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蝶儿是只小懒猫,每天非得睡到曰上三竿才肯起床。今天一太早就被挖起来,一路上半睡半醒、跌跌撞撞走进花厅,一**塞坐到扶椅上后,才呵欠连连地咕哝:“哥,人家还在觉睡耶,什么事不能晚一点再说啊?”
咦?怎么静悄悄,没听到大哥那磁性的男低音答话?一旁小柳却拉拉她衣袖,紧张的低声示警:“姐小…”
姐小真没警觉心,没瞧见大少爷绷着一张酷脸,面皮上罩着冰霜,少说也有三寸厚,她还在那儿半眯着惺忪睡眼打盹呢,真是不知死活。
“⼲什么?别吵啦!”大姐小头一歪,索性趴在茶几上准备补眠。
“庄——蝶——儿——”庄严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怒气。
“吓?!”大姐小这才被吓醒过来。
平时大哥不是叫她蝶儿,就是腻称小妹,而通常会连名带姓唤她,就表示事态严重。
“发生什么事了?”庄蝶儿的瞌睡虫一下子四处逃窜得无影无踪,她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问。
“这是你的金锁链吧?”庄严摊开手掌,展示掌心握着的金链。
“咦?是呀!”庄蝶儿瞠大意黠双瞳,口没遮拦叫道:“怎么会在哥手上?昨天下午我送给阿绣姐啦!”
“姐小!”小柳再次扯她衣袖。姐小真是大嘴巴,这下她偷溜出府的事,怕不要东窗事发了。
“⼲嘛?”大姐小一脸迷糊,瞪向贴⾝婢女。
“谁是阿绣姐?”回答她的却是庄严,他脑海里浮现一道清丽可人的俪影,是她吗?
“大少爷,那是吕师傅。”一旁老管家赶忙禀道。
“吕师傅?!”庄严大吃一惊,错愕不已。这称呼似乎跟那婉约佳人不搭轧。
“对呀,阿绣姐就是吕师傅嘛!”庄蝶儿兴⾼采烈的附和,一点也没大难即将临头的危机意识。
“她不是几天前就离开了吗?你昨天如何给她这条链子?”精明的庄严一下子就抓到语病。
“呃?”大姐小被问倒啦!张着小嘴答不出话儿。
“她昨天下午来家里找过你?”庄严故意设个陷阱,等着庄蝶儿自投罗网。
“呃…是,对!”大姐小点头如捣蒜。
“是你当面赠她这条金链子?”庄严不动声⾊。
“唔…唔。”壮蝶儿不自觉地掉入陷阱。
“既然如此,为何她不当场拒收,却要这么⿇烦地今早再拿回来还你?”庄严这时才点出矛盾之处。
“我…我不知道…”这是大姐小一贯的伎俩,凡是回答不出的,一律推说不知情。
“不准说谎,我要听实话!”庄严拍了下桌面,怒气横生。他板起脸训人的模样相当有震撼效果。
“哥,我…”庄蝶儿怯懦地支吾着。庄严一发火,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小,心里还是⽑⽑的。
“是不是你到她家里瞒着人家把金链塞在枕头底下送人?”庄严亮熠熠的精目逼视着庄蝶儿。
大哥老是精得像猴子般,谁也休想欺瞒他,太聪明了,实在也令人讨厌。庄蝶儿小嘴翘得半天⾼,心里直嘀咕着。
“说话呀!”庄严不容她打马虎眼,厉声喝道。
“对啦!”在大哥利如鹰隼的目光下,一只蝼蚁都别想遁形,庄蝶儿只有认喽!自首无罪,坦白从宽嘛。
“昨天谁陪你出门的,小柳吗?”庄严暂时按捺下怒气。
“没有!没有!我自己一个人去的!”庄蝶儿急忙否认。
“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庄严立即火冒三丈。“小柳呢?那些武师呢?竟然没人跟着保护你?”他迭声追问。
“小柳!”矛头瞬间指向小丫鬟,庄严转头怒喝。
“大少爷…”小柳早吓白小脸,畏怯地站了出来。
“你是怎么陪姐小的?!竟然让她独自出门,要是出了差池,你承担得起么?”庄严口气严厉的叱责。
“旺伯,昨天下午是谁守门的?!”他又转头沉声问老管家。
“不关他们的事啦,他们全都不知情,我是爬树越墙偷溜出去的。”庄旺还没回答,庄蝶儿的正义感就跑出来作祟,抢着一肩挑起责任。
“嗄?!什么?”庄蝶儿这么一招供,事态更加严重,她竟敢“爬树越墙”、“偷溜出府”?庄严气得俊脸铁青!
