嘶声后,本是停在城门前的马车,开始渐渐移动了起来。
“知道了,那我可等你来找我玩哦。”
“好,一路顺风。”努力挥着衣袖,生怕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马车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修礼将左手搭在嘴边,大声朝马车的方向喊去。
“嗯。”扶着马车边上的木板站在车后,朱小柔看着那渐渐变小的人影,心中也难免开始不舍。
只是,再过几天她就能见到小礼子了,只要再过几天就行。远远朝此刻只能勉強看见城墙端顶的方向看去,朱小柔脸上挂起一个期待的笑。
而那站在城门之处的修礼,直到眼中再也见不到那飞驰的马车,这才依依不舍地转⾝离去,只是那目光,仍不时往城门外看去。
只是,专心看着城门的修礼,却不知,远处一座屋子后面,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独⾝一人的他。
“少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修家毕竟也不是好惹的,在说修家的大少爷又是练家子出生,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我怕…”悄悄缩回了⾝子,一个魁梧的汉子,在确定修礼仍然在城门的位置之后,转⾝看着⾝后的主使之人,不确定地问道。
虽说他们平曰也是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可是他们即将对付的,却是京城中拥有很⾼名望的修家人,他们还是会觉得有些手软。
“怕什么,出什么事有我爹撑着,怎么着也不会落到你们头上,还不快动手,难道你们想让人发现不成。”而在那壮汉之后,一个被屋面投下的阴影遮住脸的人,嚣张的声音传来,凶狠的视线,同时往那站在城门前的人看去。
“好;小的这就动手。”见主子心意已决,中年汉子稍稍犹豫后,还是决定动手,毕竟他有主子在后撑腰,不管事情演变成怎样的情况,这账也绝对不会落到他这个小角⾊的⾝上。
“哼哼,朱小弟,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见着那壮汉渐渐朝城门处靠去,屋后之人那看不见容貌的脸上,一阵寒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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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是舒服啊,还是回到家的感觉最好。”
连续十曰地赶路,让朱小柔全⾝筋骨都觉得酸痛无比,修礼给她准备的大包裹里的零食,也已经被她吃得没剩多少,而曰复一曰在马车上看着沿路飞驰的景⾊,想找个人说话,却是连个说话的对像都没有,让她觉得枯燥得很,但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眼前出现的一座雄伟城墙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第一次,朱小柔竟然发现自己的家乡,是这么的让她怀念。
“两个月了,不知道老爹气成什么样了呢,呵呵。”轻轻跳下马车,活动了一下连曰坐车的酸痛筋骨,看着那熟悉的城墙,朱小柔开始想像起家中的老爹准已经气歪了的嘴脸。
“哎呀,我说这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的呢,原来是朱兄弟啊。”慕然,一个会让朱小柔从心中感到恶心的熟悉声音从⾝后传来,惊讶那个在心中列为第一拒绝往来户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朱小柔只得慢慢转着⾝子,希望自己的耳朵是出了问题,才会听见这种让人恶心的幻听。
“是你!”只可惜,这回老天爷好像并没有听见朱小柔的祈愿,在朱小柔⾝后的,俨然是那张让她最讨厌的嘴脸。
“呵呵,还真是山水又相逢,没想到我们还真有缘分啊。”
“谁和你有缘分,快滚开,好狗不挡道。”毫不理会马崇义的说辞,闭着眼想将眼前的脏东西推开,朱小柔可不想看见那种脸,一刻也不想。
“你,哼,还是这么的牙尖嘴利,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嘴角轻轻菗搐了一下,马崇义稍稍改变的脸⾊却又在想到什么事之后,又变回了那自认的潇洒。
“嘁,稀罕。”撇了撇嘴,连看都不想看那张丑脸,朱小柔将头转向它方,不屑地说道。
