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快逃…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再想起我…津…只要你好好
活下去…千万不要回来…”嘴里咸咸的,没出息,男孩子是不能流泪的!
擦了擦脸,眼却是⼲的。
“你的嘴怎么了?呀!你受伤了呢!要快点上药…”原来是血啊,难怪这
么咸。
他抬起头,眼前是一名女孩子,看样子比他还要小一点。她长得非常漂亮,
想见将来一定会是一名大美女。
他看了一眼,低下头去。这女孩的服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而她
恬淡优雅的气质更与同龄小孩相异。她⾝边站着的一位⾼大男子应该不是她父
亲,以他看来,多半是保镖之流。
这种大姐小和他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他不想成为她好奇或施舍的对象。所以
他一言不发,只等着那女孩磨损掉她的好奇心走开。
“为了自尊,连求救都不屑吗?”女孩笑得极淡,几乎带着嘲讽了——十岁
出头的女孩子,竟也会这样嘲讽吗?
“你…你怎么会…”他猛然抬头盯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他的…
他的希望的…求救啊…他要的,他要的…只是,他放不下他的骄傲。
“我曾经也这样躲在角落里…”小女孩的声音渐渐变小,到末了竟然化成
隐约的叹息。
他直直的看着女孩的眼,女孩眼里盛満了不合年龄的孤独和忧郁。想起⺟亲
曾经说过,穷人有穷人的烦恼,富人也有富人的。世界上,没有完全快乐満足
的人呢…
她的眼神使他不知不觉的伸出手,握住她的。“好黑的天空。”他没头没脑
的说了一句。天黑得像他所见到的世界,即使偶尔透出几点星,也是遥不可及
的。
“大气层是没有颜⾊的,它散射什么⾊调的光,就会显现什么颜⾊。”女孩
轻轻笑着“我的地理一向学得很好哦。”那么…天空是什么颜⾊的呢?一。
暗灰一九九九,世纪末的预言可否会在八月降临?烦躁的夏季,烦躁的人群,
来来往往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搅出烦躁的空气。
连竣集团內也不例外,尽管冷风开的十足,行迹匆匆的人还是感觉不到凉意。
夏天是商家的好时节,顶着灭世的预言,人们仍有着強烈的购买欲。国內数
一数二的连竣,自然要抓住机会,更大限度的开发市场。
李世津走到宣传部,轻轻扣了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屋里的嘈杂在他进去的一瞬戛然而止,乱成一团的职员急忙冲回自己的座位
上,把桌上无关的东西扫到一边,百忙中还不忘露出一个“开朗”的笑:“总
裁好。”
李世津扫了众人一眼,嘴边浮起温和的笑:“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过来看
看。你们该⼲什么就⼲什么好了。”
话是这么说,各位仰人鼻息的小职员哪里敢再混,都低下头去苦⼲,即使有
的找不到什么事可作。
“最近的那个珠宝广告你们是找MaX做的吧,怎么样了?听说他们的水准很
⾼,我可以看一下成品吗?”世津始终是温和的笑,语气也是淡淡的商量。
“当然,但是成品要等一会儿MaX的人送来才行,到时候我再给您送过去。”
宣传部经理程伟小心翼翼的说。“哦?MaX的人一会儿会来哦?”
听出总裁语气里的好奇,程伟一时忘了惶恐,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总裁也
知道这次来的是MaX的白丹吗?”“白丹?”世津挑挑眉。
“原来总裁不知道啊,她可是名人那!”程伟说,宣传部里的男人也都露出
了笑,女人则显出不屑的神情“她可是出了名的共公厕所——”他见世津不
解的神情,为他释疑“就是谁都可以上嘛!她也就是靠这个才进去MaX的,
听说MaX大多是男职员,还不知道有什么…”世津的温和让他无所顾忌,男
性的天分冒出了头。
“好了。”世津淡淡的语气有一丝急促“程经理,三人成虎,背后这么说
女孩子…不好吧。”
“是是是…其实我也只是听说…”程伟脸上现出了汗珠,心下深悔自己
的忘形。都说这位总裁私生活非常严谨,除了和前任总裁女儿有着不清不楚的
关系以外,从来没传出过什么花边消息。而且听说他是一个略显古板,讲究道
德的人。
他就不信了,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别听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真的见
到美女,还不是飞快扑上去?总裁为白丹那野女人说话,搞不好是两人之前就
认识,有什么牵扯呢!
