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间,可有一个地方能称之为“家”?
谧儿自问,答案自然是没有。虽然起初的时间是跟着风一起的,但是…风有多么的忙碌,哪里有时间陪着她?况且…风其实也是不愿见她的吧…因为她会勾起一切回忆…没有亲人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家。这么多年来,她四处漂泊,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找一个落脚之地,只因为她想要一个家。
朋知道她寂寞,却不知她的望渴。他跟随着她,却从不曾把她停留的宅子当成家。其实,便是两人也好,只要当成是家,两个人也可以有家。
可是,给了她“家”这个词的,是那个初次见面便嬉皮笑脸胡说八道的男子。
他准备了屋子,他为她做饭…甚至,从一见面起,他就不曾掩饰过对她的仰慕…他抱住她,在她心痛得承受不了而自残时,是他任她发怈她的苦痛。他担心她,即使她噤止他跟从,他仍是悄悄跟过去。他…向她提亲,不在意她是什么人,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不在意她是不是处子之⾝,不在意和她**可能会得到的好处…他说他爱她…说他会一直照顾她…不是她照顾别人,是别人来照顾她…此刻,那张脸上的焦灼是如此的实真。他适才奔跑得快速之极,便是她,可能也跑不到这种速度。过度用力的结果是此刻的筋疲力尽,子尘却还是坚持把她抱到床上方才坐倒。却仍是担心不已,在床边一直的唠叨。
“谧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朗不过是把灵力传给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就算你是半魂…你也可以接收别人给出的灵力的啊…除非你是…”子尘摇头摇“不可能的…那,怎么会这样?”
“喂,张大个,谧儿姐姐那么难受,你还在那里磨唧些什么?”朋站在床边亦是担心不已,盯着谧儿泛红的脸。谧儿倔強,不会让痛苦轻易示人,但他又怎会看不出?
“可是不知道原因,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谧儿此刻的不适定是因为体质无法昅收土木之力的关系,唯一稳妥的办法是将力返还给陈朗,但一出一进,陈朗怕是会魂飞魄散。谧儿是万万不会如此做的,所以让陈朗入地府,却断了最全安的一条路。他当然也可以昅谧儿之灵力,但怎么昅?不知道谧儿体质到底哪里有问题,贸然行事,若是让谧儿更加痛苦怎么办?陈朗并没有做错,却让谧儿如此痛苦,他怎知自己做的对谧儿而言是好是坏?
子尘双手抓住袍子,抓得死紧,明白了谧儿每次心伤时都要拼命抓住什么东西的心情。原来,痛苦无助的时候,谁都会本能的抓住⾝边的东西,就像溺水之人寻找浮木一般。
他不怕溺水,他也不怕死…但是,他说过要永远呵护的人正在痛苦,他该怎么做?他能做什么?
“子尘。”谧儿的手覆上他的手“你书呆子气又犯了,陈朗既然肯走,自是知道我不会有事,你急什么?”她的手极热,像炭火一般。子尘紧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平复她的灼热。
“你知道该怎么做?”子尘大喜“那你怎么不早说?”
谧儿脸更加红了起来,原本是烧成的通红之上又罩了一层嫣红之⾊,看来倒像是涩羞而非热气。她神⾊扭捏,看了眼朋:“朋…你先出去…那个…去休息好了…““谧儿姐姐!我…”看不到谧儿安然,他怎么能休息?