“小柳,你怎么说?”他怒问小丫鬟。主子犯错,侍女难逃知情不报之责。
“她什么都不用说,是我告诉她我要睡午觉,要她别来吵我,晚膳前再来叫醒我,她根本不知我溜出府外。”庄蝶儿护“婢”心切,急着替小柳卸责。
“是吗?”庄严冷哼一声,瞄眼稚气未脫的小妹,心底暗自发笑。⻩⽑丫头也
敢跟他这纵横商场的奇才斗法?他有的是法子逼出真相。“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守门的人竟敢掩护你,没来向我报告。旺伯,昨天下午是庄兴看门吧?”他好整以暇的盯视小妹。
“不关庄兴的事,我一样攀墙进来的呀!”庄蝶儿又忙着替庄兴开脫罪嫌。
“怎么攀?墙外可不像墙內有棵大树供你爬上墙头。”庄严提出质疑。
“我出来时在墙內大树枝哑上系着绳索,顺着长绳滑下⾼墙,那绳索一直留在墙外,我回来时就沿着长绳攀上墙头,再顺着大树下地的。』庄蝶儿毫无心机地瞎扯。
“旺伯,昨天下午是哪位师傅负责巡察府邸內外的?”庄严一听,又转头问庄旺。
“是江师傅,可是他在墙外巷道巡了几回,并没发现异状呀。”
“那么长一条耝绳索挂在墙头,他一个下午竟没瞧见,实在太失职,必须严加惩处。”
“这…要不要先找江师傅来问问?”老管家建议道。
“也好,去请江师傅过来一趟吧。”
“不用了啦!”庄蝶儿急得大叫。
顾此失彼难两全,护着小柳、庄兴,却要害江师傅受罚。她苦着娇美小脸蛋,快哭出来啦!
“怎么,愿意说实话了?”庄严得意地瞅着她,就不信自己拿这丫头片子没皮条。
没办法!大哥实在太精明,谁也别想斗赢他,庄蝶儿歉然望一眼小柳,只好一五一十全盘招供。
庄严沉着脸半天不语。他心头一直盘旋着一个疑团。听小妹的叙述,吕文绣生活似乎极为贫困,但解雇她的三十两银子,她只取了八两,小妹暗赠的金锁链也被退回,她当真如此廉洁自持,或是故意表现清⾼之态,好让自己因赏识而再度礼聘她回府任职?
但,留下二十余两银子,庄旺事后会禀告自己没错,然而退回金锁链呢?难道
她能未卜先知,知道会碰上庄家人少爷?她甚至没问自己名姓就匆匆离去,应不至于是矫揉造作吧?
尔虞我诈的商场鳖谲,令庄严对任何人、事,都先设下防御之心。但,经过一番菗丝剥茧,他又否决了对吕文绣的猜疑。
“哥…”面对庄严阴晴不定的脸⾊,庄蝶儿怯怯地欲言又止。
昨天告诉过阿绣姐,要游说大哥续聘她。本当昨晚用膳时央求大哥,但大哥跟人谈生意,在外应酬有饭局,直至深夜才返家。庄蝶儿原拟今天再伺机跟大哥商量,谁知阿绣姐一大早却将金锁链送回,偏巧又碰上了大哥,打乱她的全盘计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大哥震怒的样子,庄蝶儿拿不定主意,在这当儿开口要求会不会适得其反?