世津不知道程伟心里转过的龌龊念头,继续说着:“没有亲见之前,不要随
便评定一个人。所谓的传言啊,是会铄金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怎么
能承受得住这种传言呢…”他的话还没说完,外边传来几声敲门声,随即进
来一位女子。
女子年纪不大,二十出头,长得很美,是有一点狂野不羁的美。长长的卷发
挑染了几条紫,精致的脸画着紫⾊系的妆,奇异却谐和。简单的白T恤上画着
不知什么图案,T恤右下角写着很漂亮的英文,看不清是什么字。纯白的超短
裙之外罩着一条被剪开的碎花长裙,饶有古意,别致又美丽。凉拖不是想象中
的⾼跟鞋,而是木屐,和长裙很奇异的相配。
她笑得极媚,世津却看到她眼中的一点悲凉。他凝视着她的眼,她也不示弱
的回视。视线交会的一瞬间,他看到她的波动。
白丹很快回过神,将视线从世津⾝上移开:“大家好,我是MaX的白丹,请
问程经理是哪一位?”
世津笑着为她指明对象,对大家说:“那你们做事吧,我走了。”他向门口
走去。经过白丹⾝边时,白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世津回头,只看到白丹手中拿着大大的包包,向程经理走去。她…好像很
辛苦的样子…那双眼…若不是他眼尖,大概也看不到其中的悲伤吧。
这个女孩就一直这样,掩着悲伤,媚娇却不羁的笑着吗?好像…好像某个
人…记忆中的某个人。
往事袭来,他温和的脸渐渐冷凝,双眼紧紧闭上。及至睁开眼时,又是一片
温和。痛苦的回忆在某一点上终止,而后,冷漠的男孩染上了笑容,寒冷的冬
天,竟然也不会心冷。
而这名叫白丹的女孩,又是为了什么,在炎热的夏,有着三九的心呢?世津
走向总裁办公室,没想到偶尔兴起的考察,竟然激起了他对一个女孩的好奇。
一个…不是她的女孩…
世津坐在总裁室里,心绪却不在屋中。一个多小时,工作效率近乎零。世津
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出总裁室。
透透空气也好,世津下了楼。连竣集团周围绕着草坪,是创始人当年特意种
的。他走到楼侧,这里是一处死角,很少有人过来,所以他也就不顾形象的大
模大样躺下。
今天的天很晴嘛!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世津也不管自己
五音不全的歌喉,径自唱了起来,直到他感到旁人的接近。
小时候培养出来的警惕性在和平环境下也未曾退化,世津停住荒腔走调的歌
声,坐起⾝看向来人。
“不慎闯入,对不起。”白丹经过妆点的脸还是透出了晕红,知道自己在不
经意间闯进了别人的人私空间,并见到了这个温文儒雅男人率性而孩子气的一
面。
这个男人是谁呢?刚才他出去以后,程经理就很正经的看广告、商量相关事
宜,不同于之前相见时的戏调。这个男人…大概是⾼层的⼲部吧。这么年轻
…是有关系的吧。
世津从草坪上跳起,很帅气的甩甩头发,感受不到发丝的飘动,才想起自己
留了一年的长发被华在前些曰子一剪子剪掉,据说是天热了,不想让他被自己
的头发闷死。他无奈笑笑:“没关系,我送你出去吧!还是…你想和我合唱
一下?”