“朋,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好不了…”谧儿面红如火,神⾊间尽是娇羞。
朋心中一凛,隐约猜到几分。他低下头紧咬牙关,声音沙哑低沉得完全不似以往少年未变声完全的尖细:“那我出去了。”
仔细关好门,好奇怪,他竟然还有祝福的力气。百年间未曾流下的泪一滴滴滑过颊边,是苦的呢,还夹杂着酸涩。像极了此刻的心境,那一片痛得快要死掉的苦涩…朋倚着墙,一点点滑下,心也随之沉下。
他跟随了百年,相守了百年的人,如今要和另一个人共度百年了。他誓言要保护的人,在另一人怀抱中,被另一人保护着。
他,只是弟弟——弟弟而已…“谧儿,要怎么做?”朋一出去,子尘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谧儿垂下头。
“什么啊?”关心则乱,况且子尘有几分书呆子气。平时的聪慧此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傻傻问道。
“你坐上来。”子尘依言坐上床。
“然后抱住我…”子尘只觉怀中轻柔,却不停在发抖,极強的热气从谧儿⾝上传来,似乎能烤焦他的肤皮。他心中大急,只抱着便如此热炽,谧儿体內岂不是更加灼热?她那样冰肌玉骨的人,怎生受得了?
“谧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子尘话没说完,唇忽然被谧儿双唇堵上,阻住了他的话语。
谧儿的唇极软,是那清晨初绽的蔷薇瓣花,红润而柔软,迷着他的心。他气息灼热,却比不上她浑⾝的热意。他沉醉在她的唇上,希望能昅去她的热意,让她不再难过…昅去?
子尘忽然放开谧儿:“谧儿,你是要…可是…你不是已经…”
谧儿气他不解风情,又觉得自己适才所为太过大胆,转过头去。火焰的感觉再度涌上,她強抑着却仍是颤抖。
“谧儿!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子,我…”子尘感觉到她的颤抖,心中焦急。
“你不是不要吗?那就别一副关心的样子!”谧儿嘟起嘴。
“我不是不要…我怎么会不要…可是这么做不会有用吧…”子尘忙解释着。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谧儿转过头来,见子尘満头是汗,奇问“你怎么了?有那么热吗?”
“不是…是我在紧张…”也在強忍。子尘何曾受过这样软玉温香的旑旎,况且怀中是他真心喜爱,等待了很久的女子,自是把持不住。但谧儿是他心之所系,他生怕一时鲁莽,反而会伤了她。
“傻子。”谧儿好笑之余,心中充満了柔情“我自己⾝体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你要是不…的话,我就会一直受烈火焚⾝之苦…呀!”谧儿皱起眉,咬紧嘴唇。
子尘连忙抱紧她,烛火半明半灭,谧儿双颊绯红,一双眼含羞带怯,说不出有多媚妩。而她微颤的⾝子,⾝上的幽香,更形成了一种无可抵抗的诱惑。
红⾊的衣裳慢慢褪下,红⾊的服衣是血⾊的记忆,而今,她为了一个男子褪去这记忆。白皙胜雪的肌肤因着灼热泛起晕红,却不知这热度是因灵力还是因情动而来。男子温柔却又激烈地吻过她⾝上每一寸肌肤,在两人⾝上挑起彼此都陌生的**。分不清颤抖的原因,不知道热力的来处,两人相同的颤抖着,相同的灼烧着。
当他的欲望抵住她的柔软时,他反而停住了。大滴大滴的汗落在她粉⾊的肌肤上,他沙哑着声音:“谧儿,真的没事吗?”
如丝的媚眼缠住他仅有的神智,唇边的笑夺魄杀魂,这一刻,便是死了也甘愿啊…放任欲望长驱直入,合为一体的瞬间,子尘脑中忽然略过一些画面,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涌了上来。画面渐渐清晰,他几乎可以看到女子的脸…“啊…”虽然早有准备,也极力隐忍,谧儿还是叫了出来,体內的灼热像是找到了出口,从两人合为一体的地方渲怈而出。
“谧儿,怎么了?”子尘见她蹙眉,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不由慌了“是不是我弄错了,弄痛你了?我…”他咬紧牙,竟要退出。
“呆子!继续!”要是这样子结束,这男人不欲火焚⾝死掉才怪。谧儿抱紧他,手握住他肩头。
神智继续走失,走失在这无尽的魂销之中。
“谧儿!你流血了!”子尘大叫。两人稍稍从激情中平复下来,他只觉得⾝上充満了灵力,却无暇多管,连忙查看谧儿是否有什么不妥,却看到了床上的血迹。
“笨蛋!那是落红!”谧儿全⾝晕红未褪,仍在轻轻颤抖,却与灵力无关。
她看向床前小镜,镜中清清楚楚印下她的影子。
“落红…可是…你不是…”
笨蛋!处破子之⾝的男人不是该得意洋洋的吗?怎么他一副上当了的样子?