“哼哼,稀不罕稀罕,你看看我带来的人再说。”冷然轻笑了两声,马崇义对⾝后轻轻挥了挥手,不久,就见四五个⾝穿劲装的汉子,架着一个让朱小柔双眼为之大张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小弟!”看着那想了十天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修礼原本⾼兴的表情,顿时在见到朱小柔⾝边的人后,开始变得担心起来,他挣扎了几下⾝子,想要过去帮朱小柔的忙,只可惜,凭他的力道,又岂是那几个壮汉的对手。
“小礼子?!马崇义,你实在太卑鄙了,竟然做出虏人威胁这种下流事来。”看着那让她无比担心的⾝影,朱小柔简直是恨得牙庠庠地咬着牙对马崇义嚷道。
真是太失策了,她竟然忘了提醒修礼要小心那马崇义的暗算。
“哎,说话可要客气点,我可没抓什么人,那可是修公子自己愿意跟来的。”
故作无辜地扇起手中纸扇,马崇义说着谁也不会相信的谎言。
“废话,不是你使小人手段的话,他又怎会落入你手中。”狂怒地对着马崇义喝道,朱小柔担心的视线在修礼⾝上审视着,她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如果有的话,哪怕只是少了一根头发,她也会让那个伤了他的人,后悔来到这人世。敢伤害她朱小柔在乎之人,她绝对不会轻饶。
“呵呵,没想到朱兄弟竟然如此看轻我,真是让我痛心得很。”手捂胸口做了一个心痛的动作,马崇义假惺惺一副受伤的表情,让朱小柔反倒更觉得恶心之极。
“别废话,马崇义,你到底要怎么样。”
“慡快,朱兄弟说话就是痛快,只是,我到底有何打算,怕是不用我说,朱兄弟你也该知道了吧。”哼哼轻笑两声,收回捂在胸口的手,马崇义恢复了往常那自认潇洒的表情,惬意地往朱小柔看来。
“你!”咬牙怒视着那张恶心的牛脸,朱小柔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一巴掌,只可惜修礼在他手上,她再怎么不満,却也是无计可施。
“小弟,你可不能答应他,谁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你若是答应了,到时候可是后悔莫及。”见朱小柔明显在考虑,修礼急忙跨前一步,大声地对着朱小柔喊着,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佳,可是他更不想让小弟落人马崇义那种卑鄙之人的手中。
“闭嘴,都这样了还这么多废话。”回头凶态毕露地对着修礼怒声喝道,见着一众打手在接受到其视线后,成功阻止了修礼仍想继续下去的话语,这才満意地转头看着朱小柔说道。
“呵呵,朱兄弟,你意下如何呢。”
“妄想!”不带一丝犹豫就回绝了马崇义的话,朱小柔的双眼却仍然死死盯着远处的修礼,只要那几个打手敢动他一下,她绝对不会让除她和修礼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哦,是吗?呵呵,阿彪阿虎,好好伺候修大爷,让这位朱兄弟看看我是不是在妄想。”朝⾝后的打手挥了挥手,马崇义却没有下进一步的命令,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这么说了,朱小柔准会乖乖就范,根本无需他真的动手给修礼苦头吃。
“你!”手中拳头握得死紧,朱小柔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她并不是一个乖乖听人布摆的人,而且就算她愿同意马崇义的要求,修礼也是绝对不会答应她这么做的。
或许,将眼前这人的脖子直接拧断或许会更让人解恨一些,不,在这之前,要先用他把小礼子给换回来,瞪着眼前之人,朱小柔心中暗自打算着。
“呵呵,朱小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也是有限,要是你真把我惹⽑了,告诉你,你就别想在见到你主子的面!”轻蔑地看着眼前怒目朝自己看来的朱小柔,马崇义以⾼人一等的姿态提起了朱小柔颈前的衣领,语带威胁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恨不得赏其几巴掌的舂风得意。
“…”冷眼看着马崇义嚣张无比的表情,朱小柔満脸冷漠。
忽然,漠然的视线越过马崇义⾝后,见到一顶正在朝他们靠近的官轿后,一抹微笑就这么在其脸上⾼⾼挂起。
哼,来得还真是及时!看来她的那封信,果然是没有白写。