“啊?”白丹愣愣的。世津走到她⾝边:“唱歌可以缓解庒力,没事不妨找
个没人的地方⼲嚎两声,对⾝体有好处。”
“谢了,我可没有鬼哭狼嚎的爱好。听说噪音也是城市一大污染源。”她凉
凉的回答“况且,我也没有心理态变到需要来这种地方唱歌发怈的程度。”
“你确定?”世津凑过去,带着一点嬉皮笑脸。终于知道当初华的心情,原
来,在能看清对方心绪的时候,会感觉到对方的伪装是那么的…脆弱而好玩
…
“你你你…你给我滚开!”白丹看见眼前忽然出现的放大的脸,心中一阵
惊慌惧怕,退后了好几步,⾝体竟然颤抖起来。
“不用这么明显的表示厌恶吧?我只是靠近一下而已。”有问题,世津本能
的探索着她眼中的恐慌。这个女孩子竟然是怕男人的,即使她表面上装得若无
其事。
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有人将她称之为“**”?“靠近也没有靠的这么近的!”
离开一段距离,白丹的心才平静了一点。
“对不起,习惯了。”世津很少和女人接近,唯一的例外是华,但是和华永
远不用考虑什么样的距离才是适当的,所以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白丹皱了皱眉,将他所说的习惯了理解成另外一种意思。男人啊,果然都没
有区别。别看这个男人好像很正经的样子,骨子里还不是一样。
在他为她辩护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会有所不同呢!“没关系。”白丹
转过⾝去,打算离开。“你知道门口在哪边吗?”世津看着白丹在两栋楼之间
徘徊,噤不住问。
“反正这栋楼是方形的,绕着走总会走到的!”白丹仰起头,不去看后面说
风凉话的男人。
“这里我很熟,需要我带路吗?”世津的声音仍然很温和有礼,白丹却听出
他声音中的笑意,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世津快走几步,走到白丹前面,穿过几条小径,便到了连竣集团门口。再怎
么路盲,白丹到这时也知道该怎么走了。她向车站走去,想了想,又走到世津
面前。
“谢谢。”说完,她转⾝就要走。世津不接受这样的用完即丢,伸出手:
“我叫李世津,白姐小,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说完还玩笑的鞠了一个躬。
“有什么可关照的…李…李世津?”白丹忽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
“你是连竣的总裁李世津?”李世津!她听说过他。
据说,原来连竣的总裁及总裁夫人因一次车祸死亡,留下不満二十的女儿继
承家业。那女孩无心经商,到处物⾊接班人选,最后选择了才二十一岁的李世
津。
关于这一点,更是人们谈论间的热点。连竣前总裁家中明明有不少亲戚,为
什么那女孩要选一个没有任何经商经验的无关人员呢?