“我在家时,你都敢如此胆大妄为,我若出门在外,你岂非更加肆无忌惮?”精⼲的庄严举一反三,立刻推算出这个结论,准备跟么妹算算总帐。
“才没有!这次是非常事件,为了阿绣姐,人家才第一次偷溜出去的嘛!”庄蝶儿当然死不认帐。
“你太顽皮,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得接受惩罚。”庄严虽疼爱么妹,但绝不纵容,他一向赏罚分明。
“哥…”庄蝶儿攒起眉心,可怜兮兮。
“小柳跟守门的庄兴知情不报,也难脫其责。”庄严装作没看见,硬声的宣判:“小柳罚噤闭柴房三天,庄兴领责二十大板家法。至于你…”他顿住思索…
“哥,哇!”还没听见自己的刑罚,大姐小已经哭得唏哩哗啦,她是因为害了下人而內疚。看来庄蝶儿虽皮,-本性确也善良。
庄严被她一哭,心软了大半。不过,不意思意思罚她一下,往后如何服众。
“旺伯,带大姐小到神堂,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罚跪两个时辰思过。”
“是。”庄旺知道大少爷说一不二,令出如山,这个刑罚算是最轻的。他明白大少爷內心也不舍,他其实挺宠溺这位可爱的小么妹,所以也不再为姐小求情。
“姐小,定吧。”老管家向姐小暗使眼⾊。
“旺伯,不准给她准备软垫子,而且要跪足两个时辰,我随时会去巡察。”眼尖的庄严瞧见了,似乎看穿老管家心思,却只淡淡撂下这句话。
庄旺无奈地垮下肩膀。大少爷真的是精明,任何事都逃不过他一双眼呀。
城北老树街底最后一间小柴屋——就是这里了?
庄严凝眉打量这间破旧不堪、摇摇欲坠,仿佛刮一阵強风就有被吹倒之虞的矮房怔神。
向晚时分,落曰余晖将天际染上一层排红,周遭民宅炊烟四起,吕文绣却尚未返家,斑驳的荆扉上,扣着一把发锈的锁头。
庄严实在难以想像,如此标致的清秀佳人跟这间破落的门户根本不相称。她该是一朵被呵护在温室里的花朵,而不是一株任凭风雨侵袭的韧草呀。
“这位公子,您找吕姑娘吗?”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打断庄严的迷思。
庄严见是名六句老妪,立即向她施以一礼,回道:“是的。请问大娘,可知吕姑娘上哪里去了?”
“吕姑娘每天一早就出门找工作,天黑才会回来,看这天⾊已晚,大概也快回来了。”这老妪正是房东孙人娘,就住在吕文绣隔壁。
“她是去找工作,还是去上工?”
“要是有工可上就好喽!可惜她还找不到工作。这年头,一个⾝強力壮的大男人要找工作都很闲难了,何况她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家。唉!也难怪她要四处碰钉了。”
“她不是在一家药铺子帮忙抓药?”小妹不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吗?怎会…
“没有呀。今天早上她临山门时,还告诉我要出去找工作的。我看若工作再无着落,吕姑娘也只好答应嫁人啦。”
“嫁人?”庄严心头掠过一丝轻颤,无端着慌起来。
“是啊!吕姑娘长得俏,有好几户人家托我说合这门亲事,只是吕姑娘却总头摇,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女人家嘛,嫁个人终⾝有靠,省得这么辛苦。再说那几户中意她的人家,条件都还不错,一个是城西徐员外的公子,还有城南杂货铺的小开,另外一个更不得了,是知县老爷的小舅子…”孙大娘滔滔不绝、如数家珍,丝毫没注意到庄严愈聚愈拢的眉峰。
“…哎!对了,公子是吕姑娘的什么人,找她作啥?”口沫横飞大半天,孙
大娘总算想起该问问眼前俊鲍子的来历。瞧他一表人才、衣饰考究,分明是大富人家弟子。
“我叫庄严,是吕姑娘的…朋友。”
“庄严?!是…是城东南京庄家的…大少爷么?”孙大娘被这响亮的名头骇了一跳,说话不觉结巴起来。
“正是区区在下。”
“吓!呃…呵呵!”孙大娘从没跟大富人家打过交道,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呵呵傻笑。“呀!那不是吕姑娘回来了么?”幸好这时吕文绣的⾝影出现在远处巷口,孙大娘如释重负的嚷嚷起来。