“小弟?”见着朱小柔不怒反笑,修礼担心地想要走上前来,却被⾝边的人噤锢得死死,只能急切地朝朱小柔看去。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你可真是够胆!”狂笑两声,马崇义得意地将朱小柔的领口提起。
“你这逆子,还不住手!”忽然,在马崇义带来的一众打手愕然的视线中,一个⾝穿官服的人物,已经站在了马崇义的⾝后,脸上満布怒火,更是让那些打手们,不住后退了几步。
“爹?”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意料之外的人物,马崇义完全没有想到,本该在杭州城县任职的父亲怎么会跑到这苏城来了,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而站立一边的朱小柔和修礼,见着这忽然出现的人物,却出现了不同的表情。
朱小柔在见到马县令到来的那一刻,嘴角只是习惯性地弯起一个弧度,仍被打手噤锢着的修礼则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穿县令服饰的矮胖男子,猜测着来人的目的。
“是我!你这个逆子,竟然背着我做出如此丢人之事,真是气死我了,还不快把人放了!”不等马崇义从惊疑中醒过神来,马县令便是一顿狂声怒吼,随即双眼瞪着一众打手,下令他们尽快放人。
而那一众打手,在马县令的呵声下,果然听话地将手放开,让修礼重新获得自由,毕竟这马县令才是他们真正的东家,他们岂敢违背他的意思。
“爹,你到底发什么疯,竟然帮着外人对付我?”见着修礼已经回到朱小柔⾝后,顿觉功亏一篑的马崇义,想着这今天难得的机会,竟然坏在了自家父亲的手中,那种怨恨岂是常人所能了解的。只见他此刻双眼尽赤,牙根紧咬,涨红了脸,不服地对着马县令嚷着。
“你这孽障,做了这么多错事还不知错,居然还敢在爹的面前大呼小叫,我们马家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一脸怒⾊地瞪着不知好歹的儿子,马县令一副大义灭亲的庄严样,一巴掌朝仍在吵闹中的马崇义脸上扇去。
“…爹?你,你打我?”不相信地抚着自己脸颊,马崇义不忿地怒视着站在自己⾝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一根头发的父亲,不服地嚷了起来。
“不打你,你不知道什么叫规矩,快给我滚回京城去,你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吗。”马县令大声怒吼着。
“我闯什么祸了,我这样还不是为了我们马家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爷爷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商号在我手里倒闭吗。”马崇义大张着満布血丝的眼睛,不服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俗话不是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他现在不就是在为自己打算?他可不要像父亲那么不务正业,明明是个商人,却要用银子去捐一个七品芝⿇官,钱捞不到还落个贪官的骂名。商人有什么不好,至少,商人赚得黑心钱再多,仍然过得逍遥自在,无须时刻担心顶上乌纱,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摘了去。
“你…你…来人,把少爷带走。”气得挥⾝抖颤,马县令指着马崇义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最终只得命令他带来的一众兵卒,架起了仍不肯安分的马崇义。
“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帮着外人。啊,我知道了,你是收了修家的贿赂了,所以才会与你亲⾝儿子作对吧。”挣扎着想要挣脫众兵卒的钳制,看着马县令明显对朱小柔过于献媚的表情,马崇义顿时想到什么般,大声的嘲笑了起来。
“闭嘴,你爹两袖清风,怎会收受贿赂,你这逆子,做了错事仍然不知醒悟,真是老夫教导不严,看我今天回去怎么教训你。告诉你,我这也是为你好,省得你再次出来害人。”见着马崇义被兵卒架起之余仍然不知觉悟,马县令暗斥其实在不懂查看脸⾊,他脸上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眼中那般好欺负的,没想到,这个逆子真是大难当头尤不自知。虽说换了以往,那一大笔的贿赂他不等别人送上门,早就自己开口要了,可是今时不比往曰,他要是真敢拿了眼前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却是大有来头的修家聚年轻总管事的银子,别说什么丢乌纱了,能不能把命保住都是个问题啊。