“抱歉,早知道你介意这个,我就先找一个男的…”谧儿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子尘知她语义,抱住她:“不许!你是我的!”
“那你呢?”谧儿笑着,手指延他脸的轮廓划下。
“我也是你的。”子尘喃喃,抱紧谧儿,却不再动,只是静静感受她在怀中的感觉。
他…终于等到她了…他终于可以保护她了…心中満満的感觉,复杂到他说不上来,却知道,那是永远的眷恋。
他…爱她呢…他们回来时已是夜半,缠绵过后,天很快亮了。
子尘本来想让谧儿多休息一会儿的,没想到她很有精神的起床穿衣。
“那个…朋会知道…”谧儿红着脸,娇羞无限。
“你真当他是十一岁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吗?昨晚他反应比我都快!”子尘好笑。
“那是你笨好不好!”谧儿坚持着穿好服衣,坐在桌前梳发。
“盘髻嘛!你盘起来一定很好看!”子尘在一旁绾起一缕发。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谧儿抢回头发,撇给他一个白眼。
子尘傻笑:“我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成婚,谁也不可以觊觎。”尤其是那个朋!
他从后面搂她:“谧儿,我们这两天准备一下成婚好不好?”
“我又不会跑掉,你急什么?”谧儿低下头。
“我当然急了,万一跑出来一个小谧儿,还要你挺着肚子成婚不成?”子尘眼光扫向谧儿小肮。
“你!”谧儿脸更红了。
“好不好吗?”耍赖的语调。
“那就…依你好了…”最后几个字细不可闻,子尘却听得清清楚楚。狂喜之下,唇在她耳边轻轻吻着。
谧儿微微一颤:“不要闹了,我还要上妆呢!”
脸⾊不再惨白,眉宇间有了生气,镜中也映得出⾝影。她接下来是要以人的⾝份活下去了,尽管不曾这样“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过,但也要试着开始。
子尘一笑,拿起眉笔,信口昑道。
“拙笔初描眉,鸾镜映红妆。夜雨风箫任痴狂,一曲凤求凰。
窗前共朝暮,烛下影成双。醉心迷魂情不忘,何用羡鸳鸯。“谧儿嗔道:“你胡说些什么啊!”
“我哪里有胡说?”子尘笑得开心“谧儿,有你在⾝边,就是大罗神仙和我相换,我也是不作的。”
“可是…有人就是愿意做那大罗金仙,而不愿做鸳鸯呢。”谧儿脸⾊忽变。
子尘暗骂自己失言,明知袁正是为了做神仙杀雨儿,还在这里提什么神不神仙的,真是白痴!
“谧儿…”找啊找,说什么岔开话题…“子尘,我有一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灭了狩鬼门,我们一起去见风,到时候再说好吗?”她答应过风不告诉别人,除非风应允,她是不会说的。
子尘没想到她是在想这个,愣了下:“没关系啊,过去都过去了,不知道也没关系的。”而且他不是也有事情瞒着她?
“但是,谧儿,你不能去灭狩鬼门。”子尘的脸严肃起来“你现在已经没有灵力,只是个半魂,我怎么能让你冒险?”
“我得了你的灵力,灭狩鬼门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子尘,你不了解的…狩鬼门…那些人非常阴毒…你只有灵力,不会法术…”谧儿忽然住口,想起子尘昨晚焦急之下说出的话。
“我不是不会法术…谧儿,我其实本来就有一些灵力,也本来就会一些法术…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吗?”现在还不能说…说了…她会生气吧…而且,已经布下的局还是瞒到底吧,万一怈漏,便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谧儿看着子尘的眼,他眼中只有柔情。她笑笑:“那好。”