“庄大少爷,吕姑娘回来了,恕老⾝不陪,你们自个儿聊聊吧!”孙大娘一溜烟钻进旁边矮房,没去⾝影。
望着渐行渐近的俪影,庄严一颗心逐渐飞扬,再见的喜悦,霎时盈満他胸腔之间。他竟如此热切地渴盼与她再次相会,连自己都觉意外;从来没有人能在他冷硬的心房造成如此強烈的震撼。
“吕姑娘!”他欣喜地唤她,一缕情愫乍生。
吕文绣心事重重,低垂着头走路,根本没注意自家门口昂然卓立着一位贵客,直至庄严低沉的嗓音招呼她,才赫然停步。
“啊?!”她吃惊地凝注眼前俊逸不凡的男子。
“我们早上才见过面,我叫庄严。”庄严尽可能以温和的语调自我介绍。他有一股天生慑人的气势,让人在他面前总觉矮了一截,这种优势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但平时与人交往就不若庄逸的平易近人讨喜
“庄公子。”吕文绣涩羞的点头为礼。自己早上猜测的没错,他果然是庄家大少。“庄公子怎会在这儿?”她可不敢认为庄严是来找自己的。
“我是专程来拜托姑娘的。”没想到庄严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找我?”吕文绣睁大秋水般的一双晶瞳。
“是的,我特地来向姑娘致谢。”
“致谢?为什么?我不懂。”吕文绣秀丽的粉脸泛起一层迷惑。
“谢谢姑娘昨天替舍妹解围。”庄严文质彬彬的深深一揖。
“我?不,我并没做什么,是贵府的威名吓退那几个小流氓。”吕文绣诚实地不敢居功。
“可是舍妹说…”庄严微蹙起眉心。这小丫头竟敢唬他!把过程渲染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一群小混混围着她俩,情况十分危急,幸好吕师傅武功⾼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害他听得紧张个半死。
“请不要怪令妹,她这么说是出于一番好意。”
“什么好意?”这次换成庄严纳闷不解,因为庄蝶儿并未向他提出续聘吕文绣的要求。
“这…没什么。”吕文绣轻轻摇首。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已大致有谱,三姐小并未向她兄长提出续聘自己的计画。这样也好,她原本就不敢有这份奢望。
这两个女人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不成?庄严深邃的目光充満研究意味地盯着吕文绣清丽的脸蛋思索。
“庄公子,您…还有其它事吗?”吕文绣问得含蓄,不过,精明的庄严却已听出她是客气地在下逐客令。
“有,我还有一件事要与姑娘商议。”他立即接口。
“什么事?”吕文绣內心暗自讶然。
“我们能进去再详谈吗?”庄严偏头努努嘴,示意她隔邻半掩的门扉后,孙大娘正躲在那儿探头探脑地窥视。
吕文绣循着他目光望去,也发现孙人娘好奇窥偷的举动。不过,自己屋內家徒四壁,实在羞于招待贵客,她不噤迟疑。
“吕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么?难道这是待客之道?”庄严笑问。
“寒舍简陋…”吕文绣意图推辞。
“我不嫌简陋,这总可以吧?”庄严很乾脆的打断她的话语。
吕文绣无奈,只好掏出钥匙,开门请他入內。
庄严⾼大的⾝材进门时额头差点撞上低矮的门楣,骇了吕文绣一跳。入屋后,魁梧的⾝躯,感觉上几乎要塞満狭窄的室內空间。
“庄公子,请坐。”吕文绣难为情的请他就坐。
“谢谢。”庄严坐进室內唯一的一张椅子。老旧的木椅仿佛承受不起他的重量似地,立即发出吱嘎声响,一副随时会解体的样子,看得吕文绣心惊⾁眺。
“吕姑娘也请坐呀。”为了怕她难堪,庄严装出不在意的潇洒神态,摆摆手请主人坐上——床缘。因为唯一的椅子已经让他占据了。
“庄公子适才说的是什么事要商议?”吕文绣一坐上床缘,立即迫不及待询问。她希望尽快谈完事情,赶紧送走这位贵客,要不,她实在羞死了,羞于自己的穷困潦倒。
“我想请姑娘回庄府任职。”庄严也开门见山直陈来意。
“咦?什么?!”吕文绣大感讶然。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事,庄蝶儿不是还没请求他再雇用自己吗?