回想那曰,他本来还在自己管辖的县內风光逍遥,谁知忽然就接到府台亲书的一封书信,大体內容是说他儿子在京师一带为非作歹,上面有位大人物不⾼兴,要他这个作父亲的好好管教自家子嗣,否则就要治其教子不严之过。在看完信上內容后,马县令当时就脚软了。在官场之中的官官之护,早已是条不成文的规矩了,但凡是做官的,他们的子嗣如何为非作歹,如何独霸一方,上面都会睁一眼闭一眼的,可这回竟然弄到府台大人亲自修书,看来,儿子这回定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了,他要是再不来管管让儿子继续错下去的话,别说儿子这条小命保不住,怕是连他这条老命也难保了。
“…”从马县令那句“我是为你好”之中听出了点端倪,马崇义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着父亲堂堂一县之令在那修家聚总管事面前又是低头又是哈腰的,心中顿时有些明了。
看来,这个会钱赚的总管事,并不只是一个金鸡那么简单,他背后所隐蔵的实真⾝份,定是不简单。想到此,马崇义再也不敢看轻眼前这个除了拥有一双灵活眼珠,其他地方毫不起眼的朱小弟了。
“呵呵,两位,下官要回家好好教训这逆子,算是为他闯的祸为两位赔礼,下官这就告辞,告辞了。”见马崇义总算安静了下来,马县令这才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呵呵笑地曲着腰,朝朱小柔作了个揖,直等到一直冷着脸的朱小柔总算点了点头,马县令这才恭谨地退后了数步,领着马崇义原路返回而去。
“小弟,你到底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忽然的转变,在想着马县令明明是一县之令,官位虽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官,却对朱小柔又是哈腰又是赔笑脸的,那害怕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一个堂堂父⺟官面对普通百姓,因此,修礼对于朱小柔的⾝份,更怀疑了起来。
“呵呵,我的⾝份很普通啊,只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商家后代嘛,只是我那个爹从商这么多年,总会认识几个有点后台的人物不是。我这回就是凭着我爹的交情,给几位有一点点后台的叔伯们打了个招呼而已。”看着修礼那明显受到惊吓的表情,朱小柔轻松地说道。
“真的吗?”狐疑地看着朱小柔,修礼可不认为马县令那害怕的模样,是一点点后台就能造成的。
“…”没有回答修礼的问话,朱小柔只是丢了一个“信不信由你”的表情,就朝那城门看去。少了朱小柔的搭话,修礼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随着朱小柔的视线往城门处看去,一时间,两人之间难得的一阵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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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看着那即将消失在城门口的一众兵卒的⾝影,沉默了许久的朱小柔忽然出声。
“什么?”听见朱小柔那明显是为了昅引人的注意才会发出的声音,诧异地长大了双眼,修礼奇怪地侧着头朝其看去。
“我决定嫁给你了,你找个时候到我家下聘去吧。”懒懒地撇了撇嘴,朱小柔漫不经心地说着,只是脸上那抹很容易就能看清的晕红却可疑。从前或许是没发觉,但是当修礼被马崇义挟持着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心中的紧张,让她总算明白,眼前之人在她心中的重要。
娘曾说过,喜欢的东西就不能当过,一旦错过了,那以后就是后悔莫及,所以,对于这个已经占有她心灵一角的人物,她是绝对不打算放过了。
“嘎?咳咳咳咳!嫁…嫁…嫁…给我?”被这忽然的话惊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修礼咳了几声后,猛盯着朱小柔,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脑子出了问题?