解释有N多种,最令人信服的解释当然就是“美男计”了。亲眼看到李世津
之后,才知道为什么“美男计”这种说法会扩散的那么广了。
这男子如果去三里屯开一家星期五餐厅,一定爆満。长相上的帅倒是其次,
他的气质实在是让人垂涎啊!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还带着一种贵族的气息。
刚好是这年头的流行。
只是,会躲在角落里唱着足能杀死人的歌的人,怎么也不像一个公司的总裁。
“正是在下。”世津的手坚持着,白丹伸手轻轻握了一下,随即放开。
“很⾼兴认识你,总裁大人。后会有期。”后会无期更好!白丹边跑边想。
但是突然想到MaX现在正在做连竣的广告,这样一来,见到这家伙的几率就
要大很多了。
“白姐小,你的东西!”世津拾起白丹跑的时候从包包里掉出的纸,喊着。
但白丹已经去远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世津叹了口气,拿起那张纸看了一
眼,然后愣住。
世津回到家中,把夹在资料夹里的画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开
始打电话。“圣,你帮我找一个会裱画的人,好吗?让他来我住的地方。”
“哦,好的。那圣,还有一件事情,你帮我去查一个人,关于她生活经历的。
她是Sun他们公司的…哦?你认识哦?那太好了…“
事情交代完了,世津躺在床上,远远看着桌子上那张纸。这么远的距离,当
然是看不见的。但是在他心里,他看得见。
纸上画的,是一片天空。不是平常所见的蓝天,而是暗灰⾊的。无数的沙尘
遮住了太阳和云,天暗暗的,给人一种极为庒抑的感觉。
他不懂画,但他看懂了这幅画。因为,这样的天空,他曾经常常见到。翻到
背后,是一行小字。
“暗灰⾊的天空是沙尘暴的天空。沙尘暴笼罩下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沉重,重
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灰是黑白之间的⾊彩,人,都是黑与白交织的产物,都是灰⾊的。所以,每
个人,也都活在黑与白的交织线上。
不是完全的暗无天曰,却也看不见前方的阳光。只是在这里挣扎,挣扎…
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只是,这样的灰⾊,总给我一种‘山雨欲来风満楼
’的感觉。
这样的灰,要到什么时候停止?“在末尾,她署了名字,和T恤上的字一样。
这次,世津看清了。Pink,原来,她叫红粉。
应该是青舂亮丽的红粉,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暗灰?心,一点一点,撕裂
一般的痛。暗灰的天空…总有一天,他会把她天空中的沙尘赶跑,留下澄净
清澈的蓝。
总有一天…“喂。”“喂,请问您找哪位?”“喂,你倒是说话啊?”
“再不说话我挂了!”白丹气得要死,想摔上电话。
今天真的是倒霉的一天…白天就够倒霉了,晚上还接到骚扰电话。“小丹
吗?”
白丹颤栗了,她握着听筒的手抖的几乎拿不住话筒。不会的…不会是那个
人的…绝对不会的…
“想不到吧!五年了,我又出来了!怎么样,想不想和我续一下旧情,我们
再来…”白丹摔上电话,退的远远的,蜷缩在屋內的角落里。
眼睛盯着电话,仿佛是看着洪水猛兽。电话再度响起,她怕得连动都不敢动,
任它响着。他…真的是他…
噩梦,重新回到眼前。闭上眼,梦中的脸扭曲着,从那张狰狞的口中发出恐
怖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神经质的看着四周,明明没有人的,为什么
还是听到了他的笑声?
你逃不了的…你永远也逃不了的…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她失去的,
还不够多吗?是要她失去一切,他才甘心吗?山雨欲来风満楼…果然,是时
候了…
她的天空呢?白丹飞快拿起进门时扔在地上的包包,却找不到那张天空。找
到了,也没什么意义吧?现在,已经不是沙尘暴的季节了。暗灰的天空,终于,
开始变了颜⾊。
冷…好冷…1999的夏天,魔王降临。天空成为一片暗灰,灰的看不见
阳光。心,也是一片暗灰…二。黑怎样的心情,也还是要上班的。她没有父
⺟给予的大把财产,也没有路边行人捧过来的公司。即使传言纷纷扬扬,MaX
还是她挤破头才进去的。而后能立住脚,也是付出大把心血的成果。MaX虽然
崇尚自由,但混曰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最适合她的地方了,一如她当初毅然选择的美院,没有人管她的过去,
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奇异。每个人都怪异,反而不会有人去探究别人。每个人都
生活的很率性,反而不会有人在乎她的不羁。
父⺟对她的堕落感到痛心,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她保护自己的唯一
方式。掩蔵往曰的最好方法,是用更多的现在。别人的沸沸扬扬,她不怕,因
为那不是实真的。
她怕的,是别人挖出她的实真。只要有更离谱的非实真掩掉实真,就不会有
人发现。可是…现在…已经不行了…撑不下去了呢…
“Pink。”有人拍着她的后背,回头一看,是Sun。MaX没有复杂的行政关系,
也没有很明显的分工。Boss。Sun手下的就都是普通职员。也许是因为Sun统
领有方吧,竟然没有造成任何混乱,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位子,自动做自己所
擅长的。
因此,在MaX,Sun有绝对的威严,即使他平时很少表现出来。“Pink,你
一会儿回家吧。”Sun轻轻皱着眉。
“Sun,我…”白丹知道自己今天实在是一塌糊涂,噴枪忘收,⾊阶弄混,
连打电话联系客户这种小事都忘记。她看着Sun,同学那么久,她很了解他认
真的个性,生怕他生气。
“你今天脸⾊很差,回家休息一下吧!”Sun下了命令。“对不起,我今天
…”
“不用道歉,今天好好休息,希望明天见到你时,你已经休息好了。”Sun
很僵硬的表达关心。“那谢谢。”不多废话是MaX的准则,白丹收拾东西,踏
出门。
天令人懊恼的晴朗,如果这时候来一点雨,也许会符合一下现在的心境。还
是…怎样的狂风暴雨,也不及心中来得烈猛?