“我想请姑娘回庄府工作。”庄严以为她没听清楚,郑重的重复一遍。
“庄公子不是认为女子不适任护院武师的工作?”
“我并非要姑娘回去担任武师。”
“我听老管家说,贵府目前并不缺仆婢杂役。”
“我也不是要姑娘回去当仆役。”
“那…”那还有什么了作适合自己的?吕文绣悄悄在心里自问。
“我想请姑娘担任舍妹的人私伴护。”
“人私伴护?”这是什么工作性质?吕文绣可是头一次听闻。
“舍妹心性顽皮,我今天才知道她常趁我不在家中时偷溜出府游玩,为了她的全安,我希望有人替我盯牢她。”
“三姐小不是有贴⾝侍婢小柳吗?”
“小柳根本罩不住她,你懂些武功,必要时可制服她。”
“但贵府多的是武师,他们可以保护姐小的全安呀。”吕文绣还是不解。
“他们大男人伴在小姑娘⾝边总有不便之处。”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強,不过从庄严嘴里说出来,就变成理所当然一般。
“这…”吕文绣犹豫不定。他真的是为丁三姐小的全安而聘用自己吗?抑或只是出于一片怜悯,可怜她的孤苦无依?
吕文绣有相当傲骨的脾气,她不愿向人乞怜,长思过后,她客气的回绝庄严:
“多谢庄公子美意,恕我无法接受这份工作。”
“为什么?”庄严大吃一惊,他原以为她会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的。
“或许不久后,我就会离开南京府。”
“离开?姑娘要到哪里?”庄严一颗心猛然揪得乱七八糟。
“我原本住在回疆大漠,这次到江南是来寻亲的。”
“姑娘的亲戚落籍何处?”
“我只知在江南一带,正确地名也不知晓。”当年父⺟亡故时,她年仅七岁,只记得娘告诉自己,他们是打风光明媚的江南来的。长居哈萨克草原的她,天真地以为“江南”就是一个地名,谁知同到南方,才知所谓的江南,是指长江以南的大片地区,这叫她从何寻起呀?
人海茫茫,她原本也已放弃寻亲念头,准备在南京定居下来,但在此地却一直找不到工作,或许换个地头会幸运一点也说不定。
虽然庄严已经对她提出一份优渥的工作,但吕文绣认定他是出于同情而不愿接受。这个姑娘有时是很死心眼、很固执的,否则也不会不顾哈萨克族人热情的挽留,执意要离开居住长达十二年的回疆了。
“姑娘何不暂留舍下工作,我经商常往来于大江南北,或可顺道替你寻访亲人。”庄严热心的自告奋勇,极力想留住她。这对庄严而言,是绝无仅有的现象;他经商忙碌,没多少闲暇时间,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不敢⿇烦庄公子。”吕文绣婉拒。
“一点不⿇烦,只是顺道查访罢了。”庄严也相当坚持。
“这…”
“吕姑娘,我是心诚意虔想请你回府,也盼姑娘别让舍妹失望才好,她似与姑娘极为投缘。”庄严是个商人,口才自是便给,说服工夫也是一流。
“我…”
“薪饷与担任护院武师相同,若姑娘不満意,我还可以再加…”庄严故意顿住,等她上勾。
“下、不,不是薪饷的问题!”吕文绣果然中计,急急澄清一番。扣除吃住每月十两银子的薪饷对她而言是不小的数目。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么说定。明天我会让武师陪着小妹前来,请姑娘一道回庄府。”庄严暗自得意,她果然落入自己圈套,立即乘胜追击不容她有拒绝余地,自顾自地霸气作决定。
这也是他做生意的手腕之一,该強势的时候,语气及态度要果决坚定,不让对手有丝毫考虑的空间。
“庄公子…”面对惯于商场进退技巧的庄严,吕文绣拙于应付,毫无招架之力。
“吕姑娘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想必疲累不堪,我也不好打扰姑娘休息,就此别过,咱们明天庄府见。”庄严向她拱手辞别,大步跨出屋外离去,不让吕文绣有回绝的机会。
斗室內,只留下了吕文绣目送他⾼大的背影行远,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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