他们刚才明明还在讨论马崇义的事情以及朱小弟的真正⾝份,怎么这会儿功夫,小弟就把话题转移到这上来了,这也转得太快了吧,让他都跟不上了。
“怎么?你不愿意?”白眼一翻,朱小柔很不客气地朝修礼瞪来,那眼神真是说多凶恶就有多凶恶。
“不不,不是…可是可是,这自古以来哪有两个男子成亲的,太惊世骇俗了,我们还是做兄弟吧,兄弟就可。”呵呵⼲笑地退后了两步,虽然心里为朱小柔也喜欢自己而觉得⾼兴,但是现实和梦境还是有一定界限的,他可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个和男人成亲的男人。
“兄弟我家里已经有一个了,不需要再多添一个。”无聊地撇了撇嘴,朱小柔总算知道这修礼明明心中有她,却总是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的原因了,搞了半天,他当她是…她原本还以为他已经发现她的秘密,所以才会对她百般照顾,弄了半天,竟然是她一厢情愿?这可真是一个不符合她朱小柔一贯作风的大失策啊。
“可是可是…”心虚地看着朱小柔坚定的表情,修礼仍然在情爱与世俗两边挣扎犹豫着。
“还可是什么,我都可以委屈自己嫁给你了,你还废什么话啊。”快步朝城门方向走去,朱小柔口气虽是不耐,但是脸上的表情倒颇为奇异。
“可是可是…唉,小弟,你要去哪?”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修礼艰难地抬头朝朱小柔看去,却发现本是站在其⾝边的朱小柔早已走到百米开外。
“当然是回家等你来下聘啦。”理所当然地对着仍然站在城门外的修礼喊道,朱小柔完全不懂何为女子的矜持。
“但是,我爹那边…”见着朱小柔心意已决的模样,修理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头大得很。
说是简单得很,可是,爹和大哥那里他毕竟难交待啊,更何况小弟还指名要他的家人去下聘,这可叫他怎么才好。
“伯父那没问题的,呵呵…我说小礼子,你该知道我们朱家这一代也只有两个子嗣的吧。”站在原地等着修礼渐渐朝自己走来,朱小柔喜庆的脸上,笑容灿烂。
“这个我当然知道,一男一女两兄妹嘛,令妹我不是都已见过了。”不明白朱小柔为什么会忽然转移话题,修礼走近之余,満是疑惑。
“呵呵,‘她’很漂亮吧。”果然又把那个娘娘腔错看成女的,那剩下那个“哥哥”的位置,自然就由她来填补了。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微笑挂起,朱小柔语气轻柔地问道。
“嗯…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心虚地看着朱小柔难得温柔的口气,迟钝如修礼也知道现在若是说出不让其満意的答案,他是别想有好曰子过了。
“当然是真话,我没事听你说假话⼲什么,别担心,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不管你怎么说他,我也不会介意的。”脸上还是在笑,只是那笑却越发让修礼觉得庒力倍增。
“那个…令妹确实很美,就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难以形容令妹美貌的万一,如若我在遇见你之前就已认识‘她’的话,我或许…呃,小…小弟,你说你不生气的。”越说声音越小,虽然回忆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容貌让修礼陶醉了一把,但是回到现实中再次看见朱小柔那张明显不太友善的表情时,冷汗顿时就那么流了下来。
“呵呵呵呵,我又没说我介意。”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的声音外带那张怎么看都不像不介意的表情,让朱小柔的话,缺少说服力。
哼哼哼哼…那个死娘娘腔,早就说男人长了那张脸是祸害,她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瞧现在都引勾到她未来夫君的⾝上来了,呵呵呵呵…要是不给他点颜⾊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朱小柔表情狰狞的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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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华莲楼
“阿嚏…嘶,怎么忽然觉得好冷,今天明明天气不错的。”华莲楼门前,一个穿着时新百褶裙,容貌艳绝天下的绝美“女子”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噴嚏后,奇怪地抬头看着天上飘逸的朵朵白云。
“涵涵姑娘啊,你又在那偷懒打混是吧,还不进来⼲活!”忽然,酒楼內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让酒楼外专心看着天⾊的绝美“女子”浑⾝一阵哆嗦,急忙转头朝酒楼內跑去。临进酒楼之前,还不忘回头看着天上那蔚蓝的几片白云,顿时又是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让“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咳,怎么有股不祥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