白丹茫然的走着,不知该走到哪里。天地虽大,却哪里有自己的容⾝之处。
甩得掉人,也甩不掉过去。何况,那个人家里好像很有钱。
世界能不能真的像查诺。马丹斯所说的那样在1999年的8月毁灭?这样的话,
一切都无所谓了啊…“白丹!”⾝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皱起了眉。
“徐锡毅,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吗?”这只蜥蜴真的是人如其名,
看了就讨厌,似足蜥蜴滑腻无骨的冰冷感觉。
“白丹,别给你脸不要脸,不过就是一个捞出来卖的,有什么可神气的?”
⾝后果然是徐锡毅,他拦住白丹,不再装得道貌岸然,露出本来的嘴脸。
“你嘴巴给我放⼲净一点!就算我是捞出来卖的,也有选择客人的权力!像
你这种人渣,出多少钱我也不会卖的!”白丹气得脸发红,虽然已经习惯了人
们的有⾊眼光,这么直说的倒是不常见。
“哦,原来你还挑人的啊,好大的架子!”徐锡毅奷笑一声“不知当初的
宋斐济是因为钱给的不够呢,还是人长得不帅呢,竟然被告上法院…”
“你从哪里听来的?”白丹的脸迅速失去血⾊,嘴唇发抖,话中带着颤音。
她握紧手,強迫自己冷静下来,装出平时満不在乎的媚笑:“这么久的事您
也找得出来,看来是对我下足了功夫。”
“查旧报纸的时候看到的。”徐锡毅是做新闻的,查资料是家常便饭“这
案子很特别,本来是男女朋友,却发生**案,实在让人费解。尤其,男方还
是校园中的白马王子一类的人物…女方的目的,值得研究啊…”
“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说!”白丹心中冷意渐渐加深,翻腾着,搅得她四肢一
阵挛痉。
“是你故意的,钱给的不够就上法庭;还是…你根本就喜欢被…”徐锡
毅的脸凑过来,挡住了阳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住口!”白丹喊着,没有犹豫的挥出手,结结实实打了他一巴掌。
“贱女人!老子好言好语你不听,非得让我来点硬的你才⾼兴是不是?”徐
锡毅抓住白丹的手臂,白丹将他手臂一带,迅速出脚拌他的脚,很漂亮的将他
放倒,⾼跟鞋有意无意在他脚上留下一条痕迹。
“你个婊…”徐锡毅话未出口,背上挨了重重一脚,把他踩得紧贴地面。
“清典公司的徐经理是吧?上个月您在Pub里戏调MM不成反被尊夫人修理的
伤已经恢复了?这么快就重出江湖,可喜可贺。”世津温和的语气没有起伏,
脚下的力道倒是又加了几分。
“李总裁…一切都是误会…误会…”一时想不起是什么误会,徐锡毅
只好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误会?”世津提⾼了声音,也加重了脚对徐锡毅背后的摧残,徐锡毅连忙
点头“就是说,刚才我所听到的狗叫,不是出自徐经理之口喽?也是,蜥蜴
应该是不会叫的。”
“是啊是啊,我是不会叫的,您肯定是听错了。”徐锡毅趴在地上,想做出
真诚的笑,却在张开嘴的时候吃进了一口灰。
“那就好。对了,徐经理,你们营销部从来没被亚洲经济危机影响过,真是
很难得的一件事哦。请向秦总裁表达我的敬意和真诚的祝福,希望你们能以崭
新的面貌迎接二十一世纪。”世津抬起脚,徐锡毅赶忙站起来,陪笑说:“李
总裁,您一定要手下留情,放过我们公司…”
“我有说要拿你们公司怎么样了吗?没有吧?”世津完美的表情依旧完美,
“只是,如果我听到什么对我朋友白姐小不利的谣言的话,就不要怪我‘关照
’你们公司了。”
“我不会乱说,绝对不会…”徐锡毅连连摆手“如果听到什么不利于白
姐小的谣言,我也一定会尽力澄清。”
“徐经理果然是君子,不议人之短长。”世津浅浅笑着“对了,我的车子
就在这里,徐经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方便,方便得很,我的车就在那边。李总裁,白姐小,我公司里有点事,
先走了。”徐锡毅満头大汗向二人告辞。“慢走。”在世津的语声中,徐锡毅
一溜烟的跑掉。
徐锡毅⾝影消失后,世津浅笑着回头:“那白姐小方不方便让在下送一程呢?”
白丹脸⾊很难看:“不用了,谢谢。”
世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白丹别过头去,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他…
…听到那只蜥蜴的话了吧?他的眼中会隐着什么情绪呢?鄙视、嘲讽、幸灾
乐祸,还是…
她猛然间转回头,对自己此刻的退缩感到生气。再多的恶意,再多的伤害都
承受过了,只要装得不在乎,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他,怎么会是例外?
“看什么看?想要什么你就直说,也许本姑娘看你顺眼…”她的话还没说
完就被世津抱住。世津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啪!”白丹重重的打了世津一巴掌,她眼中盈然“姓李的,别以为我被
别人強暴过就代表你可以随便抱我!我…我…”
世津没有放开她,抱着她打开停在一旁的车,在她耳边轻轻说:“这是大街
上,你不想被人围观吧!”
白丹放弃了挣扎,觉得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她的话,瞥来冷冷的眼神。
她⾝体发软,任世津将她安置在后座上,自己坐在前面驾驶。
白丹斜躺在后座上,紧紧咬住牙来阻止自己想哭的冲动。“装做若无其事并
不能让你好受,小丹,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我没有…”白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徐锡毅挖出的过去,是她用尽一切
方法也要掩盖住的,却没有想到会被人就这样挖出来。
或者,往曰要来的时候,一丝一缕都会浮现,连同世人的种种嘴脸。世间的
冷漠与无情,她是看的多了。而今,顶多是重演一次而已。她才不要被击败!
绝对不要!
坐正⾝子,白丹看向窗外,却发现车子在绕圈。“李总裁,你要开到哪里?”
“这个…”世津摸着头“我本来想等你平静一下问问你家在哪里的…
但是现在好像只能问最近的加油站的位置了…“
垂头丧气的油表显示出油已告罄的现实,白丹忍不住笑出来,忙指点道路,
生怕车停在半路上被吊走。
很奇怪的,本来纷乱芜杂的心因此而平静下来,车內的空气是那样的温馨而
祥和,车窗隔出了两个世界。直觉感到,车內的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不会像
一般人那样伤害她。
多么没有道理,只是两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却给了她相处十多年的父⺟都
不曾给予的全安感与信任。他温和的笑有让人安心的特质,好像天塌下来他都
可以为她挡住…
为她…白丹拼命头摇,晃掉心中的胡思乱想。怎么可以相信别人,尤其那
个别人还是男的。男人啊,表面上再正经,內里还不是一样。就像…就像曾
经…
车子猛然发动,冲出加油站。“这里右转…然后…然后…”
“不会你连自己家都找不到吧?”世津温和的笑中蕴着暴笑的情绪,也许不
明显,但白丹看出来了。她脸一红:“谁叫你这车这么快就没油,我能找到加
油站就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记得家在哪里?”
“告诉我地址,我自己找。”“这…”钥匙打开了房门,推开门,屋內一
切尽收眼底。“这是怎么回事?”世津皱眉。
室內一片凌乱,墙上、床上和地上洒満了黑⾊的颜料,床单被罩以至沙发都
被割的七零八落,室內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则是墙上血
红的大字:小丹,我出来了,等着我!“不!”白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双
腿一软,昏倒过去。黑⾊…漆黑一片…这是哪里?她努力睁眼,却怎样也
睁不开。
“你逃不掉的,永远也逃不掉的!”谁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体软软的,怎样也无法挪动一下,只能任那团黑⾊侵蚀。
光…黑⾊之中,她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脫黑暗,
向那一线光跑去。快到了,快了…就在她的手触摸到那光亮时,黑暗追了上
来,抓住她的脚。
“你真的以为你逃得了?哼,我只是逗你玩的。告诉你,你再怎么逃,也逃
不出我的手心!”
绝望的黑袭上她,熟悉的梦,永远不会有改变。她永远在这里,即使看到光
明,那光明也不属于她…她的天空,早已变了颜⾊,不复澄净透彻。
“小丹!”微弱的光忽然变大,光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她。黑顿时退了
一步,想要再袭来,光却已取代了它的领域。
梦境有了不同的发展,不再停在那一瞬。但脚上的噤锢仍然存在,或许,这
只是一种新的玩法。等她抓住了光明,光又会把她抛下。
“小丹!”焦急的声音是那样真切,真得不像是骗人。唯一的光明啊!即使
光明的背后仍是无尽的黑暗,她也要试试…试着迈出去…
脚上的黑暗在她迈出时跟随,却在光明之下无所遁形。握住她手臂的手坚定
而有力,热炽的温度宣告着梦境的结束。她睁开眼,眼前的脸熟悉却又不熟悉。
温和的表情此刻换上了焦急,平和的语气一遍遍呼唤的,是谁的名?朦胧的
一瞬间,她竟有种错觉…这个男子,是来救她的。错觉吧…谁,能救得了
她?
即使救了人,也就不了她陷入黑暗的心。“小丹,你醒了?”世津的脸恢复
原有的温和。
白丹环视四周,还是她的屋子,却不再那么恐怖。世津从柜里找来新床单,
把旧的换下。周遭的墙也贴上了她的画纸,掩掉那个人的杰作。
可是…粉饰过的屋子,仍然掩不掉他来过的事实。白丹从床上起来,不顾
世津的阻拦,下了地。
地上有一张被染黑的纸,她拾起来,放到凌乱的桌子上。菗出笔筒里的⽑笔,
在已经全是黑水的笔洗里涮了涮,打开一旁的白颜料,重重蘸了一笔。她右手
一挥,白⾊星星点点飞出,洒在黑纸上。
黑⾊还没有⼲,白⾊晕开,消失,只余下一点痕迹。吹风机就挂在书桌旁边,
她吹⼲纸,翻到背面,换了支小号⽑笔,龙飞凤舞的写起字来。
“天空变成了黑⾊,看不到周围,看不到光。终于来了呢…无边的黑暗,
终于又来到了…只不知这一次,我是否能从这黑暗中逃脫。
人心,常常就像这样的漆黑。漆黑的看不清它实真的样子。连偶尔照明的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或许,在这黑暗中沉浮,才是我的命运。因为这个世
界,光亮是暂时的。
黑暗才是它永恒的颜⾊。“她署下她的名字,很嘲讽的”Pink“。黑暗面前,
哪里还有其他颜⾊存在的余地?世津看着她写字,眉头轻轻皱紧。
“水没⼲,人应该走了不久,要不要警报?”动用特权的话,应该能得到重
视。
“这种事情警方不会管的,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警方只会视作恶作剧处理。”
还能怎样?派几个人来保护她?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我…”世津注意到她发抖的手,紧紧握住,止住了她的颤抖。天暗了下
来,竟然已经是傍晚。“李总裁,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白丹软软的说。
“你说吧,但你不要再叫李总裁,叫我世津就好。”“带我离开这里,到哪
儿都好,带我离开这里…”
1999年8月,天空变成黑⾊,拉开世界毁灭的序幕。漆黑的天空,甚至失去
了星星的痕迹。三。白“不好意思,只能带你来我家。”世津载着白丹到了一
处住宅区,将车停在车库。“你家?”白丹瑟缩了一下“我可以…可以找
一个宾馆住吗?”
“你住宾馆才是真的不全安!”世津平和的脸上蕴着怒气“你以为能找到
你家并登堂入室的人找不到你住的宾馆吗?太天真了吧!”他顿了顿,放松一
下脸部神经:“小丹,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现在我这里还是最全安的。我
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他说着话,打开了家门。
白丹踩在门框:“我…我还是…找朋友住好了…”Sun虽然性别为男,
但至少…他是不会引起她的恐惧的。
“我以我的名誉向你发誓…”白丹打断了世津的话:“如果你做什么的话
你也就没有名誉了,发誓又有什么用?”
“那好。”世津变得严肃起来“我以连紫华的名誉向你发誓。也许我不会
在意自己的名誉,但我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华的名誉的事。”
“华?”世津说得亲密,白丹心里有一点疙瘩。“连紫华,连竣的董事长。”
世津表情柔和的惊人,在白丹看来,这份柔和是那样的刺眼。她扭过头,走
进屋里。
把行李放到客房,白丹蜷在沙发的一角,抱紧自己,希望这样就可以挡住外
界的一切侵害。
世津从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递给她:“来,趁热喝了,然后什么都不要
想,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白丹拿起牛奶,手却一直在抖。世津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接过杯子,拿起小
勺一勺勺喂她喝。白丹惊讶的看着他,心竟为着牛奶的温度热了起来。
她喝完牛奶后,世津收了杯子,然后站在沙发后面,倾下⾝子,笼住了她。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吻轻轻柔柔的落在她额上:“晚安,Gooddream。”
额上热热的,像刚才那杯牛奶,温暖而温和。白丹在客房睡下,放松的神经
并没有磨折她,夜一好眠。
“不行,你今天不要上班,乖乖在家里呆着。”世津柔和的话语有着不可商
量的决断。
白丹盯着他,谁说这个男人温和的?真该杀!早该想到,商业上的成功人士
不会简单。越是看来平凡的人越是厉害,因为他们懂得內敛,懂得用另一张面
孔去欺骗别人。这个男人,温和只是他的表象,实际上,他是最霸道而固执的。
哼,比固执谁怕谁啊!“我就是要去!”白丹叉着腰,不服输的瞪着他。
世津也不和她争辩,拿起电话:“Sun吗?今天白丹不去上班了…是,到
周一再说。如果她今天去上班,你也要把她赶走…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你认识Sun?”白丹有点惊奇的看着他。“当然。”世津笑着“你和Sun
很熟,和圣关系也不错吧?”“你也认识圣?”白丹更加奇怪了。
“听圣说过他有一个老大吗?”世津见白丹点头,续道“那个‘老大’就
是我。”“你?!”白丹一惊尤甚,想起圣嘴上挂着的老大,怎样也没有办法
和世津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